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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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开始,众山之间尚有云雾缭绕,遮山蔽日。
  刚开始,程陨之还饶有兴致地眯着眼睛,试图从观众席上找到顾宴在哪儿,后来发现人太多,眼睛看得生疼,只好悻悻放弃。
  只听远处钟响,厚重大钟的声音传遍整个仙门会场。
  只听人群惊呼,一团火烧云从天空滚滚降落,裹挟着浓厚的灵气,大能威压散开!
  烈火阁堂主!
  见他落在高台,收了神通法术,施施然坐定,才有第二位大能入场。
  祖山老祖!
  第二位,第三位
  很快,高台上满满当当坐满各位大能,而喧闹的众人早已无比安静,不敢贸然开口造次,现场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刘芥荣望向远处高台上合体期化神期的大能们,眼生向往。
  唉,他忍不住叹气,要是我有这个资格拜入大能门下,也不至于这般年纪也突破不了筑基。
  唉,程陨之老神在在,我比你还大些,是不是又觉得自己有戏了?
  刘芥荣瞥他:我可不信你是真的只有筑基否则,怎么可能还能维持年轻的模样。
  程陨之和颜悦色道:驻颜有术,返老还童,随便选一个,我不介意。
  高台上众大能相互递了个眼神,有人问:那位?
  不知道,说是会来的。
  寂静。
  维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有位中樟宗弟子从高处跃出,悬浮在空中,唱:仙君到
  先到的不是人,而是一道剑光。
  有一柄威风凛凛的神剑从天际急速飞来,一路破空而至,发出尖锐爆裂声!
  卷云为之层开,竟是分开一条路,让它先行。
  有人惊呼出声:是截阿剑!
  全场起立,就连诸位大能也跟着起身,遥遥望着神剑飞来。
  就连选手席也全部站了起来,程陨之坐在一干站的老高的仙门弟子中,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没办法,鬼鬼祟祟跟着站。
  那柄剑穿过层云,没有半分停留,目标无比确定,朝着仙门会飞来,很快便从一个小点,变为银光闪闪的长剑。
  就连方向也无比确定,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程陨之总觉得这柄剑好像是朝着他来的,毕竟这剑尖的方向,好像,似乎,正好朝着他的脑壳
  近了,更近了,这下程陨之确定:就是朝着他来的!
  这神剑莫不是和他有仇,想一剑扎死他!
  怪了!
  他手上那本截阿仙君大战蓝颜知己小阿七不是还没出版吗?!
  截阿神剑这发的什么脾气?
  总不能是开千里眼看见了吧?!
  这一瞬间,他的心理活动极为丰富,什么五颜六色的内容都往脑壳子里涌,甚至还有心思再看一眼观众席,指望能在临死之前见他家美貌郎君,免得死不瞑目。
  这一片选手席众仙门弟子跟着炸裂,惊呼声四起!
  截阿剑是冲着这边来的!
  仙君呢,仙君没来吗?!
  快快快,它来了!
  等等,都快到了,怎么还不减速?!
  刘芥荣也终于总对大能的痴迷中脱离出来,发觉事情不太对。
  他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连忙推了一把程陨之:程道友!那截阿神剑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程陨之面无表情地被他推得晃了晃,百无聊赖地想:是啊,冲着他来的,看这架势,怕不是想激动地扎遍他全身。
  可惜啊可惜,他恐怕要变成史上第一位被正主的剑扎死的话本作者了。
  他叹口气,将手抚上怀中的芥子袋,准备临时发动秘法转移保命。
  不过只怕以后,不能再写他已经想好了的故事,不然又得像今天,从天上飞来一剑取他性命。
  在他略微愣神之际,刘芥荣已经打算摁着他的脑袋,强行把他摁倒在地上保住性命比什么都强。
  结果猝不及防,神剑又忽然消失了踪迹。
  刘芥荣和周围弟子神色大变,弟子席被空出一大块空地,正中心恰好是恍神的程陨之。
  程陨之冷静地想:还会瞬移,看来今天逃不过了。
  正想着,那柄剑骤然出现在他眼前,噌一下
  插进了他脑袋旁边的石壁里。
  程陨之脸上保持微笑:刘道友,不要慌,坐下看仙门会吧,别挡着别人视线了。
  刘芥荣与诸位弟子:
  您差点就要被一剑砍了脑袋!!!
  说来也正巧,程陨之是因为没从剑上感觉到杀气,才迟疑那么一瞬的。
  他侧头望去,见这柄剑端端正正,横着钉入他身侧石壁。
  剑身轻薄,极为锋利,灵光偶现,剑柄似矿石又似白玉,整体看下来就不像凡器。
  不愧是在截阿仙君手上斩尽鬼蜮妖魔的神兵利器。
  现下,这柄神兵跟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程陨之:诸位道友,你们不要看我,看得我有点慌。有哪位大能行行好,将截阿神兵送回仙君身边,小程我,在下有点手手有点软。
  他往下瞅去,一个小黑点般,貌似是子陶的人正竭力往上爬来拯救他。
  程陨之心想:子陶兄,你的好意小程心领了,但你这修为,恐怕拔不动截阿剑。
  远处,诸位大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行事。
  这,截阿神剑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这是仙君的意思?
  最后,由玄天宗宗主出面,从高台上起身。
  他犹豫道:仙君不知为何,还没到场,反而是神剑率先赶来了。既然这样,不如由我来
  片场鸦雀无声。
  他说着说着,也收了话,目瞪口呆。
  程陨之眼前忽然被蒙了一层轻纱,隐隐约约再看不清。
  好像有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长袖捂着他的眼睛,遮蔽了大半视野。
  只见一只手从斜后方伸来,握住截阿剑柄。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看着它握住剑柄,又看着截阿神剑被乖乖拔出,没有一丝一毫反抗,乖顺的仿佛凡间没有剑灵的普通铁剑。
  刘芥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仙,仙,仙
  黑压压一片弟子拜下,齐道:恭迎仙君。
  无处不响亮,无处不整齐。
  噌一声,截阿神剑离开石壁,被人插回剑鞘,不满地轻鸣起来。
  那雪衣人拍了拍它的剑柄,示意它安静些。
  程陨之没有动。
  就连目光也仅仅盯着石壁上那道被神剑切割出的痕迹,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这算什么,和话本正主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离谱。
  身前雪衣人很轻很轻地笑了声。
  抱歉,它今天太激动了。
  声音低沉,程陨之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神思不清,暂且没有那个脑子把线索连起来。
  终于,朦朦胧胧的长袖从程陨之眼前离去,踏着虚空,骤然出现在远处大能坐的高台之上,冲各位道友点头示意。
  刘芥荣这才腿软地一屁股坐下来,往后一瘫。
  他勉强大口喘气,刚才一直屏息,差点把自己屏没了。
  居然,真的是仙君哎,我刚才怎么就动不了呢!不然要是跟仙君介绍一下我自己也好啊!
  程陨之这才回过神,往那处高台上一望。
  那声音着实耳熟,仿佛就好像昨天晚上刚听过一样,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落在高台中央雪衣人的脸上,失望的发现,雪衣人的面容模糊,像是特意用法术抹去记忆一般。
  程陨之接话道:别提你了,我也动不了。
  何止动不了,差点就原地去世。
  刘芥荣:说真的,刚才你要是直接扯住仙君袖子,叫他收你为徒,保管你三年金丹五年元婴。
  程陨之:这是成功的前提。如果不成功,仙君一剑砍了我脑袋,这因果不得算到你头上。
  刘芥荣悻悻地笑了笑:哪能呢,仙君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
  四周散开的弟子纷纷围上来,打量程陨之的目光好像在看珍稀灵物。
  就差问问他对飞来神剑有什么观感。
  中樟宗掌门适时起身,开口主持大局:咳咳,各位,今天是我中樟宗大开宗门的日子,广邀各位道友,来参加我中樟仙门会
  声音洪亮,缭绕各个山峰,却没法绕进程陨之心里。
  程陨之手肘支着脸,心有余悸,还有些恍惚。
  他往观众席上找一段看一段,时不时没忍住心里好奇,又往高台上看。
  目光正对上那位雪衣人,没想到对方也正好在看他,冲他颔首。
  程陨之:
  他赶忙移开目光,装作不在意地从怀里抽出折扇,噼里啪啦给自己扇风,快把头发都扇起来了。
  隔壁刘芥荣遭了无妄之灾,被扇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怎么能行,于是赶忙制止他:别扇了别扇了,现在哪有这么热?
  程陨之和颜悦色笑道:小程我心头火起,这个理由怎么样?
  正说着,又往台上看一眼,又和雪衣人对上了眼。
  小程:
  他的预感肯定没有错,仙君就是在看他!
  又一钟声传来,背景嗡嗡的讲话声终于告一段落。
  现场安静下来,而程陨之终于在观众席上找到一个疑似顾宴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探头探脑,希望对方也能注意到他,打个招呼。
  只是那人一直没回头,程陨之有点遗憾。
  突然底下人群惊呼起来,探出一片黑压压的脑袋。
  程陨之也跟着探头,问道:怎么回事?
  刘芥荣眯着眼睛,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好像是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天爷!看!鱼群!
  五彩斑斓的鱼群从大海被引进,穿过长长的隧道,终于在山峰包围的巨大海水池中露面。
  它们的鱼鳞金光闪闪,就像阳光削落在水面上的光屑,伴随着长的、短的身形线条,和七彩的颜色,被自然地织成了一幅巨大的鱼群画卷。
  中樟宗掌门的灵力从手心迸发,悄无声息落在平台上。
  下一刻,那池水宛若龙卷,腾空着离开水池,在空中展开,形成长长的巨幅横条。
  上写:中樟仙门会。
  很快,召开大会结束。
  按程陨之的话来讲,就是什么实事都不干,光讲些表面话,做些表面动作。
  大能消失,宗门弟子和观众也匆匆退场。
  不过程陨之不打算马上离开,而是冲着那个一直没搭理他的白衣背影走去。
  路才走了一半,被人拉住袖子。
  刘芥荣奇怪地说:出口在哪儿呢,你往哪走?
  程陨之回头,指了指那个方位:我去找人。
  结果再看时,原本颇为显眼的雪衣背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陨之默道一声奇怪,不过也没多想,顾宴大概是打算去出口等他。
  他俩结伴往外走,中途又碰见那个苦主家属,是位年纪不大的年轻道友。
  见着他俩,眼睛跟着瞪过来。
  我大哥出事情了!他还带着哭腔,愤恨地盯住刘芥荣,你还说你卖的不是假药?!!
  刘芥荣一下就蒙了:啊?!不可能啊这!
  程陨之连忙打圆场:两位都冷静些。
  年轻道友擦了擦眼睛,愤怒道:又不是你哥,你当然冷静了!
  程陨之想了想,诚恳地握紧他的手,力求能让小道友冷静下来。
  别慌,我们真不是卖假药的,我也不是他同伙。不然你带我们过去,看看你大哥,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年轻的小道友被他握住手,刚想用力甩开,忽然眼睛落在他面庞上,愣愣地松开力劲,丧气地垂下脑袋。
  他闷闷地说:如果我大哥真的出了问题,我要你们好看!
  后头有人喊他:阿思,你赶紧过来!
  他也回头: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刘芥荣看上去仿佛一只无处落脚的苍蝇,程陨之想了些问题问他,比如那人买药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别的问题,刘芥荣一概说没有。
  程陨之头都大了。
  一问三不知,这怎么整?
  临近出口,他叹口气,和阿思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阿宴说声,马上回来。
  刘芥荣没太大反应,只是嘟哝:顾公子在啊。
  而阿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生怕他撒手就跑:不许走!你们都是一伙儿,跑了我怎么办!
  程陨之被扯得踉跄一下,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先松手,我要站不住了。那不走,发个简讯总行了吧。
  说着,拿出芥子袋里的通讯玉简,单向发了个简讯出去。
  阿思狐疑:不会还有第三个同伙吧?
  刘芥荣崩溃道;真!没!有!!!
  三个人影从往外走的人群中逆流而上,拐入另外一处街道,阿思敲响了其中一个院落的门。
  很快有人开门,放他们进去。
  传说中吃了假药的大哥就躺在里屋榻上,人事不知。
  阿思转头扭住开门的人:今天医师来了吗?怎么说?为什么大哥还没醒!
  那人也很无措:没,没有。只是说还在消化灵力。
  阿思无力地松开手:啊。
  在阿思和那人说话的空档,程陨之上前,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弯腰,简单查看床上人的状况。
  而那个疑似装假药的小玉瓶就放在床头,没有上瓶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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