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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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恼的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他这会儿也是臊的不敢再抬头看了。往日里,他娘也没少给他讲规矩跟名声,今儿咋就孟浪了?要是个性气大的,说不准就当自己是在欺辱人呢。
  林月娘原本是怒目瞪着那人,就算她心思敞亮,也不至于对这种唐突无动于衷。再说了,这是在外村,若是她爹知晓了,指不定要出啥事儿呢。可瞧见那人傻憨傻憨懊恼的模样,她又憋不住气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鼓着眼训斥了两句,才小跑着离开。
  赵铁牛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见他娘给盛了面汤出来,这才放下心里那点不自在,呼噜呼噜的大口吃起来。
  “铁牛,你年纪不小了,要不是娘拖累着,只怕这会儿你都当爹了。”周氏叹口气,“今儿村里的郑家嫂子来,说她妹子夫家的村里有个闺女,虽说和离过一次,但人是个好的。娘寻思着,打问清楚了,就给你张罗起来。”
  周氏抹了抹眼泪,她这身子骨一直不好,每年到了冬日里,就跟抗不过去似得。可要是不亲眼瞧着儿子讨媳妇,她就算是去了地下,也是不安心的。
  “娘还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这口气儿了呢,能早点给你张罗起来,也算是圆了娘的一片心。”她这是担心自家儿子不情愿呢。
  早些时候,不是没人来说过亲,毕竟就算家里有自己这么个药罐子,可这儿子却是个实打实能挣钱的。而且这小院的两件砖瓦房,可也算得上是家产了。只是这孩子心实,生怕娶的媳妇不孝顺她,这么一耽搁,倒是错过了不少好亲事。
  等儿子动了心思,她身子也越差了,就算儿子去荒山野岭里猫十天半月打了一只豺狼,只怕也不够她去几次医馆的。
  这一回,不管咋说,天上掉下来的亲事,总不能再由着儿子给搅合了。不为别的,儿子那屋里,也缺个知冷知热的,单是赵家也不能断了香火。
  看着他娘伤心的直掉泪,赵铁牛只能闷声闷气的应了声。这个不开窍的憨子,还不晓得自个咋堵的难受的慌。
  攥了攥拳头,他收拾了碗筷出了屋。家无二亩薄田,加上他也不是个会哄人的,哪能惦记那么娇俏的女子?
  而另一边,林月娘正被叔婆嫂子,也就是郑家老婶拉着手夸赞。无非是,这身板看着就是个健壮的,日后肯定好生养......
  等回去的时候,林大勇乐的都哼起小曲儿来了。原本他是打算自个来的,可也不知道月娘打哪敲出来,他是为她想看亲事的,自个拿了主意非得跟来。这一说道,又偷偷瞧了那赵家后生,果真是个好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别的他不指望,就念着闺女嫁过去好生被人待着就好。
  林月娘也没想到他爹给相看的是那个人,不过瞧着模样,倒是个孝顺实诚的。能十年如一日的伺候着身子不利索的娘,想必也不是个有花哨心思的。想到自个误认为人家是个登徒子,这会儿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嫁了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前世混社会久了,她早就不期望什么一见钟情跟砰然心跳的爱情了。所谓面包跟玫瑰,没了面包做基础,玫瑰迟早会凋谢。如今到了到了这么一个地方,她从一开始只念着,嫁个好男人就行。
  这事儿就算是有个道道了,往下就等着赵家那边让人来提亲写婚书了。刘氏见闺女乐意,又听了自家男人说村里人对赵铁牛的评价,更是乐的不行。
  家里没有妯娌生气,有个娘亲却也是明事理的,跟村里人也没啥龌蹉,就算家底儿不够,但也有两间瓦房跟几片菜园子。这样简单干净的人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月娘,往后你可得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再不能跟个炮仗似得。要是嫁到了外村,又惹了人,爹娘可是赶不上帮衬你。”刘氏瞧着在炕上坐着打络子个闺女,声音有些哽咽。这会儿,林大勇跟月梅她们,正在正屋照看林老汉呢,也就留她这当娘的跟闺女说说体己话。
  林月娘也说不出自己这会儿心里的滋味,这些日子,爹娘对她很好。两个妹子也暖心的很。可再怎么说,她就是找不到那份归属感,也许说起来很矫情,她的确想要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可再有那份心思,她也没想过嫁给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如今这事儿被提到了明面上,她竟然也没那么排斥,可激动跟羞涩却也是没有的。
  “娘,这事儿你先别往外说,毕竟二叔跟二婶儿那还没说清楚。可别好事儿变祸事儿了。”林月娘放下手里的络子,开始搓麻绳。
  要说二房不再闹腾了,打死她,她都不信。反正在办喜事儿之前,她是铁了心要跟二房掰扯清楚,如果可以,干脆就断亲得了。也省的日后,爹娘连带着妹子们,再次生了受气的包子。
  第30章 滋润小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月娘带了月梅早早就出了门。她是想着趁着早买点新鲜物件,也好在人少的时候,还还价。虽说现在有了银子傍身,可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没个边际的挥霍不是?
  不管日后跟谁说亲,如今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的。对于赵铁牛,她虽然没有排斥,但也并不会因为婚事而激动的惶惶不安。
  到了镇子上,林月娘紧了紧身上背着的箩筐,然后叮嘱月梅好好跟着自己,可不敢乱跑。这才拉了妹子往东市卖肉的铺子走去。
  今儿她可没闲逛的兴致,现在爹在自家院儿里,又是分家的档口,说不准二婶他们就会借着这个生事儿呢。虽说爹娘在自己天天洗脑的情况下,对二房冷了心,也不再那么老实好欺负了。但只要她爹一天念着跟二房的情谊,他们家就一天不得安生。
  至于说二房啥时候想清楚,脑子转过弯来,那还不如说天上下红雨了呢。现在她只想自家过好自家的日子,极品什么的,该咋料理就咋料理。
  “大姐,咱家要买肉吗?”林月梅犹豫了一下,拽了拽大姐的袖子小声说道,“买了肉,咱家也留不下的。”
  虽说这几天过的顺心很多,可早些时候奶奶跟二婶去自家家里翻找物件,拿肉抢蛋的事儿,还是给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打心底里,林月梅还是有些胆小的。
  看着月梅又是羡慕渴望,又是惶恐的模样,林月娘心里一酸。这个家的人,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就因为没有儿子,就憋屈成了这幅样子?
  “有些人忍一次是情分,忍两次是仁义,再忍可就是自家犯贱了。月梅,你记着,咱家吃的喝的用的,没偷没抢没靠着老宅那一家子,所以遇上二婶他们找茬捣乱,最好的法子就是棍棒打回去。”林月娘脱下箩筐,牵着妹子进了肉铺子里。顺道还开始自己的洗脑教育,“大辈儿咱不能当着面的打,但也能给她个闷棍,再不行就从平辈里找补回来。”
  她就不信了,折腾不了当叔叔婶子的,还能拿捏不好平辈的堂兄弟?别说什么稚子无辜,依她看,林大雪跟明子没一个是好的。虽然没正面跟欺辱过自家,可吃喝的时候一点不见她们劝着二房一点。
  单说林大明靠着大房交束脩,就够该被鄙夷一番。
  “可是......”月梅总觉得大姐这话怪怪的,跟爹娘说的差别太大了,可她又说不出哪有问题。
  进了肉铺,先是月梅瞧见案板上白花花的大肥肉跟五花肉,眼都放光了。但一回神,她又觉得大姐没钱,自己不能太贪嘴,所以就算再想着,也只是多看几眼。
  “月梅想不想吃炖肉?”林月娘看着乖乖一点不闹腾的妹子,心里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
  一般穷苦人家,熬的久了,也会狠狠心进一趟肉铺子。但买的大多是没人要的骨头棒子跟猪下水,撑死了就是割一点瘦肉回去剁碎了吃个香。因为肥肉不仅香,而且能炒出猪油来,所以价格也是最贵的,要十八文一斤。其次是半瘦半肥的五花肉,要十五文一斤。而精瘦肉则是十二文一斤。
  “大姐,我不想吃,咱们就买点骨头回去吧。”
  正在剁肉的肉铺老板原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有了生意。没想到人一开口就是要骨头,心里着实失望了一下。毕竟,他们柜上卖出肉多了,月底得东家的赏也会高一些。不过做惯了买卖,谁不知道脸面上的事儿啊,见人三分笑,谁晓得瞧不起人会不会得罪了财神爷啊。
  “今儿你们可是赶巧了,店里剔出来不少骨头,四文钱一包。”
  林月娘想了想,买两包骨头回去熬汤,再买写肥肉炸猪油,猪肉渣就剁碎当馅儿捏包子。至于一旁的猪下水,别说她不会做,就算会她也受不了那股子腥臊气。
  “老板,给我称两斤肥肉,再割三斤五花肉。”说完,林月娘又指了指那堆骨头,打了个商量,“反正这骨头也不值啥钱,不如就送我两包。”
  这一张口就是几斤肥肉几斤五花肉的,可不是个大生意?肉铺老板这回是真的笑的见牙不见眼了,爽朗的应了一声,就拿起满是油渍的刀利落砍了几下子。
  买了肉,俩人又去粮店里买了些黍米跟小米,就连那十几文一斤的细白面,林月娘也买了一小袋子。这一通买,看的月梅不由心疼。她年纪小,可却没三妹那么单纯,知道大姐挣钱不容易,说不准这些钱是做多久的绣活儿才攒下的呢。所以一个劲儿的劝着姐姐少买一些。
  “月梅,你可记着,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可这身子是自个儿的,可得好好养护着。”林月娘又选了些别的,这才让老板把猪蹄儿包好放进月梅挎着的篮子里,而余下的肉跟骨头则一块儿塞进了自己背着的箩筐里。“等会儿咱们去书摊子上买两本书,虽然你跟月娇不用考秀才,但识几个字会算账,以后到哪也不怕吃亏。”
  她没说的是,这个年代农家汉子娶媳妇,家底儿稍微好点的,都愿意自家媳妇能识文断字。不是说体面不体面,至少家里几亩两天,宅院里的花销也能有本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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