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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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湘云此话正戳中探春的软肋,闹得探春心里又高兴又悲伤。高兴的是湘云妹妹替她抱不平,当她是金枝玉叶;悲伤的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一个庶女确实不如黛玉身份矜贵。纵然探春心中再想当金枝玉叶,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迎春、惜春相较探春便糊涂许多。她二人无不赞同史湘云的话,口上虽不敢说,但跟湘云亲昵了许多。史湘云高兴地合不拢嘴,又顺便夸了夸三春姊妹会打扮,个个美若天仙。三春姊妹很快把湘云当成亲姊妹相处了。
  再说宝玉留在花厅中,她看着贾母身边的黛玉,发愁了。经刚才那一吓,宝玉再不敢上前去招惹老太太。但他想与林妹妹玩,一边怕一边又舍不下,搞得他只能站在地中央犹豫不决了。
  王熙凤见状,笑话他:“宝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张罗着摆小酒?难得老祖宗同意了,你这会子倒赖在这不走了。”
  宝玉扭捏半天,在王熙凤的催促下才冲黛玉努嘴,露出一脸为难色。王熙凤真替宝玉捏把汗,她刚要告诉宝玉他不能去姊妹那边。贾母突然发话,笑着叫黛玉去找姊妹们玩。宝玉早竖着耳朵听风声,麻利的上前,凑到黛玉身边,笑嘻嘻的跟她道:“林妹妹,我同你一起去!”
  黛玉瞟一眼她,也不理他,径直往左耳房去。宝玉笑嘻嘻的跟在后头,他跟黛玉讲他最好吃鹅掌鸭信之类,一会儿要黛玉陪她一块品酒吃菜。黛玉踱步到耳房前,自有嬷嬷挑帘子请黛玉进去。宝玉笑了,也随眼前的倩影往里进,岂料帘子放下了,正好打在他脸上。
  宝玉丢了风度,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骂:“哪来的刁奴,好生张大你的狗眼!”
  方嬷嬷见状忙弯腰赔错,笑道:“倒没想到二爷会往这走!”
  “你什么意思?自己犯了错,反倒怨到主子身上了,我不往这走往哪走。你这厮好生刁蛮,竟冲我睁眼说瞎话,看我不禀了琏二嫂子罚你们。”
  方嬷嬷见宝玉不讲理,态度便没那么和善了,“二爷瞧清了,这可是左耳房,右耳房方在那面。”方嬷嬷说着,指向对面。
  宝玉皱眉狠瞪她,越发觉得这厮不可理喻,要硬闯。“我去何处用你个奴才吩咐?可还要我尊称你一声‘太太’了?”
  方嬷嬷缩脖子,“万万不敢 ,求二爷别闹老奴了。”
  “哼!不可理喻。”宝玉抬腿往屋里去,方嬷嬷忙伸手堵住。宝玉气急,伸手推搡方嬷嬷。方嬷嬷退了几步,身子失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叫了一声。平儿闻声转头见到宝玉,心叫不好。才刚张罗人进来替二太太回话,就把这边的事儿忘了。平儿忙跑到宝玉跟前,一边瞧那边的贾母,一边拉着宝玉往右耳房去。
  “你这是做什么?”宝玉不敢怠慢平儿,语气缓和了许多。
  “二爷,你没听老太太说,安排两间房。那边的事姑娘们的,您和几位爷在这间。”平儿引他到左耳房。
  宝玉脑子里炸开了花,两耳嗡嗡叫。他在平儿的摇晃中回神,宝玉两双桃花眼灌满了泪水,不解地看着平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跟姊妹们一起喝酒吟诗?”
  平儿沉吟:“许是老太太觉得二爷年纪大了。”
  “大?我才十一岁罢了!”宝玉不满地吼道。
  平儿忙掩住宝玉的嘴,用帕子擦干宝玉的眼泪,小声提醒道:“二爷,你安分些吧,今日是老太太寿辰的大喜,她老人家若见您又哭又闹的,只怕又会骂你了。”
  宝玉皱眉,隐忍了会子,哑着嗓子问:“你说我和几位爷在这间,是哪几位?”
  平儿冲里扬扬眉:“还能有谁。”
  宝玉有不好的预感,挑帘子进屋瞧一眼,见是贾琮贾环之辈,他转身就跑出来,速度之快也就在平儿眨眼的功夫。平儿拉住宝玉,问他何故。
  宝玉掩鼻道:“浊气逼人!”说罢,宝玉不舍得看一眼向左耳房,甩手去了。回了房,宝玉就躲在榻上嚎啕大哭起来。袭人等没有跟去,忙招来小丫鬟询问经过。几个一二等丫鬟统统围上前去劝慰宝玉。
  麝月心疼道:“这可怎么办,太太又不在,老太太对二爷又是那样,谁能给咱家二爷做主。”
  袭人皱眉骂麝月:“还嫌火气不够大,又添乱,这时候不去劝二爷,还想埋怨谁去?你们都去吧,我自有办法劝她。”
  袭人把人都骂走了,独留自己和宝玉在房内。袭人等了一会子,见宝玉哭声见小了,方坐在床边,拍了拍宝玉的后背哄他。宝玉不听,袭人就给他分析形势。劝他如今最要紧的该是讨好老太太。
  宝玉想想在理,自己以前受着老祖宗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愁过什么。后来,老太太突然不喜欢他了,叫他读书写字之类的,越来越不受待见。“我也想,可怎么讨好?”宝玉发愁道。
  “近几月我都在替二爷观察,老太太如今似乎更喜欢规矩些的,肯读书上进的。比如兰哥儿,他学得好,老太太就喜欢得紧。就算是书读不好,肯努力也行,像琮三爷,年纪虽不大,但真的肯刻苦努力。”
  “又是读书……”宝玉厌恶的皱眉。
  袭人眼珠子转转,问宝玉:“你还想不想太太早些回来?你还想不想跟林姑娘她们在一起?若是真想如此,便要肯读书。”
  宝玉眉头皱的更深。
  袭人还要劝,却见宝玉哭了。忙扑到他身边,心疼的为其拭泪,温言哄劝他一通。宝玉才渐好些,忽听外头人回报说舅太太来了。宝玉赶紧洗把脸,就去拜见舅母。
  贾母才收了王夫人捎来的几十本孝经,又听王家的大太太来了。姓王的接连给她‘投雷’,显然是有所图。贾母正襟危坐。今日她过寿,穿了件喜气颜色的,一套粉红色华服,衬托贾母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王子腾之妻甄氏一进门,便被贾母的气派震慑住了。她定了定神,方口齿伶俐的说了一堆贺寿语,奉上玉佛作寿礼。甄氏解释道:“这玉佛是老爷当年奉旨巡查时,去五台山请恒通大师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请回来的。我们这些小辈福薄,供不起这个,唯有您老人家这样的福厚寿长的人才合适呢。”
  “真是一份厚礼,倒叫你费心了。”贾母呵呵笑,命人受了玉佛。甄氏既然来了,东西收不收她的话也肯定说。贾母何必跟钱过不去。
  甄氏又赔礼道:“来了您府上,才知道老太太您今年不对外办寿。你瞧我,昨儿个才从京外赶回来,竟不知这消息。我今日上门是不请自来,给您赔不是。”
  “你太客气了!”贾母笑。
  甄氏转而瞅了瞅屋里的人,似在寻找谁,转而疑惑的问贾母:“怎不见妹妹?莫不是还在法华寺诵经没回来?”
  贾母眯眼点头。
  甄氏惊讶的掩嘴,起身生气道:“她也太没分寸了,家中老母亲过寿,她再虔诚诵经向佛,也该腾出一天回来才是。倒叫老太太笑话了,回头我见了她,便要说她的。”
  贾母静静地看这甄氏,浅浅的笑着。她早料到甄氏此来不善,原是因为这个。
  甄氏见贾母还是这副不温不火的神色,心里没底了。这老太太的性儿什么时候这样了?难不得自己的小姑子糊弄不住她,也忒吓人了些!甄氏心中暗暗咋舌,面上还是笑着跟老太太赔错,替王夫人赔错。
  甄氏巧言一番后,见贾母不为所动,便出了底招。她听说老太太复出管家,就跟贾母提了个挣钱的活计。他们王家借着王子腾的职务之便,可做漕运。甄氏提了这个,表示自己可以让贾家加入,而后自信的笑着看贾母。贾母没什么态度,倒是王熙凤俩眼放光的盯着甄氏,似要把她吃了一般。甄氏瞟一眼王熙凤,笑了笑,她可从来没把这个王家的远房姑娘瞧在眼里。
  “大舅母!”宝玉一见甄氏,刚才受的委屈又涌上心头,哭着扑进甄氏的怀里。宝玉哭得厉害,众人只当他是见了甄氏太激动,喜极而泣。既是喜泪,在寿诞之日也就不算是忌讳。
  “再看吧。”甄氏忽听贾母谈了这么一句,抬头愣愣的看着她。贾家老太太这是故意拿架子装清高?还是想拒绝她?甄氏拿不准,心悬了起来。
  临走时,甄氏还放不下,特意跟老太太道:“咱们两家世代交好,互惠互利,老太太您千万别跟我外道,遇什么事儿尽管把我当成自家人,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
  贾母笑着点点头,明白甄氏这是拿话威胁她。
  甄氏走了,寿宴散了,王熙凤一直伺候贾母歇息。她看得通透,心里把不准王夫人的事,问贾母要不要把她从法华寺提早请回来。
  贾母慢慢合上眼,回她道:“多加两个月!”
  王熙凤愣住,扬着嘴角欢喜的应承。她回身就要告退,忽听身后的贾母补了一句话。
  “给云丫头身边安排两个嬷嬷。”
  ☆、第 30 章
  夜深了,竹影斑驳。
  史湘云送走了探春,一个人坐在榻上发呆。丫鬟翠缕劝她早些睡,史湘云也不理,勿自坐在那里怄气。翠缕问她缘故,史湘云也不说。翠缕索性不扰她,就静悄悄的坐在床边。次日一早,史湘云醒了,她见翠缕坐在凳子上,双臂扶着榻边睡着了。史湘云料知她为自己守夜了,心生感动,不忍叫醒她,自己悄悄地下地去了碧纱橱外。史湘云却见两个面生的嬷嬷候在那里,四五十的年纪,不苟言笑,一副老古董的做派。史湘云瞧着就讨厌,扬头问她们来历。
  “琏儿奶奶派小的们来照看史姑娘,今后史姑娘便如其她姊妹一般,每日辰时去上学。今儿个姑娘起的晚些,倒要快些了,过了给老太太请早安的时候可不好。”
  史湘云听俩嬷嬷一副教训她的口气,心里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她回身叫醒了翠缕,急忙穿戴去见贾母。路上还寻思怎么在贾母跟前告状。人到了那里后,史湘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以后断不敢先前那样的心思。
  花厅之内,姊妹们早已经凑齐了,在贾母跟前说说笑笑。贾母还特意夸赞了探春,“前日你林姐姐就跟我夸赞你,说你精通的书画,学识好,乃是巾帼之才。我瞧这这面墙空得慌,改日你来到我这里,帮我做一幅画,再题一首诗。”
  “老祖宗说的可是真的?”探春大喜,激动地看向黛玉,对其点点头以示谢意。黛玉有些懵懂,不解地看向贾母,她何曾说过那些话?
  贾母眯眼笑,扫向探春、惜春,“也有你们的份儿,倒不如这样,你们每日一副,倒也适宜。”
  迎春忙推辞:“老祖宗的堂内挂着的都是名家大作,素日各府太太们来往这里,都要瞧上一瞧的。我们几个笔拙浊的小辈,哪敢把画挂在此卖弄。”
  探春高兴之余,也觉得迎春说的在理。虽说她很想出一出风头,但毕竟自己年小,笔法不够纯熟,必是比不过那些书画大家。若真把他们的画挂在厅堂之上,只怕会贻笑大方了。
  贾母招来三春姊妹,挨个摸摸头,轻轻爱抚一通。孩子们都在长大,她觉得是时候搞些活动,来鼓励鼓励这些孩子。
  “画你们的去!我不管什么书画大家,只管是我孙女外孙女画的,我便高兴喜欢。你们倒也提醒我了,可不好偏心,宝玉、兰哥儿那里也是要算一份。不过这样的话,恐怕这面墙不够了。”
  黛玉掩嘴笑,提议道:“老太太既是想要大家都画上一笔,何不众人合作一幅呢?”
  “好主意!此事便交由你们去定,且画一半,余下的当成考校,丢给兰哥儿他们去,由着他们去发挥。”贾母笑道。
  探春等笑着点头。三春姊妹被挑起了兴致,消减不下去。她们之中,属黛玉诗画才学高。三春姊妹都怕给老祖宗丢了脸,兴奋地围在黛玉身边讨主意,七嘴八舌的讨论该画什么。
  史湘云来晚了,本就心虚,又见画画没她的份,心里悲伤起来。她也插不上嘴,就孤零零的站在一边,十分尴尬。史湘云看向贾母求救,期待老太太能想起她,或是给她一个安慰稳。结果,她失败了。一直到早饭后去上学,老太太也不曾多关注她一眼。
  史湘云胸口闷闷的,课不曾上好。女先生半路提问她,因她先前走神,支支吾吾回答不上,又出丑了。乐观如她,此刻也不得不难受了。
  史湘云忍到下学,女先生一走,她豆大的泪珠儿就落在了书上。探春瞧她一眼,微微蹙眉。众姊妹都来劝她,黛玉也劝。史湘云见黛玉竟还对自己这样好,想想自己先前的计较,倒觉得自己真够“小人心”的。她一时间感动的无以复加,更加懊恼自己当初的恶意揣测。史湘云悔不当初,抓着黛玉的手哭得更厉害。
  黛玉昨夜从鸳鸯口中得知史湘云的身世,同样是寄人篱下,黛玉觉得她比自己可怜许多。史湘云父母早已不在了,叔婶还刁难她,每日竟可以活得豁达乐观。凭这份意志,黛玉是敬佩她的。
  史湘云被哄好了之后,对黛玉没了先前的敌意。她性子直爽,一旦打算与人交心,也不管什么后果,就把自己曾经对黛玉不好的想法都坦诚交代了,然后实心实意的道歉。
  黛玉笑骂她:“确是你错了。知道我为何要坐在你和外祖宗之间么,是你这丫头没分寸,外祖宗被你害得喘不过气!”
  史湘云被点醒了,讶异的捂嘴:“我说当时我怎么觉得老太太笑得勉强,原是我的缘故。”
  黛玉轻捏了一下史湘云的脸蛋:“再有坏心思,我们一人一下,捏肿了它!”
  探春等凑热闹地叫好。几位姑娘们扭成一团,嘻嘻闹闹。
  晌午的时候,方嬷嬷来报与贾母,“几位姑娘和好了。”
  “哦?”贾母意外的扬眉,转即笑了,在鸳鸯的搀扶下去歇息。
  方嬷嬷看着桌上还堆着王夫人昨日捎来的孝经,她等鸳鸯回来,询问如何处置。鸳鸯拿不准,就叫她去问琏二奶奶。方嬷嬷转即去找人,正碰见邢夫人往这边来。方嬷嬷笑问邢夫人几句。邢夫人听说老太太歇息,便递了林家的信给方嬷嬷。
  “老人家歇着,我便不扰了,你一会回去正好把这信交给她。这是林家的信,你知道分量的。别人我不放心,若是你,最晓得分寸,倒省了我的麻烦。”
  方嬷嬷听邢夫人一席话,心里新滋滋的,恭敬地送走了邢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发呆。曾几何时,这位太太嘴里冒出来的只是些尖酸刻薄的话。啧啧,如今这变化,若非亲眼见证,方嬷嬷真不敢相信。
  王熙凤听说方嬷嬷来意,也对王夫人那几本经书发愁。老太太必定对王夫人不满的,经书的事她一字不提,显然是不愿要。王熙凤觉得这时候自己该晾本事了,可不能叫那东西一直在老太太跟前碍眼。“我看这样吧,你暂且叫人把经书搬我这。我回头叫人捎话去法华寺吧。”
  方嬷嬷料知昨日甄氏来捅了马蜂窝,笑了笑,细问王熙凤。
  王熙凤想了想道:“老太太叫我知会她多留两月,我正发愁怎么去说。总不能直接说,伤了她的面子。我看就这样,咱们就说这经书要抄上九九八十一次才吉利。”
  方嬷嬷点头,“倒也差不多,可能会多些日子,但长了总比短了前。老太太的话必要遵循,二太太作准是不能提前回来的。”不然老太太发起威来,大家一起倒霉!
  王熙凤笑了笑,又问方嬷嬷姑娘们那边如何。王熙凤听说姊妹们和好了,评价史湘云道,“往日她也来过荣府,老太太素来宠她胜过孙女们。如今云丫头见林妹妹受宠,难免有敌意。老太太这招挫了她的锐气。小姑娘家心性单纯,哭哭闹闹一阵,别人给个的台阶下,也就和好了。”
  “不愧是二奶奶,分析的透彻!”
  王熙凤轻笑,看着方嬷嬷道:“真正厉害的是老祖宗!”
  “她老人家英明睿智,奴才们从不敢乱加揣测她的心思。”方嬷嬷老实的回道。
  王熙凤笑了笑:“你们最该唯命是从。听说林家来信了?回头老祖宗瞧了信,麻烦嬷嬷派人给我捎个消息。林姑父若真进京,我这边也好提前准备住处。”
  方嬷嬷点头,她回院时,远远地见宝玉在正房外晃荡。急忙跑来拉着他:“二爷还不去上课?”
  宝玉下了一跳,捂住头道:“我今日头疼,刚和先生请了假。”
  “二爷既是不舒服,何故跑这来?”
  宝玉垂眸,支支吾吾道:“我来看看湘云妹妹,她才到咱们家住,只怕她缺了短了什么。”
  “那不牢二爷担心,自有琏二奶奶照应着她。难不成二爷不信二奶奶的能耐?”方嬷嬷质问道。
  宝玉慌忙摆手,匆匆别了方嬷嬷。
  下午,女孩子们都不必去上课。史湘云是个例外,因她是后来的,女先生要给她补课。
  史湘云兴致正好,笑问女先生教她什么。
  女先生微微一笑,谨慎遵从荣府老太太的吩咐,一字一句的对史湘云道:“今日,便教一教史姑娘‘说话’。”
  “说话?我会说话啊,先生还能怎么教叫我说话?”史湘云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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