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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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办酒会的地点是上次他们来过的酒店,大厅位于最高层,所有来宾都乘坐专用电梯抵达。
  一路走上来,除了侍者,谢佳菀就没再看到过其他人。
  临近场地,他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局促,便低声告诉她:“这次酒会的主办人你上次也见过,丰路集团的谭总,今天是他们公司成立十五年的周年庆,恰好赶上唐旻正和他们签订了合同,双喜临门。你就当是朋友的聚会,不用拘束。再说了,不有我呢吗,怕什么?”
  她认真聆听,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原来主办人是谭总。
  她正出神间,就听到一个甜美俏丽的女声。
  “我说怎么姗姗来迟呢,原来是携了佳人到场。”
  谭思与那晚截然不同,一袭白色的抹胸礼裙刚过臀,大波浪卷发搭在肩上,烈焰红唇与夺目的妆容与娇小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衬托出她熬人自信的气质。
  她算是女主人,所以比起那晚在一群长辈面前的撒娇可爱,今晚的她多了几分矜持端庄。
  说话间,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梁从深身上。
  谢佳菀觉得有些尴尬。
  在他们眼中,她和梁从深不过是那晚的一面之缘。
  可她今天穿成这样和他出席宴会,自然会让人揣测多想。
  “佳菀姐,好久不见。”
  谭思收起自己的讶异,满脸透露出惊喜,又深深打量几眼她,“你今晚真漂亮,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谢佳菀不懂得如何搭话,可出于礼貌还是冲她笑了笑。
  恰好有侍者拖着酒盘从谭思和梁从深的方向过来,他们各自顺手拿了一杯。
  谭思侧眸,看到梁从深直接把那杯酒递给了身边的人,然后自己再拿一杯。
  谭思忽然笑出声,把谢佳菀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
  她用手抵了抵鼻尖,玩味似地看了眼脸红的谢佳菀,然后站直身子不再说下去,主动抬起手。
  杯子在半空碰了碰,发出脆响。
  梁从深淡淡开口:“祝贺。”
  身后一阵热闹,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唐旻正到场就忙着和大家打招呼,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谢佳菀他们三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到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佳人。
  两人都愣了愣。
  荣乐昕挽着唐旻正的手走过去。
  这样一来,谢佳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旻正走近了才想起来打量梁从深破天荒带出来的女伴。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脏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被梁从深淡然冷漠的目光逼回去。
  荣乐昕拿过一杯香槟,对谢佳菀说:“谢小姐今晚好漂亮。”
  梁从深有些疑惑,多看了眼荣乐昕,又听唐旻正一声重叹:“兄弟,你藏着掖着的,是不是怕我跟你要回馈啊。”
  “大家彼此彼此。”
  杯沿轻碰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勾了勾嘴角。
  谭思在旁边目睹全场,不悦开口:“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带有伴儿,合着就我一人老老实实落单呗。”
  梁从深难得开口接话:“今天谭叔在,你恐怕也不敢带什么伴儿来吧。”
  说罢,唐旻正窃笑起来:“哎呀,就算我们谭大小姐有伴儿,那也得是过了谭叔眼的不是……”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梁从深的胸,玩味的眼神从他身上转到谢佳菀那边。
  谁都不是傻子,唐旻正话外之意昭然若揭。
  谢佳菀有些难堪,心里涌出一股不好受的滋味儿,下意识扭头面向荣乐昕的同时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荣小姐,初次见面……”
  “诶诶诶,得了得了。我刚看到王总了,一会儿咱们过去和他喝两杯……”
  荣乐昕淡淡瞥了眼手足无措的唐旻正和胜券在握的梁从深,笑了笑,主动和梁从深打招呼。
  “佳菀倒是也从来没和我提起过您,今天真是幸会。”
  “改天我和菀菀请客,荣小姐挑地方。”
  梁从深面不改色的从容应对,荣乐昕点头:“当然好,我也正好有很多事情想向您请教。”
  一下子就变成他们俩一见如故?
  唐旻正在一旁讪讪的,理了理领带,心里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主动挑衅。
  几人间的气氛无形中缓解不少,却听到谭思讥笑一声,辨不出情绪,恰好有人叫她,她就摇曳着身姿走了。
  梁从深不紧不慢看了眼唐旻正,眉宇之间尽是胜者的孤傲。
  有熟人过来,才免了一场无声的硝烟。
  “我刚在楼下看到叶栩了。”
  荣乐昕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告诉谢佳菀的话,也不知怎么就被旁边的人有意无意听了去。
  谢佳菀脸色微怔,下意识扭头却刚好对上梁从深的视线。
  她心虚抿了抿唇,荣乐昕不耐烦地催促她:“陪我吃点东西去,忙了一天直接就被拉过来了。”
  望着她们两个走远的身影,唐旻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放心吧,她俩好着呢。又不会拐跑了你的人。”
  梁从深默默收回紧随的目光,冷箭一般地射到唐旻正脸上。
  “得,我就开个玩笑,下次不敢了。”
  “得,回头荣小姐问起什么来,我也开几个玩笑。礼尚往来嘛。”
  唐旻正最看不得梁从深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知道他小子记仇,急忙转移话题:“你倒和我说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慢悠悠仰头抿了口苦涩的酒,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梁从深望着前方,似笑非笑:“就那天晚上。”
  “嚯!好嘛你,藏得够深啊,我说怎么那天晚上出了门就找不着你俩了。”
  停了会儿,他又疑惑道:“不对啊,那天在四汀那,你怎么也没认啊?”
  把空酒杯塞到他手里,梁从深剑眉微蹙,似乎没有耐性再陪他推理下去。
  “闹了一架,好不容易哄好的,差点又被你搅和了。”
  唐旻正忍不住朗声大笑:“要不说咱哥几个在这方面还是你最厉害,这才几天啊,剧情都百转千回了。”
  “别光说我……”梁从深瞥他一眼,问:“怎么着,这次认真了?把人都带来这种场合了。”
  两人目光交换间,唐旻正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并没有回答。
  谢佳菀没什么胃口,陪着荣乐昕随便挑了几个小点心。
  “都发展到这步了,你还没心情吃东西?”荣乐昕夹了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到她盘里。
  抬眼间,看到一行人缓缓步行进来,为首是一名温润文雅的老者,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还有一名尤其显眼的窈窕身影。
  叶栩尤其敏感,很快察觉到隔着一段距离有目光在打量他。
  他迅速地扭头,这次轮到他惊措无比。
  他的确是人群中很突出亮眼的存在。
  在学校的时候是,在这样人才济济的奢靡场所也是。
  谢佳菀想起那天在公司门口看到的一幕,只觉得讽刺。
  荣乐昕轻吹了声口哨:“我说怎么看不上人家了,原来是攀上了梁从深这号人物。”
  明知道她是说笑,可谢佳菀还是感觉心里仿佛被扎了根刺。
  “当初还是你提醒的我,说他这样的人不能要。你看,人家郎才女貌的,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荣乐昕见她一本正经地贬低自己,捂嘴掩笑,再抬眼,看到那边的梁从深越过中间的一群人款款走来。
  “走吧,带你去认认人。”
  “啊?”
  谢佳菀有些惊措,不知何时他已经走过来。
  感受到他从身后微微搂住自己,她又瞬间觉得心安。
  仿佛是在这样浮华缥缈的金碧辉煌里找到了依靠。
  荣乐昕冲梁从深点了点头,又对谢佳菀眨眨眼,抱臂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一对佳人扬长而去。
  欣赏完了,余光里出现一张难堪且不可置信的脸。
  叶栩眼睁睁目睹梁从深亲自走过去接她,随后又贴近亲密地从他眼前过去。
  他只觉得头顶一声轰鸣,好像在做梦。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几次示好求和都遭到了拒绝。
  曾经那个眼里全是他的女人,现在却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中。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谢佳菀被梁从深搂得有些不自在,侧身用手抱住他的手臂,换了个姿势。
  他低笑一声:“还是不喜欢?”
  以前走在路上,他比较喜欢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或整个能搂抱住她的方式,以向过往试图多看她几眼的人宣示主权。
  她却不喜欢,更爱十指紧扣。
  “你说要带我去认人?”
  话音才落,就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携着体态丰腴、雍容华贵的女人走过来。
  “从深,好久不见,你爸最近身体都还好吧?”
  他主动和梁从深搭话,梁从深很快就把手从口袋抽出来和他握手寒暄。
  “都好,有劳许叔挂念。”
  说罢又侧眸看了眼他身边的女人,他并没有称呼她,只是含笑示意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身份不明。
  谢佳菀望着女人在灯光下精致富态的脸和隆起的小腹有些出神,直到梁从深的声音再度响起。
  “佳菀姐,许叔你应该有印象吧?”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谢佳菀不知所以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他脸上没什么波动,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等待她的回答。
  “噢!这是谢院长的千金吧?”
  那个许叔盯着谢佳菀看了会儿,恍然大悟。
  谢佳菀的大脑飞速运转。
  按理来说他们彼此认识也不奇怪。小的时候谢敬文和刘芝秀就喜欢带着她到处去,所以她从小就见过不少世面。
  “许叔叔是吧,我记得是不是那次去三亚的时候……”
  她心里有些忐忑,不确定地抬眼,对上梁从深肯定的目光,才长舒口气。
  许盛朗声大笑:“哎呀,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许叔也没怎么变,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想起来。”
  “老了老了,比不得你爸爸。”
  寒暄感慨几句后,许叔和身边的女人都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他们依旧挽着的手。
  谢佳菀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想松开他,可这时候放开,反倒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
  在这样的场合男女相伴挽手是礼仪,不足为奇。
  而且梁从深刚才称呼她为“佳菀姐”,显然已经铺好了后路。
  她只能无条件的相信他。
  “佳菀姐来进修,谢叔叔让我多带带她。”
  许盛笑着点点头,眼中似有些恍惚。
  “都长大了,我家那小子也是,跑到美国去就不回来了。”
  说这句话之前,他身边的女人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可此刻脸色却有些尴尬。
  感受到谢佳菀不经意的目光,她又勾起嘴角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你们都还记得阿宇弟吧,当年他最小,最调皮捣蛋。”
  谢佳菀笑着点点头。
  怎么不记得,当初他们这群大人帮里的小人群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几个小男生都围着她转,许宇是个例外,老是捉弄她。
  当时只觉得委屈生气,总跑到大人那里告状。
  可如今想起来,也只剩感慨了。
  十多年前,许盛调到南州卫生局,那之后就逐渐和新州淡了联系,谢佳菀也是再没见过许宇。
  梁从深想起往事倒是没什么触动,离开许盛后他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那小子当年捉蚂蚱放你帽子里,还是我帮你拿出来的。你哭闹了一天什么都不肯吃一个人生闷气。”
  “怎么,现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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