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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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过了个拐角,周围终于没人。
  程陨之才慢慢托出心中所想:风车。
  嗯?小童停下脚步,仰头来望他,从喉咙里飘出疑惑的单音节。
  你现在还是风车吗?程陨之踌躇地问。
  风车瞪大眼睛:我怎么不是我啦!
  程陨之:阿宴说,你们的意识会与他融合。
  但既然我们已经分离出来,就再不是原本的一部分了,风车安慰他道,本体想要融合,也挺费劲的。
  程陨之笑了笑,心情终于有些轻松起来:那你不想像小路一样,下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风车摇摇头:不想。总要有人留在山上的,况且我还是最早出生的那一批。如果我也下山了,还有谁能这么熟练地照顾之之呢?
  小童背起手,超级骄傲。
  之之今天吃得最多的那道菜是我炒的!
  程陨之真心实意地夸赞他:你好棒!
  他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小童抱上来。
  小孩子身体娇软,手臂也细细的,从背后抱人也只能垫着脚,勉强抱住腰,把小脸蛋埋进程陨之的后背衣衫里。
  风车说:之之喜欢我和大家吗?
  程陨之一怔:喜欢的。
  仙君说,我们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地拥有之之了,他闷闷地说,可怜可爱,然后之之就走了。
  就不能,继续和仙君在一起吗?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一起,快乐地住在长漱峰上。
  程陨之再忍不住,蹲下身,摸了摸风车的脑袋。
  小童歪了歪脑袋,特意在他手掌心里蹭蹭,神情难过。
  没有眼泪,却也也像只湿漉漉的、走投无路的小兽,想要向人寻求慰藉。
  程陨之慢慢地说:我曾经透支过修为,所以,可能只能陪风车现在这点时间。
  风车不解:那让仙君把寿元分给之之,不就好了?
  程陨之笑了笑,反客为主,牵着他往前走:仙君是人,不是神。这些多寿元凭空给了我,他会难受的。再说,哪来分寿元的法子?就连道侣契也不过是同生共死罢了。
  弟子居到了,小童说不出来话,程陨之松开手,敲敲房门。
  程陨之笑眯眯道:好啦,我到了。风车也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小童固执地站在门前,不肯走。
  逐渐的,他的眼眶里积蓄出点点泪光,哽咽道:我明天还能见到之之吗?
  程陨之:
  脑袋突然胀了起来。
  我是指,可能没几十年好活了不是明天就没了!!!
  早上起来,程陨之意外发现,仙君居然能忍住不来打扰他睡觉。
  他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太阳光,又看了看自己软和、轻柔的被褥,小程充满了正气地躺了下去,决定睡个回笼觉。
  小程侥幸地想:反正顾宴来没叫他起床
  那肯定是因为时辰还没到!
  不是他赖床!
  小程竖了竖耳朵,选择性忽略昨天晚上,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师尊的□□邀请,并要求他早上不要随意进出小程的卧房。
  小程高高兴兴闭上眼睛,又无语地睁了开来。
  扭过头,看见窗户上趴了一排的脑袋,个个目光炯炯,活像窗台上晒太阳的盆栽。
  中间那个最大、最年长的脑袋见他看来,还挺高兴地晃了晃:陨之!
  程陨之:小程只好离开被窝,披上外套。
  小程不高兴地埋怨:大早上的就来打扰别人睡觉?
  中间那个脑袋倒吸一口气:中午了!
  脑袋突然拔高一截,露出玄天宗雪白的弟子道袍,子陶一撑手臂,把自己从窗外头翻进来,落地还跌了踉跄。
  子陶正气凌然:我送师弟师妹们去学堂,却没看见你来。以后要不要一起去学堂上课?
  程陨之迷惑地走到门边,轻轻一推,就能打开房门:你为什么不从门进来,是不喜欢吗?
  子陶:忘记了,不行吗!
  其实是半路上看见小童偷偷蹲在屋外窗下,他一时脑抽,也跟着蹲墙角。
  程陨之看了看太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学堂都教些什么?
  基础的心法、术法之类的。有些弟子年纪不大,先生还得教识字。子陶介绍道。
  程陨之想了想:他教的会比仙君教的好吗?
  子陶:好像没有。
  大师兄循循善诱:早上食堂会提供特别好吃的肉包和夹心酥饼
  程陨之:风车也会做。
  子陶转头,露出牙疼的表情:懒死你得了。
  程陨之懒洋洋地扣好扣子,给自己挂上碎玉串和乾坤袋,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这可是程某的人生准则
  正说着,子陶的通讯玉简响了起来,被他轻车熟路地接起。
  大师兄显然也是个忙人,送完师弟师妹上学,到处敲打懒惰的弟子,还能不停地接通讯。
  灵力通话的对面气喘吁吁,小师兄!白嘉木说我们学堂里教出来的都是废物!在场的师弟师妹们都打不过他!
  子陶叫道:你给我看着,我马上就到!
  说着他掐断灵力,急匆匆就要往窗外翻:这两天外宗的来交流,白嘉木那玩意儿又跟这祖山来了。都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我得去帮他们打架!
  程陨之更加迷惑:可是门开着,为什么还要翻窗?
  子陶:
  子陶:你来不来?打架可是我们玄天宗拿手好戏,没有人怕的!
  第74章
  子陶诱惑他:你来的话,我带你挑个看戏的好位置,绝对不虚此行!
  程陨之想了想。
  平时的话,他已经洗漱完毕,要出门和顾宴一起吃早午饭,只不过他是填肚子,仙君则陪他吃饭。
  但是现在嘛
  小程兴奋道:走走走!我程某凑热闹一流!
  至于端坐在早餐桌边的仙君嘛
  程陨之在小厅门口探头,果然看见雪衣人脊背挺直,坐在桌边,手边放着一双青木筷,正垂目细读一册玉简,显然是在等他吃饭。
  发觉到屋内光线不对,仙君微微侧头,看见了露出半个脑袋的小程。
  顾宴微微一歪:陨之?
  漂亮青年冲他小小地招手,懒洋洋笑起来:仙君,程某要跟子陶兄去山下凑热闹,不吃饭啦。
  说着正想立刻溜走,却被屋内人叫住:等等。子陶。
  玄天宗大师兄一抖,同样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扒着门框往里面望去。
  上下看了看,仙君好像没生气,才悻悻走进屋内,局促地行礼:师叔。
  顾宴点了点桌上丰富的早餐:这个,这个,这个。
  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他打包走。
  子陶眼睛一亮,这桌食物可都是珍贵灵食制成,他作为掌门大弟子,甚少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啊!真不愧是程兄!跟着程兄吃香喝辣!
  他选择性遗忘了入内门前努力让程陨之逃脱陷阱的往事,惊喜道:给我的吗?
  顾宴点头:你打包好,看着陨之吃掉。
  子陶:
  破案了,其实根本没他什么事。
  门外,青年又看了两眼,发觉不对劲,连忙跨过门槛阻止:东西我塞进乾坤袋就行,保证热乎的吃上。
  程陨之双掌合十,笑眯眯道:师尊。
  顾宴瞧他一眼,缓缓将玉简合拢,搭在桌边。
  程陨之道:好啦,我明天一定早起,保管吃上早饭和午饭。
  顾宴:我不信。
  程陨之:
  仙君对着子陶,言简意赅:装。
  大师兄麻木地把桌上食物装袋,一个两个三个,满满一桌。
  子陶在心里想着:等他把东西装好,山下架都要打完了吧?
  打慢点!等等他!!!
  程陨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跨出长漱峰的范围,程陨之立刻就着清水,几下就搞定了大部分食物,扭头打了个嗝。
  看得子陶头皮发麻,不知道他是怎么塞下去的。
  程陨之道:我这不是为了我们玄天宗的打架大业!
  子陶悄悄问:师叔不会知道的吧?
  程陨之也悄悄说:我觉得他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两人往脚下一看,看见程陨之腿边站着个娇小童子,正不高兴地瞪着子陶。
  大师兄惨烈地尖叫一声:师叔的童子!!!
  最后程陨之给了小童两个啪叽,才算贿赂成功。
  小童心满意足地哼哼。
  两人颇为狼狈地赶往学堂,但说不准是因为他们来太晚了的原因,学堂门口空地已然形成双方对峙之势。
  玄天宗这边好几个受伤的师弟师妹,而另一方也没好到那里去。
  然而白嘉木依旧站在前方,威风凛凛,半点没有损伤。
  他背执长剑,似乎发现没有人能和他打了,便颇为无趣地冷哼一声,长剑化灵,燃烧般成为火焰,消失不见。
  程陨之:好多受伤的没事吧?
  子陶咬牙切齿:没事,大家打打闹闹受伤惯了,回头我给他们找点伤药白嘉木这家伙,来打还在识字的师弟师妹算什么!有本事找我啊,或者找其他人!
  设立在内门的学堂,师弟师妹也是宗门本土的第二代,天生来便是玄天宗的弟子。
  而他们大部分小时候都在子陶手下待过,跟着大师兄生活,也被大师兄勒令好好吃饭不准乱跑。
  这下看见师兄来了,各个如同稚鸟般围上来,叽叽喳喳地控诉:白师兄又来挑战二师兄!
  我们要去练剑,他还不让走,说让我们跟他打,也算练剑!
  就连伤者也被人搀扶着过来,哭诉道:师兄我好痛!
  说着好痛,结果程陨之仔细一看,个个不大的萝卜头眼睛里半点水都没有,全在笑嘻嘻准备开打呢!
  子陶挨个儿薅脑袋,无情地把他们往后面一推:离远点。
  白嘉木冷眼旁观他们互动,嗤笑一声。
  他道:我幼时可不会这么没用,被人打了,还找师兄哭。
  学堂的师弟师妹们愤怒地瞪他,白嘉木权当蚊子挠痒痒,不当回事。
  子陶抽出长剑,剑尖落地,不屑地瞥他一眼:怕是连能哭的人都没有。
  白嘉木:搞得好像谁多想要一样。
  两人站定,又要像往常一样开打。
  弟子们习以为常地拉着别人后退,免得打扰了师兄的发挥,程陨之也被拉住,笑眯眯道谢:多谢,我站这里就好。
  弟子随口提醒他:程师兄!站那头吧,那头位置好,看得清楚。
  程陨之望去,发现是台阶,高高兴兴站了上去。
  空地中央,子陶道:每次交流,你都要来烦学堂的师弟师妹。白嘉木,欺负弱小还没欺负够吗?
  白嘉木笑道:什么弱小,难道等他们长大,我才有资格打吗?
  弱小?资格?
  子陶冷哼一声,拔出长剑指着他:早知道,我也在第一次交流的时候,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白嘉木:我刚好学会了新的一招,就由你来试试!!!
  长剑与长剑相撞,碰触出大片火花四溢,惊得周围人再次连连后退三大步!
  他们没有用灵力,干脆撇开外力,□□相撞,狠狠地用手上兵器去捅对方的要害,招招致命!
  子陶的发冠被劈开,束好的长发簌簌落下,随风扬起;
  而白嘉木被劈开左袖,露出光洁的小臂,镶嵌在衣袖上的金饰乒乓碎裂,洒落一地。
  程陨之听见身前师弟在欢呼:师兄!加油!
  小程也兴高采烈地开始鼓掌欢呼,凑热闹不嫌事大。
  依照他的眼光,这俩水平其实相差无几,打不死人的。
  两人正在过招,白嘉木不知为何,抬眼一瞧,看见了当初在中漳州,一剑把他捅下水的噩梦。
  噩梦正在挥臂欢呼,显眼至极。
  他呼吸一滞,机会转瞬即逝,却被子陶抓住。
  狠狠刺下,贯穿他左腹,将人完完整整钉在地上!
  白嘉木;你他
  子陶从上至下俯视他,冷笑一声:跟我打,还走神?白嘉木,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
  说着,随手把长剑拔出,随手甩了甩血,塞回剑鞘。
  地上被钉住的人终于有机会爬起。
  他忍痛捂着左腹,被人搀扶着,拿出灵丹,随口一吞。
  昂贵的灵丹在喉咙中化为热流,涌向左腹,转瞬之间,便修复好了他的伤势。
  两人打得这么凶,也是心知肚明,对方手里有好东西,砍几下是没法伤筋动骨的。
  地上血流逐渐干涸,露出棕褐色的粗糙表面。
  然而他的目光还落在重重人群之后,程陨之身上。
  白嘉木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往前走两步,子陶警惕地拿剑鞘一拦,挡住他去路。
  子陶皱眉:你输了。
  白嘉木缓缓抬手,指着远处程陨之,那张他绝对不会忘记的脸:把他给我叫下来,我要和他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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