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用钞能力虐渣[穿书]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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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她笑着叹了口气。
  那笑声里的情绪,是无奈,是纵容,也是好笑。
  他听见她说:“尚云乐以前跟你有过节?还是她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事?”
  她的意思是……裴星遥心头一震,诧异地看了过去。
  看到了一双含笑而信任的眼睛。
  所以,她的意思是说,她相信他不是无缘无故针对他人的性格,会对尚云乐怒火相对,一定事出有因。
  这个原因,无非就是旧怨。
  只在于,这个旧怨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她。
  她说相信自己选的人,是真的相信,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一股暖意涌动如温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裴星遥忽然想到,昨天毫无预兆的谈话,虽然他狼狈万分,恨不得把自己低到泥泞里,以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觊觎的心。
  但是,他们之间原本远如云泥的距离,忽然缩短了一点?
  至少,这一刻,他跟易渐台,得到了同样的“宽容”待遇。
  他给自己钉上一个“助理”的枷锁,沉沉地将自己压下。可她心中的位置一变,他竟然诧异地看到,自己脚下多了一级阶梯,让他以低下的姿态,反而靠近了一步。
  裴星遥的手心都微微颤抖了,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杜晚晚也像是知道似的,给了他反应的时间,先上了车后座,还拍了拍另一个后座位置。
  他还能跟她坐在后座上了!
  裴星遥面色冷静地走向另一边,面无表情地坐下,胸腔已经快被心跳撞破了。
  他第一次忧愁肋骨不牢固,忙分了大半理智去压制心跳,剩下一小半理智在努力想着怎么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可惜裴助理有点高估自己,他心绪混乱,一时根本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又不能说自己上辈子见过尚云乐作乱。更要命的是,车门自动关上,杜晚晚便朝他看了过来。
  很寻常的一眼,是裴星遥自己做贼心虚,唯恐心跳声被听到,脑子里保险丝叮的一声烧断了。
  他脱口而出:“我就是见不得有人那样说你!”
  一句话说出来,裴星遥骤然察觉不好,急忙闭嘴。用力狠了,一口将舌尖咬出了血,痛觉总算让他沸腾的脑子冷静了一半。
  等想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裴星遥另一半脑子也吓得清醒了。
  完了!他昨天怎么答应她的?她肯定要生气!
  他屏住呼吸的样子落在杜晚晚眼中,不知怎么的,有点叫她想笑。
  “虽然都说好了,但要求也不是那么严格的。”杜晚晚暗示地说了一句,“算了,不多说了。既然我把你留在身边,那就相信你有分寸。”
  裴星遥瞬间明白了。
  这是个“试用期考核”!
  相信他的意思是,将把握分寸的手交给他,她负责打分。
  “为……为什么?”裴星遥问得小心翼翼。
  这是,是信任吗?
  她的信任,如此沉甸甸的吗?
  杜晚晚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我小时候,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当个战斗力爆表的剑修,提着一柄寒光凛凛的本命灵剑,大杀四方。裴助理,你知道剑修是怎么修剑的吗?”
  裴星遥刚压下去的心跳又一次狂跳起来,不由得咬了一下,原本就咬破出血的舌尖剧痛起来,他将因此将嘴唇抿着,才没有把心里的话狂喊出口——
  怎么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剑!
  他没敢说出口,杜晚晚也不是很在意他怎么回答。
  她知道裴星遥的修仙天赋相当一般,身手强在古武术上,但裴星遥那个脑子宛如超级计算机跟超级数据库,知识储备惊人。
  他不会修仙,但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都市修仙时代,要求文明修仙,科学修仙,大家都不能打打杀杀了。别的修仙种类还好,大不了就自己在家架个炉子、画点符咒,可是剑修怎么办呢?”
  “没有开锋的剑,不能被称为灵剑。但开了锋的灵剑,就是管制类灵器,是需要报备玄学管理局灵器鉴定所,进行凶性鉴定,打上剑主编码的。”杜晚晚问:“你知道什么是剑主编码么?”
  裴星遥沉默地点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剑主编码,是一种特殊的法术,也可以说是一种程序,等同于灵剑的dna数据。在玄学管理局数据库里,每一个剑主编码都是唯一的,代表着一柄灵剑永远只属于一个剑修。打上剑主编码的剑,就相当于有个监护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
  不管是遗失,还是伤人,或者出入公共场合。
  只要灵剑被带着,都会扫码录入,连造成的伤痕上,都会遗留有剑主编码的法术痕迹。玄管局的巡查们根据剑主编码,能像分析犯罪嫌疑人的dna似的,通过鉴定、对比,锁定犯事的是哪把剑。
  灵剑不是水果刀,灵剑天生就是凶器,在上古时代,就算是修仙正道手中的剑,也是用来斩妖除魔,天生是要饱饮鲜血的。
  谁也不能消除灵剑的嗜血本性,只能用剑主编码这种方式,控制剑主本身。
  杜晚晚的声音温温和和、不紧不慢:“很多人都说,剑主编码只是灵剑的监护证明而已,只是用来限定剑主的监护职责。但生灵也对未成年犯罪法进行了法律限定,未成年犯罪还是层出不穷,用剑主编码监护,又可能让灵剑伤人事件不再发生?对灵剑来说,饮血、杀生,是本性。开锋的剑刃,就算它没有伤人的意思,人把手掌往它剑刃上按,它还能控制自己的剑刃不割伤人吗?”
  裴星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僵硬地保持着假装出的悠闲,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应着:
  可以的。怎么不可以?
  所有的不可以,不是因为蠢,就是因为不够爱。
  上上一世,他是杜家祖传灵剑的时候,他就为她成功地克制了每一次嗜血的渴望。
  那个世界也灵气复苏很久了,法律法规很健全。杜家人嫌弃它开过锋,不愿意使用,一直将它锁在箱子里。
  是她把它从暗无天日里解放出来的。
  时隔二百多年,他还清楚地记得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丝光的瞬间,记得那双尚且稚嫩的手,是怎么略显吃力地将它从箱子里拿出来。
  她脸蛋在他的剑鞘上蹭了一下,对它说:“宝贝儿,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所在箱子里了,走,跟我个签个契约。”
  记忆跟现实交错,那时候她爽朗的笑声,跟眼前病弱的话语重叠。
  “听说很多剑修为了方便工作,能自由地出入各个场合而不被留下痕迹,会给灵剑打上‘钝意’。但是,我一直觉得,灵剑跟剑主是相依为命、心灵相通的,那是另一个自己。如果我有灵剑,我一定舍不得打上‘钝意’,如果我愿意为他背负剑主编码,它肯定愿意为我克制杀意。”
  钝意……裴星遥一阵恍惚,瞬间好像回到了被她抱着去玄管局灵器鉴定所那天。
  他那时候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她说的契约是什么,直到剑主编码打在身上,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时,才十二岁的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说她舍不得。
  舍不得给他打上“钝意”。
  他的神智渐渐清明,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才明白什么叫“钝意”。
  开锋的灵剑必须打上剑主编码,出入任何场合,行踪都会被存在玄管局的数据库里。诚然那是世上保密度最好、最安全的数据库,永远不会泄露出去,就算是玄管局的巡查们要查一柄剑的剑主编码轨迹,也必须按规定打申请。
  在隐私保护方面,比申请配枪还严格。
  但有些有钱人,好像天生就要做亏心事似的,就不喜欢被追踪行程,不喜欢用有剑主编码的剑修。为此,还有一种解决方法,就是给灵剑打上另一种符咒——“钝意”。
  顾名思义,就是让开锋的灵剑变成未开锋的钝剑,从此不能割伤任何东西。
  连切苹果都不可以,只能拎起来拍黄瓜。
  如果灵剑也是人,“剑主编码”就相当于给了灵剑一个二维码,出入扫码,但不限定人身自由。而“钝意”,则是做一个人形钢铁笼子,彻底切断了灵剑对外界的感知,把灵剑变成了植物人。
  背负这种剑的剑修,基本上把剑当棍子用,已经不算是真正的剑修了。虽然骨子里变了,剑主跟灵剑的关系被彻底切断,但外表看起来一样背着剑。
  而且,还有好处。雇主喜欢,能拿高薪水。
  所以,这是都市修仙世界里,绝大多数剑修的选择。
  打上“钝意”的剑修多了,久而久之,选择剑主编码的少数剑修,就在公众心里有了固有印象。不是进入公共场合就要报备的危险人物,就是被灵剑蛊惑,迷失了心智的狂徒。
  唯有杜晚晚不一样。
  她既不是危险人物,也没有被灵剑迷失了心智。
  她只是依从剑修的本性,相信她的剑而已。
  从那时起,她的相信,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甜蜜的考验。
  他随时可以掀桌子依从本性行事,但是每一秒,他都把握着分寸感。在理智的极度煎熬里,一边跟本性作战,一边享受她的信任带来的温暖。
  就像走在一根蛛丝上,底下是万丈悬崖,他完全可以张开翅膀,做一个恶魔,在深渊里盘旋叫嚣。可是为了她,他甘心藏起恶魔的翅膀,用双脚,一步一步,艰难地维持着平衡,走在她名为信任的蛛丝上,走向不知尽头的未来。
  随时可能万劫不复的恐惧和威胁在身后,他却隐隐期待着。
  期待她的信任,期待她的一句赞美。
  因为她对他说:“我相信你不是一柄蠢剑,剑主跟灵剑,我们是一体的。我相信你是有灵性的,剑锋的分寸,我交给你。”
  那时候的她可多天真、多蠢啊,近两百年,他的外形都是一柄冷冰冰的剑,不能给她一丝回应。她居然还坚守信任两百年,始终不愿给它打上“钝意”。
  这么傻的信任,他又怎么舍得辜负。
  因为这句话,因为她的信任,他恪守着她所说的分寸,一次次克制自己的本性。
  许多次,哪怕人类的肌肤都在他的锋刃下了,他已经闻到了鲜血的香味,属于灵剑的本能已经快把理智冲破了。但她的手握在他的剑柄上,他就能克制。
  鲜血再美,怎么比得上她双手的触感?
  与其纵情杀千万人,不如修出灵体,感受一回她的温暖。
  她的温暖……裴星遥的身躯轻轻一颤,瞬间回想起昨天抱她的感觉。
  上上辈子遥不可及的奢求,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了。
  而她还在身边,又给了他一个新的考验。
  “有人说,不要被灵剑迷失心智,应该严苛管制灵剑。否则,剑刃是两面的,能伤人,剑主人也终究被剑所伤。”
  “但我不这么认为。”
  现在,他渴求了三辈子的女子就在身边,面带微笑,目光柔软。她深深地看着他,又一次把可以毁了她的“分寸”,放在他的手里,交给他掌控。
  “我愿意冒险,愿意把分寸交给你处理。我不是要一把灵剑套上‘钝意’,只是要它带上‘剑主编码’,你明白吗?”
  裴星遥沉默地点头。
  她的意思是说……她不是要求他压制自己的喜欢,他的爱意并没有冒犯她。但是,她不希望他对她的喜欢,成为她的阻碍。
  至于“绝不压制”跟“不要阻碍”之间的分寸如何把握,就是她给他的,一个全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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