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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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臻!”叶琉涟受不得她一脸的漠然掀翻她手下的琴,琴身整个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叶公子这是做什么?”
  叶琉清从袖内掏出一张纸“啪”一下甩到她的脸上,她只是闭上眼睛微微侧开头并没有躲开。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我甚至不顾家人反对准备要娶你了!”
  陈臻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平静:“是,你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但是你给的并不是我最想要的。”
  “那你最想要什么?我叶家欠了你么,你要如此陷害我父亲!”
  叶琉清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他曾救她于落魄,因她误入青楼又要赎她,她问赎了之后自己能给她什么,是能给她名分还是给她安稳,要么继续流落要么被他豢养,她不要!好,那他就买下这宜春院,保她不被人欺辱,直到他决定不顾家人反对要娶她,居然给来了这么一出,他真是瞎了眼了!
  “你的恩情我无以偿还,只能下辈子报答了。”陈臻敛下眸中的愧疚,若论儿女情长与家仇,自然后者为先。
  “呵。”叶琉清冷笑一声,心渐渐地凉了,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还不信,他不信他真心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子会如此待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想听听她解释,没想到……
  陈臻看到他死死看着她伸出了手,缓缓闭上了眼睛,打吧,打了自己还能好受些。
  然而叶琉清的巴掌并没有扇下去,而是轻贴上她的面颊,他的手冰冷的一如他的言语:“我真后悔救了你。”说完捡起地上的那封信,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
  陈臻的心随着他的离去碎成了片缕,其实她是纠结过的,在得知他被剔除了族谱而免过一劫后心里稍稍松落了些,也知晓他知道真相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琉清!”
  叶琉清跨出门槛的脚步声顿住了。
  “你去告,我是不会承认的。”想要出口的话并不是这一句,然而事已至此,她为了父亲,为了她陈府死去的一百零八口人也不会承认的!
  叶琉清喉咙梗住,嘲讽地笑了笑,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坠落门槛上破碎,转瞬被蒸干消失了踪影。
  门关上了,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离开前眼泪滑落的侧脸……
  “啧啧,叶琉清真傻。”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陈臻一跳。
  “你是谁!”
  “我啊。”李国源指指自己,“我是来笑话你之人。”
  苏子衾猜的没错,以叶琉清的性子只要听到她承认便不会再追问,是以并不知晓她陷害叶御史的真相。
  “这是我房间,请你出去,今日不待客!”陈臻侧着身子冷下脸来赶人。
  李国源闲闲地站着也不着急,踱步在她屋里转来转去:“看看你这些衣物、首饰,哪一件是普通人能用上的,还有你现在安然闲适的生活,哪一样不是叶琉清给你的,可你却恩将仇报,被他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陈臻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来笑话你的,叶御史亦是旧臣,他让皇帝惩了你父亲有什么好处?还不是皇帝想,便拿了他做借口罢了。”
  陈臻脑中突地回想起最近这些事情,现在想来确实巧的不正常。那木郸人也曾来过几次,从未有人发现他的身份还因没钱被赶出去了,可是那几日前他出手阔绰,还总有两个人在她门口说南谈北,不仅吐露出那木郸人的身份,还道出前几年大批官员被撤的真原。
  正巧这时她姑姑窃取了皇帝给御史的密报,本来她们一直是想窃密报卖给别国来报复皇帝的,然而她当时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正好借着机会一并报复叶御史了。
  李国源自顾自地继续道:“可是想清楚了?”
  陈臻已然跌坐地上,也不顾问他是谁了。
  “叶琉清对你真心实意,你却一时糊涂害了他全家,现在你是百口莫辩还不知利用你之人是谁。”李国源摇摇头,可惜了,既害了人还赔了真情。
  陈臻已止不住眼泪,忍声而泣,这人说叶琉清傻,更傻的是她啊!想到这她便想要起身追出去,叶琉清刚走没多久,应该还能追上,然而李国源的一句话止住了她的步伐。
  “他已经因要娶你而被剔除族谱,你若是还感激他对你的恩情,就莫要让他知道事实再生纠葛了。”
  “可是……”陈臻只看着他道了两个字便没了下言。
  “你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失去理智,其实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李国源便原路离开了,如同他无声无息地来一般。就如苏子衾说的,叶琉清知道她是被人利用的话虽不会因此而不顾叶府,但必会想方设法救她,而这一切的事情都是陈臻做的,要把事实抹掉必会留下痕迹,而二皇子云煦,等的就是这把柄!保不齐会将叶府从一个火坑推至另一个火坑里去!到时候再想救可不是找到被栽赃的证据这么简单了。
  这夜陈臻跪在榻边泣不成眠,最后翻出她与叶琉清多年往来的书信和信物看了许久,狠下心一样一样烧掉了。
  长安某处普通的租赁民宅内。
  苏子衾让人悄悄把这个宅子租下来,安排了叶琉清与蔺孤容在此会面。
  “苏兄。”叶琉清收到苏子衾送去的传信急急赶过来,“不知你这么急找我来所谓何事,可是有家父被栽赃的证据了?”
  一下午的时间,以司雪阁的实力足以查清许多事情了。
  “你入屋便知,我在外面候着。”
  叶琉清一听有谱便入了屋,他手中虽有陈臻与陈氏的来往书信,但显然陈臻有所防备,并不是她惯用的字体,是以并不能成为他告去廷尉府洗清冤屈的证据。
  “叶公子。”蔺孤容见他进来浅浅施礼。
  叶琉清却是一愣,这不是京兆尹的女儿吗,他们仅见过几面并不相熟,不知怎会在此处,又与父亲被冤一案有何牵扯?
  蔺孤容知道他心中必然着急也不多作寒暄直入主题道:“陈臻充奴时曾在我院内做过一段时间的杂役,是以她是左撇子的事不仅我,府中的婢女也都知道,可为你作人证。”
  她本来是因为曾看到叶府中的婢女翠娥与陈臻私传信件,叶府出事后想起来直觉有关系,所以才想着找他看看这信息是不是有用,没想到后来苏子衾联系她问了笔迹一事,正好了。
  叶琉清一听,正中他为难之事便把信掏出来给她看。
  蔺孤容亦从袖中取出一张黄旧的纸张,一经对比,两种字迹果真一模一样。
  “太好了!”叶琉清心下释然,这般人证物证俱在,定可为父亲洗脱冤屈了。
  在他想要接过那张旧纸时,蔺孤容却忽然收回手。
  “你……”叶琉清一惊,她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这忙我可不是白帮的。”
  “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为了救叶府,她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蔺孤容淡然地迎上他的眼睛,眼神里却微不可察地潜了几许紧张与决然:“我要你娶我为妻!”
  叶琉清一愣,沉默了约有一句话的功夫:“好。”
  蔺孤容紧绷的颈背松了松,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来:“明日我就随你去廷尉府出证!”
  与此同时,玉龙雪山。
  “周老鬼,我来啦!”柳生一嗓子底气十足,愣是把在里屋准备歇下的周掌柜给喊了起来。
  周掌柜急急起身,边穿衣服边回喊:“知道啦知道啦!”
  客栈这时是冷季,正值盛夏,运货的马车大多夜半时赶路晌午时休息,所以客栈内并没有客人。
  柳生看到他的装扮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这也没个客人的没事干不是,对了,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好久没见人影。”
  柳生熟络地翻出抹布擦了擦桌子,从厚缸里舀出一碟花生米:“出去玩儿了阵子。”
  “你这是越上岁数越呆不住了啊,可劲儿往别地儿溜达。”周掌柜想起之前来找他的那个小伙子又道,“对了,长安那边来过人了,是一个小伙子说要找你,看样子挺急的也不知道啥事。”
  “哦?”长安的小伙子?
  “对了这有他留给你的信,他还认识你上回带来的那个水灵灵的徒儿呢!”
  柳生收起嬉皮笑脸:“哦?”
  等周掌柜拿来信,柳生看到上头的“逆水何意为”五个大字就知道谁写的,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还是没能瞒的住啊,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_(:3」∠)_我的伏笔每次都埋的好长,估计你们看到都忘了吧,其实要是没有细纲我也快忘了……
  希望自己慢慢能改进好吧t^t然而智商有限,每次看着别人的宫斗政斗什么的好过瘾,自己串起来就难死了难死了,每每觉得总有疏漏之处,给自己加加油,蹦走!
  ☆、暗影岑动干戈起 (4)
  廷尉府堂审中。
  廷尉商景坐于高堂上,听完叶琉清和蔺孤容的陈述后仔细比对了两张纸的字迹,并让人去向陛下禀报,泄露军情本是大事,再加上诬陷朝廷命官,他需事事都要谨慎而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衙役速去将疑犯陈臻带来!”商景一声令下,便有人出去通传了。
  皇帝的回复比陈臻来的更快,商景看过之后继续按堂审的程序来。
  “堂下可是陈臻?”
  陈臻被人押着跪下,叶琉清正跪在他的左手边,挺直的身形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颤了颤,这一幕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堂下可是陈臻?”商景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遍。
  “是。”
  商景让人拿了叶琉清呈上的那两张纸靠近让她看清楚,陈臻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
  “你可识得这两页纸?”
  “识得。”
  商景又令人拿出从她屋里搜出的带了她字迹的纸张给她看。
  “这份是从你屋里取出的,据说,你会两种字迹,这几页可都是由你书写?”
  “是。”
  陈臻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叶琉清惊住了,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她道:“陈臻……”她怎会如此回答,昨日她最后一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商景阻止叶琉清的轻呼:“告者勿要言语。”
  叶琉清回按耐住内心的汹涌回正视线。
  商景又道:“你可知你此话意味着什么?”
  陈臻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轻笑:“我当然知道了,既然事情败露,你也已经搜集了罪证,我认了。”
  有衙官呵斥道:“大胆,你竟敢直视廷尉大人,还不低下头来!”
  陈臻不依,多人按下俱无用。
  商景摆手让他们撤下继续问她:“罢了,那你说说,你还做了什么?”
  陈臻浅笑,仿佛她并非跪着被堂审一样十分从容道:“这信是我托人传给我姑姑的,让她把御史的密报给我,然后我把密报给了总来宜春院的那个木郸人,并私授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回木郸把密报传到木郸王宫里去,如果被人抓了就让他诬陷这密报是御史卖给他的,我自会抚慰她在临城的老母,就这样。”
  商景一拍案桌:“大胆,你可知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通敌叛国的大罪!”
  陈臻讥诮地嗤笑一声:“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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