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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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莺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谁坏死了,你才坏死了。”
  七皇子拱起背咯咯笑着道:“母妃坏死了。”
  徐莺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道:“晔儿坏死了。”
  七皇子则继续笑着道:“母妃坏死了,姐姐坏死,哥哥坏死了,父皇坏死了,晔儿也坏死了……”
  徐莺听得无奈起来,抱了他在榻上坐下。
  三公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喝完坐到徐莺旁边,跟她抱怨道:“母妃,你该给七弟减减肥了,他重死了。”说完在七皇子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小胖子,重死了。”
  七皇子继续鹦鹉学舌,对三公主也叫道:“小胖子,重死了。”说完换了词,又开始碎碎念“小胖子,重死了。”听得三公主满头黑线。
  徐莺怕七皇子说了半天的话口渴,喂了他喝了半碗的茶水。七皇子喝完了水之后,重操旧业继续碎碎念。
  三公主懒得再理他,转而与徐莺道:“母妃,我跟你说件事。”
  徐莺拿了帕子一边帮七皇子擦鼻涕一边道:“什么事,你说吧。”
  三公主道:“母妃,你认不认得景川侯家的大小姐?”
  徐莺道:“你说的是邓愈的妹妹,那个叫念姐儿的?”
  三公主点了点头。
  景川侯一共二子二女,长子和长女都是嫡出,长子便是常跟四皇子一起蹴鞠打马球的邓愈,长女闺名叫念姐儿。
  景川侯夫人是佟太妃的娘家侄女,景川侯夫人上次带着闺女进宫探望佟太妃,顺便来拜见了徐莺。徐莺倒还记得邓念,是个十分标致的小姑娘,穿一身红色的衣裳,走起路来浅浅带笑,脸上有两个梨涡,十分明艳照人,性子也大方。是个让人一见不大容易让人忘怀的小姑娘。徐莺记得那小姑娘跟四皇子好似还同岁,是十三岁。
  徐莺奇怪三公主为什么会问起她,问她道:“你问起她做什么?”三公主虽然也有一些玩在一起的朋友,但徐莺不记得三公主跟她交好。
  三公主却十分认真的看着徐莺道:“我怀疑,你儿子看上人家了。”说着看到徐莺脸上像是不信的样子,又很郑重的用力点了点头。
  徐莺看着她笑道:“别胡说八道,你弟弟才几岁了。”
  三公主道:“母妃,你别不信我,别以为十三岁小呢,过个两三年都能娶亲了。你想想四弟看女人一向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可对邓大小姐的态度却很不一样。还有最近他总是往景川侯府跑,母妃你不觉得反常。还有上次邓大小姐出水痘那次,也是四弟请了杜神医去医治她的。”
  徐莺道:“这能说明什么,昭儿跟邓愈交情好,去景川侯府找他,或是请了杜邈去医治他的妹妹,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三公主又道:“那上次邓大小姐过生辰,四弟竟然将自己戴了几年的玉佩送给了邓大小姐,这总反常了吧。我记得那块玉佩,还是四弟九岁生辰的时候,父皇找大师开过光,然后赏赐给他的。”她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呢跟你说这个也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让你多注意点。因为我发现三弟对那位邓大小姐好像也有意思。那位邓大小姐擅长弹箜篌,三弟之前还自己亲手制作了一张箜篌琴送给了她。”
  徐莺含笑看着三公主,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她说。
  三公主继续道:“我也不是说邓大小姐不好,我相信四弟的眼光,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有优点的。只是皇家万一闹出兄弟二人争一女的戏码来,有辱皇家名声先不说,现在四弟和三弟的关系这样,再发生这样的事,以后隔阂只怕越加深了。”她顿了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然后继续道:“再说了,四弟是父皇选定的储君人选,他的婚事不可能只看两情相悦,还会涉及到朝堂平衡。父皇对四弟的亲事只怕早有想法,等四弟对她的感情深了,万一父皇来一招棒打鸳鸯,那苦的还是四弟。”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徐莺道:“所以为了四弟好,我们最好要将他们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说着对着徐莺做了个砍杀的手势,然后又对徐莺郑重的点了点头。
  徐莺用力的在她的额头上按了一下,然后道:“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什么兄弟相争,你以为是戏台上唱戏呢。”说完抱了玩累了在她怀里直打瞌睡的七皇子起来,对她道:“我去哄你弟弟睡觉,你自己先一个人呆着。”说完便转身去了内室。
  三公主在她背后喊道:“母妃,你别不信我啊,真等出了事,可就闹大发了,连后悔都来不及。”
  徐莺道:“看来我以后要禁止你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或戏文,省得脑补出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便已经进了内室。
  三公主在榻上很不满的嘟了嘟嘴,接着又用手锤了一下小榻。
  等徐莺哄睡了七皇子出来的时候,三公主已经不在殿里了,徐莺问旁边的宫女道:“三公主呢?”
  宫女回答道:“三公主说要去找什么书,去娘娘的书房去了。”
  徐莺点了点头,然后将杏香叫了过来,对她道:“你明日去一趟景川侯府,将邓大小姐召进宫来,就说我听闻邓大小姐箜篌弹得好,想让她替我谱一首箜篌曲子。”
  杏香奇怪徐莺的用意,但并没有问什么,道了一声是,然后便下去了。
  等杏香走后,徐莺垂了垂眼,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来。
  徐莺并没有在三公主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松,她的话引起了她的重视。四皇子说是小,其实也不小了,这个时候男子十五六岁都能成亲了。若是四皇子和三皇子真的对邓大小姐有什么想法,除了三公主担忧的那些,徐莺还有另外一重担心。
  她担忧景川侯府是不是仗着生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对皇子妃的位置有什么想法,甚至不惜做两手准备,一边让闺女吊着四皇子,另一边又与三皇子暧昧不清。
  不能怨徐莺阴谋论,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她总是会格外的多心些。她也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徐莺重新坐到小榻上,叹了一口气。若万一四皇子和三皇子同时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又该怎么办呢。因着赵婳的死,三皇子和四皇子本就有了隔阂,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嫌隙只怕会越深了。
  真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第二百零四章 终章
  邓念走出玉福宫的时候,心里很是有些疑惑不解。
  她莫名其妙的被贵妃娘娘召进宫里来,来宣召的姑姑称是贵妃娘娘得了一本箜篌古谱,但却是残章,听闻她擅箜篌,想让她将残谱重新谱全。
  宫里的贵人们行事差不多的路子,寻个理由召进宫,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与贵妃娘娘并无多少交集,唯一的见面还是上次随母亲进宫探望佟太妃时见过一次,那时候她对这个独宠后宫的贵妃娘娘是十分好奇的。外头对这位贵妃娘娘总有诸多的传说,怪诞点的都说她是九尾狐仙转世,长得美貌异常,这才迷得天子十几年只宠她一人。后面见了贵妃真人,才觉得外头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贵妃娘娘实在不像外头传得那样离奇。倒也不是说贵妃不漂亮,能让天子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美貌,只是不像外头传的那样,美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不过贵妃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质,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面目柔和,看着你时,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洒在你身上来。
  可是看起来再舒服温和,总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总还有威仪在。她猜不出贵妃召见她的目的,进宫时候便十分忐忑。
  可是等进了宫之后,贵妃除了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便十分平常的与她寒暄,再接着将箜篌残谱交给她,让她直接用准备好的箜篌将谱子谱完。等她谱完之后也未曾说其他的话,赞了她一番,赐了赏,然后便让宫里的姑姑送她出宫了。看着倒像是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谱曲一样。
  邓念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可没听说贵妃娘娘喜爱箜篌,或者最近迷上了箜篌啊,今天事实在是十分的莫名其妙。不过看贵妃娘娘刚才的态度,倒不像是她哪里得罪了她要怪罪下来,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正放下心中的念头,却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道声音:“念姐儿,你怎么在这里?”
  邓念抬起头看了看正站在前面,诧异看着他的四皇子。
  邓念是绷着一根弦进宫的,此时见到四皇子这个熟人,心里才安心下来。她刚想放开了手脚与四皇子说什么,可是眼睛瞄到旁边的宫女,又连忙忍住了,规规矩矩的给四皇子行了个礼:“见过四皇子。”
  旁边的宫女也对四皇子福身行礼,其中领头的宫女还笑着问四皇子道:“四殿下,您今日怎么这么早来?”
  四皇子对宫女挥了挥手,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看着邓念道:“你今天跟我倒是多礼起来了,平日可没见你这么乖巧。”说着想到这是宫里,她不规矩也不成,便没再说下去,转而又挑起眉头,问她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我母妃宫里干什么?”
  邓念道:“回四皇子话,是贵妃娘娘召臣女来谱一首箜篌曲子。”
  四皇子挑了挑眉毛,谱曲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母妃她自己都说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文雅的事跟她沾不上边,她也不好这一口。比起琴啊曲啊这一类的东西,她宁愿看那些讲情情爱爱的戏本子。
  邓念看着四皇子在那里不说话,只一副表情变幻莫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邓念在这宫里不自在,想早一点出宫,便对四皇子道:“四皇子若没有什么事,臣女这就告退了。”说完屈了屈膝,准备离开。
  四皇子却叫住她道:“诶,你等等,我明天跟你哥哥打马球,你一道来吧。你上次输了我,不是说一定要赢回我吗,到时候你一块儿上场打。”
  邓愈因为马球和蹴鞠玩得好,这才跟四皇子成了过命之交,他这个妹妹比起哥哥来,马球和蹴鞠也玩得不遑多让。景川侯府是武将之家,也不拘着家中的闺女不许学这些,四皇子和邓念会相识,还是因为跟女扮男装的邓念打了一场马球。
  邓念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宫女,垂着头道:“这是你们男人才玩的游戏,我一个姑娘家,还是在家中绣绣花做做针线的好。”
  四皇子睥睨着眼看她,呵呵了两声,一副“你少在这里装”的表情。
  四皇子接着道:“说定了啊,到时候你一定要去。还有上次你不是想找《清乐集》棋谱吗,我帮你找着了,到时候我一并拿给你。”
  邓念道了一声谢,四皇子对她摆了摆手,邓念接着便告辞。
  等出了皇宫,景川侯夫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一见她进来,连忙将她迎上了马车,看到女儿脸上并无异色,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她道:“贵妃娘娘召见你做什么?”
  邓念松了松自己一直紧起来的弦,然后道:“谱曲。”
  景川侯夫人道:“就只是谱曲,贵妃娘娘没做其他的?”贵妃特意将女儿宣进去,她可不相信真的只是为了谱曲。
  邓念对着母亲摊了摊手,表示就是这样。
  景川侯夫人莫名其妙起来,正想说什么,结果车帘子一开,邓愈从外面跳了进来,看着邓念,问道:“你没事吧,贵妃娘娘可有为难你?”
  邓念道:“贵妃娘娘很可爱可亲,怎么会为难我。”
  景川侯夫人奇道:“你说这贵妃娘娘究竟想要干什么,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邓愈常在宫里走动,揣测人心的本事比母亲和妹妹厉害一些,多多少少能猜出点贵妃的意思。
  邓愈想到近来跟妹妹走得越来越近的四皇子,以及上次三皇子送出来的箜篌,有心提醒妹妹以后跟三皇子和四皇子远一些。宫里的皇子并不是妹妹沾染得起的,景川侯府也并没有让女儿嫁进皇家博富贵的念头。
  只是看到妹妹脖子里的玉佩,邓愈又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邓愈跟四皇子走得近,自然知道这块玉佩是四皇子一直呆在身边的,现在却挂在妹妹的脖子上,有些东西不言而喻。而邓念此时却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却无意识的放到胸前,小心的抚摸着胸前的玉佩。
  邓愈想,他还是先什么话也不要说吧,妹妹和四皇子都还小,一些心头暧昧不清的情絮或许自己都还不清楚,等过两年可能自己就放开了。他若现在点明了,弄得不好,万一让他们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弄出个什么事情来,后悔都来不及。
  四皇子的婚事是连他自己都作不了主的,景川侯府也没有做外戚的野心,何必让妹妹深陷其中呢。
  邓愈对母亲道:“贵人们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能揣测得了的。”说着又道:“走吧,我们回府吧。”说完便让外面的小厮启程。
  而另一边在玉福宫里,四皇子凑在徐莺身边,笑问她道:“母妃,你召念姐儿……就是邓大小姐做什么?”
  徐莺装作不在意的道:“听说你跟她玩得好,你一向不爱亲近姑娘,我想看看让你高看一眼的姑娘长什么样。”说着顿了顿,又道:“我看着她除了长得标致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四皇子道:“谁说没什么特别的,她马球和蹴鞠玩得好,也不像其他女的那样爱哭哭啼啼的。”
  徐莺道:“我还以为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呢。”
  四皇子惊得跳远了一步,惊吓的道:“胡说,我没有。”他说得十分义正言辞,可是不知怎么的,心却有点虚起来。
  徐莺转过头来看他,仿佛是想要看出点什么来,看的他越发不自在。
  正在这时,皇帝从外面抬脚走了进来,开口问道:“什么你没有?”
  四皇子像是逃过一劫一样,连忙喊了一声“父皇”,说完逃也似的逃开,一边跑一边道:“我打扰你们,我去看看七弟。”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皇帝奇怪道:“他这是怎么了?”
  徐莺叹了一口气,很忧伤的道:“孩子大了,儿大不由娘啊。”
  皇帝笑了起来,牵了她的手往榻上坐下,笑道:“昭儿是做了什么事惹得你忧伤起来了。”
  想到四皇子,再想到三皇子和邓家那姑娘,徐莺只觉得一团乱麻。其实今天将邓念召进宫来,徐莺是想要试探试探她,然后警告一番的来着。只是后面想想,还是算了。或许人家并没有那样的心思,让她这样一委屈,说不定人家真要弄出点什么来好坐实了罪名。何况景川侯掌管京卫所,是她们需要笼络着的人家,四皇子又跟景川侯世子交好,为此伤了他们的情分也不好。
  只是徐莺到底担心,便将从三公主那里听来的事,以及自己探听到的事,还有今天的事一并说给了皇帝听,接着担忧的问道:“你说万一昭儿和三皇子真的同时看上了邓大姑娘,这可怎么办?”
  皇帝却并不放在心上,笑着道:“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昭儿和旭儿才多大点,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就算真有什么,年少时的感情又怎么做得准,保不定过几年就丢开了。再则说了,就算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昭儿若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沉浸在儿女情长里,我又怎么放心将天下的责任交给他。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这些事情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去。”
  徐莺不满道:“你倒是看得开。”
  皇帝道:“所以你也学着我看开点。”他说着接着道:“比起昭儿,昕儿的婚事才是要紧的,昕儿今年都十五岁了,真是时光荏苒。”他笑了笑,继续道:“你可知道,今天楚濂那小子找来跟我说想要求娶昕儿。”
  其实从二公主的亲事定下之后,三公主的婚事就一直在提,也常有外命妇想在她这里试探她态度的。这要说最积极的,要数安陵郡主一个。安陵郡主是从前几年开始,便想着让自己的独子尚了三公主的。
  徐莺笑着问他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帝道:“什么怎么说,当然是先将他打一顿。”在他眼皮子底下敢觊觎他的女儿,真是皮痒了。
  徐莺笑了起来,打趣道:“楚濂那孩子可是去年武举的探花,皇上和他打,可别是被他打输了吧。”
  皇帝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道:“你这么不相信你男人?”
  他跟楚濂这一仗倒是没输,可应付得也颇为吃力。真是老了,到底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体力足。想到朝气一般的楚濂,皇帝也时有这样的感慨。
  徐莺又问道:“那皇上对昕儿的婚事是怎么打算的?”
  皇帝道:“我早说过,昕儿的驸马让她自己选。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我希望她一辈子都圆圆满满的,嫁人要她自己乐意,嫁得高兴才好。”不过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让她自己选,昕儿多半还是要选楚濂那小子的。
  楚濂那小子除了总是打昕儿主意这一点令人不爽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挑不出错来。文韬武略,青年才俊,模样也出挑。但他最令皇帝满意的一点,还是拒绝家里给他安排的通房丫鬟,到现在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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