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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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爽没出声,容晏掀开帘子来开了口:“后头的东西拖走交由礼部的人处置吧,上头有单子,务必核对以后再入库。”
  说完这话他就将车帘子放了下来,贺爽端正地坐在那里也没往外头看,就听得那尖细的女嗓应了一声是,后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马车夫在之前就已经被搜过身,后头的队伍和他们二人坐着的这一辆就在此被分开。后面的嘈杂的很快就听不见了,马车里有安静下来,贺爽甚至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响声。在青石砖铺就的大路上又行了大约一刻钟,,马车总算在君后所在的钟粹宫停了下来。
  马车跟前被人摆了板凳,还有弯着腰作板凳状的宫人,贺爽选择踩在板凳上先跳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搀着容晏也下了马车。要亲手呈给君后的礼物就一直放在这马车上,容晏下来的时候顺手也把装着东西的锦盒拿了下来。
  皇宫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两个人一进门便有宫侍高声在前头通报:“安平帝卿携驸马到!”紧接着着粉色宫服的侍人在前头接应带路,将这对新婚妻夫带入钟粹宫内殿,向君后请安。
  身着大红色正装的君后高坐锦榻上,见二人踏进门来便连忙从高处走下来。
  容晏向前迈左腿,双手扶左膝,右腿半跪:“儿臣向父后请安,父后吉祥!”
  贺爽紧跟其后,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动作幅度比容晏更大一些:“父后吉祥。”
  “起来吧。”王君后徐步走下,淡然开口,威仪浑然天成。然而转瞬他就顺势执起了容晏的手,细细打量着后者的面容气色,像寻常百姓家一般对回门的儿子嘘寒问暖:“吾儿这几日过得可好?昨日天冷可有加衣?……”
  容晏都一一作了回答,说的大致意思就是:“多谢父后关心,儿臣过得很好,贺府什么都有,妻主对儿臣也很好。”
  贺爽虽说是容晏的妻主,但也是皇帝的臣子,对着王君后自然不像容晏那般亲近,但也不吭不卑,等到这两父子说完贴心话,才笑意盈盈地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又把要给君后的礼物呈了上来。
  锦盒在君后的手里被打开,“这是妻主偶然得来的,前些时候诚心求普云寺的济源大师开了光,祝愿父后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王君后对着贺爽的时候虽然也在笑,但显然没有对着容晏那么诚心,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把那盒子收起来,语气淡淡不痛不痒地夸了一句:“你倒是有心。”
  两父子坐在一边又聊了一会,贺爽坐在边上偶尔插一两句,也会说一两件民间趣事逗王君后开心,半个时辰下来,气氛比刚进来那会好了许多,王君后看这个儿媳也是满意了几分。
  辰时刚过,王君后又开口道:“今儿个你们就在这宫里住下吧,挽月殿还为安平你留着呢。晚上本君会在正殿设宴,不止是父后,你的母皇也很想你。”
  “那儿臣先回挽月殿,这就和润之一块退下了。”容晏又行了礼,贺爽跟在他后头向君后告别,紧跟在容晏的后头去了他所住的挽月殿。
  牵着容晏手进这宫殿的时候她还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上一世王君后可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就连回这挽月殿两人也是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得甚远。连进容晏寝殿的时候对方也是一副冰冷冷的态度,哪像这一世还会为她在君后面前讲好话。
  容晏的陪嫁基本都是新置的东西,因为帝卿可能要经常回宫来住,除了那面西洋琉璃镜,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没动过,和他出嫁前是一样的摆设,只是换了打扫的宫人,挽月殿也不如他常住的那会热闹。
  贺爽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容晏坐在以前的那梳妆台前头,手指还摸台面上他用匕首弄出来的划痕,宫侍给两人奉了茶水,贺爽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站起身来把手搭在了容晏的肩头上:“君后设宴必然热闹得很,晏儿这里可有换洗的衣裳,咱们入宫这舟车劳顿,还是换身装束比较好。”
  容晏打量了她一番:“妻主说的是,若要见母皇你需要穿得更隆重些才是。不过我这里可没有女子的衣裳,这就先教他们准备好热水,等宫人到尚衣局拿了衣物过来妻主再沐浴更衣。”
  贺爽调笑道:“那晏儿干脆就等我一起,或者让为妻伺候你沐浴。”
  被她调戏了这么多次,容晏也没刚成婚那会那么容易脸红,不过这种没脸没皮的话还是叫他的耳朵红了个通透,不过有头发遮掩着,外人也瞧不见他这难得的小男儿家情态。“沐浴之事先不着急,之前不是说要到宫里取个东西为妻主做武器吗,我先带你过去看看。”
  贺爽也不接着再调笑他,便应了一声好,就见容晏走到他寝殿里书柜边上,转动之上的一台端砚,密室的门被打开,露出一个两人宽的洞口来。贺爽随着对方一起走了进去,然后她就呆住了。
  四面白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十八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更不用提男子适用的各种的鞭子飞镖,除了这些常规的兵器,连锁链镣铐这些也是一并齐全,活脱脱一个变相刑房。
  第29章 皇室宴会
  贺爽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容晏本是兴高采烈的,想到什么似的,笑容收敛沉默下来,刚开始的那股子兴奋劲荡然无存。
  这天底下没有哪家妻主会喜欢自己夫郎整天舞刀弄枪摆弄这些东西的。何况帝卿的地位比驸马来的高,他不希望这种事情触碰到贺爽的自尊心,导致对方害怕他,或者是把他捧得高高的,和供菩萨一样的供着。原本他只是打算拿个东西的,把人带进来是他冲动了。
  容晏眼神黯淡几分,他把自己手里一条牛皮制作的软鞭搁下来,刚开了口:“现在拿衣服的宫侍差不多回来了,咱们出去吧,今天就……”
  他话没说完就被贺爽给打断了:“沐浴的事情先不着急,你不是之前说要给我打造一件防身的武器吗?”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梅花镖把玩着,问:“晏儿觉得这梅花镖怎么样?”
  容晏的眼神又亮了几分,不过语气还是有几分犹疑:“妻主喜欢这样东西这些东西?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它们。”
  贺爽摇了摇头“我确实不喜欢。”见到对方脸色难看几分,她又笑着把话说完:“不过我真的很高兴,能娶到晏儿这样的夫郎是为妻最大幸事,而且你能够把我带进这里来,说明你愿意信任为妻。你以前的人生我从未参与过,今天你能够让我了解更多,为妻甚感欣慰。”
  见着容晏俊美的面容多云转晴,她又接着说:“为妻只是想,晏儿这般出色,而我却手无缚鸡之力,碰到危险还得靠你这个做夫郎的保护。那些人定然说为妻无用,害怕晏儿听了那些流言嫌弃我这个做妻主的。”
  “妻主很好!”容晏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声音降低了,斟酌着语气害怕自己那句话伤到了贺爽的自尊心,“妻主会的很多东西我都不行,别的人家也不会喜欢夫郎舞刀弄剑的,而且……总之他们敢乱嚼舌根试试看!皇家的流言可不是随便能传的,就算他们说什么,我也不会介意那些流言。”
  “他们说的我不介意,”贺爽凝视着他的眼眸,话里有话,“晏儿有多好为妻也知道,你也不要介意那些流言才是。”
  贺爽把梅花镖搁在桌子上:“好了咱们不说那个了,你还没说这梅花镖适不适合我呢,晏儿是行家,我这个门外汉只能虚心求教,还请帝卿殿下不吝赐教,再大的打击为妻也承受的住。”
  容晏的眼眸亮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显得格外有魅力:“妻主底子很不错,力气也挺大的。之前在家里练的那些吐纳养身的法子都可以坚持下去,如果妻主有兴趣的话,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练武的法子。但你对暗器的了解和使用甚少,如果是飞镖这种东西,贴身放着容易伤到自己。”
  他比了几样形状不同的飞镖和几把匕首,斟酌着词句开了口:“我觉得还是匕首比较适合妻主,而且护身的东西一定得任何时候都放在能最快拿到的意识,不然遭遇刺杀的时候,两人对峙,晚那么一瞬都吃大亏。在刺客逼近的时候,你一定要迅速拿到自己的兵器才行。”
  贺爽疑惑道:“为妻受教,可是之前晏儿不是说为妻不适合匕首?”
  “只是说那玄铁制的不适合妻主而已。”容晏从桌子上挑了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匕首递给她,“妻主拿这个试试看,那里有专门的石头。”
  这匕首没有刀鞘,贺爽小心地接过来,然后往角落里某块大石头上一削,很轻易的就削下一小快边角:“很好用,而且很轻。”
  “之前我就是打算把这匕首磨一磨给妻主用的,这回是找合适的材料打造刀鞘。”
  贺爽挑了挑眉,显得有几分惊讶:“你还会这个?”
  容晏颇有几分自得:“只是略懂,但我能请的动这天底下最好的铁匠师傅。”
  贺爽淡笑不语,环视了这屋子一会:“这是晏儿出嫁前的练功房吧,这里每样东西都有些什么来历,为妻想听。”
  容晏从墙上取下九节棍:“其实也没什么来历,密室是宫殿建的时候就有的,只是后来充作了我当兵器的地方,这九节棍是我第一次使用的兵器,那个时候我记得是母皇……”
  他一边说,贺爽就摆出态度认真听,不过她一心二用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边不断符合,思绪却跑到了别的地方去。
  前世那么长时间的妻夫生活加上这一世这些天的相处,她对容晏的性子已经摸了个通透。帝卿本该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但因为坊间传言以及第一次婚事的缘故,容晏在某些方面自卑感比那些小门小户的男子还强得多。
  旁人是没有那个机会看到容晏的自卑的样子,上一世她眼里的这位安平帝卿也一直是高高在上无懈可击的。实际上只要是陷入情爱中的男子,无论身份高贵与否,心里多少都会滋生自卑的情绪,只是容晏在这一方面表现得尤为明显。
  贺爽眼睫微垂,遮住了陡然深邃的眸光,这一世容晏已经给了她太多个意外。虽然事情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还是有点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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