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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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皱眉。管事妈妈道:“但白柔带着芳姬迁居杭州的时候,已经是芳姬七八岁的时候了,据说之前她们是在扬州住的,但自从她们露面,就以母女相称……还有……”
  “还有什么?”
  管事妈妈犹豫了会儿,终于小声道:“听说,白柔母女两个……在杭州的时候,做的是……”
  程夫人见管事妈妈欲言又止,不由恼道:“吞吞吐吐的,到底做的是什么?”
  管事妈妈道:“她们是张帜迎客……那种……”
  程夫人色变:“你是说,是、是……”程夫人这才明白为何管事妈妈说不出口,那个字,对她而言,就算说出来都觉污脏。
  管事妈妈低头,道:“打听的是当地的人,故而消息还算确凿,但……又听说芳姬只是清倌,卖艺而已。”
  程夫人闭上双眼,咬了咬牙:“白柔这贱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怪道……”这数日程夫人看芳姬笼络赵弄晴的手段,处处投其所好,就算逢迎,也是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舒服。
  程夫人本以为只是芳姬聪明罢了,但现在才知道,芳姬所做的这种种,多半是因为她历练过。
  要张帜迎客,自然要有一套过人的本事,纵然真的不卖身……除了卖艺之外,自然得有过人的口头功夫跟周旋的本领。
  程夫人一时唉声叹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管事妈妈又道:“还有件事,听说在杭州当地,有个叫朱大的地痞跟她们母女十分亲近……不过近来那个地痞不见了,有人传说他消失之前,曾说过要去找白柔母女……”
  “哦?”程夫人皱眉,沉吟片刻,道:“你再去打听一下,此人现在是否在大丰。”
  ☆、第50章 韭菜盒子
  阿润这次回家,却不似以前一般是独自一人。
  原来自打阿润向贺兰春华提出要请假回家一趟,贺兰春华倒是准了。两个小的听说,却闹了起来。
  毛振翼正嫌县衙不好玩,加上他总听阿润说山野里的精怪故事,心中早就十分向往,于是趁机便叫嚷着要一块儿去,毛双儿自然乐得守着阿润,当下也随着起哄。
  贺兰春华本来不允,转念一想,阿润不过是回家看看而已,天黑前就回来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贺兰春华便答应了,又派了小厮兴儿一路伴随。
  阿润临出门前,贺兰春华叫住了她,道:“小翅膀爱四处乱跑,你要多留心。且我怕他们两个跟着你,会给你添麻烦……”
  阿润便笑:“大人,你怎么跟我这么客套起来了,我都有点不自在了。”
  当初两人一见面,就是恶作剧一场,彼时贺兰春华毫不客气地吃光油塔的事情,阿润还牢牢记着。
  贺兰春华哪知她心中想什么,便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我叫兴儿备了点薄礼给你带回家。”
  “什么?”阿润很意外:“大人给我准备了礼物?”
  贺兰春华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父母……”
  阿润仔细地想了会儿,道:“大人以后别这么见外啦,不用准备礼物,只要给我钱就行了。”
  贺兰春华侧目,阿润却反应敏捷地跳出门口,只有带笑的声音传来:“大人我先走了,有话回来再说。”
  贺兰春华不由莞尔,正在笑着回味什么,忽然又听到阿润道:“大人你这么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贺兰春华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阿润在窗户边探头看来,雕花的窗棂,衬着笑吟吟地少女,如一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贺兰春华啼笑皆非:“你干什么呢?”
  阿润笑眯眯地,道:“我忽然想起来,我做了点吃的,放在碗橱里,大人你要是饿了,可以去拿来点点饥……好啦,我真的走了。”
  阿润向着贺兰春华摆摆手,这才转身离去。
  毛振翼跟毛双儿早就迫不及待,等在门边,见阿润出来,两个人都十分雀跃。
  阿润看到毛振翼怀中抱着的小狗,便惊讶问道:“大毛,你不会也要带着三毛吧?”
  毛振翼振振有辞道:“当然了,我怕留他在县衙里没有人喂,会饿死的!”
  阿润知道他最近跟小狗片刻不离,便也由着他,外面小厮兴儿跑进来,道:“润姐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马车?”阿润越发惊讶,走到门口一看,果真停着一辆车,那马儿见了她,便打了个喷嚏,看着眼熟——正是之前坐着去程府的那辆。
  兴儿道:“是大人吩咐,说姐姐以后回家,都用这辆马车就行,免得路上劳累。”
  阿润之前来回都是步行,乍然有马车代步,心中暖洋洋地,觉得贺兰春华想的实在周到。
  毛振翼却又有不同意见:“我才不要乘车,闷死了!我才不累呢。”
  阿润道:“你六叔是担心你们两个累着,才特意叫了马车的,我之前想坐马车都没有呢,好了,快上车!”
  阿润一声喝,毛振翼才急忙乖乖地爬上马车,阿润又把毛双儿抱上去,三个人一只狗在车厢里安安稳稳地坐了。
  兴儿跟车夫坐在前头车辕上,马车缓缓离开县衙,往城外而去。
  两个小孩从未出过县城,出了城门后,便卷起车帘,趴在车窗上看。又不时地指指点点,唧唧喳喳。
  乘车而行,自然就不能过山路了,马车从山脚下绕过去,不多时,便到了村子外,阿润探头出来,指点行路,马车便转进巷子,缓缓停在苗家门前。
  阿润跳下车,把毛双儿接了下来,毛振翼自己下地,抬头张望:“啊,这个房子……”
  阿润道:“我家里穷,是有点破。”
  毛振翼却满脸兴奋,道:“这墙如此低矮,我都可以翻进去了!还有这门,看来如此奇特……”毛振翼走上前,用手摸那两扇斑驳破旧的大门,揭下一块儿过年贴的春联。
  阿润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下:“大毛,我们家的门已经快坏了,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阿润笑着说罢,伸手推了推,虚掩的门便轻轻打开。
  毛振翼“哇”了声,率先跳进院子,盯着那几只地上啄食的鸡,睁圆了眼睛,他怀中的三毛也同样睁大了眼,一人一狗,皆是双眼放光。
  阿润见状,急忙又叮嘱道:“大毛,你怎么跟狼似的……还有把你的三毛抱紧了,别让它咬我们家的鸡,吓着了也不行,就不下蛋了。”
  “下蛋?”毛振翼满心震惊,“怎么下蛋?”
  阿润看着他激动莫名的模样,伸手把他拉住:“你还是跟着我的好,你这样瞪着鸡,也会把它们吓着的。”
  阿润一手牵着一个,刚要往屋门走,屋里有人听了动静,便跑出来,毛振翼先叫道:“啊,是你!”
  原来出来的人正是爱夏,先前去县衙找过阿润,跟毛振翼有过一面之缘。
  爱夏一怔,抬眼看见阿润,便扑了过来:“姐姐!”
  阿润将她抱住:“想不想我?”
  爱夏道:“我正求着娘,让我去县衙看看姐姐呢,娘还说等镇上大集的时候跟我一块儿去……没想到姐姐回来啦!”
  阿润摸摸她的头:“娘呢?”
  爱夏道:“娘出去张大婶家有事,我叫爱冬去叫。”
  爱夏回头,连叫两声,爱冬才从屋内出来,一眼看到阿润,也是惊喜交加,同阿润好一顿亲热。
  这会儿毛双儿道:“你是阿润姐姐的三妹妹吗?”
  爱冬见了生人,有些害羞,一点头,便躲在了阿润身后。
  阿润把她拉出来,道:“别怕,这是大毛,这是小毛,还有它……是三毛。”
  爱夏跟爱冬听了,便抿着嘴笑,爱夏道:“可我记得他的名字不是大毛呀,姐姐?”
  阿润道:“这是我给他们起的小名,容易记。”
  爱冬道:“这只小狗也有名字……真奇怪。”
  毛双儿见爱冬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便心生亲近之感,道:“是我跟哥哥一块儿起的,好听吗?”
  爱冬羞涩地点了点头。爱夏催她:“快去把娘叫回来,说姐姐来家了。”
  爱冬答应,正要去,毛双儿道:“你要去哪,我跟你一块儿去好吗?”
  爱冬迟疑,阿润知道张大婶家就在旁边不远,便没有拦着毛双儿,毛双儿跟爱冬两人手拉着手,跑出门去。
  这会儿兴儿把贺兰春华叫带的礼物拎了进来:“润姐姐,这放在哪里?”
  阿润呆了呆:“这是什么呢?”
  兴儿道:“都是些吃食。有点心跟果子。”
  阿润走过来看了看,发现的确都是些吃食,便笑道:“难道大人是在补偿当初吃掉的油塔吗?”这才放心,叫兴儿放到里头的桌上便是。
  片刻李氏便急匆匆地回来了,知道阿润回来,如喜从天降,又看还带着毛振翼跟毛双儿,几乎都不知如何是好。
  李氏把阿润拉开,低声道:“你回来自然是好,可怎么把两个小贵人也带回来了?”
  阿润笑道:“娘,别担心,他们两个整天呆在县衙里有些发闷,这次才随我出来透透气的。”
  李氏忐忑道:“可咱们家里的情形……怕是要委屈了他们。”
  “他们两个都是听话的乖孩子,又不是那种喜欢挑三拣四的势利眼。”
  阿润回头,见毛振翼已经开始捉鸡了,几只伶俐的鸡都飞快跑开,只有一只胆小的母鸡被逼在墙角,不敢动弹,毛振翼大喜,扑过去紧紧抱住,像是捡了什么珍禽异兽。
  阿润嚷道:“大毛,你吓着我们家的鸡了!快放开它!”
  毛双儿跟爱冬在旁边嘻嘻而笑,十分快活,李氏见状,才稍微放心。
  阿润又把贺兰春华送的吃食给李氏看过,李氏感激道:“你在县衙做工,每月都有钱银领,这已经是天大之喜,知县大人居然还送这些东西……”
  “当初他吃了我的油塔,这些就当是补偿啦。”阿润便笑,“娘,上回我跟你说,让你去姥姥家里看看,你去了吗?”
  李氏道:“放心,去了,都按你说的办了。”
  阿润点点头:“这些糕点咱们吃不了,娘你送点给张大婶她们也好……”
  李氏道:“就听你的。”这段日子,村里的人对苗家四口十分客气,不似以前那样动辄轻慢,李氏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
  兴儿见李氏已经回来,便告辞,对阿润道:“等下午的时候,再来接姐姐。”
  李氏忙道:“这位小哥,中午留下吃顿饭吧。”
  兴儿笑道:“不敢,大人交代了的,不让叨扰……润姐姐,过午了我再来。”
  阿润也没留他们,毕竟苗家地方小,家里也不一定有这么些吃的。当下送了兴儿跟出门。
  正好苗老爹回来,见状又惊又疑,不知发生何事。兴儿知道是阿润的父亲,便向他行了个礼,才上了马车。
  马车离去后,苗老爹进门,猛地又看到家中多了两个小的。更加摸不着头脑。李氏便把他拉到旁边,极快地解释了一番。
  苗老爹却兀自如在梦中。
  爱夏跟毛振翼十分合得来,两人聚在一起,不知商量什么,那边毛双儿也跟爱冬两人凑在一块儿,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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