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3开始 第3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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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唤过二人,旁人也竖耳朵听。
  “袁小姐,你刚才把握的不错。南兰就是娇生惯养,崇拜英雄,所以才找个有安全感的男人。但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对方是个棒槌,棒槌知道吧……哎你别娇羞啊,你娇羞个什么劲儿?”
  “慕大哥呢,稍微弱了点。苗人凤对女人是那种特传统的想法,你得持好家,你得理解我,但我很少管你需求什么。
  这场戏是苗人凤性格的一个浓缩表现,得跟前面有反差。观众看了,哎,这人怎么这样啊?
  别怕突兀,我就要那种很突然的东西。”
  “我再试一下。”
  慕思城点点头,思索着回到位置。
  “开始!”
  “我冷的快待不下去了。”
  慕思城刷的扭过头,不解还带着几分愤怒,我心中明明充满着热血,你为什么会觉得冷?
  袁嘉佩往后退了退,委屈巴巴。
  “就这意思。”
  许非拍拍手,又在场外指导,“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老爷们千万别学苗人凤,一定得疼媳妇儿,不然你就被绿。”
  “那,那疼了就不被绿么?”寇占闻傻乎乎道。
  “还得靠个人魅力,你能对她保持吸引力,你们关系就很安全。比如我这样的。”
  “……”
  寇占闻沉默,he……tui!
  ……
  最后一天的戏不多,中午就拍完了。
  b组收拾收拾,等待a组收工。趁这个空档,许非带着摄影师拍了很多空镜头。
  空镜头,就是没有人,只拍景物的镜头。常常用来交代时间、抒发情绪、暗示、象征、隐喻等等。
  比如“一夜过去”,就是个很典型的空镜头。
  许非弄了很多雪岭、飞雪、瀑布、天空、悬崖的画面,后期可以加进去。最后琢磨琢磨,又找到李朝勇,“李导演,稍晚一会可以么,我想拍个镜头。”
  “嗯?”
  “后期可能会用到。”
  李朝勇顿了顿,也想看他搞什么,遂道:“那你快一点。”
  于是许非唤过巩小姐,道:“我想拍个东西,麻烦你一下。”
  “可以呀,你拍什么?”
  大伙都要收工了,莫名其妙的瞧他给巩慈恩讲戏,“你看那座雪岭,我想见你走过去,站在上面,小小的一个人,孤独又凄美,好像天地间只剩你自己,那一定很漂亮。”
  “……”
  巩慈恩听他的描述,觉得很不错,“我站在上面,要做什么呢?”
  “还记着你被冻哭的感觉么?就找那个情绪,但不要真哭出来。”
  “呃,我尽量试试。”
  于是就开始走。
  许老师架起机器开拍,从后面,从侧面,一直不停。
  众人也望着,目光追随着那个裹着披风的纤弱女子。白茫茫山间,脚印在身后被风雪掩盖,仿佛没留下一丝痕迹。
  她走到尽头,孤零零的站在雪岭上,镜头在斜下方,由近景逐渐拉远。
  风吹来,似归去。
  “唉,这才是程灵素的味儿。”
  许老师感慨,以后请叫我许家卫。
  ……
  陈金贵脑后缝了针,遇不得风寒,短期回归不了。周游也气他给自己丢了脸面,有意晾一晾。
  剧组在二道白河呆了五天,第六天又经过漫长的车程前往吉市。
  港台同胞疯了,大陆真的好大哦!
  吉市是中国唯一一个省市同名的地方,以前还是省会,54年才变成春城。这里的条件好太多,龙潭山也不远,距市区才十来公里。
  考虑大家的身体状态,决定先休息两日。
  许老师一手虎骨酒,一手野山参,倒是受得住。休息当然好的,他趁机跑了趟船营区欢喜乡的新林村。
  《过年》剧组正在那边拍摄。
  第332章 探班
  新林村在市区近郊,十几公里。
  地势广阔,略有起伏,不远处有疏林,厚雪皑皑,马拉着爬犁跑来跑去。又有一处地界,木栅栏围着大院,立着数间瓦房,左右各有偏房。
  门口挂着红灯笼,杆子上吊着系红绸的冻鱼冻肉,窗根底下一堆大馅饺子。
  大馅饺子,东北区别于其他饺子的一种类别,体型肥胖,通常是萝卜粉条馅,几个就顶饱。
  此处便是《过年》的主场景。剧组更狠,大年初一开机,因为要拍扭秧歌、踩高跷的镜头,正好村里有。
  该片全明星阵容:
  父亲李宝田,打工一年挣了8000块钱回家,每月合666——个人觉得有些夸张。
  母亲赵妈,传统女性,勤劳朴实,凭此拿了东京电影节影后。
  大儿子六爷,面瓜1号,成天被媳妇丁嘉丽欺负。
  二儿子胡亚杰,在京研究生,啃老族,交了个女朋友刘贝——据说她爹比老胡还高。
  小儿子梁添,一贯的后进青年,没工作。女朋友马小晴,演《顽主》那个。
  大女儿王丽云,面瓜2号,成天被渣男老公葛尤欺负。
  二女儿史兰芽,跟包工头申君宜私奔,唯一一对幸福的。
  春节是国人合家团聚的日子,也是各种矛盾爆发的日子。在这部电影里,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亲戚模板,一毛一样。
  午后晴天,遍地银白。
  屋内在拍戏,葛尤戴着假发,粘着小胡子,独自在院里抽烟。背后吱呀一声,回头见刘贝出来,问:“ok了?”
  “ok!ok!”
  她比了个手势,“赵妈冻着了,坑上暖和着呢,一会再拍。”
  “哦,岁数大是得注意点。”葛尤点点头。
  妹子凑到跟前,打量几眼,乐道:“你这假发怎么这么别扭啊?到现在我都没习惯,还是秃头好。”
  “啧,概念要搞懂……”
  他摘掉头发,露出铮明瓦亮的脑壳,“看见毛茬没有,我是剃光的,不是掉光的。”
  “行行,反正都不富裕。”
  刘贝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回头瞧瞧那瓦房,叹道:“你说也怪啊,拍这戏忽然想起胡同来了。都是这么多人,这么冷的天,闹哄哄的。”
  “嗯,我也想。”
  葛尤弹弹烟灰,略带怀念,“一晃两年了。”
  “可惜这次跟你不是情侣啊。”
  “哎哎,千万别犯糊涂。”
  “想什么呢?现在不流行一词儿么,叫荧幕情侣,咱俩也勉强称得上。”
  “哦……”
  葛尤松了口气,正经道:“跟我这样的当荧幕情侣,是挺委屈的。”
  “那是,许老师那样的我才乐意呢!”
  嗯?
  葛大爷一听有点不对,试探道:“你,你……”
  “动心啊!见着那样的,谁家姑娘不动心?”
  刘贝毫不扭捏,笑道:“可人家心思没在我身上,我也犯不上死皮赖脸的,就当他是我一哥。”
  葛尤竖了根大拇指,为啥这姑娘遭人喜欢呢?
  大气!
  正聊着,梁添也晃悠出来,赖巴巴问:“许老师怎么还没到?”
  “等着吧,反正今天来。”
  “你说也巧啊,拍戏都能在一个地方。”
  “这就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哎,来了!”
  仨人张望,白茫茫雪地上出现一辆红色出租车,看样子从市区直接干到村里,车门一开,飘散出一股浓浓的土豪气息。
  “同志们好!”
  那货人模狗样的挥挥手。
  “许老师好!”
  “同志们辛苦了!”
  “哈哈,许老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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