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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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瓮中鳖,砧上肉,齐王又何尝不是呢?
  无欲则刚,自他有了那份关于权利的畅想蓝图之后,很多事情也就由不得他了。
  邵萱萱以为齐王会谈条件,会先确定一下太子是否当真在里面。
  不料,他就这样直接下了命令。
  利箭和火焰在瞬间包围了小小的居所,邵萱萱狼狈地向内室逃窜,正好撞上已经起身的太子:“看到了没有,这才是当真无情无义。”
  秦晅说了这么一句,踢翻桌子挡住一些箭矢,拉着她蹲在桌后:“你露了马脚了。”
  邵萱萱茫然,露了马脚?什么马脚?
  她可压根没说多少话!
  再说,就算是露了马脚,难道就连猜忌、确认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打死?!
  俞嫣初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师兄!师姐还在里面——”邵萱萱的手指哆嗦了一下,哪里需要你提醒呢,他刚才都亲眼看到我了!
  女子的声音尖锐透耳,齐王的回答却被淹没在箭矢射入木料和建筑物燃烧的杂音里。
  太子侧耳听了片刻,随手将不远处一支青瓷花瓶捞在手里,“哗啦”一下全倒她身上了,轻声道:“我走了,你装痴卖傻也好,忍过这一回吧——多多留意齐王近来的客人,倘若有他和内臣的往来书信就更好了。”
  邵萱萱魂都飞起来了,一把拉住他:“你、你去哪儿?”
  这儿都快变成火海了,你特么打算把我一个人留这里,开玩笑的吧!
  太子迟疑了一下,附身给了她个敷衍的拥抱:“我留在这里,你岂不是更加死路一条?”也正是这样,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份解药先还给我。”
  邵萱萱瞪大眼睛,太子不耐烦解释道:“留在我这里,总比叫他们搜走好吧?”
  邵萱萱死死地拽住藏瓶子的衣襟,交给谁都不保险,她自己收着最安全。
  太子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倒也不再勉强,撕了幅袖子蒙了面,将那支花瓶往西面窗户扔去,自己人却往北面扑了出去。
  一时间,刀剑声、箭矢破空声响成一片。
  邵萱萱不敢再听,将脸埋入湿漉漉的膝盖和衣袖之中。
  她也曾经羡慕那些至死不渝的传说爱情,感慨节奏越来越快的现代爱情生活——当真来了这里,才知道自己幻想中的田园牧歌爱情到底有多遥远。
  在她熟悉的那个世界,没有人会为你拼死拼活,同样也不会有人动不动就非要置你于死地。
  射向屋内的利箭终于停止了,帐幔被烧灼的声音却清晰传来,火光映衬得她脸庞滚烫。邵萱萱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爬到火势还不算大的门边,大门却被一把踹开。
  俞嫣初只穿着单衣,单手拿着双短剑,见了她,当啷一声扔了剑,冲过来抱住她:“师姐!”
  邵萱萱心里暖意泛滥,回抱住她,催促道:“我们快出去吧。”
  俞嫣初抱起她,拾起短剑朝外跑去。
  “初儿,”两人方才出门,齐王便张弓瞄准了她们,“你将她放下来。”
  俞嫣初怔住,邵萱萱慌乱地拉住她袖子,看着黑漆漆的箭头发呆。
  “师兄——”
  齐王又往前迈了一步,将弓拉得更紧,眼睛死死地盯住邵萱萱:“我且问你,刚才走脱的人,是不是秦晅?你们方才在屋里……”他停顿了一下,“即便是他挟持了你,你便不能呼救,不能给我传个讯?”
  邵萱萱咽了下口水,无言以对。
  她是不乐意和太子有什么太私密的接触,但要说挟持,却也不完全是。
  “师兄,你别这样,”俞嫣初劝道,“师姐她中了破魂香,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王冷笑:“破魂香是吴有德下的,吴有德已然死了——我认识的聂襄宁,从来不会碰一口羊肉,更不知道造什么‘抽水马桶’,这些难道也是破魂香的功劳?”
  “又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半夜三更跟男人在屋里鬼混?你记不得我,记不得初儿,记不得吴有德,倒是知道秦晅来了要替他遮掩!”
  俞嫣初抱着她的胳膊,渐渐也僵硬了起来。
  她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许多生活细节,只要稍一留神就能觉察的。
  “将她绑起来,严加看管。”
  齐王说完,转身便走,全然不顾她和俞嫣初身后烈焰滔天。
  ☆、第三十六回轮回
  卫延迟疑了一下,向俞嫣初道:“俞小姐,不要叫我们难做罢。”
  邵萱萱紧拽着俞嫣初的袖子不放,俞嫣初迟疑了一下,回护道:“你们要把人关哪儿?她的病都还没好呢……不然关我房里去吧。”
  卫延尴尬,又不好跟她动手,眼睁睁看着她将人带走了。
  卫延无奈地派了几个人在俞嫣初门外守着,回去向齐王复命。出乎他的意料,齐王竟然同意了:“那便按初儿说的办。”
  卫延一怔,果然,还是有些感情的……
  邵萱萱被俞嫣初带回房,很快就被捆了起来——绳子都是俞姑娘精挑细选的柔软布条,绑之前还垫了些东西,疼是不疼的。
  就是俞嫣初翻动她眼睑,扯她下巴、脖子上的皮肉时候有点毛骨悚然:“这世界上当真有这么相像的人?恐怕还是师兄想多了……”说着,她又去脱邵萱萱身上的衣服,看到邵萱萱肩膀上的手指掐痕时,陡然涨红了脸。
  齐王说她与人在屋内鬼混,看来倒是不冤枉的。
  俞嫣初将衣服再往下拉了拉,她记得自己的师姐左肋附近有两颗小小的黑痣,若是不他人,面貌再相似,总不至于连这个也一模一样吧。
  这具身体这段时间添了不少新伤,但也都逐渐痊愈,左肋而下,赫然是两颗并排的小小黑痣。
  俞嫣初心里的猜忌放下了,语气也柔缓许多:“师姐,你别生师兄的气,他也是……纵然你什么都忘了,只想拿到解药活命——师兄这几日对你好不好,你总是知道的。你这样……这样瞒着他,在他的府中跟仇人混在一起,怎能叫他不生气不伤心呢?”
  邵萱萱衣服还敞开着呢,手足又被缚住,无奈地说:“能不能先帮我把衣服穿回去?”
  俞嫣初叹气,取了干净的衣服来帮她更换。邵萱萱趁着她转身,艰难地将太子给她的那些迷药和解药一股脑儿从袖子的内袋中倒出来,用脚拱着踢进了柜子底下。
  俞嫣初浑然不知,手脚笨拙地帮她换了衣服,又来抱她上榻。
  邵萱萱想起太子要她虚与委蛇,心里很有些不情愿——就算是吃醋吧,就算是捉奸吧,也没必要直接上私刑杀人绑人啊!
  邵萱萱觉得齐王要是现代人,肯定就是那种杀(和谐)妻案主角。而且还是那种特别大男子主义的杀人犯——他自己都有老婆孩子了呢,泡妞泡得不亦乐乎,还整出一副深爱红颜知己的样子。
  一发现红颜知己跟别人有暧昧,直接就打算杀人了!
  典型的只许州官方,不许百姓点灯。
  不愧是封建王(和谐)朝最高(和谐)领(和谐)导人的同胞弟弟啊——
  邵萱萱这么想七想东的,登时就把利用聂襄宁身份欺骗他们的内疚心理给解除了,满脑子转悠着的念头就是怎么才能跑路。
  她原来还觉得小变态担心齐王发现她仍旧是处(和谐)子之身有点多余,齐王好歹是位藩王,又不缺女人,没必要玩什么霸王硬上弓的戏码。
  可现在的情况下,邵萱萱就没把握了。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多没谱,万一他一个想不开过来骚扰……骗他说小变态其实是个性(和谐)无(和谐)能他会不会信?
  邵萱萱猛然惊醒,为什么她要解释这种东西啊?谁要跟个已婚男解释这种事情,赶紧逃跑才是正途!
  天还没亮,俞嫣初将她安顿到床上,在她的反复要求下,好歹帮她把脚上的布条解开了。两人同榻而眠,呼吸相近,手足相抵。
  邵萱萱艰难地挪了挪手指,想要将将手腕挣脱开。俞嫣初睁开眼睛:“师姐——”语气里满是埋怨。
  邵萱萱咬牙道:“你这样绑着我,我睡不着,手腕疼得厉害。”
  俞嫣初犹豫,闭眼,再睁开,帮她把布条解开:“你身上的毒,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开的——可你也不要再骗我们了,好不好?”
  邵萱萱艰难地点了点头,脖颈处像有刀刃擦过。
  她的存在,就是个骗局。
  俞嫣初于是又睡了过去,邵萱萱闭着眼睛,一丝睡意也无,像只惊惶的雀鸟。
  一直到窗户纸透出了一点儿灰白的讯息,她才轻声唤道:“初儿,我要去喝水。”俞嫣初没有回答,邵萱萱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桌边,一边倒水,一边附身探手到柜子下去摸索。
  瓷瓶仍旧是那只瓷瓶,药包沾了水,摸着黏糊糊的。
  邵萱萱把它们攥在手里,端着茶杯往回走。
  俞嫣初侧身躺着,圆圆的脸庞泛着点绯红。邵萱萱拆了药包,有些笨拙地拿指甲盖挑了一些出来,洒向床铺。
  她一连重复了三次,又唤了好几次她的名字,这才放下茶杯,将药收好,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
  侍卫们就在不远处站着,整个院子都静谧得吓人,只有大火后残余的断墙和残桓还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一切。
  邵萱萱故技重施,又将迷药掏了出来。
  为了防止自己也中招,邵萱萱提前服下了解药,这才取了一些,自上风向的窗户缝里往外吹去。
  太子给的迷药果然效果良好,不过四五分钟,那几个侍卫就面条一样躺的躺,靠的靠,睡过去了。
  邵萱萱赶紧拉开门,小跑着钻入花园里——从游廊过速度当然能快上不少的,可惜太显眼了,万一被巡逻的人发现,那就真的逃不掉了。
  邵萱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俞嫣初对自己的不提防。
  就像拿毒簪子刺小变态一样,倘若换作聂襄宁,那他是决计不会不躲的。
  曦光微弱,草叶上沾了不少白霜,踩上去沙沙作响。邵萱萱拎着裙摆,挨着身体往门口走去。
  遥遥地似能看到一些人影,邵萱萱胆小,迅速就又掏了迷药出来,不要钱一样按在上风向乱撒一气。
  大约是距离远,风势大的缘故,那几人倒不像之前的守卫一样直接倒地,晕乎乎地寻了地方,才悠悠睡去。
  邵萱萱松了口气,大步往前跑去,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重重地朝前跌倒。
  先摸到的是长而湿润的头发,然后才是冰凉彻骨的脸庞,邵萱萱下意识就要尖叫,嘴巴却被死死捂住。
  “悄声些。”
  看到秦晅脸的瞬间,邵萱萱竟然有点感动,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小变态居然回头来救她了,良心发现哇!
  然后,她看到秦晅也如那些中了迷药的侍卫一样,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松开了手掌。再往下看,则是他被血液浸透的伤腿。
  原来,是来求助的。
  ☆、第三十七回反击
  邵萱萱轻推了秦晅几下,没得到回应,便把迷药掏了出来,狠狠地在他脸上洒了两把。
  睡到死最好了!
  穿越到这地方,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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