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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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接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你是不会想要让她听见的。不如让她做一场最美的梦」莲轻巧的接住了失去知觉的莉莉丝,把她放在床上,还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塞缪尔看着他做完整个动作确定没有出格行为,才拿起冒着热烟的抹茶坐在榻榻米沙发上,因为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莉莉丝「刚才你不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都和她说完了么」
  「买个东西而已,有必要用魔法制造分身去做吗?我难道还能把她吃掉吗?」
  「有必要,和她度过每分每秒我都不愿意再错过了」
  茶筅触碰陶瓷壁发出「沙沙」的清爽声停止了,莲回头定定的看着塞缪尔。错过?他们哪里来的错过一说。从莉莉莉丝喜欢上他而开始有意疏远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分开过。
  而且在此之后,莉莉丝决绝到让他呆在她身边,继续做一个普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
  于是他决定独自去往人界好好忘却一下,以便回归记得时可以不用那么疼痛。
  莲看着粉绿色的可爱泡沫,在墨色茶盏中如原野中的嫩草肆意生长,他指尖不住地摩挲着杯壁。声音里是掩藏不了的玩味,眼底是盖不住的寂寞。
  「那这次是她自己要去人界的?还是你们闲来无事想来找我玩?」
  「我也没想到你会因为她而放逐自己,看不出你也挺……」塞缪尔抬头望向背对他站得笔直的老友,继续开口「痴情的」
  「别胡说。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太碍眼了,影响我展开新恋情」他语气轻巧,端着茶水来到塞缪尔身边。习惯性的用着跪坐的姿势,去感受这份来自东方的韵味。
  「和我说说你的计划吧,回来这些岁月中只是偶尔听闻你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成为人记忆也会逐渐复苏才是」
  「因为天使清算了她的罪,让她忘却了前尘往事。以凡人的姿态重获新生,或许是那个人最后的仁慈」
  「什么?!」
  比起莲的震惊,塞缪尔出奇的平静。他淡色瞳孔波动着怀念无比的神色,静静看着酣睡中莉莉丝甜美脸庞,慢慢说出「他派出了天使长米迦勒」
  寂静环绕于室,莲放下手中的茶杯,紧皱着眉头消化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
  「他们是要开战吗?」
  「只有这个答案了」
  一旦开战,地狱中那些平稳生活的无辜灵魂必定最先遭到迫害,因为它们一旦接触到圣光便会立刻消散成烟,不留一丝痕迹的随着他们的记忆将从这个宇宙里消失。
  「所以你去人界集结兵力?」
  「本来是这样的,只是最近无意间让我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也是解答了为什么上界迟迟不出兵的原因」
  塞缪尔渐渐无法抑制的激动起来,眼里的波涛汹涌着兴奋「米迦勒坠落成人了」
  无论什么原因,他的坠天无意是至高天堂的最大损失。这样一来一直毫无破绽的地方如今也能被他们践踏在脚下了。
  「你怎么确定是他?」
  「或许一个他的圣洁灵魂让我无法确认,可没想到他们几乎是成群结队的往下跑」
  莲听得云里雾里,天使们组队成人难不成也是为情所困?别开玩笑了,他们连性别都没有。一群心里只有主的,长着翅膀的鸟人罢了。
  莲在心里吐槽着天使,丝毫不记得自己也曾是他们其中一员。邪恶的笑容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又问塞缪尔「那也就是兵力全无的状态,那你还在等什么?等他们回归吗?」
  「在此之前,我要让莉莉丝的灵魂稳定下来,我要让她记起所有事。然后将记忆复制给我创造的克隆体,她就再也不会忘记我了」塞缪尔越说越激动,眼里的疯狂火焰愈烧愈烈。
  「是不是该让莉莉丝自己决定?」莲虽然知道塞缪尔疯,但也没想到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状态「而且……那个克隆体真的还是她吗?」
  塞缪尔忽然平复到最初的优雅,他微微一笑「你会帮我的对吧?路西法」
  即使如莲那般艳丽脸庞也无可避免的惨白,他们自人类还未诞生起便相识。格格不入与其他善良的天使,似乎早就有的征兆让他们建立起最初的友谊。
  可他从未与他开口寻求过帮助,这是第一次。
  躺在床上的莉莉丝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攥着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让她听见,又或许只是她过早的破解了那个法术。
  那个足以让她永远沉溺的梦境,美丽的海并不是让她最难忘的事。而是那双温柔的大手递给她铲子时,无意接触的肌肤,传递过来丝丝的体温,直达内心。
  她不回头也知道他一定穿着白色的衬衫,散发着清新的洗衣液味道,笑容就像是远在天边的太阳。
  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呆在海边公馆的二楼客厅里一个下午,听着古典乐喝着咖啡看书。
  也可以去郊外的森林或者只是简单的路边写生,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画时指着空白处大喊「你怎么没有把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和汽车画进去?」
  路过的年长者投来善意的微笑,让她脸涨得通红。
  再后来她从他身上学会了隐忍,在外凡事不露声色。
  还有,还有……
  她学会了很多很多,比如不能只盯着自己喜欢吃的。她知道自己吃了第二块华夫饼之后就会一直吃到停不下来,吃到噎住。递过水的是他,抱着她看书的是他,和他诉说往事的是他。
  对她笑的是他,吻她额头的是他,拒绝她的也是他……
  河水流动的意义不在于事物的变化,让人得以在记录一次,而在于有些事物能在变化之中保持着不变。
  可最先变化的人不是她,不是么?
  为什么呢?她被替代了吗?还是从最开始,他们就根本不可能有然后。
  『米迦勒刺穿了我的身体,因为我是恶……』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却又理所因当的流下『说好要忘记的』莉莉丝不断给自己灌输着这个思想,可所有所有回忆就像是开了闸的堤坝一样涌向她。
  在只属于他们的公馆里,她带着私心将他们的衣物,并排挂在一起。然后四下张望一番偷偷捧起他的衬衫把脸埋在里面深深吸气。
  果实累累的苹果树下的木桌上,无处不在的虫鸣,鸟鸣,石头水池里溅起的涟漪和水声。学着他的打扮,莉莉丝穿上了淡粉色的衬衫,咬着笔头写着五线谱,带入其中的是弦乐和管乐。
  因为他说过,比起钢琴更喜欢单独声部的乐器,更能够引起共鸣,听起来更加神圣。
  一边写,一边仿佛已经摸到了晒得发烫的衬衫,嗅到椰子树的清香和皮肤被热浪蒸汽的气息。
  直到日落西方,她飞扑到他身上像一只树懒一样挂住。不管他是否正卷着裤脚管为草坪浇水,泥土四溢飞溅在他们身上。
  风摇撼枝叶的沙沙声,她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你说这首曲子叫伊甸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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