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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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容昭的镊子准确而闪电般地探出,夹出了一条缩成一团窝在一处鲜红血管中粗胖血红和血管同色的虫子时,好多人都脸色惨白,胸口翻涌着作呕的冲动。
  随后容昭快速地将脑壳放到原位缝合,眨眼间便恢复了原状,如果不是那一圈蜈蚣腿一般的缝合线以及因为做手术而被迫剃掉的头发,完全看不出这个脑袋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手术!
  手术中的尹若东从头到尾都陷入了沉睡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所有围观的人都惨白了一张脸,没有当场吐出来还是因为观看得太全神贯注,等手术已结束,很多人反应过来,都纷纷跑出门,找地方大吐特吐去了!
  而在所有人心目中,那位手握雪亮利刃破开他人头颅、脸色却丝毫未变的璟淑仪娘娘,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曾经因为美貌得宛若九天玄女,被边境军民偷看到撞柱子也不后悔的璟娘娘,一下子变成了所有人远远看到一片衣角都恨不得绕路走的存在!
  尹若东在三天后醒来,体内余毒尽消,完全拔除了隐患!
  他从此对容昭心悦臣服,将容昭奉为除了皇上以外的第二主子,秦瑄知晓他态度的改变,也不以为意,反而乐见其成,对于他来说,容昭就是世上唯一的那个能和他共担苦难,分享荣光,同浴爱戴的人,尹若东的忠心分与容昭一半,他反而高兴。
  事实上,容昭做这个手术并不像他人看到的那般轻松,哪怕她健健康康体力充沛,想扛过这个足足进行十个小时的手术,也极为艰难,更别提她独自里还揣着一个小的,体力和以前相比,简直打了一折,如果不是凭着一股为医者的毅力,她根本撑不下来,手术一结束,她便昏睡过去,足足睡了五天,反而比尹若东更晚醒来。
  秦瑄为此迁怒尹若东,好好地给了他一段时间脸色,弄得尹若东忐忑不安,愧疚得要命,做起事来越发拼命,效率更是高得惊人,短短半个月,就彻底清除了边城里那缇埋下的探子,让边城彻彻底底掌握在了大乾人的手中。
  如果那缇不是在边城埋下了探子,趁着在边城的时候活动,他也不能遥控指挥南疆军队发起攻击,他好浑水摸鱼打算干掉秦瑄。
  然而现在秦瑄醒来,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南疆已经失去了乔暮,那缇失去了一位大宗师师父,一位宗师师弟,本身受伤极重,境界退出了宗师境,实力大减,如果秦瑄不趁此机会做点什么,都对不起那缇三番五次地冲他下的黑手!
  他和那缇之间,已经说不清到底谁欠谁的更多,到了如今,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束
  尹若东解除蛊毒的一刹那,那缇就知道了,他亲手培养的蛊虫死去,自然能够察觉,只是此时,他已经腾不出什么空闲去理会了。
  秦瑄的猜测全部都成真了。
  南疆的洪诏国曾经是前朝的一部分,前朝日渐衰落,末年时狼烟四起,南疆夷人趁机反叛,大乾的太祖收服了几乎所有土地,却对南疆束手无策,因为南疆人普遍擅长一种可怕的毒术——蛊毒!
  洪诏立国的特殊性,一直延续了下去,一个全民擅长用毒的国家,本身便不够堂皇,他们的皇位交迭,几乎充斥了各式各样的毒。
  那缇的父亲,就是死于弟弟的蛊毒下,那缇作为不受宠被迫送往大乾为质的王子,侥幸逃过一劫,而那缇的父亲以及二十三个兄弟,全部丧命,新任国主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和名正言顺,才想起接回这个远在他国的侄子。在他看来,这个几乎在大乾长大,除了学了一肚子文章礼仪,连一点南疆人擅长的蛊毒都没有接触过的王子,对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是毫无威胁性的。
  但事实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如那个被他干掉的兄长,他同样倒在了最志得意满的时候。
  那缇的蛊毒天赋,可以说是王室中无人能及的佼佼者,他被送往大乾时,已经在母亲的引导下学会了很多蛊毒,但出于不受宠的身份,他并没有暴露,使得新国主将一匹披着羊皮的头狼,引回了自己的国家。
  那缇武学根基完全被毁,不仅仅是秦瑄出的手,更有新国主的推波助澜,否则仅凭秦瑄那时候危机四伏的太子身份,那缇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那缇回国后,表面上自暴自弃,沉迷于南疆女子的热情怀抱中,而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收拢父亲留下的势力,由师父乔暮帮着调理身体,最后恢复实力,一击得手,将新国主一家都送去了见自己的父亲兄弟。
  如果容昭知晓那缇的经历,估计会说自己遇到了东方版的哈姆雷特,只不过哈姆雷特还有一个爱人等着他,而那缇,却有一个全心为他打算的师父。
  洪诏在那缇的强势和实力下臣服,他成为名符其实的新任国主,身为宗师,背后又有一位大宗师的支持,在实力为尊的洪诏,没有一个人对他的上位提出异议。
  服从强者,是洪诏人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不管这个强,是实力强,还是势力强。
  而那缇,两者具备,自然赢得了所有人的忠心。
  这种简单粗暴的臣服方式一度得到那缇的喜欢,而现在,却成了阻挡他稳定洪诏的巨石。
  他从大乾潜回南疆,才发现乔清池不知去向,文玛被软禁,军队的大权,掌握在冒乃手中。
  冒乃,可是前任国主指派的边关守将。
  当初看在他第一时间将独子送回京城尚长公主的份上,他没有立即出手削了他,而是选择了慢慢渗透,果然是失策么?
  他隐在屋顶上,望着守备森严的院子,以及被困在房中,无法脱身的女儿,无声地哂笑一声,握着手中的小瓶子,看了看,仰头往口中一倒。
  这还是他伪装成小河的时候,从容昭那里顺来的奇药,那缇早就知道,容昭身边有一种古怪却效果奇佳的药水,治疗外伤手到擒来,所以他对自己的伤势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过,顶着眼下这副尊容去见文玛,大约会被嘲笑无能吧,他还是用了这药水吧,那女人手中还有不少,若是作用真的那么大,再去顺几瓶就是了。
  脸上出现了如刀割般的疼痛,就在南疆已经嫌冷的夜风中,那缇那一身血肉翻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挣开,收口,愈合,那凸起来的伤疤慢慢地平复下去,露出了平顺光滑的皮肤。
  更重要的是,体内那隐隐的暗伤,同样宛若遇到了甘霖的旱田,正如饥似渴地大口吞咽着药水中精纯的能量,一点点地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
  大乾这边,也不是一帆风顺,因为,秦昊大宗师要进阶了!
  “什么?你要进阶了?”就连秦瑄都大吃一惊,难得失态地盯着秦昊。
  秦昊满脸安详的喜悦,容光焕发,“说起来还是娘娘功不可没,当时皇上您昏迷,娘娘打算给您用药,老臣一时没转过弯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干了试药的蠢事,谁知却便宜了我这不晓事的老家伙,当时老臣就觉得桎梏有所松动,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武林中,谁也没听说过大宗师上面还有境界。老臣后来发现境界的确松动了,并不是老臣的错觉,所以仔细研究了一番,找了不少武林中的奇闻异事翻看,倒让老臣找到了一点方向,似乎在武道大宗师之上,还有一个先天境界,至于这先天境界什么样儿,老臣最近感触也渐渐加深,只等闭关一次,好好参悟。只是老臣有预感,老臣此次闭关,只怕时间不短,这和南疆的战事,一波三折,恐怕不宜拖得太久。”
  秦瑄本身就是新晋的大宗师,对于宗师之上的境界当然感兴趣,尤其是他比秦昊更能体会到那灵泉水的好处,早就心有所感了,如今秦昊率先达到了这个层次,先行摸索,有了经验对他来说只会更好,他当然没有理由阻止。
  但秦瑄不仅仅是名宗师,更是一位皇帝,这样一来,他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就不能是自己,而是国家,秦昊提出的和南疆的战争,正是他心中沉吟多时的。
  “无论如何,不能耽搁了师父你的闭关,之前高烨给我上过建议,杨奕也认为此时是和南疆算总账的好时机,只是朕以为,如果一旦开战,朕恐怕不是在打败南疆,而是在帮助那缇转移矛盾,结果,就算胜了,也未必能让南疆伤筋动骨,那这一次劳民伤财的战事,起飞毫无意义?”
  秦瑄也有他的考量,南疆边境的探子送来了消息,那缇一系和前国主一系果然闹翻了,冒乃被策反成功,居然胆大包天地软禁了红公主,夺取了兵权,那缇就算毫发无伤地回到南疆,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可一旦他攻入了南疆,那缇和那冒乃却很可能会放下成见联手对付他,只要给了那缇喘息的时间,他相信那缇一定能够重新夺回权力,于大乾并不是好事。
  可如果他现在不动,等冒乃和那缇较量完毕,必然又是那缇掌权,如果换成他是那缇,在重新掌权后,为了挽回动摇的军心,定然免不了和大乾开战,转移南疆人的视线,而胜负到那时候可就难以预料了。
  不过秦瑄到底是决断之人,眼下情况,也不容他考虑太多。
  “梁松,待会让镇国公过来。”
  既然要战,就一定要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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