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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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依然没有说话,我看着外面的月光,轻道一声:“但是,无论是你,还是我,其实有一样是相同的,我们都在忍受这个世界带给我们的孤独,那是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就是这样一句话,触动了渡边任一,片刻后他慢慢地站起身来,隔着案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猜就知道了。”
  我笑着回答。来华华号。
  他走到我的身边,轻道一声:“我已经回不去了,宗家不会放过我,阴阳寮的斗争不会因为双神宿主的陨落而结束,始终还会继续,你最好快点带木梁纯子和奈奈子离开,要不然,将来会更危险。”
  说完,他走到了神宫外面,我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阻止他。清冷的月光下,漆黑的夜幕中,璀璨的繁星终于在今夜有机会露露脸,已经十一月的日本开始变冷,树枝上没有了一点绿色,渡边任一走到外面,靠着一棵已经枯萎的樱花树坐下,接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轻叹了一声,只是说的是日文,我没有听懂。
  短刀切腹,血流入土,我轻轻闭上眼,他是一定要死的,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只是生命的流逝总让人叹惋。
  片刻后我站起身来,拉上了宫殿的门,点亮了案台前的烛台,轻声说道:“我如约来取神谕。”
  一道宝蓝色的光芒在我眼前亮起,天照大神的身影再度出现于眼前,伸出手在我面前轻轻描画,片刻后出现了淡淡的金光,我往后退了几步,看见金光上写的是字,低声念道:“天启共分三层,我可为你打开其中第二层封印,算作谢礼。”
  我点了点头,卷轴已经被我烧了,我口述了之前在天启上看见的话,神谕再变,金色的光影浮动,出现了新的文字。
  “三十岁前,集齐十正十邪之命,可获融合之力,契机一半藏于第一正命之中,一半藏于第一邪命之中,大法之名道海沧澜经,圣道可得。”
  简单的一句话,金光消散,宫殿内重新变成一片漆黑,烛火都跟着熄灭了。我对着前方微微点头,道了一声谢谢,随后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路过渡边任一尸体的时候,我一把火焚了,嘴中真正化作了一片飞灰。
  阴阳寮的整顿没那么容易,我在日本待了三天,实在是有点等不下去了,外务部重新被木梁纯子掌控,但是几大宗家那边依然还想操控阴阳寮。我主动找上了木梁纯子,她当时坐在办公室里正忙呢。
  “我说纯子姐姐,你啥时候和我上路啊?”
  我不耐烦地开口问,这都等了三天了,我总不见得一直等下去吧。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想了想后说道:“我可能暂时不会跟你走。”
  一听这话,我就急了,这不是搞笑吗?我费了半天劲,目的还不是帮她解决了渡边任一,破解了双神危机,之后让她跟我走。现在可好,她非但不走,反而是要留的更久,这不是说笑话吗?见我脸色有些难看,她才说道:“其实我之前就说过,你们并不需要我。我帮不上太多的忙,只是一个会占卜的巫女。中国那么多的大相士,哪个不比我更厉害?而且,这里的事情也的确没有处理好,我走了也不安心。”
  “那不行,这可是许佛前辈给我交代的重要任务,我……”
  我还没说完,她就摇了摇手说道:“我依然随时待命,但是暂时不离开日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到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随叫随到。不过,奈奈子会跟你走。”
  我又是一愣,大的不跟我走,换小的跟我?这是什么情况,不由疑惑地问:“她跟着我?”
  “嗯,目前八尺镜,天丛云剑都在我们外务部的掌控下,八尺琼勾玉的回收也已经开始了。等到三神器集齐,我们外务部基本上不会再惧怕宗家,更何况两大神祗都被你打伤了,暂时不会出动。奈奈子很有天赋,还是半神体质,我觉得也许让她跟着你,反而会让她增长更多的见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勉强。不过,她毕竟是老大的干妹妹哈。”
  我扁了扁嘴,说是由我自愿,最后一句话还不是强压着我带她走。我勉强地点了点头道:“行,我带上她,反正她也不算是累赘。”
  转身正往外走,却听见木梁纯子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我头也不回地说:“巴黎。”
  第一百七十一章,老魔术师之死
  要去巴黎,是因为“老军”的情报终于来了,寻找的是一个老魔术师。
  罗切特,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是一个名字。并非是过去跟随我师傅的人,不过是我师傅的战友。是许佛曾经亲自展览的干将之一。
  上一世的时候,年纪约莫五十出头,是法国一个小城市里给人表演魔术的老魔术师,但是真正的本领却是操控人类的梦境,准确地说,应该是操控人类的噩梦,在梦境之中。无数的幻境叠加,你走不出来就永远留在里面。
  之后随我师傅,以及许佛前辈等人在海外仙岛大战圣人,最终,许佛前辈差点死亡,团队里不少人失踪。他也跟着下落不明。
  “老军”当时给我消息时,也说这人和我描述的其中一人很像,但是不能确定。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悄悄。
  巴黎市郊,一个不是很大的剧院,门口也很冷清。今天会有一场演出,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开始,而这个表演者就是疑似罗切特的男子。
  我的飞机误点,到巴黎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等我赶到这个小剧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本来以为应该演出结束了,可是到的时候,演出居然还没开始。门口一个小丑靠在墙角边,我还坐在计程车里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它,之所以如此显眼,还因为这附近的环境实在是有些阴霾,看起来就如同墓地一般阴冷,墙壁,栏杆都是青灰色。路上的路灯也不是那么明亮。树枝和电线杆上还停留着好几只黑色的乌鸦,然而就是在这样如同黑油画一般的地方,却有着一个穿着红红绿绿外衣,跳来跳去的小丑,着实有一种突兀的感觉。
  出租车司机好意地提醒道:“先生小姐,这一带最近不太平,听说一直有人失踪。你们两位如果想旅游的话,我推荐你们到别的地方转转吧。”
  我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你等一下将我们的行李送到这个地址的宾馆,我已经打过电话过去,他们会把行李取走。这是两段路程的车费,不用找了。”
  我下了车,将小囧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然后是我的断刀以及奈奈子的黑色刀盒,听说她换了把新的武士刀,我很好奇,这把武士刀是什么样子的。
  背着用白布包裹起来的断刀,看着出租车快速驶离,我慢慢地向前走去,站在了小剧院的门口,小丑跳着走了过来,却没有笑,一个不会笑的小丑反而更让人感觉不舒服。
  “结束了吗?”
  我问道。
  他摇了摇手,我将手机拿了出来,上面显示着订票的信息,他看了看后点点头,退到了小剧院的门口,轻轻地将小剧院的大门给打开了,大门打开后是一条通向地下长长的走廊,只有墙壁上昏黄的灯光,要是飞出来几只蝙蝠的话我倒是会觉得这应该是某个吸血鬼的巢穴。
  “表演在下面?罗切特在吗?”
  小丑听见我的话,明显一愣,随后连忙点了点头,我背着断刀走了下去,小丑轻轻关上门,躲在门后面露出了一条缝,低着头看向我们,忽然发出了一些尖锐的笑声,笑声在墙壁间反弹形成回声,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有些不对劲。”
  身后的奈奈子开口说道。
  “是有些不对劲,看看再说,我听见下面的声音了,好像还挺热闹的。”
  我已经渐渐听到了笑声,前方一扇没有关紧的木门,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不少观众,都在专心致志地看表演,台上正在进行杂耍,几个小丑来回走动,引来一阵阵笑声。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找了后排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前面的人都背对着我。
  表演的并不算精彩,我静静地看着,也没觉得哪里好笑,可是笑声却时不时地从四周传来,奇怪地皱起眉头,说道:“法国人的笑点这么奇怪?”
  我伸手拍了拍面前一个观众的肩膀,想问问老魔术师什么时候上来,可这一拍我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对方的肩膀未免太硬了,就像是拍在了石头或者塑料上。我奇怪地站起身,向前这么一望,顿时吃了一惊,在我面前的还真是一个塑料模特,穿着黑色的大衣,将领子高高竖起,因此才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我接着向前跑了几步,所看到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不同!全都是塑料模特,男人,女人,小孩,老人,背对着我们的观众全都不是真人。
  “嗒……”
  此时,表演现场的灯暗了下来,我和奈奈子同时警觉,却见对面舞台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绅士的高帽子的男子走了出来,步伐缓慢,举止优雅,手上握着一根短杖,站在了我们的面前,大约五十多岁,看起来和我印象中的罗切特很相似。
  “罗切特?”
  我奇怪地问了一声,他却没有回答,而是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高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今晚来看我的演出,压轴的表演即将开始!请大家屏息凝神,我们的魔法之旅即将拉开帷幕!”
  “喂,你是不是疯了?这里都是塑料人,哪里来的先生们和女士们?罗切特,我是万家林,我来找你的!”来华介技。
  但是他却依然不理睬我,难道是因为记忆并没有恢复?看着他将帽子向上一抛,伸手这么一点,无数气泡从他的帽子里飘了出来,其中一个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正要说话,可是当气泡落下的瞬间整个人僵硬了下来,跌坐在地上,不仅是我,我身后的奈奈子在被气泡触碰后也坐回了椅子上,一场梦境正在我们的脑海中展开。
  罗切特从舞台上跳了起来,轻轻地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笑了笑说道:“睡着了吧,不错,喂,你们来几个人,把这小子给搬出去……”
  我闭着眼睛,脑子恍惚了一下,猛然间醒来,自己依然坐在小剧院的地上,回头看了看,奈奈子还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罗切特已经不见了踪影,小剧院内还是黑漆漆的,舞台上空荡荡。
  我爬上舞台,大声地说:“喂,人呢?罗切特,你是不是不认识我?”
  但是没人回应,我转身走向后台,经过长长的黑色走廊,站在了一个房间前,这是这条走廊上唯一的房间,也是这片漆黑中唯一透出来的光芒,我推开门,看见罗切特安静地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放着他穿的衣服,架子上还有一些魔术道具。
  “我进来了啊。”
  我开口说道,快步走了上去,接近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反应,透过化妆台上的梳妆镜可以看见他的头低着,似乎睡着了一般。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体一下子跌倒,我看见他的左胸口居然是一个洞,心脏居然已经不见了!
  “心脏,心脏不见了?”
  我吃惊地喊道,弯腰去检查,整颗心脏都被掏空,身子都有些僵硬,完全就是死了!
  罗切特居然被杀了,还是死在了这么残忍的手段下。我往后退了一步,却听见门外传来“嘻嘻嘻……”的奸笑声,急忙跑了出去,在黑色的长廊上可以看见一个又蹦又跳的身影,是那个小丑,那个在门口迎接我们的阴森小丑!
  “别走!”
  我喊了起来,它回过头,忽然对着我咧嘴阴笑,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它的手心里捏着一颗心脏,还沾着鲜血,我双眼圆睁,不由地开口喊道:“是你杀了罗切特!”
  第一百七十二章,噩梦
  小丑握着心脏,一步步向外跑,我紧追其后,可是即便我换上了恶鼠之命,可这小丑却似乎永远你都在我的身前。怎么追都追不上。
  跑出了长长的走廊,前方一道白光猛然间亮起,等穿过了白光,却看见自己居然已经离开了小剧院,站在了小剧院的后面,低头看去,到处都是坟包。小丑的身后已经挖开了一个洞,心脏就放在洞里面,似乎还在跳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杀了罗切特?”
  我开口问道。
  它忽然停止了跳动,安静了下来,看着我低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一愣。皱起眉头,眼前的小丑鬼才认识啊。正在此时,他举起手轻轻抹过自己的脸,就这么一下,眼前的一切忽然间消失,我看见白须,白发,穿着一身白袍的元始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顿时大吃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去。
  元始却一点点向我飞来。越发靠近我,而我则只能不断地退后,互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我高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术吗?”
  “你是个不该出生在这世界上的人,你,是不被世界承认的……”
  我忽然听见很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看见一个个人影从泥土中爬出来,我听见这些如同僵尸一般的怪物慢慢靠近我,举起手。想要甩出魔火,可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孩子,小小的身躯,孱弱的身体,没有了自保的能力,我竟然变回了自己七岁时候的样子。
  “你是个不该出生在这世界上的人……”
  他重复着说一样的话,我捂起耳朵。忽然看见熟悉的身影,那些僵尸中居然站着李三儿,而在他的旁边,站着我这些年杀过的人,这些脸每一个都曾经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嘭……”
  我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看去,却见到自己的生父生母站在身后,他们开口说道:“是你夺走了我们的孩子,你是个野种,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我捂着耳朵大声说道:“不是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万林,万林,我的傻孩子,你快逃啊,快逃啊……”
  我回头看见段叔趴在地上,脸色青白,对我嘶哑地吼叫。
  “小师弟啊,这一次我们北荒山就看你的了,你要是能出的了头,大家伙都跟着沾光!”
  我看见北荒山的师兄们站在僵尸中,他们在对我微笑,可是脸上的皮肉却因为笑容而剥落,露出森白的骨头。
  “头儿,这一次我不欠你了,该还的,我都还了!”
  我听见身后壮烈的喊叫,猛然间转头,看见全身是血的大齐站在我的身后,他的手举起来,沾满了鲜血的手按在了我的脸上,落下了一片血影。
  这一次我是真的吓住了,所有这些被掩藏在我心灵深处的黑暗一瞬间爆发,上一世的杀戮,这一世的死亡,那些我刻意选择遗忘的事情,那些我不愿意回想的黑暗,都在这一秒,炸裂开来!
  “你该死……”“你该死……”
  我听见很多杂乱无章的声音在耳边躁动,终于忍受不住,痛哭起来,而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人狠狠地抽了我一个耳光,我猛地一通,惊醒过来,从地上爬起的时候看见奈奈子站在我的身旁,低着头望向我,说道:“现在醒了吗?”
  我看见自己躺在小剧院内,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有些木讷地眨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说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等等,现在不会也是在做梦吧,你不会也是梦里的人吧?”
  我急忙站起身来,伸手一扬,手心里的魔火燃烧起来,看着墨绿色的魔火,我的心情才稍稍放宽了一些。
  “我们似乎都中了招。有人操控我们的噩梦,然后将我们锁了起来,不过还好我醒的比较早,将看守杀了之后,带你跑了出来。不过你的体重加上这把巨大的断刀,我实在是背不动,所以,只能想办法把你弄醒了。”
  奈奈子口气有些无奈,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是心有余悸,回头看去,见到小囧似乎也在沉眠,这让我吃了一惊,小囧可是机关人,是没有情感和思维的,更别说是做梦了,它也能被控制了?我伸出手,就在触摸到它身体的一瞬间,小囧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起头高声喝道:“我不是残次品,不要将我抛弃。我是最完美的,主人,我是最完美的……”
  说话间,它的两个手腕忽然自动脱落,玄冰寒气顺着两个手臂往下流,小囧仰起头胡乱地挥手大声说道:“主人,你看,我还有用。我的玄冰寒气还有用,请您不要抛弃我。我能为您做很多事情,主人,求您不要抛弃我!”
  它疯狂地扭动自己的手臂,寒气喷洒的到处都是,我拉着奈奈子后退,奈奈子正有拔刀的意思却被我硬按了下来。
  “别动,它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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