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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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说,糯米也觉得在理,忙点头说:“是,治小姐的病要紧。”
  ☆、第7章 后宫五花肉
  京城气候干燥,比起柳州城更为炎热。烈日灼烤着巍峨皇宫,各宫各殿忙碌的太监宫女无一不是大汗淋漓。
  慈元宫四周临水,三交六椀菱花窗格对外敞开,窗外小溪涓涓,绿柳成荫,较之其它宫殿更凉爽些。年逾四十薄太后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扶着额头,双眼半阖。贵妃榻两侧站着两名宫女,各执一扇,为她扇风祛暑。
  太后最近因为周凌恒的事心力交瘁,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当太子时便有了子嗣?即便没有,登基之后面对着后宫三千佳丽,总是要临幸几个,宠爱几个。
  现在倒好,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姿色上乘,周凌恒愣是瞧也不瞧一眼。历任帝王不是没有养男宠的先列,可她这儿子也没见养什么小白脸。
  薄太后为了周凌恒的事儿操碎了心。
  最近她又听说,周凌恒时常一个人坐在殿内自言自语,今个儿晌午还在殿内发了场脾气,将一张实木桌一掌拍得粉碎。即便是铁打的手掌,也经不住他这般拍打啊?
  难不成是今日天气过于闷热,以致他心情烦闷?
  周凌恒听闻太后身体抱恙,忙从乾极殿赶往慈元宫来探望。他刚一踏进慈元宫正殿,一阵凉爽便扑面而来,对窗还飘进一抹青翠的柳枝儿,翠青的绿色同凉爽的空气混合,让原本燥热烦闷的周凌恒顿时舒坦了不少。
  薄太后见周凌恒走进来,忙让宫女扶她起来。
  周凌恒见母后身体虚弱,忙上前扶着她,关切问道:“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也没什么大病。”薄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直切入主题,“恒儿,最近宫中进了一位美人,能歌善舞,温柔端庄,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凌恒想了一下,“哦”了一声淡淡道:“母后说的可是那位李美人?”
  “是是是,正是,你都记住她姓什么了?”薄太后眼睛放光,这是儿子头一次能记住后宫佳丽的姓氏。
  周凌恒冷哼一声,嘀咕道:“李美人与众不同,朕想忘记都难。”那位李美人膘肥体壮,长得就跟猪八戒似得。那能叫美人?母猪差不多吧?
  我的母后,您当真是病得不轻啊。
  薄太后也来了兴致,拍着他的手背说道:“这李美人是我亲自挑进宫的,是个讨喜的姑娘。说起来,我都好几月没见过她了。依云,去,将李美人请来。”
  太后话音刚落,一名宫女便上前跨出一步,福了福身应了声,紧接着转身走出了慈元宫。
  半个时辰后,依云带着李美人跨进慈元宫。李美人一走进周凌恒和太后的视线,母子两当即目瞪口呆:好大一只……李美人!
  周凌恒只那么一瞥,便抬手掐着太阳穴扭过头一脸难色地望着太后。
  薄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位李美人,也是吓得不轻。她尴尬地看了眼儿子,抖着手指着李美人问道:“你是……李美人?李廷尉家的闺女?”
  “是。”李美人跪在地上埋着头轻声回答道。
  “来,提起头让哀家看看。”薄太后望着跪在贵妃榻前的李美人,用膘肥体壮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李美人那是十分贴切。即便如此,太后还是抱了点希望,身肥体壮不要紧,脸总还留存着美吧吧?
  李美人一抬头,太后的小心脏跟着又是突兀一跳。太后吓得朝后一仰,拍拍自己胸脯表示吓得不轻:乖乖,好好的美人怎么成了这德行?
  待李美人走后,周凌恒无奈道:“母后,您也别怪儿臣对女人挑剔,后宫佳丽都这德行,一个个长得就跟五花肉似得,儿臣如何能下得了口啊?”
  “胡说。”太后捏着手帕擦了擦汗,微怒,“也就一个李美人不知爱惜自个儿身材,哀家亲自帮你挑选的后宫四妃,个个倾城绝色,怎么也不见你去吃?”
  周凌恒觉得多说无益,抬手招来宫女依云:“那个依云,你去把后宫四妃请来。”
  “是。”依云福了福身,遂转身往外走。
  后宫四妃从进了宫就只见过一次皇帝,这次听说要在慈元宫面圣,一个个在宫内打扮的花枝招展,发鬓一个比一个眼花缭乱,脸上扑得粉皆跟戴了张面具一般。奈何宫外天气太热,到慈元宫时四妃已经满额大汗,四妃脸上妆容花了不说,身上的薄纱衣皆被汗水浸湿,周凌恒怎么瞧这四妃都像是将将从开水中打捞出来的肥腻五花肉。
  太后望扫了一眼跪在贵妃榻前的四妃,吓得手中的冰镇荔枝滚落在地。太后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四妃道:“这……这这……依云,她们是谁啊!”
  “回太后,是德妃、文妃、丽妃、锦妃四位娘娘。”依云接到这四妃时也是吓了一跳,传闻中后宫四妃个个倾城绝色,身段妖娆,再不济也是个正常的巴掌脸,小蛮腰。可眼下这四个,同那李美人一样,粗臂臀圆,虎背熊腰,走起路来颤的不仅仅是发鬓间的玲珑步摇,还有身上一层叠一层的肥肉。
  太后吓得不轻,她握着周凌恒的手,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气晕过去。好在周凌恒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抬手让四妃赶紧出去。
  四妃望着周凌恒也是惊愕,陛下这好不容易召见她们,怎么什么话也不说便让她们离开?难不成……是她们还不够胖?
  待四妃走后,周凌恒拍了拍太后的胸脯,给太后顺了口气,“母后,如今后宫嫔妃是个什么资质您也瞧见了,不是朕不愿意开口吃,但您瞧瞧那些五花肉,儿臣怎么下得了口啊?”
  周凌恒望着太后痛心疾首的神色,就差没捶胸哀嚎。他给太后剥了一个冰镇荔枝,将冰冰凉凉的果肉递至太后嘴边儿,轻声哄着太后:“母后,儿臣还年轻,临幸谁这事儿不急,等儿臣处理完手上的国事,得空去后宫转转,挑个美貌体匀的姑娘。儿臣若是去临幸那几块五花肉,万一将瘦弱的儿臣压得手残脚残无心国事怎么办?这还算小事,若是那四妃日后给儿臣生个王子公主,个个儿长得跟块大肥肉似得,得多失国体?母后,您说呢?”
  太后脑补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皇子公主,便经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揉捏着胀痛的太阳穴低声哀嚎:“恒儿啊……”她只想抱个孙子,怎就如此困难?
  周凌恒见太后暂时妥协,唇角轻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不动声色拍了拍太后的脊背,安慰道:“儿臣还有事情处理,就先告辞了,母后您好生休息。”
  薄太后捏着太阳穴,叹了声气,却是什么话也再难说出了。
  周凌恒一跨出慈元宫,在正殿外等候多时的小安子迎了上来。
  小安子拿着蒲扇替周凌恒扇风,小声问道:“陛下,奴才方才看见李美人和四妃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是不是……”
  周凌恒负手而立,昂头挺胸道:“小安子,事情办得不错,朕没看错你。”
  小安子得到夸奖,对着周凌恒弯腰道:“奴才应该做的。”
  说起来周凌恒后宫有三千佳丽,他一瓢都未饮过。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他挑女人比挑糖醋排骨还要丧心病狂几分。他看后宫女人个个不顺眼,一个两个长得都没什么灵气。他为了找到借口不碰那些女人,便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三月前,他让小安子在后宫内私下传了一条消息。谁糖醋排骨吃得多,他便临幸谁,而这三月来,御厨房往后宫送去的糖醋排骨也都有记载,后宫佳丽们当真就以为是皇帝在统计她们所吃的排骨数量。
  于是后宫内但凡有点权势的妃子美人,糖醋排骨的量每日少说十盘起,如此不过三月,后宫四妃以及李美人,便成了膘肥体壮的大胖子。
  小安子笑道:“陛下,那后宫四妃和李美人的体态,当真骇人之极。那般摸样,太后总不至于让您去临幸她们了吧?”
  周凌恒粲然一笑:“太后也是吓得不轻,不过此招拖不了多久,太后会很快再引进美人进宫的。说起来,那些姑娘也是可怜,她们在这宫里消耗青春,于朕于她们来说,都不公平。”
  小安子忙点头说是:“历代后宫,哪一代不是表面看似平静,实则血雨腥风你争我斗的?可不就是为了得陛下恩宠?”
  “所以,朕得赶紧找个合心意得姑娘。”周凌恒拂了拂衣袖,“再找个机会让后宫散了,放那些姑娘出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小安子望着周凌恒,目光复杂。
  周凌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瞧着朕做什么?朕脸上绣了花么?”
  小安子颔首道:“奴才只是觉得陛下处事特别。”
  “特别?哪里特别?你是觉得朕特别英俊是吗?”周凌恒粲然笑道,“朕也这般觉得。”
  ☆、第8章 糖醋排骨
  柳九九迫不及待想去京城做生意,同时也急着将九歌馆卖出去。售卖九歌馆的消息一放出去,柳州城一片欢天喜地,一口气能吹走人的妖孽总算要走了……
  可问题是,妖孽住过的九歌馆,谁敢买啊?
  九歌馆的大门日日敞开,除了邓琰再没其它客人来光顾生意,也无人来询问酒楼的价格。土豆闲得打了一万八百遍算盘,糯米闲得用筷子夹死了几十只苍蝇。
  柳九九坐在酒馆内,望着九歌馆凄凄凉凉的正门,唉声叹气。
  老板娘不给做饭吃,邓琰就自个儿跑去厨房扒拉一堆烤红薯。他咬着烤红薯从厨房走出来,望着一脸坚定的柳九九弱弱问道:“九九姑娘,你这九歌馆多少钱肯卖啊?”
  邓琰这话刚出口,土豆糯米柳九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将他围住。柳九九上下打量邓琰:“少侠,你是京城来的吧?听说京城人密房贵,还一股子歪风邪气实在不宜居住。您瞧瞧我们柳州城,四季如春,环境清爽宜人,是个安居的好所在,我这九歌馆又靠着柳城河,推开窗就能看见清澈的河水,堪称柳州第一河景房,你若诚心要买,就这个数——”柳九九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两?”
  柳九九正想说三百两,却见邓琰咬了一口红薯道:“九九姑娘,这价格在京城连个茅厕都买不到啊。”
  “茅厕!”都买不到?!
  土豆将手中算盘“哗啦”一摇,正色道:“少侠,我们也是急着搬迁,否则也不会这般低价钱售卖酒楼。就三千,您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三千这么大一座酒楼,傻子才不要吧?
  邓琰咬着红薯有种痛彻心扉之感,三千两在京城顶多买个茅厕,要想买这么大座宅子,做白日梦吧?三千两在柳州买这么大一座河景房,年老之后同娘子来这里安居,当真是美事一桩。
  邓琰将怀里漆黑黑一团的烤红薯塞进土豆怀里,“这个你帮我拿着。”用轻功飘上楼,拿了一叠银票下来塞进柳九九怀里:“九九姑娘你数数这些够不够!”
  柳九九握着一大把银票整只手都在颤抖。
  她忙让土豆拿了地契房契下来,同邓琰交接。邓琰拿到房契地契的那一刻,“咻”一声从窗户飘了出去,他飘出去没一会,窗外便传来他一阵惊悚狂笑。
  柳九九趴在窗户上看飞出去的邓琰,见邓琰踏着柳枝一飞一跳,就跟只空中青蛙似得。望着邓琰飞了老远,柳九九才感叹:“京城的人,可真好讹。”
  为了防止邓琰反悔,柳九九忙招呼土豆牵来一早准备好的马车牛车,将行李干粮搬上车,急忙忙上了路。
  等他们的马车牛车出了城,糯米才开口问柳九九:“小姐,我们就这样丢下少侠,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糯米脑袋上,“在商言商,说什么厚道。”
  去京城之路辛苦,连日来的颠簸让柳九九头昏脑涨。就连大黑狗也被牛车颠簸的无精打采,半路上柳九九和大黑狗晕马车牛车,一人一狗跳下车,蹲在路边歪着脑袋狂吐不止。
  半月后到达京城,柳九九双下巴都没了,下巴似乎也尖了不少。马车一进京城,病怏怏的柳九九便精神起来,她用纤长的手指挑开车帘,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稀奇地打量繁华的京城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建筑皆是两三层的阁楼,青砖碧瓦,气派奢华。街道两旁有叫卖的小贩,有扛着冰糖葫芦叫卖的老头,还有挑着草鞋叫卖的年轻壮汉。
  马车经过一家玲珑布庄,柳九九睖睁着眼睛,巴巴打量着几名穿戴华丽,发髻上插满金钗步摇的女子。
  她樱红的小嘴微张,京城的女子果然不一样……
  土豆对京城轻车熟路,赶着牛车往京城东街的一家客栈走。由于牛车拉着行李和大黑,街上行人脸上皆挂着一幅“哪个乡巴佬又进城了”的嫌弃神情。
  柳九九招呼糯米马车驾慢点儿,跟土豆保持距离。
  糯米握着缰绳扭过头问她:“小姐这是为何?”
  柳九九掩着嘴小声道:“我们得假装是城里人……”
  “……哦。”糯米抬头无语望天,原来土豆牛车和大黑被小姐嫌弃了呀?
  他们在一家生意清冷的老客栈安顿下来,休息了两日后,柳九九带着糯米出门打探租金便宜且地段繁华的宅子做酒楼。
  奔波了整整三日,柳九九被京城的物价房价吓得不轻。柳州城三千两可以买下一栋酒楼、两座大宅,而在京城……三千两只够在人偏少的西大街租一间小商铺。
  正当柳九九和糯米在房内盘算着要回柳州城时,土豆带着地契房契从外归来。柳九九不可思议地望着土豆递来的地契房契,竟是东街最繁华地段铺子,上下两层,后临护城河前临繁华街,这个位置开酒楼是最合适不过。
  柳九九捏着地契房契,皱了皱眉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土豆,说实话,你是偷的还是抢的?”
  土豆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小姐,你忘记啦?我是京城人,我爹娘是商人,他们去世后我便跟了老爷做事,家里的产业一直交由管家打理。这次回京城,自然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糯米和柳九九膛目结舌。土豆这个深藏不露的富豪!
  柳九九捏着地契房契望着他:“土豆,你缺丫鬟吗?”
  糯米也抿着嘴眼巴巴望着他:“土豆大哥,你缺媳妇儿吧?”
  土豆一口茶水喷在糯米脸上,搁下手中茶杯道:“小姐,我这命是老爷救的,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小姐就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土豆送的商铺以前本就是酒楼,里头桌凳都有,只是稍作打理换了招牌便可重新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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