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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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老师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引诱(新)
  杨绵绵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做声,她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胡逸霖把车门打开,手靠在车门上,姿态随意,但说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气,令她觉得背后寒气直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困扰的年轻教师,为女学生那无理由的排斥而无奈。
  杨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的,兴奋。
  这种兴奋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因此那种滋味竟然令人有些着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有的时候强者只有在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她看过的书一遍就不会忘记,她能轻而易举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难题,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尔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却是不幸的,同时,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个世界纯粹而简单,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复杂,渐渐的,她就与人群越来越远。
  但她无疑是骄傲又自负的,她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难得遇到她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情时,她甚至生出了好胜之心。
  这种滋味挺新鲜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赛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着称赞,他不能忘记她奔跑跳跃时的模样,轻盈如小鹿,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仓皇逃窜时的样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吗?
  杨绵绵想好了答案,她拒绝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勉强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车走了,临走前还对她挥了挥手。
  杨绵绵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头紧锁,方才,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这辆丰田车就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你会死的!”
  她听见了,所以改变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儿就做得太冲动了,虽然他突如其来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现身,陈悦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后悔那么做,却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得不够漂亮。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题用了三个公式,但实际上只要一个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后她曾经有些遗憾,自己还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这一次,不能再那么鲁莽了,所以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现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会死,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个呢?
  还没有等杨绵绵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促使她做了决定。
  那天她趁着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儿,天气有点冷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愿意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干脆出来晒太阳,只是一直没睡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也没看有没有人,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哭,杨绵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认识的,隔壁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的,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她捧着一本外国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当时胡逸霖提起《洛丽塔》时抢答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气,气质恬淡,很有那种乖乖女和文艺少女的感觉。
  “咦,温馨是失恋了吗?”说话的是水箱,它们总是这样八卦,对学校里每个八卦都了如指掌,谁和谁早恋了,谁和谁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栏杆说:“是啊,是胡老师吧,之前我还听塑料袋说他们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挂了五分钟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红色啊!噢,哈尼!”
  杨绵绵:“……”这话题也神转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风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这可真是够露水情缘的。
  杨绵绵在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
  栏杆已经在那里唱伤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真是够了!
  就在杨绵绵被歌声摧残的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是胡逸霖,他走过去和温馨说了几句话,她就破涕为笑,两个人居然在天台上亲吻起来。
  杨绵绵看得心里一沉,是那天她的拒绝让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别人身上?
  看温馨这样子就知道她对胡逸霖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那么爱看言情小说,师生在他们眼里不仅不是禁忌,正相反,带着难以诱惑的吸引力。
  “绵绵,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迟疑着提醒。
  杨绵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把脚步微微向旁边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会被他们看见,连影子都不会露的,可现在她挪了挪,虽然身形没有露出来,但影子却能探出小半个来。
  温馨没有看见,她闭着眼,沉浸在了恋爱的甜蜜滋味里,但胡逸霖睁着眼睛,当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时,唇边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种心里猎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杨绵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从水箱后面走出来,目光微沉——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这出戏。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一个异性,在对方屡次追求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一丝虚荣心,可如果这时她得知对方其实也对别人暧昧不清,那她会怎么做呢?
  会吃醋,还是会更厌恶他?很不好说,五五分的概率,但很显然,胡逸霖觉得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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