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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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嘉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丑。
  顾宁顿了顿,说:没事,不丑。你这是总作息不规律,昼伏夜出的才变成这样,以后休息饮食规律点,会长出来的。
  他看着捂住头的岑嘉,觉得十分想笑,说:大名鼎鼎的九千岁也这么注意外貌?
  他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美?
  岑嘉静默了,良久,说:从前不在意。
  顾宁一愣,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从前不在意,如今却不得不在意。
  毕竟顾宁那么年轻。他还有大好年华,他已经逐渐走向暮年。
  他这些话说不出口,顾宁却好像已经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他爸比他爹地大,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爸有时候还会犯神经质似的问他爹地是不是喜欢上了更年轻的男孩。
  不是不爱,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想亲口听他说:没有,我只爱你。
  他不是不懂。但是他说不太出口。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到爱岑嘉的地步。还是只是一时兴趣。
  没有到那个地步而擅自说爱,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欺骗。他做实验写报告时,他爹地就告诉他,一切实事求是,夸大事实没有好处,只有无穷的后患。
  岑嘉看他不说话,眼神落寞。
  顾宁顿了顿,突然起身,拉了他一把。岑嘉瞬间贴到了他身上。
  顾宁摸着他的下巴,说:宝贝儿,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岑嘉的脸瞬间烧起来了。
  第43章
  顾宁本来也有点羞赧, 但是见他脸红,反倒放大了胆子。
  他压着岑嘉倒下,把他按倒在床上, 两臂支撑在他身侧, 眼尾含笑,道:叫不叫,嗯?
  他一个尾音说的暧昧丛生,听在岑嘉耳朵里, 仿佛是春风吹进了他的体内,在里面百转千回, 搅得他心猛烈的跳动。
  顾宁把耳朵放到他的胸口处, 明知故问, 含笑, 道:怎么这么大的心跳声?
  岑嘉像是被人提住了耳朵的兔子, 或是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 一动不动。
  顾宁把胸膛贴上他,在他耳边说:宝贝儿, 叫一声哥哥,我就原谅你。
  岑嘉嘴唇颤抖着,手搭上顾宁的肩头,叫了一声:哥哥。
  顾宁觉得自己的血好像烧起来了, 烧的他浑身发烫。
  他狠狠地攫住了岑嘉的唇,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这一次,岑嘉第一次完全被动的, 任人支配的, 感受到了顾宁的热情。
  饶了我吧。他求饶。
  顾宁哄他:最后一次。
  一夜红烛摇动, 守在帐外的小将军万玉书红透了脸。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九千岁并非太监的人, 他以为
  啊,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他看向一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梁炳,心中佩服的同时,还不由得想发出疑问。
  嘘。梁炳看出他的意思,连忙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道,将军慎言。
  九千岁耳力可是极好,能听三里之内风吹草动之声。
  他们敢谈论九千岁床上的事,莫不是闲项上人头待的太稳固了?
  万玉书面色古怪,还是用正常的声音,道:你觉得,干爹他现在,能听见吗?
  梁炳听着帐内细碎的隐忍的声音: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不过还好万玉书也没有再问。
  *****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顾宁抱着岑嘉,从床头滚到床尾,早已没了跟他计较的心思。
  深夜,帐内只有昏黄的豆点灯光。两个人汗涔涔的,也没有力气去洗。岑嘉即刻便睡了过去。
  顾宁看着床头挂着的碧色玉佩和下面挂着的黄色流苏,微微出神。
  他看着它十分圆润的边缘,心想这该是十年以上的把玩才能成这个样子。
  他起身,把那块玉佩解了下来,放到了枕头底下,然后躺下,睡着了。
  睡得十分安稳,一觉到了天亮。
  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岑嘉已经走了。
  他噌地坐起来。
  梁炳见他起身,连忙叫人准备洗漱用具。
  顾宁任由人帮他穿衣,洗漱,问道:你们九千岁呢?
  梁炳道:千岁在前厅与诸位将军议事去了。特意吩咐奴才,等您醒了就去前厅叫他。
  顾宁顿了顿,道:别跟他说,让他议完事再过来就行,别打扰他。
  梁炳早就看透了在这儿该听谁的,闻言也不为难,立刻应道:是,公子。
  顾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梁炳说:我之前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梁炳忙道:带来了,您要看?
  顾宁算了算时间,他自制了点化学药剂加在里面,应该差不离了。
  他说:我之前在路上跟你说的那几个步骤,你都记下了吧?
  梁炳应道:都记下了。
  顾宁点点头,说:行,那你把那些竹片都取出来,找几个人,按照我说的步骤去做,半个月后我要见到成果。
  梁炳不太明白他让他做这些的意义,不过也没多想,心想顾公子可能一时闲的无聊,不过他的任务本来就是陪他玩的。
  他走以后,顾宁自己走出帐外散步。意外的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跟着他。心想可能是岑嘉吩咐过了。
  可能是想通了,也可能是怕他生气。
  他笑了下,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岑嘉那些小心思。
  路上遇到了穿着白袍的小将军万玉书,万玉书看见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顿时涨的通红,磕磕巴巴:顾顾公子
  顾宁笑道:我有那么可怕?
  万玉书疯狂摇头。
  顾宁也没多问,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万玉书松了口气。
  他看着顾宁看起来十分羸弱的背影,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持久啊不能想。
  他快步跑开了。
  顾宁在雪地里走,听靴子踩到雪里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看着不远处,绿色的小麦都被厚厚的雪层压着。
  打起仗来,不知道这些农作物还能不能幸存,如果不能的话,会不会饿死很多人?
  他顿了顿,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岑嘉还没回来,他顿了顿,跟一个小太监说:去告诉厨房,准备下饭菜,看着主帐那边,什么时候岑嘉出来,就让人端上来。
  小太监应道:是。
  他刚转身要走,顾宁忽然想起什么事,喊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道:奴才叫梁意。
  顾宁问他:梁炳是你
  小太监说:回公子的话,是奴才的干爹。
  顾宁心想那岑嘉不就是你干爷爷?
  他摇了摇头,心想岑嘉也不怕这些人把他叫老了。
  过了得有两个时辰,岑嘉回来了,看到他醒了,连忙上前来,道:什么时候醒的?
  顾宁说:早醒了,饭都吃完了,你吃了吗?
  岑嘉点点头。
  顾宁看着他因为缺水发干的嘴唇,道:说实话。
  岑嘉听见这话,心里一抖,连忙承认道:今天事情太多了,一时忘记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他一看,原来是小兵们端着饭菜进来了。
  顾宁早让人给他准备了东西。
  岑嘉眼角微红,道:风和
  顾宁撇过头去,道:你这样,我还以为我平常对你多不好?
  岑嘉忙道:不不,你怎么会对我不好。
  顾宁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昨天发火把他吓到了。
  他皱了皱眉,说:行了,快吃吧,一会儿又冷了。
  岑嘉这才坐下,准备吃饭。
  给他布菜的人换成了另一个小太监,岑嘉顿了顿,问道:梁炳去哪儿了?
  顾宁说:我让他去干活了。
  岑嘉诧异道:干什么活?
  顾宁想了想,说:我之前见过一种造纸术,成本很低廉,如果能做出来的话,可能能代替现在的帛书。
  岑嘉愣住,等反应过来,不由得握住顾宁的手,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顾宁嫌弃的拿下他的手,道:八字没一撇呢,快吃饭。
  岑嘉吃饭的时候也多次想要跟顾宁说这件事,都被顾宁推阻了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的,顾宁烦不胜烦,道:睡不睡?不睡就别睡了。
  岑嘉这才老实下来。
  等到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成果。
  顾宁看着那跟现代的纸张相差甚远的纸张,不是很满意。
  他加入了一些自制的药剂,效果应该会更好的。
  怎么会这么粗糙?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岑嘉却十分激动,尤其是知道了它的成本以后。
  成本不高,和竹简相差无几,但是好在可以批量生产,一次生产千张万张都不是问题。
  如今普通百姓不读书,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入仕,朝廷官员几乎被世家大族垄断,他早就有心改变这个状况,如今这种轻薄纸的发明,是一个契机。
  梁炳也很激动,他本来以为是玩的,没想到竟然造出了这样的纸。
  而且这么轻,这么光滑,这么方便。
  等岑嘉走了之后,顾宁看着梁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梁炳跪下了,道:奴才该死。
  顾宁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梁炳只得自己接着说:奴才监管不力,有小卒偷奸耍滑,时候未到就取了出来。
  顾宁当然知道。他一看见那纸张就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他喝了口茶,也没让他起来,让他跪了一会儿,才说:最后一次,你接着去做吧。
  梁炳忙应道:是。
  顾宁出了营帐,他看着远方,知道不远处的西换已经在打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其实很多□□的做法他都知道。
  他不是圣母,可是一旦这些东西问世,又会多死多少人。
  他听见身后传来岑嘉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岑嘉把大氅披到了他的肩膀上,道:造纸的方法已经让人传回了京都。
  顾宁点点头。
  两个人相对无言。
  顾宁顿了顿,问:我要是想打仗,你同意吗?
  岑嘉登时变了脸色。
  顾宁叹了口气,道:说笑的。
  岑嘉扶着他的肩膀,说:别吓我。
  顾宁心想,你害怕,难道我就不怕?
  他问岑嘉,说:不能求和?
  岑嘉看着远处漫山的雪,说:求和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大景的附属国。
  顾宁皱了皱眉,道:为什么不和大明合作,联合抗景?
  岑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说:明帝愚不可及,只顾及一时的安稳,如果跟他联合,我估计他一定会半路叛变。
  顾宁心头烦闷,心想还没办法了不成?
  第44章
  岑嘉抚着他的肩膀, 安抚他道:这件事你不用多费心,你放心吧,这场战争, 大安赢不了, 但是也不一定输。
  顾宁看他一眼,道:你还挺有自信。
  岑嘉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其实没有, 大景将领皆习水战,陆战不一定行, 只能仗着这一点优势, 但是他们人数更胜我们五倍有余, 还是胜算太小。
  他顿了顿, 觉得这些话不该跟顾宁说。他只想让他安安稳稳快快乐乐, 在他庇护下就好。
  顾宁听着, 顿了顿,问岑嘉:什么时候开始?
  想想又觉得问的有点蠢, 大军压境了,人家打之前还会通知你不成?
  岑嘉说:已经打了好几次了。
  顾宁点点头,他没问输赢如何,既然双方都不退兵, 说明胜败都是小胜小败,没什么意义。他脑子里正在思索着。
  大景离大安边境并不近,如今已经一月有余, 还已经打了几次仗了。
  他想了想, 对岑嘉说:不要跟大景速战速决。
  岑嘉皱眉, 道:为何?
  打仗实在劳民伤财, 他们都想着速战速决,何况如今大景将士疲劳。
  顾宁笑了一下,反问他,道:你有没有打听清楚他们带了多少粮草?
  岑嘉摇了摇头,道:这是军事机密,大景瞒的很紧。不过有风声说,他们粮草还能支撑一年有余。
  这也是他着急的原因。
  顾宁眉眼舒展,说:这就对了。
  岑嘉纳闷,说:对什么?
  顾宁笑道:大景远道而来,而粮草淄重,绝不会太充足,何况路上还有消耗,若是说他们粮草还能支撑二三月我还信,要是说还有一年有余,那分明是心虚,放出风声迷惑你们。如果我没猜错,大景粮草现在连一月都不能支撑了。
  我问你,最近大景是不是催你们催的很紧,着急速战速决?
  岑嘉看着他,眼色都变了,他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节,他猛地抱住顾宁,道:宝贝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顾宁脸噌地黑了,他掐住岑嘉下巴,说:谁是谁的宝贝儿?
  岑嘉凑上去吻他:我是你的宝贝儿。
  顾宁心想,这还差不多。
  一吻罢了,岑嘉软了身子,倒在顾宁身上,扶着他的肩膀喘气。顾宁突然想起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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