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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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和儒雅英国公若是听见女婿对自家外甥女儿这么个评价,一定温和儒雅地抽得他满地找牙。
  凤鸣想到成亲之前自家老泰山的温柔一刀又一刀,哆嗦了一下嘴唇,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我瞧着,三嫂如今的精气神儿不错,又有了身孕,竟又有些与从前不同。”与凤鸣凤桐的交恶不同,齐善与顺王妃倒是很亲近,虽不常走动,可是每每的心意却都是俱在的,见凤鸣并不阻拦自己与顺王妃交好,她便目光温柔地说道,“前头你们男人间的事儿,我不懂,也插不上嘴,只是在后头,却不能不一团和气。”若是她与顺王妃也不和,那么看在圣人太后的眼中,就是不懂事了。
  “我娶你,就是叫你随着心意过日子的。”凤鸣不大注意这个,便大咧咧地说道,“你觉得她好,便走动。不喜欢,便当空气就是。”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这么说了,齐善目光温煦地应了,只牵着他的手,含笑说道,“我过得快活,都是因为有王爷在。”见凤鸣笑了,她便温声道,“前儿在府里,我使人建了一个小小的武场,王爷喜欢舞刀弄枪的,便叫我瞧着也好。”听见凤鸣欢欢喜喜地应了,她目光一转,便笑眯眯地说道,“今儿出宫,咱们何必还在府里呢?不如去肃王府,给姑……”她一顿,这才微微红了脸说道,“给叔王与婶子请安。”
  “这个好。”凤鸣嘿嘿地笑了。
  这俩人走着走着就不管后头的妹妹了,阿元也不指望他,此时只小小地又给了阿容一口,这才觉得很应该端起来了,便从阿容的怀里钻出来,认真地说道,“那什么,你是我的了啊,以后,不许你瞧别人。”
  “我瞧过谁呢?”阿容不由一笑,见阿元满意点头,他便低声笑道,“见过了殿下这样可爱的女孩儿,谁能在我心上呢?”这话说得太无耻了,只怕京中八成的女孩儿知道自己远不如熊孩子“可爱”都得大叫一声投井自尽。
  “这个倒是。”阿元特别地自信,此时便满意地说道,“所以,你捡了大便宜了你知道么!回家,要虔诚地给佛祖拜一拜才对。”
  “回府就拜。”阿容也不驳她,温和地应了。
  公主殿下更得意了。
  只是快活了好一会儿,阿元这才反应过来,只心里很爽地说道,“该去给皇伯父请安了。”她想了想,便与阿容说道,“你莫要去了,不然,今日之事,只怕皇伯父还要牵连你。”虽然王贵人一家很蠢,可是圣人到底不愿意叫人见识到他的后宫有多蠢。阿容不在面前,也就忽略过去了。若是阿容此时出现在圣人的面前,圣人只怕心中会有些痕迹,到底不美。
  “如此,你自己也小心。”阿容便叮嘱道。
  “皇伯父不会伤我。”阿元挥着手叫阿容走了,这才慢悠悠地往圣人的书房去。听了通传知道圣人屋里没人,公主殿下便不客气地进去了。一进去,就见大大的案桌后头,圣人正一脸专注地看着一本本的折子,看的太认真,竟是自己进来了也头都不抬。
  阿元不当一回事儿,只悄悄走到了圣人的身边,熟练地爬上了一下小小的脚踏,就开始自觉地研磨桌上的朱砂,特别的乖巧伶俐。
  圣人批折子,公主磨朱砂。两个人这样配合地过了许久,圣人淡定地看完了最后的一本折子,就见阿元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朱砂,对折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由无奈地一笑,心说自己故意给这孩子瞧瞧关于这孩子亲近人的折子,竟然她完全不动心,实在辜负了自己的一番美意,然而更多的,却是对阿元这样明白而喜欢,只将这孩子捞过来,觉得这瘦了竟有些不如从前软乎,含笑问道,“今日,怎么有时间往皇伯父处来呢?”
  “来与皇伯父告状。”阿元一点遮掩都没有地说道。
  “说来听听。”比起玲珑心的人,圣人更喜欢阿元什么都摆在脸上,也知道她要告谁,却只是含笑问道。
  “王贵人家的女眷冲撞我,我放了几句狠话,如今倒觉得只怕叫皇伯父为难了。”宫里的事儿,圣人想知道的一定能知道,阿元的小心机在与前朝勾心斗角的圣人面前完全不够看,她也不愿意与圣人做出虚伪的模样,倒负了圣人对自己的真心的爱惜,此时直言不讳地说道,“王家不敬,今日藐视我,来日,只怕连旁人都不放在眼里,我是不能容忍的,虽叫皇伯父为难,可是却不后悔。”
  “既然不后悔,便如此下去就是。”圣人摸了摸阿元的头,见她张着眼睛看来,便温和地说道,“皇伯父总是向着你的。”
  “王贵人不过是个低等嫔妃,却敢往宫外赐人。”阿元便小声说道,“就算那不是阿元的表姐,阿元也觉得这有些越矩了,叫旁人瞧着,竟似乎是宫里没有规矩呢。”
  “当日她报给我与皇后,只说是一个宫女大了要放出宫去,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圣人记性不错,顿时便想起来了,想到王贵人干出这样的事情,只觉得满心厌烦,对她的儿子也不那么期待了,此时,便抱着阿元若有所思地说道,“王氏愚蠢,不是能够教导龙裔的人,日后,”他却突然皱眉道,“这个孩子,真是有些叫朕为难了。”他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桌案道,“若是个皇女,就好了。”
  这句话,估计圣人都不需要从别人嘴里听到答案,阿元只抓着皇伯父的盘龙扣当个聋子。倒是圣人出了一会儿的神,回过神儿来,低头看着阿元一脸的没意思的模样,便笑问道,“才听说你与湛家那小子在御花园里快活的不行,这见了皇伯父就不得劲儿了,莫非,我是不如湛家小子的?”顿了顿,见阿元捂着自己的小嘴儿嘻嘻地笑,他便无奈地说道,“这湛家的小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竟能得你的青眼。”
  “先下手为强呀。”熊孩子用“人格魅力”征服了一个美少年,此时也美,便摇头晃脑地说道。
  圣人偏头噗嗤一乐,摸了摸这得意洋洋的熊孩子的头,这才含笑问道,“要不要,皇伯父给你指婚呢?”
  “指婚是指婚,只是,兄长们若是看阿容不顺眼,这也要来个九九八十一难。”阿元旧事重提,此时目光狡黠,坏笑道,“我喜欢阿容,可是,无伤大雅地欺负一下,这多多好的情趣呀。”她顿了顿,蹭着圣人的衣襟笑嘻嘻地说道,“我还知道呢,舅舅怎么欺负了四皇兄,回头都与皇伯父说了,您还笑得不行,给舅舅支招来着。”
  苦逼皇子凤鸣真是前世不修,不仅摊上了世上第一难搞的老丈人外加叔祖父,还遇上了一个特别喜欢看儿子疲于奔命娱乐自己的凶残的父亲,至少阿元是知道,每当英国公进宫,御书房里传来的圣人愉快地大笑,可不仅仅是圣人见到了好朋友来着。
  被聪明的侄女儿拆穿了,圣人不由摸了摸鼻子,摇头笑道,“如今,可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阿元嫌隙地看了皇伯父一眼,想了想,这才叹了一声,先将桌上的茶水喝了,摆足了谱儿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吐气儿,像只小青蛙一样,慢悠悠地说道,“见月明?您上回是不是与舅舅说,叫舅舅去管四皇兄要什么小木雕?”凤鸣的手艺不错,知道齐善喜欢稀罕的玩意儿,便自己也学着雕些木雕出来,出师后也孝敬了圣人皇后,不过都不多,大头还在他媳妇儿的手里呢。
  圣人眼红了,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微薄了,偷偷指挥英国公去管凤鸣要木雕,还要一套一套的,英国公面前,凤鸣哪里敢吐出半个不字呢?含泪雕完了,累的吐血,只抱着软乎乎的媳妇儿哭泣,却不知狠心的老泰山后头还有个狠心的亲爹,那木雕如今还在圣人的宫中妥善地摆着呢。
  “难道皇伯父没分给你?”圣人脸上挂不住地问道。
  阿元望天,觉得叫圣人一击即中了。
  “我才不稀罕。”望了会儿天,阿元便理直气壮地说道,“四皇兄那点子手艺,算什么呢?皇伯父是没看见,阿容给我的簪子,都可好看!”伯父与侄女儿此时沐浴在外头泻进来的阳光下,头碰头地小声嘀咕,就听见那熊孩子似乎占了上风,此时叽叽咕咕地说道,“阿容的手艺才巧,而且,他特别的有原则,从来不给别人雕簪子。”簪子,是公主殿下的独享之物,阿元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好生欢喜。
  圣人动了动嘴,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若是普通的木雕,他还能仗势欺人命阿容雕一个呈上来。可是簪子这玩意儿不大,含义却很要命,他若是管一个美少年大咧咧地要一只美少年亲手做的簪子,那后果……
  心里啧了一声,圣人头一次败在了厚脸皮的侄女儿的手里。
  点了点阿元的头,圣人也觉得这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在朝中的压抑也好了些,又与阿元说了一些孩子话,就听见阿元很熟练地摸走了自己案上的一锭松烟墨,圣人的脸色便精彩了起来,只问道,“你功课不多,要墨做什么?”这块松烟墨,确实是外地特意进山的好东西,可是阿元一直都只喜欢金银珠宝,哪里有这么“风雅”的爱好呢?
  “阿容字儿写得好极了,皇伯父这不是应宝剑赠英雄么?”阿元飞快地回答,这才将自己喜欢的一只白玉小龟塞进了荷包,嘴里嘀咕道,“这小王八儿不错。”
  眼见熊孩子不但自己拿,还给心上人也拿,圣人此时终于明白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儿往外拐了,只恨恨地点着阿元的小脑袋说道,“给皇伯父等着。”侄女儿舍不得收拾,侄女儿的心上人,只好在此处顶上了。默默地在肚子里笑了一声,坏心的皇伯父便低头问警惕的外甥女儿道,“阿容年纪也不小,很该历练起来,朕看好他,这几年叫他见识多些,以后才好大用。”
  “您想叫他往前朝去?”阿元抖着小耳朵敏锐地问道。
  便是圣人,也得叹一声这孩子确实机敏,只听了些话音,便能知道自己的意思,此时便含笑道,“你倒是明白。”见阿元露出了舍不得的模样,他的心里便有些难受,只摸着阿元的头说道,“不然,且再留他几年陪你?”
  “男子的前程可不在后宫。”阿元嘟着嘴说道,“他是个有能为的人,怎么能困与后宫,只做个侍卫呢?”虽然她是快活,可是却不愿意见到阿容蹉跎时光,见圣人低头认真地看着自己,阿元心中一动,只叹道,“虽然日后我想他,可是能叫他给皇伯父出把子力气,不也算是阿元在皇伯父的身边尽孝了么?”她精神微微一振,勉强地笑了,说道,“有什么累活儿,别人不爱干的,您就使唤他就是。”
  就算是圣人想着这么干,如今叫阿元说得心软,也绝了之前的想法了,此时想了想,便摇头笑道,“那是你喜欢的人,他父亲也很得力,如何倒落于人后?”闭目想了想,圣人便含笑道,“户部正有缺,你父王又管着户部,便叫他好生与你父王学吧,日后若是好,再想别的。”
  “皇伯父的朝廷,皇伯父说了算。”阿元的豁牙可算是长齐刷了,如今特别地爱笑,外加炫耀自己的小白牙,对着圣人笑得天真烂漫,这才在心里觉得满意了。
  虽然不是六部之首的吏部,不过户部也很重要,也算是不错的地儿了。
  没有她方才的那点子小说法,只怕圣人就要将阿容给送到太子宫去。虽然太子地位稳固,阿元也愿意叫阿容与太子亲近,以图新朝,然而此时圣人正是春秋鼎盛,阿容作为掌禁军的城阳伯的长子,还不到与太子亲近的时候。
  趁着此时先把朝里混明白了,日后太子总是会重用他的。
  阿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与圣人说话,就听见外头有莺莺燕燕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便有人进来禀告道,“常在小主亲手做了玉露羹,来给陛下请安。”
  圣人挑眉,然而见阿元一脸的不乐意,便只笑道,“将东西放下,叫她回去。”见阿元扭头不理,圣人只摇头在心里叹气,与那内监道,“叫她安分些,不要总出这样的花样!御书房,也是她能来的地方?”见训斥了那常在,阿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圣人也知道阿元不喜欢宫中的嫔妃,便无奈地说道,“怪道母后总说,你是个痴儿。”换了别个,只怕就为了不叫自己生气,绝不会在脸上露出对自己后宫的这种毫不掩饰的不待见。
  “整日家都打扮得妖妖叨叨的,阿元不喜欢。”阿元自幼长于宫中,什么没有见过,哪怕是叫皇后护着少看了许多的污糟事儿,该知道的,她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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