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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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桃是连喻为她起的新名字,因着是随侍的丫鬟,便草草起了一个,这么草的!!她已经几次三番的强调,不要叫我阿桃,不要叫我阿桃,但是连喻越发叫顺了口。
  方婉之瞪他,继续瞪他,瞪了好一会儿,看到他闷声不响又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没了气焰。
  连喻说:“发什么傻呢?今儿的八卦还没讲呢,你不是说看见刘凌的丫鬟跟侍卫在一处腻歪了吗?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方婉之一眨巴眼睛,怎地把这事儿给忘了!转眼那一肚子气恼又被急于倾诉的热情抛之脑后了,抬着顶大一片挂着胎记的脸对着连喻道。
  “走走走,屋里说去,那真真是个大秘密。”
  两个人都是怯怯喜喜的模样,你推着我我挨着你,就又和好了。
  有的时候可能就连笔者也想不明白,这两个货究竟是谁治住了谁。
  与此同时,船角的不远处,还蹲着两个黑咕隆咚人影,一个肥胖流油,一个肥的冒油,正是连日来不停排挤连喻的二傻团刘凌和张良。
  因为隔的距离有点远,所以两人都没听见连喻跟‘阿桃’说了什么。只是统一的觉得连喻的品味奇差无比,越发觉得单就冲着他的审美也是无法跟他们为伍的。
  ☆、第三十二章 雁南知县白晏沉
  如是几天的水路一共行了三天,好不容易上了岸之后,王守财的猫腿依旧是软的。
  忘了说这位王小爷了,它晕船。自从上了上了这艘贼船之后就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加之一贯的不喜欢水,让它在茫茫大江大河之中着实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孤苦无依。
  王守财难得的老实乖顺让方婉之对它体贴了不少,本想着带到岸上好好让它在草地上撒撒欢,却不想因着刘凌要彰显自己对这次皇差的重视,刚下了大船便上了马车。
  驿馆的县丞可倒是个伶俐的,一嘴的歌功颂德,什么王爷不辞辛苦,舟车劳顿还这般急着上路,实在让下官顶礼膜拜了。什么雁南百姓能得王爷这样的人物来平剿叛乱,实在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
  夸的个刘凌整个人都飘乎乎的,一连给了好几颗金锭子做打赏。
  方婉之窝在马车里掀着小帘子看着,嘴上啧啧两声,又将头缩回去了。
  她开始有点不明白连喻的想法了,觉得就冲刘凌这等嚣张跋扈的性子,真到了雁南,万一要是动起了兵,能听连喻的吗?
  这要是不听,由着这个傻子乱七八糟的忙活,还真不敢想这仗得打成什么样。
  他就不想着跟他搞搞关系?
  方婉之这么想着,便也这么问出了口。
  连喻坐在软垫上,正在拿着小算盘对京城送来的帐。闻言连头也没抬,直接道了句:“我不跟傻子一块玩儿,瞧他那个傻样。跟他搞的什么关系,不搞。”
  方婉之窝在旁边瞅着他,突然就觉得,连喻这等性子吧,其实也跟自己是一幅德行。没熟的时候装装谦谦君子,熟了之后就满身满气的无赖样。
  她才不信连喻会这么鲁呢,她就托着下巴等着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治这个刘凌。
  连大人这厢不愿搞好同盟关系,刘凌就更没那个想法了。首先,他并不觉得自己不聪明,也不觉得连喻有多聪明。而且前头也说了,他瞧不上连喻的审美。
  因他总是想不明白,连喻成日跟着个红透半边脸,没有一点人模样的丑丫头有什么好呆的。两人还亲香,总腻在一起,那丫头有时候还凶他,他也受着,这不是有病吗?
  但是刘凌也发现,连喻总是吃的比他还好,因为丑丫头总开小灶。大船到了胶州之后,连喻就换了马车。他告诉刘凌,这是他铺子里送过来的。
  刘凌知道他在胶州一带有生意,本想着斥责两句摆摆王爷的谱,让他跟大部队用同等规格的马车。然而再一观那送来的车,外表着实平平无奇不如他的一半好,便也没怎么刁难。
  哪里知道,直到车行到聊城,刘凌想着要微服溜达溜达顺便逛两圈窑子的时候,才发现连喻的马车里竟然别有洞天。
  他那里面精致的不得了,看着也宽敞,一张梨花木的小木桌上还摆着个玉子儿棋盘,正窝在里面跟阿桃下棋呢。
  刘凌见后心里非常不顺,瞪着眼珠子张口道。
  “朝廷的俸禄一共才多少两,你必然是贪污了。”
  连喻不言,单是笑,和风细雨的笑,笑的人没得一点脾气。
  刘凌心里越发憋屈,就是觉得一股火发作不出来,张着大嘴傻子似的,就是反复一句。
  “你必然是贪污了,你那里边的东西都那么好。...南朝的古瓷玉茶盏,我认得这个...我很识货的。”
  连大人本来还是不想理,被方婉之推了一下,又瞪了眼珠子,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棋子儿,指着里面的小摆件对刘凌道。
  “王爷好眼力。这个是我爹送给我爷爷,我爷爷又送给我的。...这个,是张良他爹送给我爹,..我爹送给你爹,..你爹又送给我爷爷,我爷爷又送给我的。还有这个....是我爹孝敬我爷爷,我爷爷又推给我爹.....”
  刘凌不说话了,瞠目结舌的抽回脑袋,听的脑瓜仁生疼,嗡嗡嗡的带着满脑子的别人的爹回了自己的马车。
  他对着歪在车里看艳情话本子的张良说。
  “咱们两别跟连喻斗了,他好像有好多个爹送东西给他,连我爹都送了。”
  张良闻言将书本一合,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谁爹是谁爹,索性也不想了,拉着刘凌就找窑子馆去了。
  南边的女人可比北边的有风情,那滋味是不一样的,瞅着新鲜的还能顺便扯回去两个。
  虽说聊城耽误了一站,刘凌倒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身边挂了两个妖娆的小女子便不再留连,很快便到了雁南地界。浩浩荡荡的一队铠甲重兵,都是从肖世东手下拨过来的。
  肖世东是连老爷子手底下带出去的兵,自然强将手下无弱兵。端看那些将士步伐齐整,个个手持红缨长矛,身姿英勇,标杆溜直。
  这知道的,是来雁南剿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国战两军对垒呢。
  腾的好大一股气派。
  雁南知县白晏沉一听说宫里头来人了,连靴子都没赶上穿,一路跌跌撞撞的迎出门去,再一看眼前那阵仗都快吓尿了,心说就随手递了封折子,这人怎么来这么多?仔细再一看来的那几位爷,诶呦我地个天神老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奔过去抱着一只大腿就开始哭。
  “几位大人可下来了啊,这个阵仗好啊,气派啊,一定能拍死那帮龟孙子。”
  周遭是一片寂静无声,几位京城来的大员都静静的看着那个衣衫不整的白知县抱着条马腿诉说衷肠。
  长久的没有回应让白晏沉哭都哭的没意思,抬头擦了擦眼睛,才看见自己抱错了腿,面是竟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好像方才那一通就是丫冲出来发泄一阵似的,就见他一面红着眼睛一面穿好靴子,又挨个规规矩矩的行了遍礼。
  待到走到方婉之跟前时,一点磕巴都没打,张口就是一句:“请尚书夫人安。”
  这话落下来,连喻跟方婉之倒是没吭声,反倒是刘凌咧着大嘴笑了。
  “哎呀这个眼瞎的,你可哪只眼睛看见咱们连尚书身边这位是他夫人了?你再仔细瞅瞅,瞅瞅。哈哈哈哈”
  你还别说,白晏沉啊眼神真不好,他是个近视,越往近越看不见。但这也不说明往远了就看的清了,成日里就是眯缝个眼睛,瞅什么都跟蒙了一层浓雾似的。
  他听了刘凌的话,往后退了两步蹲在地上,自下往上的打量方婉之,待到看清楚之后一连说了好几句“哎呦,哎呦,对不住连尚书,对不住。怎地丑成这样!”
  连喻伸手把丑丫头往自己身后一拽,直接抬脚就踹到了他的腰眼子上。
  “看什么看,准备饭菜去,打量爷们几个是过来听你耍嘴皮子的?!”
  ☆、第三十三章 一副碗筷
  雁南是隶属苗疆一带的一座小县城,城门楼子建的不宽,显得寒酸而小气。
  白晏沉是七品知县,晃着一身绿油油绣着鹭鸶补子的官服穿梭在一众正红袍子的京官跟前,跟只小鸡崽子似的。
  这货比众人想象的要老成,不是说长相,而是说年纪,也是三十有五了。但却长了张孩儿面,说到底也不算太嫩,就是一般般的书生样子。反正管你是什么人,站在连喻身边都得被比的没了人长相。
  刘凌和张良不用比就已经不是人了,以至于方婉之看着这个白晏沉倒是比他们顺眼不少。
  再说这个白晏沉的性子,也真如大老远送到上京的折子一样,胆小非常。饭桌上一边招呼伺候着刘凌等人,一边颤颤悠悠的左顾右看,非说自己府上闹鬼。
  你说一个七品官的宅子能有多大,两进两出的院子,往外走两步瞅瞅就一目了然了。鬼还挑宅子呆呢,有大宅子不住,来住你这个寒酸小破屋?
  白晏沉见他们不信,又低头抹了好一阵子眼泪。
  刘凌懒得看他这娘们儿样子,大刀阔斧的翘起了二郎腿问道。
  “你说的雁南叛军在哪呢?怎么本王瞧着县城里干干净净的,屁事儿也没一个啊?”
  不光屁事没有,就是街口都没瞧见几个百姓。这人莫不是都死光了不成
  白晏沉又哭了,放下筷子也不让菜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王爷明鉴,那叛军,那叛军都在花果村呢。离咱们这里也就半个山头那么远,下官也是听着下属来报的,一时没了主心骨就巴巴的给京里递了折子,没想到,竟然是王爷亲自来了。”
  “黄果村?”
  刘凌将眉头挑的老高。
  “这村里造反的是一群猴子吗?”
  这什么破名。
  白晏沉整个人都慌的六神无主,双手不停搓来搓去,也就没有回答刘凌花果村破名的问题,只是摇头晃脑的说。
  “叛军,其实也不是叛军...这个叛军头子....唉!他是个神棍来着。”
  刘凌闻言拍了大腿,混不耐烦的让白晏沉快说。
  原来,这场所谓的民间□□,其实就是一个逐渐壮大的神秘教派--铁锹教为了庆祝成立三周年,展开的一次小型聚众活动。只不过这聚众的人数十分庞大,整个雁南县城的百姓都走了大半。
  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个土鳖至极的名头,不是因为信奉铁锹,而是这个铁锹教的教主自称是铁锹成精,也有人称其为锹神。本人一不会摇签,二不会算卦,嘴上更是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方言,只会抓鬼。符倒是画的真好,抓了鬼之后往神坛上一贴,转脸就能将那个东西化为一滩脓水。
  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竟然会养蛊。
  苗疆一带百姓十分痴迷蛊术,对于中原的道教一直无甚好感。主要原因是圣上砍掉过他们最信奉的一位大祭司的脑袋,搞得教众分崩离析再不敢在雁南出没,以至于许多偏门的蛊术都失了传。
  而锹神虽是中原人,但是擅长蛊术,又在村里捉了好几次扰民的小鬼,众人便都崇拜他。
  村里人不知道他的名讳,都喊他大仙。大仙自以为有成就了,也给自己起了个名头,叫罗盘儿,至于之前叫什么,之后又为什么叫了这么个名儿,大仙没学问,自己也解释不出来。
  白晏沉还说,这个罗盘儿的长相极其猥琐,鼠目,豆眼,五官平平,放在挺长的一张方脸上,远瞅真像个铁锹精。罗盘儿是个驼背,驼的整个背脊都弯成了一只虾子,却极喜欢穿长到坠地的漆黑大袍。一步一挪间,好像脚不沾地,人跟要飘起来似的。
  白晏沉讲的细心,方婉之却觉得这故事说的实在乏善可陈,不及外头说书先生讲的一半好听,一面打着个哈欠一面胡乱塞了一口小炒,不想里面有辣椒,辣出两大泡眼泪,不停的吐舌头。
  南边的辣椒自来比北方的辣。
  连喻看她舌头吐的跟小狗似的,倒是得了趣。伸手将刚从嘴边落下的酒盏伸到她跟前,又灌了她一嘴的辛辣。
  方婉之被那酒劲一冲,眼睛都直了,也忘了什么王爷饭桌的,抬手就在连喻胳膊上掐了一把。
  “辣!”
  她还想骂他,无奈舌头都麻了,只能说出这一个字儿。
  连喻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越发笑的开心,撑着下巴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她嘴边,动作十分自然。
  “这地界潮湿,多吃些酒和辛辣去湿气的,你怎么是个傻的。”
  方婉之就很听话的就着他的筷子又吃了一口。
  “真的啊。”
  唔,还是辣。但是她不想生病,担心累赘了他。
  在坐的几个眼巴巴的看着,都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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