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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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现成发好的面团,就省事多了,安然取了些,再掺上一半新面,糖霜用水化开,加进去和面,面团揉的纯滑之后,用布盖住醒上一刻钟,用擀面杖压薄,扫上菜油,葱花,少许盐,包起来,,压实后切成长条,再搓成麻花,每两条麻花卷成一个小花卷,放在蒸笼内,静置片刻,用猛火约八分钟,葱花卷便做成了,松软的小花卷,漂亮精致,散发着葱油的清香,看了就让人想咬一口。
  青瓜剕了外头的老皮,挖去里头的瓜心,切细丝,也不用放别的,只点几滴麻油跟盐花儿一拌即可。
  至于小米粥,也早已熬好,以前安然熬粥的时候,喜欢放些大豆,百合,红枣,莲子等乱七八糟的辅料,觉得这么熬的小米粥才好,昨儿吃了焦大娘的炖鱼之后,豁然开朗,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粥还是菜,并不是越复杂越好,有时候越简单越能吃出食材的本来味道,大凡若简返璞归真,这才是做菜的真谛。
  做好了,见有些单一,瞧见旁边碗里昨儿剩下的两朵香菇,便想起一道菜,香菇蒸蛋,简单营养,跟葱花卷搭在一起,非常合适,做法极简单。
  香菇切碎放入碗中,鸡蛋打散加水搅匀,点些盐花儿,用细筛网滤到碗里,筷子搅动几下,入蒸锅隔水蒸约十分钟,拿出来点两滴麻油,撒上些碎碎的葱花,就做成了。
  刚放到食盒里,莲儿就来催了,柳大娘忙叫亲自提着送了出去,回来高兴的拉着安然道:“你这丫头的手艺,我可是真服了,你说卷子咱谁不会蒸啊,可蒸的你这么好看这么香却难了。”
  旁边的焦大娘也道:“安然丫头,回头得空也教教我们几个老婆子成不,跟你学上一两招儿,赶明儿出去摆个食摊子,想也能养家糊口。”
  安然点点头:“这没什么,只要大娘们想学,安然绝不会藏私。”不过,心里却也一动,或者等自己赎身出去,可以考虑先摆个小摊儿,不拘卖汤面还是糕饼都成,就像当年乱世中的安家人一样,默默地把安家菜传承下去。
  ☆、第 9 章 核桃仁茶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柳大娘拍了她一下。
  安然回神:“没什么,就是有些困。”
  柳大娘见她眼底仍有淡淡的黑青,不免有些愧疚:“本说今儿让你好好睡一觉,不想莲儿一早就来了,却又累了你大半天。”说着帮她把围裙摘下来:“快坐下吃点儿东西,也好回去歇着。”
  安然有些犹豫:“就要备晌午饭了……”
  焦大娘一边收拾大锅上的笼屉,一边儿道:“不是有我们吗,也没多少活儿,你在这儿也巴巴闲着,还不如回去歇着,再说,你这双手合该着干精细活儿,宝贝着呢,这些粗活留给我们就成了,你也别觉得过意不去,说句不要老脸的话,我们几个还指望着你的手艺吃酒呢。”
  柳大娘笑骂:“你这老货越发成酒鬼了,昨儿喝多了,打了半宿呼噜,能把人吵死,这就是我罢了,要是你家男人,不定一脚踹你个半死,安然丫头,你别听这老货瞎叨叨,信着听没个完呢,先吃饭要紧。”把安然推着坐下,从笼屉里拿出两个包子,又把刚小灶剩下的小米粥儿装了一碗,放到安然跟前,催着安然:“趁着热快吃,凉了就不是滋味儿了。”
  焦大娘不知从大笼屉里扣出两个鸡蛋来塞给她,小声道:“吃吧,一直给你温着呢,你年纪小,还正长身子呢,多吃鸡蛋才好。”
  安然心里一热,这些人实在,一旦对她好,就是真心实意的从心眼里好,叫人莫名感动,安然咬了口包子,包子是白菜的,没加别的东西,本来没什么滋味,但吃到安然嘴里,却比世间最顶级的美味还好吃。
  安然正吃着,马大脚回来了, 安然知道她是去前院送饭了,大管家跟那些有体面的管事们,自然不会吃外厨房的大锅饭,可还有别人呢。
  安府有多少下人,安然猜着,怎么也有上百了,上山下下里里外外,哪哪儿都是人,各司其职,才能把偌大一个深宅大院维持下来。
  有下人自然就有管事,那些有体面的不说,下面的小管事小头目,外厨房却得支应着,尤其外院,外厨房的这两个小灶就是给这些人预备的。
  这些小管事权力不大,却也万万不能得罪,所以,每天都得做好了特意叫人送去,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跟伺候祖宗似的,顺便也能扫听些府里的事儿。外院来来去去的人多,有什么消息也最快。
  正想着,果就听柳大娘问:“你去了这么半天,莫不是今儿府里有了新鲜事?”
  马大脚去水缸里舀了半瓢水灌下去,听见这话儿,来了精神儿:“还真听见一档子稀奇事儿,昨儿咱们三老爷家来了。”
  柳大娘瞪了她一眼:“三老爷虽说喜欢在外头,可隔些时候也会回来住几日,这叫什么新鲜事儿”
  马大脚却摆了摆手,神秘秘的道:“这回可不一样,听说咱们三老爷是昨儿半夜回来的,本要抄个近路回自己屋睡觉,不想却在西边的夹过道里撞上个丫头,那丫头见了三老爷直接就扑了上来,一上来就急可可撕衣裳,恨不能立时就把事儿办了。”
  “咳咳咳咳……”安然一口鸡蛋正卡在嗓子眼,咳了起来,马大脚忙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吃个鸡蛋还能卡了,快喝口粥顺顺。”
  安然灌了两口粥才算好了,脑子里却转悠着,西边过道?半夜三更?飞扑男人?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安然扶着额头真想立时死了算了,也省的丢人现眼。
  虽然自己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可参照现代时惨痛的先例,昨儿那个飞扑三老爷,着急撕衣裳办事的丫头,十有八九就是喝醉的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好容易处境刚好些,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看来以后自己坚决不能碰酒,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安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自己昨儿干了什么,飞扑撕衣裳之后,是不是还有后续?自己怎么会在哪儿醒过来,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想到此,忙支起耳朵,战战兢兢的听着后续。
  焦大娘:“这可是新鲜事儿,满府里谁不知道咱们三老爷的性子,最厌烦女人近身,又那么一身的好功夫,谁想不开撞这个南墙去,即便想出头想疯了,也没说惦记上三老爷的,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再说,大半夜的,西边夹过道儿那么背静的地儿,谁跑哪儿去啊?”说着,小声道:“莫不是撞上鬼了吧,三老爷虽不近女色,可生了那么个好模样儿,不定哪儿来个女鬼瞅见动了心,着急忙活的想行一回风流事。”
  安然暗暗擦了擦汗,焦大娘这是戏文看多了啊,还蹦出风流女鬼来了。
  柳大娘脸色一变:“这话可别瞎说,哪来的女鬼,让大管家知道,看不把你撵出去。”
  焦大娘自悔失言,忙闭了嘴,却仍忍不住问:“那你说后来怎么着了,三老爷把那丫头一拳打死了,还是成事儿了?”
  柳大娘白了她一眼:“这话说得,三老爷那个性子,能成什么事儿,一拳打死也不至于,只不过,做出这种事儿,估计那丫头的小命保不住了,我倒是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马大脚摇摇头:“稀奇就稀奇在这儿,这事儿昨儿半夜里出的,三老爷当时没提,谁能知道,却刚跑大老爷的书房去,发了一通脾气,没头没脑的说让大老爷把府里的丫头都换成小厮,不然往后便不家来了。”
  咱们大老爷可是最疼这个老兄弟,忙问原因,问清楚了,大老爷的脾性那儿容得这样的事儿,把大管家叫了去好一顿数落,责令大管家把人找出来直接打死。
  安然脸色一变,心里真怕了,这大老爷一听就不是个善茬儿,找出来直接打死,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即便为了他兄弟,也不应该这么狠吧,丫头难道不是人吗,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等着被找出来打死。
  安然真是万分后悔昨天喝酒,可后悔这会儿也没用了,还是得想想怎么办,这么死太不值了,她的活着,她得出去认识这个世界,她要把安记食单补充完全,她要把安家菜完成的传承下去,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绝不能死在这儿。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荒唐了原因,要是让林杏那女人知道,不得笑死。
  忽然想到,今儿早上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天才亮,已经不见了那什么三老爷,可见他早走了,那夹过道儿本来就黑,又是晚上,便能瞧见也不可能瞧太清楚,而且,自己属于有前科的,之前爬过大老爷的床,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女人,就不会再爬了大老爷的床之后,还会去惦记三老爷,说不定自己就能混过去。
  想到此,心倒是安定了些,暗里打量柳大娘几个,说的热闹,却没一个往自己这边儿看的,可见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安然不禁苦笑,看来这有前科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遇上这种事儿比较容易撇清,正想着,就见刘喜儿蹬蹬的跑了进来:“大娘,我刚瞧见远远的像是兴儿过来了。”
  兴儿?柳大娘一惊,他怎么来了?忙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就迎了出去。
  安然扯了刘喜儿悄声问:“兴儿是谁?”
  刘喜小声道:“姐姐还真是都忘了,兴儿本是看门老包家的三小子,后来不知怎么认了大管家当干爹,得了提拔,在大管家跟前支应着,才比我大两岁,就管老大的事儿了,年前更是提了管事,谁见了不得赶着上好啊。”语气里颇羡慕向往。
  安然刚要问他来外厨房干什么,就听柳大娘在外头招呼了一声:“安然丫头,倒碗茶来给兴管事解解渴。”
  安然一愣,焦大娘倒格外利落,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罐子来:“这是大娘存了几年的好茶,就单为了应酬这些事的。”拿碗捏了一簇茶叶,舀锅里的水就要泡茶。
  安然忙拦住,瞧了瞧碗里的茶,颜色有些发暗,一看就是陈茶,更瞧不见一颗嫩芽,都是老梗子,这都算好茶,可见外厨房的油水当真少的可怜,略想了想,偏头问焦大娘:“可有核桃仁儿?”
  焦大娘点点头:“年上做核桃仁糕给管事们送年礼儿的时候,倒还剩下些,只是不多。”说着又去翻了出来,都不够一把,好在核桃仁茶也用不太多。
  安然从上头拿了石捣子,一把核桃仁都丢在里头,捣成核桃粉,跟茶叶一起放到碗里,放了些糖霜,等锅里的水烧开,冲进碗里,拿碟子盖着闷几分钟,一碗简易的核桃茶就算做成了。
  现代的时候,安然常给妈妈做,核桃有美容乌发,促进大脑细胞代谢的作用,妈妈很喜欢,只不过,给妈妈做的核桃茶比这个要讲究的多,核桃仁要特意挑的山核桃,不放糖,只加蜂蜜,茶根据妈妈的爱好,只会用当年的绿茶,秋天的时候,偶尔会听林杏儿的建议,把绿茶换成三七,滋阴润燥调和肠胃,冬天还会加些姜,稍有变化便有不同的作用,很神奇。
  不过,这会儿就别想了,之所以这么折腾,无非就是想口味好些,那陈茶又苦又涩,恐外头那位兴管事喝不下去,末了,一番好意反而弄巧成拙。
  安然端了核桃仁茶出去,就见院子里的板凳上坐着个十四五的小子,有些黑,眉眼儿透着就那么机灵世故,一双眼眯眯着,看着笑模笑样极好说话的样儿,可安然还是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鄙视。
  安然如今已经快习惯了,因为自己之前干的那些事儿,也很难让人看得起,但那根本不是自己,这些鄙视她也可以选择无视,不过自己得小心了,这个兴儿一看就不好对付,且这当口来,怕是来意不善。
  ☆、第 10 章 葱花烤饼
  兴儿的确是冲着安然来了,昨儿的事儿发生在西边夹过道儿里,那个地儿背静且距离内院偏远,内院都有自己单独的门户,主子歇的时候,前后门就都插上了,内院里不轮值的丫头,虽有自己的屋子,入夜也是要插院门的。
  更何况,内外中间的垂花门有值夜的婆子,除非夜里翻墙头出来,不然,内院的丫头是绝无可能跑到西过道儿去的。再有,三老爷什么时候回来,便大老爷都不知道,故此,绝不是刻意来堵三老爷的,八成是巧遇。
  能半夜三更出现在西过道巧遇三老爷,十有八九是外院的丫头。若是外院的丫头,范围就小多了。
  首先,外院里年轻的丫头本就没几个,还有好几个膀大腰圆,看上去比男人还男人的,三老爷虽没看清楚长相,却知道是个年轻丫头,可见从身材上完全能分辨,这一样一来,又排除了几个,最后剩下了四个丫头。
  分别是花园里侍弄花草的采萍,大厨房里打杂的,山柳,小霜,还有就是外厨房的安然,这四个人里,采萍家里老娘刚过了头七,前儿完了事儿,管家让她去东街的姑子庙里住几日,再回来当差,怕沾惹了晦气,如今还在姑子庙烧香呢,人不在府里,自然不可能遇上三老爷。
  剩下的三个人,山柳,小霜,安然,兴儿心里最怀疑的是山柳,这丫头是有名儿的不安分,奸懒馋滑,都占全了,若不是她爹常贵是府里的账房,腆着脸求到干爹头上,就凭这丫头,做梦也别想进大厨房。
  大厨房可是府里油水最多的地儿,最不济还能落下一副好下水呢,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偏这丫头是个心大的,觉着自己生了几分姿色, 便成天做梦,想当主子,得个机会就想往主子跟前凑,都快走火入魔了,就不看看这满府里多少有,比她生的周正,有心机,有手段的,不知有多少,都惦记着当主子呢,有几个成的,眼前这发落到外厨房安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爬上了大老爷的床,不一样发落了下来,还不如之前在兰院里舒坦呢。
  所以说,这人还是规矩点儿好,省的偷鸡不着蚀把米,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要说,以安然之前的德行,出了这种事儿不用想,头一个就得疑心她。
  这丫头跟山柳一样是个想当主子想疯了主儿,却,这次恐不是她,即便这丫头还有这份心,也不可能爬过大老爷床之后,还去勾引三老爷。
  但也难说,这是个没心路的糊涂丫头,又落到这般境地,万一想不开,干了这么档子找死的事儿呢,不过,这丫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兴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眼儿还是那个眉眼儿,可就不像一个人,以前那个勾人的妖娆样儿,一丝儿都寻不见了,手里端着个碗,低眉敛目的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是个规矩丫头,若不是亲眼见过她前头的德行,估摸自己也得被她骗过去。
  看来,这外厨房真没白待,学会装了,不过,她再装,自己也知道她的老底儿,还就不信,不过就一个多月,这丫头就真能变聪明了。
  想到此,目光闪了闪,笑眯眯的道:“这不是兰院的安然姐姐吗,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我还说怎么瞧不见姐姐了,原来调到外厨房来了。”
  安然听了,不觉又加了几分小心,这小子还真是睁着眼就能说瞎话,说的好像不知道自己那些事儿似的,而且,以如今自己跟他的地位差别,他完全没必要跟自己客气,这般客气,必然有鬼。
  安然可没想顺杆爬,心里知道,兴儿递过来这个杆儿,绝对不是想跟自己攀什么交情,弄不好就是陷阱。
  只不答茬儿,把手里的核桃仁茶递了过去:“兴管事喝茶。”
  兴儿倒更意外了,这丫头还真变聪明了,本不想喝茶,却忽闻见一股核桃仁的甜香,这让从早上起来就奔走查问此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的兴儿,忍不住接了过来,低头一瞧,是核桃仁茶,吃了一口,倒也香甜可口,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儿大半碗就吃下去了,嘴里甜丝丝都是核桃仁的香味儿,肚子里有了点儿食垫底,也舒坦了不少。
  撂下碗跟柳大娘道:“倒不知,你这外厨房也有这般泡茶的手艺。”
  柳大娘忙道:“不瞒兴管事,这外厨房都加在一起,就数着安然的手艺好,这茶也是她泡的。”
  兴儿一愣,不禁看向安然,暗道,以前怎不知这丫头还有这手艺,莫非是藏着没露出来,不过,忽又觉自己想多了,说到底,就是一碗核桃仁茶罢了,能算什么手艺,还是赶紧办差事要紧,大老爷哪儿可发了话儿,今儿天黑之前要是找不着人,干爹这个大管家就别干了,干爹可是自己的靠山,靠山垮了,能有自己的好儿吗,所以,这人是必须找着,没有找一个也得顶上去。
  想着,目光一阴,呵呵笑了两声:“安然姐姐,咱姐俩也不是外人,兴儿也不瞒着姐姐,今儿来却是为了一桩好事儿。”说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咱们三老爷昨儿从外头回来,在西边儿夹过道儿遇上了个人,不知怎么一眼就瞧上了,今儿一早就去寻大老爷说是要收房,可就是找不见人,又怕府里的丫头知道这样的好事,不要脸面的往前凑,这才打了个幌子找人,姐姐想想,三老爷房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要是这时候收进房去,只三老爷没娶太太,那就跟正经儿主子一个样儿,可不是天大的造化吗,姐姐说,这是不是件好事儿?”
  安然心里问候了一遍兴儿的祖宗十八代,这小子真是坏透膛了,估计大老爷震怒,大管家必然受了牵连,若找不出人,怕这小子的靠山要倒,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找到人,偏偏三老爷没看清楚长相,要是找不着人,倒霉的肯定是大管家,所以,这小子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想忽悠自己。
  估摸是拿捏着自己之前的糊涂性子,盼着自己脑残的蹦出来认了这档子事儿,就算混过去了,大管家倒不了台,大老爷解了恨,三老爷平了气儿,府里的丫头也都老实了,唯一一个倒霉蛋儿就是自己。
  想来别的丫头不是有靠山就是有背景,也就自己是个没根儿没叶儿的,所以这小子才想把自己弄上去顶杠,这一招真够歹毒了,刚的核桃仁茶都喂狗了,不过,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认,就不信他能硬把自己硬拖出去。
  想到此,安然垂下眼不吭声,柳大娘急的不行,刚要说什么被兴儿一记眼风瞪住,只得闭上嘴干着急,心里也暗骂兴儿缺德,万一安然又一犯糊涂,往前一凑,那可真是死路一条啊。
  兴儿见安然半天不吭声,不死心的道:“姐姐想什么呢?刚兄弟的话,姐姐听着了不?”
  安然抬起头:“兴管事,奴婢是外厨房做杂役的丫头,当不得管事如此称呼,安然如今只想着好好干活儿,踏踏实实的过安生日子,兴管事若无旁事,安然就去干活了。”说着屈身福了福,进屋去了。
  兴儿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心说,这丫头还真换了瓤子不成,如此,事儿可有点儿不好办了,虽说心里觉着是大厨房的山柳,山柳那丫头也不得人心,可山柳她爹隔三差五没少给自己好处,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真不想把这条财路断了,这才想让这丫头顶杠,谁知这丫头竟然不上当。
  柳大娘度量他的神色,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因,暗暗咬了咬牙,把手腕子上的一对银镯子褪了下来,塞到兴儿手里:“这是老婆子的一点儿心意,兴管事别嫌弃,好歹能换壶酒吃,安然这丫头自从来了外厨房规规矩矩的,我这老婆子给她做个保,昨儿的事儿绝不是这丫头。”
  虽这镯子值不了钱,好歹这一趟算没白来,得了,这丫头既不上当,算她命大,也只能对不住常贵了,反正他生了仨丫头,没了一个招灾惹祸的山柳,说不定是好事儿。
  这么想着,把镯子塞到袖筒里,站起来:“既然柳大娘给安然姐姐作保,想来此事跟她没干系,兴儿还是去别处查问。”
  柳大娘送着兴儿出了院儿,刘喜儿恨声道:“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大管家,就想把屎盆子往安然姐姐头上扣,指不定拿了谁的好处,想替那人遮掩呢。”
  柳大娘抬腿踢了他一脚:“胡沁什么呢,让他听见有你的好儿,形势比人强,他能仗势就是本事,消停着吧 。”
  焦大娘低声道:“可那镯子是大娘的陪嫁。”
  柳大娘脸色一暗,勉强笑了一声:“什么陪嫁,多少辈子的事儿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能拿它换安然丫头一个平安,比什么都值。”焦大娘跟马大脚低下头不说话了。
  安然此时心里恰如翻江倒海一般,说起来,自己跟柳大娘等人虽亲近了些,到底非亲非故,前头还曾为难过人家,虽说一开始也是想借着自己的手艺捞点儿外快好处,但今天这样的境况下,能把陪嫁拿出来保自己,这份心太重,这份情太真,自己怎么还都不为过。
  想到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安然想认大娘做干娘,望大娘成全。”
  柳大娘愣了楞,却立刻欢喜上来:“我前儿还跟我那男人说,这辈子没福气生了仨秃小子,没得一个丫头,倒是想不到,能得这么个本事的干闺女,送上门来,只你不嫌弃大娘,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干娘。”
  安然大喜,磕了头,诚心诚意叫了声干娘,柳大娘脆生生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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