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女书记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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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啊,不过整个县医院都没有合格的精神病医生,没法确诊。我叫马老五找人给她洗个澡,明天送去检查队检查一下身体。不能说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居然还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遭罪。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是要管的。”
  想想有什么地方不对,忙问:“假疯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装的?”
  “对啊,她要是被拐卖的,谁能乐意呢?马老五比她至少大十几二十岁,换了你,你乐意嫁给一个4、50岁的老头吗?”
  姜明光暗笑,一本正经的说:“要是像老宗同志那样的,也不是不可以。”
  宗齐光笑着捏了捏她脸,“爸爸同志虽然也不错,可难道不是我更好吗?”
  俩口子笑闹了一会儿。
  “但你要说马老五没资格娶媳妇生孩子,那似乎也有点不对劲。说起来是人人都有资格拥有婚姻和家庭,但我觉得吧,马老五要是连养活自己都困难,那还是别娶媳妇生孩子比较好。不然他一年纯收入300元,肯定脱贫了。但现在300元的收入要分成三份,根本达不到人均150元的贫困标准。”
  “那当然了,没收入或者收入不足够生活支出,就不要结婚。不然凭什么呢?凭你媳妇要跟着你吃糠咽菜吗?”宗齐光表示同意。
  “就是啊。唉,那孩子可怜了,太瘦,头发也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这事你不能管太多,交给他们村里解决。不然你管着全县20万女性,你管得过来吗?”
  她叹气,“我知道。反正别的不说,要让孩子吃饱、有学上,至于别的,暂时顾不了。下面妇联也难,没钱怎么办事呢?每年的经费是有限的,她们也管不了太多。”
  “是挺难的。”
  “都是钱闹的,我看啊,归根结底还是太穷了,群众穷,地方上穷,县里穷,省里穷,国家穷。”
  宗齐光蹙眉,“你啊,想得太多了。你就想你现在管的事儿就行了,等你坐到领导的位置,再来操心领导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做的嘛。一年、五年、十年,我寻思着,有个三十年也差不多了。”
  宗齐光似乎头一次意识到妻子还挺有理想的。
  “你准备一直干到退休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我是说,你准备一直在妇联待下去?”
  “不一定,看情况吧。你呢?”
  “我?我什么?”
  “你以后想做啥?”
  “做啥?作家,坐在家里。”他开玩笑的说。
  她当真了,“那也行。我看你的性子好像也不太喜欢这些琐碎的事儿。”他一直也没啥大志,当年下乡做知青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可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实事,跟哥哥宗齐樾的表现完全两样,宗齐樾当年在乡下就是个头儿,带头搞事总有他。
  “你要是真想待在家里,那过几年就回家待着,钓钓鱼,溜溜鸟,提前进入退休生活,我看行。”她半开玩笑的说。
  “还别说,我还真想过退休生活呢。到时候你要是因为能力卓绝提拔了,我却因为天天混日子,一直待着不动,那我面子不要的吗?”宗齐光懒懒散散的说:“所以我就在家待着,挺好。我可以当你的贤内助,怎么样?”
  “我看行!”
  第二天,姜明光没有去猫猫斗,她事儿多着呢。这天还是开会,陈书记上个月去邻省招商了,对方表示要过来实地考察,各部门都要配合对方企业的考察。
  陈书记还是有点开发方向的,玉龙县山多,山上除了一些适合种茶的区域之外,还有大部分山林、山头没有开发,纯天然原始森林。
  俗话说“靠山吃山”嘛,当然要想办法将山林利用起来。要是平原地区那也不用太发愁,种地、种经济树木都可以。
  但山林到底用来干什么,干部们各有各的意见。有人说种果树,有人说开发旅游,有人说办养殖场。
  但首先要先修路,“村村通”还做不到,那么至少要做到“镇镇通”,然后从镇辐射出去,由近及远,争取在十年内达成“村村通”。
  这种基础建设工作倒不用担心继任不做,交通问题几乎是基层的基础了,“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口号已经深入人心。
  陈书记已经来了玉龙县快两年,干了不少实事,修路就是其中一件。财政拨款一年就那么几千万,下面却有20个乡镇伸着手嗷嗷待哺。该搞的基建是不管怎么样都得上马的,修路是大事,申请预算的时候就要先把修路这一块打出来。
  路修完了不能算一劳永逸,还得保养呢,路面压碎了要保养,窨井盖子丢了还得装个新的,鸡毛零碎的别看不起眼,一年也得十几万几十万的。
  陈书记做了个“五年计划”,修路是其中最大的事务;招商引资主要是开发山区,这是另一桩大事。
  已经在下面几个镇找了合适的村子开始改种果树,去年引进了皖南的猕猴桃,今年准备引进苹果和水蜜桃。
  然后是准备找地方开辟养猪场。
  养猪场必不可少,目前玉龙县人均食肉量不足一年一斤,可以说少得可怜,有相当一部分家庭仍然只有过年才舍得买上一斤半斤肉,这可都是八十年代了呀!
  养猪场的地址选了好几个,现在就是找合作方,于是到邻省取经去了。玉龙县在当年的人民公社时期也没有开展过大规模的养殖产业,没人有经验,养几百头猪跟散养个十几头猪的养殖方法肯定不一样。
  还有猪种的问题,陈书记想上马“四月肥”那种快速出栏的猪,这样今年就能出成绩,那就会是年终报告上很好看的一笔了。
  陈书记的想法当然没有问题,先要让群众吃得起肉,然后再考虑“吃得好”。
  这部分的工作说起来跟妇联关系不大,她在会上提出,养殖业说起来是体力劳动,但男女体力区别不大,希望养猪场能够多招女职工,解决妇女不好找工作的问题。
  玉龙县因为耕地面积不足,采茶季节一过,大部分农村群众就没工作了。没工作就没收入,没收入怎么能提高年人均收入呢?这不仅仅是农村男性的事情,肯定也是农村女性的事情。
  陈书记表示“可以有”,但也要跟对方企业商量,没工作的女性多,但没工作的男性更多啊。
  姜明光准备以后不管什么新项目上马,都要尽量为女性争取更多的工作机会。
  散会之后,她又去找了陈书记谈话,说为什么让女性有更多的工作机会很重要,农村女性现在自杀率高得吓人,比男性自杀率高至少30%,一个地区自杀率太高了总归不是好事,会严重影响当地政府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
  “你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啊?”陈书记有点怀疑她太夸张了。
  “可以先试点嘛。现在20个乡镇,桃花镇因为是城关镇,自杀率是最低的,我想可以先从自杀人数最多的梧桐镇试点,我看这次养猪场的经营地点里也有梧桐镇。”
  陈书记想了想,“就一个小小的养猪场,行吗?他们顶多招个30人,就给你一半的名额招女工,你看怎么样?”
  “行啊。”姜明光很知足,“试点就是一个样板,真能有一半女职工就行。要让对方企业和群众们看看,女人一样能做男人的工作。”
  陈书记笑着摇摇头,“行,我懂你的意思。不过现在都是刚开始,样样都难。”
  作者有话说:
  书名改啦!
  第61章
  万事开头难,她懂。
  前任县委书记、县长都还是特殊时期的老思想,只肯守成,不敢也不懂搞创新,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思路,全县经济几年没有好转。两年前换了新的领导班子,新的县领导来了,陆续换掉了不干实事混日子的部门主管。
  贫困县之所以会成为“贫困县”当然是有原因的,玉龙县地处皖省边境,当初因为交通不便成为革命老区,敌人很难进来;现在这一点却成了劣势,同样因为交通不便,成了“穷山沟”。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了好几年,玉龙县多了不少“个体户”,作为城关镇的桃花镇这几年建设的比较快,除了一条主干道之外,向两边辐射出去不少街道。县政府在镇中心,县公安局、县中学、县医院、县供销社、县农林局、县农机所、县种子站,散布在四处;不远处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只盖了几栋新楼。
  其他居民住宅散落在各处,有些相当陈旧,还是50年代的建筑物。桃花湖边上原先有一栋当地大财主的住宅,可以算得上是庭院,只是破四旧的时候被拆了,现在只留下一点遗迹。
  整个玉龙县说起来也只有革命老区纪念馆可以算得上是“旅游资源”。
  其实就是一个桃花湖开发出来,也是很不错的旅游景点了。不过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想办法“吃饱”,还没有到人人都能有闲钱来旅游的时候。
  做一个“当地领导”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做,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她现在是下属,用不着为陈书记考虑他的难处,她只管多为女性着想就行。女性手脚更快、更细心、更聪明;论起体力,农村妇女的体力跟同年龄层的男性差别不大,玉龙县也没有什么必须有极为强大的体力才能干的工作,实在没必要限制性别。
  到了下午,猫猫斗医疗队打了电话过来,说金兰香去检查过了,有妇科病。农村男性普遍卫生习惯不好,已婚女性妇科病很常见,多是生殖系统疾病,滴虫、炎症等等。县医院印发了几万张单张的基本卫生知识宣传单,要求妇女在同房前后要清洗,男人也得清洗。高锰酸钾之类的药片发了不少,好在高锰酸钾药片也不贵,这笔费用是县医院掏一半,县妇联掏一半。
  至于金兰香的精神问题,他们检查不出来,说检查的时候倒还好,就是检查完了不肯走,在医疗队的临时大院墙角蹲着。马老五家的亲戚送她来的,想把她拉走,她就扯着嗓子哭嚎,医生嫌吵,把亲戚赶走了。
  医疗队问怎么办,他们晚上就收拾东西走了,要去下一个村。
  “那就让她待在院子里,叫她女儿过来看着她,”姜明光想了想,“我明天再过去一趟看看。你们晚上吃饭给她们母女俩弄点吃的,别饿着。她只要不打人不乱跑,你们就随她去,等我明天过去处理。”
  隔天,上午先去办公室挂个号,交待一声下去猫猫斗了,有事给猫猫斗村打电话。
  宗齐光整天坐办公室,没什么事,主动要求跟着下去看看。
  又到县公安局借人,仍然是胡队和詹恒春。
  这次开了警车下去,比三轮摩托车舒服多了。
  胡队跟姜明光套近乎,“姜主任,您看,今天坐这个警车是不是比三轮摩托舒服多了?路再颠,车里也不怎么颠。”
  “是挺好的。哎,我不是才看你们局里配了两台新车?”
  “是啊,之前只有这一辆警车,这怎么也是个县公安局,只有一辆警车也太不像话了,还不如城里一个派出所。”
  “那倒是,我家那边派出所都至少两辆警车了。”
  “姜主任哪儿人?”
  “省会的。”
  “哎,那是,不能比不能比啊。我们刘局长年年打报告申请警车,去年说没钱,今年总算批了两辆。按说一个县公安局至少也得有六七辆警车吧?”
  姜明光不太明白胡队跟她说这个干啥,她又不管财务。“一年批两辆也行吧。”
  胡队笑了,“现在是没事,三辆车凑合着用,万一有点什么事,咱们都只能跑着去。”
  “咱们县公安系统一共多少警察?有编制的。”
  “700多吧,还有800多联防队员。”
  “人确实太少了。”这是县公安局加下面20个乡镇的分局、派出所,才只有700多人,算上辅警也才1500多人,确实不多。全县人口40多万,只有这么一点警力,少得可怜。
  “这还算是比较多的,有的县还没这么多人呢。就像猫猫斗吧,连个派出所都没有。”
  “啊,对哦,猫猫斗没有派出所。因为太小了,对吗?”
  “对,下面的村子往往好几个村才有一个派出所,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一个派出所最少只有三个人,一个所长,两个警员。”
  就连不懂这些条条道道的姜明光也觉得警力严重不足,也不怪下面的群众根本不畏惧公安。上次胡队闲聊的时候便说过,下面派出所很多民警同志都被群众打过,听得她都呆住了:从没想过代表了强制机关的公安部门的公安人员还会挨揍!
  “这还是人手太少,警力不足。”
  胡队摇头,“咱们是人民的公仆,不能随便掏枪,对吧?不然可不好说会怎么样喽。”
  胡队的语气有点无奈。
  “不怕的人还是少,要是有人闹事,先抓住带头的那个,擒贼先擒王嘛。”
  胡队笑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人手少,掏钱出来能震赫住还行,要是震赫不住,那就惨喽。轻则被夺走枪,重则——”他做了个手势,用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懂的。
  普通群众或许朝天鸣枪就能吓住,亡命之徒却能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胡队以前是不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她问。
  胡队笑了笑,“以前待过一个分局,两村械斗,分局死了一个重伤两个,事后撸了好几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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