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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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伸出手,去拉起任宗耀的手,“爸爸,你听到我在说话了吗?哥说你从没有怪过我,你醒来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你不说,我都不会安心,觉得是他们骗我的,你亲口告诉我,好吗?”
  “妈妈的忌日你竟然都不去看她,妈妈知道了该多么伤心,你醒来,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我知道,你总归还是在埋怨我,现在我回来了,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好不好?”她把任宗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双手只剩下苍老的皮,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又在发酸。
  江清弈看着病房内的人,眉心高高的耸着,他知道她过得不好,不止是生活不好,还有她的心。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她痛苦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沉重了。
  任成辉拍了拍江清弈的肩膀,江清弈看了眼任成辉,二人十分了然的走到一边去。任成辉掏出烟,点燃一支后递给江清弈,然后才自己点燃了一支。有护士路过,看到他们在吸烟,蹙着眉头准备张口阻止,任成辉扫了那护士一眼,眼神凌厉,小护士立即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离开了。
  “谢谢你能带她来医院。”任成辉看着面前的人,他和江清弈不熟,也没有什么恩怨,这些年他们江家是越混越好了,而他们任家却越来越不怎么样了。
  江清弈认真的打量着任成辉,“你都不问问这些年她怎么过来的?”
  任成辉自然是派人找过苏依琳,只是这个世界这么大,他的人力有限,如何能将苏依琳找到,“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她如今回来了,不是吗?”
  江清弈听到这话,沉默了两秒,随即笑着点点头,的确,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已经过去了。
  苏依琳在任宗耀面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说着关于她的小时候,说着她的母亲,说着他们过去做过的一些事。
  躺在病床上的任宗耀睫毛突然闪了闪,一双充满着沧桑的眼睛慢慢睁开。苏依琳停止说话,手也不敢动一下,眼睛不敢眨眼的看到任宗耀真的睁开了眼睛,她的全身都涌着酸意,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又一滴的掉落下来。
  “爸爸……爸爸……”她的声音里都是哭音。
  任宗耀似乎好一会儿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看着自己床前的人,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想去摸摸女儿的脸,却又因为距离摸不到,“依琳?”
  她拼命的点头,“我是依琳,我回来了……爸爸,我回来了……”
  任宗耀挣扎着要坐起来,苏依琳立即去扶着他。任宗耀身体在动,但眼睛的视线失踪停留在她的脸上,这几年来,任宗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小女儿,但每一次都看不到,他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欺负,不知道她会不会遭遇危险。
  他再次伸手去摸她,这一次,她坐得很近,让他摸着自己的脸。
  当摸到她的脸,任宗耀这才敢激动的笑起来,“是依琳,我的女儿回来,我的女儿回来了……”他笑着,哪怕满脸都是皱纹,此刻激动急切的模样甚至有些搞笑。
  “爸爸,我回来了……女儿不孝,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是女儿的错。”
  任宗耀却摇头,“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怎么能够对你说那样的话,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离家出走,一定受了很多苦。”
  “没有,女儿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任宗耀一直看着她,他的眼睛发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否则我怎么有脸去见你的母亲,怎么敢去见她。”
  “爸爸。”她突然大声喊他,“妈妈才不想见你呢!”
  任宗耀笑着,“是,我还没有看到你结婚,还没有看到我的外甥女,你妈妈一定不想见我。”
  苏依琳咬着唇,还是没有忍住,扑进了任宗耀的怀里,这是她温暖的港湾,是她在梦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她想扑进父亲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想他。
  醒来之后的任宗耀,不管他们怎么劝说,都要离开医院,去墓地看苏雪。任宗耀很坚持,一直默默无言的任成辉把手中的未点燃的烟扔到地上,“爸,我送你去。”
  从小时候对父亲的恨,已经转化成了去谅解,到了最后,甚至为着他能好受些去做各种各样的事了。任成辉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一定会去看温阿姨。
  江清弈看了任成辉一眼,没有说话。苏依琳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将任宗耀扶起来。
  已经是半夜了,两辆车看到墓地,那里黑黝黝的一片,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害怕。
  江清弈和任成辉坐在一边吸着烟,苏依琳扶着任宗耀站在苏雪的墓前。
  “雪儿,你看看,我们的女儿回来了,她回来了。这几年我都不敢来看你,怕你怪我,把我们的宝贝女儿赶走了,如今她回来了,你也别生我的气了。”任宗耀冲着那墓碑说着话,好似他的亡妻仍旧在自己面前似的。他们都说苏雪嫁给他不知道是占了多大的便宜,可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妻子了。他遇见苏雪时,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别人以为他有钱有势,可那时候的他负债累累,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房子拿去抵押了。当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苏雪时,苏雪只是笑着告诉他,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如果不那么做会永远不甘心,那么就去赌一把,赢了就是整个世界,输了她陪着他过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这个女人,陪着他任宗耀度过了最最艰难的日子。
  “妈妈不会怪你,她要怪也只会怪我。竟然这么不孝,不陪在你身边……”
  任宗耀看着自己女儿,示意她别说这些了,不管过去对与错,他们都不要去计较了,都好好的过。
  苏依琳一时间很是感动,她一心想找到那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沈代凝是因此让她感动,从头到尾始终相信着她不会去做害罗心渝的事。而她的父亲则是哪怕她就是个坏女孩,也愿意接纳她,他们都如此让她感动着。
  苏依琳一直陪着任宗耀和苏雪说着话,一直过了很久之后,任宗耀才和苏依琳离开。
  在离开墓地前,任宗耀用很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江清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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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弈回到自己的住处,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开手机时,就发现了不少未接来电,全都是由江清远打来。
  江清弈想了想,并未立刻回电话,而是在第二天才慢悠悠的给江清远回电话。
  这也让江清弈知道了江清远的目的。
  江清远知道苏依琳搬了家,却不知道苏依琳如今在哪里,他通过人去寻找苏依琳,没有任何线索。江清远也不是啥的,他能用的人脉,都是他父母的,他查不到的东西,只能说是他母亲不允许,因此江清远就找到了这个堂弟,让江清弈帮忙找一下。
  江清远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只是声音却听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哥,你既然都知道是大婶不愿意让你找到她,何必还做这些?”
  “清弈,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帮我找到她就行。”
  “大婶既然不愿意你找到她,总归有大婶的理由。你找到了又能如何?你为何就不去想想,为何她要搬家,为何要离开,大婶应该做了些什么。如果你再找到她,也只是逼着她再次离开,这就是你想要的?”
  江清远显然没有想到这些,“我妈做了什么?”
  “我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哥,我觉得给一个女人承诺前,首先得把自己的事处理好,比如你和李真真现在。”
  江清远想说什么,却又不愿意在江清弈面前说李真真的坏话,尽管他对李真真没什么感情,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如今李真真确实很爱慕他,他更不愿意说伤害李真真的话。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江清弈按下了挂断键,眼睛微微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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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弈不想和江清远谈关于苏依琳的事,但显然,江清远不这么想。
  左晓宁生日时,江清弈全家自然也赶去了,左晓宁还亲自下厨。在这个难得的机会上,江清远直接把江清弈拉到院子里。
  “清弈,你就帮我查一下现在依琳的情况,这些天我已经被这些事搞疯了。”江清远一脸的疲惫。
  江清弈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这个堂哥,“好啊。”
  “清弈……”江清远拍拍江清弈的肩膀,正准备说什么感谢的话。
  江清弈已经又继续开口,“如果你能够保证你得到她的信息后,大婶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江清远蹙眉。
  “或者说,你能处理好李真真的事。”江清弈脸上有着微微的讽刺,是真有些讽刺,刚刚李真真也来了,如今还在帮着左晓宁在厨房打着下手,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婆媳关系好的模样,江清远的表现竟然是比较心疼李真真身体不好还赶来。
  江清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刚才看到那个画面时的心情了。
  “清弈,你这么不想我和依琳见面,难道……”江清远也不是个傻的。
  江清弈冷冷一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再准备转身离去,“的确有着隐情。”
  江清远不解。
  “苏依琳还有一个名字,任依琳,你知道吗?”
  江清远不是很能理解,也对,他记不清楚江清弈小时候的玩伴,他们小时候的生活圈子不太一样。
  “任宗耀的女儿,任成辉的妹妹,你该懂了吧?”江清弈提醒着。
  江清远睁大眼睛,转而是有些惊喜。
  江清弈嘴角微微上扬,他自然懂自己这个堂哥在惊喜什么,任家的女儿,自然意味着家世不那么差了,大婶不就嫌弃任依琳条件不好么?但江清远也不想一想,任家能和李家比吗?何况现在任家的生意越发的不好了,加上任依琳过去做的事,大婶只会更加嫌弃而已。
  而且江清弈能够确定,哪怕江清远都下定决心和李真真说清楚,李真真也有本事让江清远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心里有着计较,很好,一箭双雕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文,我有过很多个念头。尤其是看到有读者让干脆写成两个文,其实我考虑过这种想法,因为我知道,这个文或许的确被我写得有些复杂了。只是这两对之间有着很大干系,其实就是一个文。并且很多看这个文的读者只是默默订阅而不会留言,我想这两对其实都是有人喜欢的,不能因为某些言论就真的那么做,所以这个文会依旧正常更新下去,大方向不会改。还有,抱歉让某些同学担心了,我绝对不会弃文,哪怕心情再糟糕,也会完成的,大家放心。
  ☆、第三十二页:沈代凝周承泽
  终于放假了,其实我并没有多开心,和在家里相比,我其实更愿意待在学校。坐在教室里什么都不做,可以听到同学们的谈论,这样就会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高傲?我想起了同学们对我的评价,我并不骄傲,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羡慕那些能说善道的同学,似乎和每个人都能合得来,而我做不到,我就属于那种待在某一个角落里,默默打量周围的人的那种人。
  妈妈说这是高中时期最后一个负担的假期了,高二结束的假期得补课,高三自然不用说了肯定会忙得要死。于是妈妈给了我很多零花钱,让我出去找朋友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玩。可当我真正的站在街上时,我心里竟然有一个很微妙的念头,我能不能在这里偶然遇见周承泽?我知道这个念头很滑稽,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那么偶然的遇见一个人,真的是很难很难。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很想很想看到他,哪怕是什么都不说。
  我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想着,其实我很想在学校的时间。至少那样,我可以看到他,哪怕从头到尾,我和他一句话都说不上,但那没有关系,至少我会很开心。
  回到家后,我努力把时间都花在做作业上,当做数学时,遇到难题时,我会下意识的想起周承泽。如果他遇到这道题,肯定没有半分犹豫的就解答出来吧?第一次肯承认,人和人是真的不同。
  做完作业后,我拿着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着,我想把我脑海里的那个影像画下来。但不行,我不是一个画手,怎么都画不出他的样子来,不止如此,连一丝像的意味都没有。而纸上的人,看上去是那么滑稽可笑。
  我画不出他的样子来,只能够把他放在我的心里,成为日记本上的一个名字,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摘自沈西月日记本。
  沈代凝因为前段时间工作的关系,确实累得不行,她直接回到了家。沈越和于紫看到自家的宝贝女儿竟然瘦了这么多,心疼到不行,沈越就亲自下厨给宝贝女儿做吃的。要知道沈越其实属于相当的大男子主义范儿的人,在家绝对不进厨房,从不洗碗啥的,虽然他做饭是真的很好吃,可奈何不了他也是真心懒。不过这点懒从不会在沈代凝身上发生,沈代凝只要回到家,绝对是被当做公主那样供起来。
  沈越去做饭了,沈代凝就躺在床上继续睡觉,饭好之后妈妈自然会喊她。只要沈代凝在家,就没有所谓的饭点,沈代凝饿了就是全家的饭点。
  于紫悄悄的打开女儿的房门,见女儿睡在床上,卷成一团,眉眼中都是笑。女儿还是和过去一样呢,睡觉的时候还是这个姿势。沈代凝是被于紫亲自抚养长大的,女儿的一点一滴变化都被于紫记得清清楚楚。
  于紫悄悄的把门关上,不想影响女儿睡觉。
  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在走廊底的那个屋子,鬼使神差的,于紫竟然向那边走去了。走到了屋子前,她伸手去拉手柄,这才想起,这间屋子早就被锁了起来,一时间眼里都是黯然。
  在沈代凝小时候就发现了这间屋子,总是会拉着于紫的手问,这间房间到底是谁的。后来沈代凝长大了那么一点,则会小心翼翼的问她,这间屋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鬼屋。直到后来,沈代凝再也不问这间屋的任何事情了,家里谁都不会提,就如同这间屋子不曾存在过似的。
  于紫伸手按了按自己发红的眼眶,听到楼下丈夫喊着自己可以开饭了,这才又急急忙忙的去到沈代凝房间,拍拍女儿的脸,“起床了哦,去吃饭,你爸爸亲自下厨的。”
  其实沈代凝并未睡着,她就是想躺在床上,哪怕似睡非醒的模样。她慢悠悠的坐起来,先是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这才慢悠悠的穿衣服,“妈妈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好。”
  沈代凝把衣服穿上,随意的洗了一把脸,才走出房门。她下意识的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从刚刚妈妈的脚步声判断,妈妈刚刚就是去了那里?她挑了下眉头,便下楼吃饭。
  沈代凝坐到餐桌边坐下时,她位置前已经摆上了碗筷,碗里还盛上了香喷喷的米饭。
  她端起碗就去夹菜,尝了尝,点点头,“爸爸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沈越被女儿夸了,别提多开怀了,“那就多吃点,把掉了的肉都补回来。”
  沈代凝笑眯眯的,她是个不容易长胖的人,却很容易瘦,累了生病了,体重就会直线下降,“我当然会多吃的,不过得感谢妈妈把我生得好,不是吃点长点的身体,否则哪里能有这样的口福。”
  于紫也被女儿夸了,笑得那是心满意足。
  吃过饭,于紫就跑去看电视了,如今女儿回来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好好表现,会主动去洗碗滴。
  沈代凝路过客厅,看到妈妈在看什么伦理剧,很是皱眉,“这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又长又臭,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事,能说成一百句,明明看开头就能猜到结局的事,却能吃顿饭都演个两三集……”
  听到女儿的话,沈越笑而不语,于紫默默的换台了。
  沈代凝还想继续批判那狗血剧的,只是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回到自己房间去接电话了。电话是周家那边打来的,事情很简单,周小语大哭着要妈妈,而且大哭得很厉害。接到电话的沈代凝表示自己受宠若惊,周小语什么时候这么粘妈妈了?
  沈代凝立马杀到周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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