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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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知她这个公主可能要到头了,皇室可以容忍公主任性,但不会容忍赐封的公主放肆,坏了皇室名声。
  皇后娘娘严令凤仪宫不可传出此事,是为了教女有方的颜面,还是说对她还有心软的成分。
  沐锦书跪在地上,越想便越害怕,眼眶盈睫,泪珠扑簌簌地落下。
  直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步伐声,沐锦书侧首望去,只见殿门外庭院中谢明鄞赫然出现。
  他面色肃穆,一袭墨蓝华袍,外披大氅,有些许的凌乱,像是刚下马车未有整理,也像是走得太急。
  沐锦书心尖颤抖,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间掉落,纤手下意识紧攥着裙摆。
  谢明鄞大步上前,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深邃的眼眸里浮起一抹心疼。
  他剑眉紧蹙,伸手便要将沐锦书从地上扶起来,她则将他的手推开,默不作声。
  皇后娘娘若不发话,沐锦书又怎敢起来。
  谢明鄞立回身形,看向帷帘里的暖殿,皇后正在殿中。
  他将身披的紫貂大氅脱下,披在沐锦书的肩头,随后提步走入,掀起帷帘。
  皇后自然是听着他来了,但仍旧阖眸轻歇,美貌未老的面容上隐隐透过薄怒。
  谢明鄞掀起衣摆,暮然跪下,仰首看着母亲:“这一切同昭宁无关,事情是我做的,皆是儿臣横行霸道占了昭宁的身子,母亲要罚,就罚儿臣一人便是。”
  言罢,他俯身磕首,仪态诚恳。
  魏皇后单手撑着额角,眼睫微掀,瞧着底下的人,身形高大劲瘦,透着青年的硬朗,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皇后重重将手放下,发出啪的一声,手上翠玉扳指生生拍出裂痕。
  底下的青年俯着首,处事不惊。
  见到他来,是没有半分意外。
  皇后思索万千,嫌疑最大的也就是这个老二了,原本以为他仅是心仪昭宁,竟没想到还动手了。
  少年时,亦是在这间暖殿内,同她否认对昭宁有心思,到底是长大了,学会拱白菜了。
  皇后抑着薄怒,缓缓道:“当年你是怎么同本宫说的。”
  谢明鄞喉间微动,立回上半身,开口道:“儿臣说只当昭宁是妹妹,别无男女之情。”
  那是他不过才十七岁,不谙情.事,母亲见他与昭宁越发亲密,特召来跟前盘问,那时他的确没有那些心思。
  皇后坐起身来,恼道:“你若那时坦白,本宫兴许没这么动怒,昭宁尚未出嫁,你怎能动她身子!”
  “我......”
  谢明鄞抬眸看她,又将话咽下去,事情是他做的,自是没什么好反驳。
  他也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占有昭宁,只是清醒时分,事情已经发生了。
  “还请母亲责罚,皆与昭宁无关,母亲便让她站起来吧。”
  谢明鄞神色沉凝,他是母后的亲儿子,自然也怕母后不护昭宁,更不想让她被扣上无端的骂名。
  “儿臣对昭宁是一心一意的,儿臣意向您求她,儿臣非她不娶。”
  帷帘之外,沐锦书怔怔地看着里头那人的身影,肩披的大氅上还有二皇兄残留下的淡淡幽香。
  她抬手轻轻擦泪,若不是她在皇兄高烧时,定要守在榻旁看候皇兄,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暖阁里焚香徐徐,气氛凝重。
  魏皇后微靠座背,将情绪缓缓压下,瞧着谢明鄞,方才昭宁也是闭口不将他给供出来。
  这两人是相互有情意的,若非不是如此,她恐怕还看不出来。
  皇后甚感无可奈何,她从来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不然为昭宁挑选驸马,也不会次次过问她的心意了。
  她轻叹一口气:“这是何时的事。”
  谢明鄞眉目深蹙,沉静须臾,说:“两年前。”
  听言,魏皇后一顿,随之怒色蹭蹭上涨,两年前就是在去北疆之前......
  皇后腾地起身,怒极之下,拿起茶杯便掷了出去,登时重重地砸在谢明鄞的肩膀上。
  他身形微晃,杯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直跪在外头的沐锦书听见这突来的声响,吓得她缩了缩身子。
  随之便是皇后娘娘的训斥声,里头的动静颇大。
  沐锦书心头紧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腿已跪得发麻,芙岚上面来搀扶她。
  沐锦书想入暖殿里去为二皇兄说话,候在门口的夏荷却将她拦住。
  夏荷淡淡道:“皇后娘娘是在为公主出头,公主殿下还是在外头听着吧。”
  沐锦书掩唇轻咳两声,随之怔松望着夏荷的神色,是不太懂她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没有整个后宫都知道啦,是皇后先让夏荷去看,然后再自己确认的,她只是怀疑,若是昭宁守宫砂还在,不就伤感情了吗。
  所以让夏荷先去偷偷确认之后,才把昭宁提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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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罚跪
  茶水淌至青石板的地面上, 身形挺拔的青年跪立不动,墨蓝色的衣袍一滩湿色。
  殿台上,魏皇后素来温贤的神态里满是怒气, 胸口起伏不平。
  瞧着底下人低沉的神色,她恨恨道:“竟有两年了!?”
  谢明鄞低首,见母亲盛怒便不敢顶话。
  为了顾及昭宁的名声,此事从来就只有他和昭宁彼此清楚,不管是两年前, 还是现在。
  魏皇后指着他, 斥责道:“原本以为你是在北疆学来粗鄙,失了礼法!何曾想你早就动了昭宁, 身为一朝皇子,自应德行兼备, 岂能行那些歹人之事,胡作非为!”
  皇后一面斥责, 一面怒不可遏地走下殿台来, “你去了北疆袭敌立功, 本宫欣慰你少有所成,不曾想本宫那可怜的昭宁, 受尽委屈,未出阁便栽你手里, 这若传出去不是被人看尽笑话。”
  听着母亲怒语向着昭宁,谢明鄞略有一顿,紧绷的心却微微松懈。
  魏皇后怒斥:“若是你父皇让礼部来查,端你一个失德之名, 到时又如何重用你!”
  谢明鄞眼眸低垂, 缓缓道:“两年前, 儿臣向父皇求过娶昭宁的事。”
  听此,皇后怒色微平,问:“你父皇也知此事?”
  “不知。”
  谢明鄞抬眸与母亲对视,心绪微转,“父皇不知儿臣和昭宁有肌肤之亲。”
  魏皇后行到他身前,“他如何说的?”
  “父皇命儿臣奔袭北疆,若击退匈奴,便将昭宁许给儿臣。”谢明鄞话至此微停,低下眼眸:“只是回京之后,父皇始终不动声色,如今南阳王密奏欲求娶昭宁......”
  魏皇后眉梢轻挑,原来当初任老二前往北疆沙场还有这一层条件在,皇帝倒是一直瞒着她。
  谢明鄞惆怅下来:“父皇肃正贤明,或许会考虑儿臣为先吧。”
  这话是如此说,语态悲愁,就像在表明皇帝是反悔了,意向南阳王。
  魏皇后隐隐带怒的眉目一顿,静思须臾,将手覆于身前,在殿中走动。
  南蛮那个穷苦偏远的地方,怎能让昭宁嫁过去,这高袭不过区区一个郡王,还能比得过亲王不成。
  昭宁自小在皇后身旁带着,怜惜她无父无母,锦衣玉食,样样不缺,养得水灵灵,娇滴滴的。
  生得国色天香,貌绝京城,精通书法画艺,皇后一听人夸赞昭宁,便喜笑颜开的。
  何曾想被老二占了便宜。
  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倒也是,便宜自家儿子,也不能便宜了南阳王高袭。
  想着,魏皇后又将冷眼横过来,谢明鄞便俯身磕首,想到这小子所做的混账事,她便是火冒三丈。
  谢明鄞俯首道:“还请母后莫责罚昭宁,要罚便罚儿臣。”
  魏皇后扫一眼他被茶水浇湿的衣袍,冷道:“妄度礼法,不尊德行,你以为本宫不敢罚你?”
  谢明鄞沉默须臾,两年前的事,虽是无心之举,但他不后悔,若母亲责罚,他也甘心受罚。
  只是希望母亲莫迁怒于昭宁,她身子弱,受不得罚。
  谢明鄞缓缓道:“只求母亲为此事保密,儿臣往后定好好孝敬您。”
  魏皇后怒拂衣袖,回殿台处的太师椅坐下,取下被震裂的玉扳指,气氛凝固。
  顿默片刻后,皇后呵斥道:“在殿外跪着,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得作罢。”
  正是寒日风雪,这一跪恐是没有一夜半日的,是起不来了。
  谢明鄞神色沉恳,没有半句怨言,磕首应是后退身出暖阁,身形修长挺拔,衣袂纷乱,透着些许狼狈。
  魏皇后冷视着他退下后,不禁呼出一口浊气,扶起额角。
  她的昭宁素来乖巧,从不越礼越规。而二儿子看起来温良谦恭,实则通脱不拘,若不是他胡来,昭宁岂做得出失贞之事。
  正因他是亲生之子,才要好生管教。
  ***
  傍晚昏沉,雪色朦胧。
  暖殿的檀色帷帘之外,沐锦书秀眉紧拧,眼睫还残留着泪意,定定站在原地。
  夏荷阻拦,她也没能进去为皇兄说话,只听着里头皇后娘娘的训斥,心里哪还有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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