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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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顿悟
  林秋禾把去秦府跟众女碰面的日子定到了跟摄政王妃见面后的两天。这日她一早起身,并没有约见病人,带着青黛和红线出门之前还让门房的张叔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等到了摄政王府,是王妃身边的丫鬟琉璃过来接的她。青黛和红线跟在后面捧着林秋禾的礼,等到了王妃院子中,这才发现不止是王妃和一直跟她不怎么对头的宁羽在,就连摄政王和宁卿竟然都在屋中。
  她动作略微一顿,然后就神色如常的上前给众人见礼,并未对摄政王和宁卿在此处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膝盖还没曲下去,摄政王妃就连声道:“不用多礼,天气这么冷我还叫你出门,别冻着了……秋禾快过来烤烤火,我让人放了栗子在里面,过会儿就能吃了。”
  她说话间琉璃就过去扶起了林秋禾到王妃身边坐下,然后就又丫鬟拿着火钳子过去轻轻地扒拉着炭盆,一股甜甜的香味溢出来,丫鬟们手脚利索剥了栗子就又送了回来。
  宁羽依偎在王妃的身边,难得地在看到林秋禾之后没有发难。只是有时候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复杂,等到林秋禾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又连忙躲开。
  如此几次,林秋禾再没有察觉什么就真的是蠢笨、迟钝到一定程度了。
  宁羽这是有话要跟她说?林秋禾微微皱眉,一边跟王妃说着话一边把注意力多放了一些在宁羽身上,果然片刻之后宁羽就又看向了她。这次两人四目相对,宁羽躲闪不及然后就冲着林秋禾翻了个白眼。
  林秋禾见状也就懒得理她,双眼流转就看向了另外一边离她们稍远处的摄政王和宁卿了。父子两人如今真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她们这边只能够听到一星半点的声音,却是绝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的。
  仿佛是察觉了林秋禾的目光,宁卿突然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视线交汇,两个人皆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
  而因为这一笑,宁卿连贯的话语就顿了一下,摄政王微微皱眉看过去,却见宁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
  他朝着王妃这边看了一眼,想起之前宁卿的视角刚好能够看到的范围,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了一些。
  宁卿和林秋禾之间的默契,是不是有些过了?他原本想着这两人是兄妹,多接触一些也无妨,免得等到认回了林秋禾之后兄妹之间生疏尴尬。毕竟,宁卿纵然只是养子,也是他和王妃两人从小疼爱着长大的。
  可是,现在看来……
  摄政王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就见林秋禾敏锐得察觉了他的注意,抬头目露不解的看了过来。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一般人若是见了他,就算不唯唯诺诺只怕也要小心谨慎,只有她,竟然还敢这么直白地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他有事吗?
  比起林秋禾来,那个苏晓宁就差远了。柔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他或者是王妃的风范,看似知书达理,实际上满心肠的都是小门小户的斤斤计较和算计。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拿着王府的玉佩和金锁,就能够证明她就是王府失散多年的女儿了吗?
  不要忘记了,东西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摄政王从来不是一个只凭借一面之词就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就算是林秋禾的身份,也是经过多方的调查和各种侧面的验证才会得到他的首肯的。
  至于苏晓宁,对于摄政王来说还不如刁蛮的宁羽让人更喜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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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俗语中有句话叫做“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可是林秋禾怎么也没有想到摄政王妃的这次邀请竟然会如此的气氛诡异。
  现实宁羽一副傲娇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摄政王看向她的眼神也若有所思,借口出去方面,她才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喂!”宁羽开口,“等下!”
  林秋禾懒得理她,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又快了几分。谁知道宁羽不但没有放弃,反而直接拎着裙角就追了上去,“我说你这人,懂不懂礼仪,我叫你呢?”
  “原来宁姑娘是叫我?”林秋禾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羽,“只是我不记得自己姓喂呢?”
  宁羽唇角一撇,“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跟她说。”她身边跟着的丫鬟是很听话,立刻就退出去了五六步远,都站在廊檐外面了。不过青黛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只是看向林秋禾摆明了主子不发话她决计是不会动一步的。
  宁羽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也不冲着青黛发火,反而对着林秋禾嘿嘿直冷笑。
  “怎么着,丫鬟都远远跟着呢,你还怕我对你动手不成?”
  “我倒是不怕你动手,真动起手来你不见得是我对手。”林秋禾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绕过她朝着前面走去,“我只怕你自己一个不小心跌倒了,掉进湖里面了,反咬一口说是我推的。”
  她直接说信不过宁羽的人品,把宁羽气得脑门都要冒烟了一样,半响才跺跺脚追了上去,“算了,反正是你的丫鬟,要是这事儿露出去了可不要怪我!”
  她说着又是瞥了一眼林秋禾,见对方是铁了心不会遣退青黛又是咬牙又是鼓腮帮子,最后恨恨道:“前些日子那位姓孙的状元郎来府上了,带着他的那位义妹,兄妹两个一个带金一个带玉,我虽然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却觉得像是王府制出来的东西。”
  她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直接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等到她走青黛这才低声开口:“姑娘,宁姑娘这话……”
  林秋禾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倒是清楚宁羽所指的是谁,只是她特意提起那兄妹身上的玉和金是王府的制式,难道说的是玉佩和金锁?
  “不用多想,我们出来散散就也回去吧,不要误了午膳的时辰。”
  等到回去的时候,摄政王和宁卿已经离开,林秋禾没有多想神色如常的坐在了王妃的另外一侧,反而是让这些日子纠结了许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面提醒了林秋禾一句的宁羽心中格外抑郁。
  她自然不会是为了林秋禾好,不过是想着借林秋禾的手收拾收拾那个想要攀附过来的苏晓宁而已。只是看对方如今的反应,她反而有些搞不清楚林秋禾究竟懂没懂她的意思?
  她私下看了林秋禾几次,午膳都没用好,然而林秋禾这次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一派的安静祥和,陪着王妃说些笑话也逗得王妃笑了几次。
  这人不会真的这么笨吧?!
  直到林秋禾坐着马车离开,宁羽都没有弄清楚林秋禾到底是什么想的。
  而出了王府上马车,林秋禾本来带着和煦笑容的神色就变得有些诡异了。之前宴席上林秋禾被劝着吃了几杯酒,这会儿青黛真在一旁伺候还以为她是不舒服,真想扶着她靠着软枕休息下,就见林秋禾眉头都皱了起来,然后抓住了她扶过去的手。
  “姑娘?”
  林秋禾定神看过去,“青黛,我要见晋王殿下。”
  “这……”青黛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出摄政王府自家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道:“奴婢会让可靠的人只会晋王殿下的,只是姑娘,私下见面的话对姑娘而言总归是不太好的。”
  她还想接着劝,毕竟虽然如今程师兄虽然顶替了给宁卿推拿按摩的活儿,可是针灸这块还是要林秋禾亲自出手的,若是那个时候见面就是正大光明了。然而林秋禾心中有事,只是略微摆手,“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摄政王妃待她极好,若是苏晓宁和孙韶喆身上那金锁玉佩真的是王府的制式的话,加上她那个如临其境的梦,只能说明一点。
  她这具身体可能真的是摄政王府失散多年的女儿,而苏晓宁则是一个冒牌货。甚至还有可能是别有心机的冒牌货,若是让摄政王妃因此受到伤害的话……
  林秋禾如今心乱如麻,一边是“身世之谜”终于要有结论了,一边是王妃待她的好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她连晚膳都没有好好用,等到天黑窝在屋中看书的时候,听到窗户轻轻响了两下这才连忙过去。
  “晋王!”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披着一身黑色大氅的宁卿。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之前心中那些不安和焦躁就都不见了踪影。这一瞬间,她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定下了心神。
  宁卿见她推窗看到自己就是一脸的惊喜,心中也是高兴。不过并没有贸然翻窗进林秋禾的闺房,反而就靠在窗户边上低声道:“你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外面寒风阵阵,之前下过几次小雪都已经化了,如今夜里真是寒得滴水成冰。林秋禾忍了忍才压住了叫宁卿进屋的冲动,开门见山道:“宁羽今天特意告诉我,孙韶喆带着苏晓宁去了摄政王府,被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玉佩金锁是王府的制式?”
  “这事儿啊?”宁卿一愣,唇角就露出放松的笑意,“我本想着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也是,我与王府实际上并无关系,王爷不说也是应当的。”林秋禾没忍住刺儿了宁卿一句,这会儿她定下心神想起当时和宁卿的对话,隐隐意识到了她之前似乎被宁卿给骗了。“你说是不是呢,晋王殿下?”
  宁卿只得苦笑,林秋禾的聪慧他是知道的,当时不管是处于为林秋禾安全的考量,还是其他目的,他都知道当初的谎言迟早是会被拆穿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因为孙韶喆和苏晓宁身上的玉佩金锁,让林秋禾对他当初的话产生了怀疑。
  “秋禾,你别生气。”他倒是没有狡辩什么“当初我可没说,都是你自己误会的”之类的话,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本来醒悟过来之后,一大堆刻薄话等着宁卿的林秋禾这下跟被水给噎着了一样,难受得心口都发疼了。
  “我区区小民,怎么敢跟王爷置气。”她说着一手扶在了窗户上,对着宁卿冷笑,“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那就请王爷回吧。晚上风寒,别又冻坏了才是。”
  宁卿对着紧闭的窗户苦笑,这还叫不生气吗?那究竟怎么样才叫生气,直接拿着针囊给他身上扎个几十根银针不成?
  若是让林秋禾知道他的想法,只怕会毫不客气的“呸”过去,再补上一句:“你当我是容嬷嬷啊,还给你关小黑屋、用小银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阿卿,你吃闭门羹了吧~~~~~~
  ☆、第74章 离京和回京
  又跑了一趟秦府和陈自晴、秦氏姐妹见过面,封了些简单的礼物送去孙府、周府表示一下感谢,那日送走了宁卿之后林秋禾的日子过得格外忙碌,一眨眼就进入了腊月。
  按照习俗,进入腊月之后小病小痛都不会在轻易请大夫,也算是讨个吉祥的兆头。林秋禾终于松散了下来,这天更是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见外面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她还是察觉到了外面光线不对,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
  “可见姑娘这些日子确实累了,昨夜下的鹅毛大雪,扑扑簌簌地奴婢都醒过来看看外面添了两次炭。”青黛笑着给林秋禾递过去手炉,“当时还怕吵醒了姑娘了,如今看来姑娘睡的倒好。”
  林秋禾就笑了笑,之前一直提着心,就算夜里睡觉也警醒。屋中一旦有些动静她就会醒过来,当时还让青黛、红线这些守夜的丫鬟以为是她们的动作太重才把她给吵醒的。如今忙碌过后放下心来,竟然能够睡得一个昏天暗地,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了。
  见她起身了,红线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吩咐人送早膳过来,然后打扫庭院。
  这样一来,院子中就热闹了起来。林秋禾前世就是北方人,对大雪倒是没有多大的好奇心,在外间推开窗户看了几眼等到寒风刮进来打了个哆嗦,不等青黛开口就关上了窗,窝在屋中看书吃茶,竟然有几分“山中无岁月”的意境。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雪花又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张章府上的一个管事就跑过来专门说第二日的课推后,张章吩咐了雪大就让林秋禾在家温书。而绿袖和橙光送了晚上之后,就在廊檐下面双手合适低声念叨了几句瑞雪兆丰年。
  还好这场大雪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半夜就停了下来,几天连着都是天清气朗,等到过年的时候更是已经颇有种要春暖花开的感觉了。心急的人甚至春节之后就换上了略微轻薄的衣衫,谁知道不过又是几日天气急转直下又是接连下了两三天的雨夹雪。
  京中不少人都因为这变脸的天气病倒了,林秋禾这里看诊的人不多,但是退热驱寒的药丸却卖出去了大半。她担心陈自晴,投了帖子第二日就过去秦府看了一通,见陈自晴精神十足就放心了,由着她拉着她一起坐下说过年的事情。
  等到从秦府离开的时候,林秋禾坐在马车中还是觉得心中沉甸甸的,这才意识到她其实不止是在担心陈自晴一个人。这样的天气变幻,让她在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担心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宁卿体内的寒毒,不知道有没有被这天气的反复给诱发出来?
  不用板着手指算,林秋禾都知道他们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关了他窗户之后无意中在张章府上碰到的。再之后,大雪道路泥泞张章彻底停课,而她就缩在院子之中懒得出门了。
  如今明白了心中所念,她在马车中就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她如今还不算精于把脉,却也算得上京城之中就了解宁卿体内毒素的人之一。
  若是这次他体内的寒毒因为天气诱发出来,只怕那些毒素就更深入骨髓一分。更何况,就算寒毒没有被诱发,这样的天气只怕他也不好受。
  宁卿难受的样子她见过几次,疼起来也都是冷汗淋淋的……那对总是含笑的唇都能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看着跟透明的一般。
  想到这里,林秋禾猛然下定决心,看向马车中伺候的青黛吩咐道:“告诉张叔,去张府。”
  青黛一愣,却没有多话,连忙推开了马车的前门跟驾车的张叔吩咐了一句,然后才缩回脑袋来给林秋禾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捧在手心中暖手。
  过年这些天林秋禾虽然挺了课,却没有一点的懈怠。每日里面看医术,练针灸都是有固定时辰的。因此青黛也就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换上一杯热茶给林秋禾暖手。
  马车掉头去了张府,林秋禾是府上的常客又在府上有院子,因此直接就被领到了后院张章的书房之中。
  张章此时正在跟齐林和程卓两人说话,见林秋禾来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这还未及笄的师侄女倒是好不羞涩,见程卓恰巧也在就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晋王的身体。
  当然了,林秋禾话说的漂亮,更何况医者父母心,齐林和程卓都没有多想,只有张章想起之前摄政王所说的话,不由多打量了林秋禾两眼。
  等这个年过完,也许是该带着齐林和秋禾他们出去走动走动,也多些见识,免得两人自满到时候庸医害人害己。
  程卓跟林秋禾这个师妹只是见过几次面,这次两个人讨论起宁卿的身体,他才意识到这个师妹并不是徒有虚名,而是真才实学。因此更是不敢小看她年纪小,讨论起来反而愈发的认真起来。
  他是个认真的人,不然当初张章和摄政王也不会放心把宁卿的身体交给他来调理。而林秋禾与他对答之中,也了解到宁卿目前的情况,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程师兄是可靠之人。
  除了除夕在这边留宿,春节当天拜年之外,林秋禾也多日不曾来张府,因此张章留她在这边用了晚膳才回去。她出了书房想去自己的院子,路上就听到有人大声吟诗赞美美人的声音。
  一旁引入的丫鬟见她露出询问之色,就低声道:“是齐少爷的那位李师兄,他过年根本就没有回去,反而是……前几天没了钱才又找了齐少爷帮忙,又住了回来。”
  丫鬟口中隐去的话并没有让林秋禾多想,谁知道那位李默李师兄却是个妙人,大老远看着林秋禾这个救命恩人就跑过来打招呼,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掀开了。
  他之前借口过年回家,拿了齐林给准备的盘缠却没有想到去了京城外面转悠了一圈,遇上大雪道路不好就又回来了。回来也就罢了,他没回张府,也没有只会任何人,仗着有几分才气,身上也有钱竟然是夜宿花柳之地……
  之前林秋禾听到他吟诗,正是他在赞美本朝第一舞姬轻羽的。
  “那位轻羽姑娘,据说曾经在万寿节的盛宴上献舞,连当今圣上也要赞一声舞姿曼妙。我有幸见过两次,果然是……”李默一脸的回味,“天上谪仙子,冷若冰霜却让人趋之若鹜啊……”
  青黛在一旁听得早就脸色铁青了,双眼几乎要冒火一样瞪着李默。要不是林秋禾一直笑眯眯得由着李默说,加之李默也算得上是齐林的客人,她少不得要上前开口训斥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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