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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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都不知将来如何面对圣上。”步骘也是叹息连连,终究难以逃脱被抓的结局:“如此投降,心有不甘,哪怕是战死也比这要强。”
  “今日过错皆因我一人造成,将军蒙羞,周鲂痛心疾首,但百姓受难,将士枉死,又于心何忍?若有来世,结草衔环再行报答!”周鲂起身,弯腰就要下拜。
  步骘连忙上前将其扶起来,颇为感动:“太守何必如此,我听你之言便是!”
  “其余将士可以归降,我二人无非一死,由着王宝玉那厮发落吧!”周鲂道,他的意思很明确,可以交出城池和兵马,但他本人则是宁死不降。
  “黄泉路上能有太守相伴,幸事!”步骘又将酒倒满,两人推心置腹,对坐把酒,倒是开怀痛饮,难得的爽快。
  第二日清晨,鄱阳的城门再度打开,周鲂和步骘命令士兵将自己捆住双手,挺着胸脯走了出来。
  王宝玉神色平静,从这件事儿上看来,周鲂这人品行还不错,知道给百姓留下退路,二人来到跟前,也不下拜,周鲂道:“汉兴王,城中已无积粮,周鲂只求莫让城内百姓饿死。”
  “你表现不错,我这边粮食很多,会分发给城内百姓,家家户户都会吃饱吃好。至于你嘛,一定不肯投降吧?”王宝玉问道。
  “忠臣不事二主,不降!”周鲂坚定的说道。
  “步骘任由发落,宁死不降。”步骘也上前说道。
  “宁死不降?这是本王开战一来,听到最多的四个字,我根本不稀罕你们投降,也没想过要用你们。彝陵藏龙卧虎,人才如云,随便拉出一个官员,都比你们强百倍。”王宝玉不客气的打击二人。
  “如此还请即刻杀了我等。”周鲂有些受打击,郁闷道。
  “杀你们简直太容易了,但我兄长看重你等,以后谁来帮他做事儿呢?”王宝玉问道。
  一听这话,两个人倒是愣住了,王宝玉这是啥意思,难道还想留着江东政权?既然如此,又何必征讨呢?
  但肯定还有下文,两人都闭上嘴巴,不再一心求死了。
  “把城内兵马收了,步骘送归彝陵,周鲂留下,继续管理鄱阳吧!”王宝玉吩咐道。
  “周鲂仍为吴皇效力。”周鲂强调了一句。
  “随你大小便!”王宝玉不耐烦的说道。
  周鲂被松了绑,步骘则被押上囚车,送往彝陵城,事先早有安排,城内的兵马放下武器,陆续而出。
  王宝玉让周鲂回城,同时命人向城内搬运粮食,足够半年之用,以解百姓之危。
  鄱阳没有了兵马,自然对荆州大军构成不了威胁,王宝玉甚至都没有进城,带领着降兵,继续朝着东北方向进发。
  恍若做了一场梦,周鲂依然留下当太守,步骘却被押送彝陵,生死不明,心中更是多了愧疚之情。
  听闻荆州大军到来,驻守在新都的大将唐咨是个明白人,当即决定弃城而走,王宝玉就在新都停下了兵马,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丁奉、步骘被抓,而南部地区,阮雄起长驱直入,接连夺下了临海的若干城池。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孙权如坐针毡,大有穷途末路之感。
  身体无恙,心里很受伤,这些年来,孙权虽然没能打败魏国,却稳稳的盘踞在江东,如今却要栽在好兄弟的手里。
  “元叹,夷州那边的情况如何?”孙权找来顾雍,一脸颓废的问道。
  张昭临死之时,劝孙权不要投降,留下一线生机,等待卷土重来,如今江东战火蔓延,全无容身之地,孙权果然想到了夷州,在那里盘踞十万兵马,绰绰有余。
  “圣上可是想退守夷州?”顾雍直接问道。
  “建业岌岌可危,朕还有哪里能去啊?”孙权愁眉不展,当初夷州还是王宝玉替自己打下的,由于太过荒凉,也很少关注,没想到走投无路之时,竟然想到了那个偏僻小岛。
  “圣上,臣刚刚得知消息,倭国起兵五万,已经彻底封锁了海上,夷州去不得。”顾雍道。
  “王宝玉,他真得想逼死朕吗?”孙权心中大惊,使劲敲打着桌案。
  “臣不知该如何劝慰圣上,吴国已经四面楚歌,再无退路。”顾雍道。
  “朕要御驾亲征,朕倒是要看看,王宝玉他可敢杀我!”孙权盛怒之下,蓝眼珠都变成了血红之色。
  朝堂之上,剩下的臣子们慌乱成一团,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即便是孙权御驾亲征,也打不赢王宝玉,他们的好日子就要过到头了。
  “圣上龙体要紧,岂能再负辛劳。”
  几乎所有的大臣们说得都是这样的话,想要极力阻止孙权带兵去打仗,顾雍静默不语,他倒是对此怀有期盼,若是结义兄弟战场相见,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毕竟在王宝玉的口中,几乎从未直呼过孙权的大名,这个兄长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
  第2322章 代父出征
  尽管气恼万分,但孙权满心不愿意见王宝玉,两个人若是战场相见,该如何开场白?以大哥身份痛斥王宝玉一顿,还是强作笑颜,依旧兄弟相称?
  开场白过后,如果不能做到握手言和,一定会死掉其中的一个,那个人多半就是自己。
  刚刚奉命带兵回来的太子孙登,刚来朝堂,就听到了父亲要御驾亲征的消息,急忙上前叩拜:“何劳父皇亲劳,孩儿愿率军前往,不败荆州大军,誓不回朝。”
  太子的孝心令孙权动容,帝王世家多悲剧,多少儿子盼着老子早点死去好承继大统,孙登能将父皇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只是这一点就说明,太子人选没有选错。
  孙权看着孙登有些出神,如果王宝玉不折腾这一出,将来孙登继承自己的皇位,一定可以礼贤下士,国家昌盛。
  “父皇,孩儿既为人子,又为君臣,当替父皇分忧,恳请父皇应允。”孙登将孙权没答应,再度叩首请愿。
  孙权点点头,环顾朝堂:“众卿以为如何?”
  “太子前往,亦可代表陛下。”
  大臣们立刻转变了口风,纷纷支持孙登带兵出征,圣上只有一个,但皇子却不止一个。大臣们还想依靠孙权这棵大树,即便王宝玉大军攻到建业,逼迫孙权投降,有前车之鉴,他们或许会得到妥善安置,但如果孙权死在战场上,却是后果难料。
  孙权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禁暗自长叹,又问顾雍道:“元叹,你意下如何?”
  “太子率军前往,未尝不可,若是兵败,圣上再亲劳不迟。”顾雍道。
  孙权沉默了半晌,问儿子道:“登儿,司马懿那边情形如何?”
  “荆州水军统领张而然率军驻扎江北,未见司马懿有任何举动。”孙登道。
  “也罢,你率领十万大军,前去迎战敌军,若遇险情,即刻返回,不得有误。”孙权终于吐口,有一点他还是能够确信,惹了祸的女儿都能被王宝玉放回来,儿子返回应该不是问题。
  “儿臣谨遵圣旨!”孙登高声道。
  唉,不知道这不是最后一道圣旨了,孙权暗自伤怀,依旧挺直了腰杆,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朝堂。
  孙登没有丝毫迟疑,率军朝着西南方向而去,在秦淮河南段泾县设下一条军事防御带,阻断新都到建业之间的通道。
  孙登心里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是王宝玉的对手,他一边吩咐将士们挖沟驻防,一边苦思良策。
  “孙登率领十万大军,在泾县设防。”张琪英进来报告。
  “唉,终于跟我侄子对上了。”王宝玉叹了口气,想起孩子曾经一口一个叔父的叫着,百般信任,就觉得心中不忍。
  “宝玉,胜券在握,莫要再生仁慈之心,届时好生照料孙登便是。”陌千寻道。
  “走吧!启动所有兵马,去看看孙登。”王宝玉点了点头,起身伸展了一下双臂,振作精神,大步向外走去。
  大军迅速集结完毕,数目多达近三十万,即便不用法术,孙登的防线也坚守不住。
  两日之后,荆州大军来到距离泾县不足十里,扎下了营寨,王宝玉亲自坐上赤炎鸟去查看了一番,孙登的防线还没有构建完毕,士兵们搬运石块,挥汗如雨,依旧忙碌个不停。
  如此时冲过去,孙登只怕连一天都坚守不住,王宝玉也看见了孙登,这孩子一脸憔悴,忧郁的双眼正眺望着荆州大营的方向。
  算了,还是等孩子工程建设完毕再说吧!王宝玉回到了大营之中,吩咐所有兵马都不要轻举妄动,目前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字,等!
  孙登自然清楚目前的薄弱之处,最怕王宝玉会立刻前来攻打,可是一直等了三天,没见到动静,孙登喜出望外,下令将士们不间歇的修建工程,自己也是亲临现场,与将士们同甘苦。
  第五天,孙登这边的工作量已经接近尾声,再继续下去就是完善,但还不见荆州兵马有所行动。
  到了第七天,孙登莫名鼻头发酸眼睛发红,因为他终于懂了,这是王宝玉故意给他留下了时间。
  这一晚,孙登辗转难眠,潜意识告诉他,王宝玉这个叔父依旧善良,对于之前的情分还很在意,至于为何非要攻打江东,他却猜不透。
  想起父亲孙权那红红的眼睛,以及鬓边丛生的华发,再对比双方实力的悬殊,孙登犹豫再三,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第二天一早,孙登离开了泾县,独自一人,前往荆州大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些事情,即便死了,也是值得。
  听闻孙登单独前来,王宝玉微微一愣,随即吩咐道:“请吴国太子来见。”
  王宝玉将所有人都安排出去,他要单独会见孙登,片刻之后,孙登进入,倒头下拜,开口便问:“叔父,荆州大军万事俱备,因何不去攻打泾县?”
  “登儿,我还没着急,怎么,你反倒是坐不住了?”王宝玉微微一笑。
  “我自然希望荆州江东永世交好,没有战争,父皇亦是希望叔父能够退兵,重修旧好。”孙登壮胆说道。
  “明摆着的事情,你包括你父皇,根本打不过我,本王为何要听你们号令呢?”王宝玉淡淡道。
  “叔父,在登儿心中,你是善良可敬的,父皇信任叔父超过任何一位宗族兄弟。但如今叔父却要夺了父亲的江山,置父皇安危与颜面于不顾,究竟为何?登儿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冒昧来访,就想替父皇问个明白,登儿死而无憾。”孙登悲从心起,泪流满面,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孩子,起来说话。”
  唉,王宝玉一声长叹,亲自过去,搀扶起孙登,让他一旁坐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心中,你父亲始终还是我的兄长,至于为何要来夺取江东,恐怕也解释不清楚,我也有苦衷。”王宝玉道。
  “叔父,侄儿是太子,你可以将我质押,但请放过父亲,他也是年近花甲之人,怎堪如此重负。”孙登依旧落泪不止。
  第2323章 惊天逆转
  是啊!孙权跟诸葛亮同龄,掐指算来,应该是五十七岁,也是个老人了,想起这些,王宝玉颇有些感伤。
  “我没想伤害谁,尤其不想伤害你的父亲。不然的话,根本不用这么多将士,只要一支精锐兵马,就能直接打到建业,谁也无法阻拦。”王宝玉道。
  “叔父是想逼迫父皇退位吧?”孙登恍然道。
  “是这个想法,至少目前,天下不能有吴国皇帝。”王宝玉点头道。
  “父皇性子刚硬,从不屈服于人,只怕叔父不能如愿。”孙登试探道。
  “这也是我很烦恼的事情,如果你父亲肯退位,成为之前的吴王,我又何必打到这里呢!”王宝玉道。
  “叔父,侄儿还是觉得,你将我带到彝陵,质押起来,或许父皇能够想通,可以免去战火。”此刻的孙登是冷静的,再次跪倒在地叩头。
  “唉,真是个好孩子,做父亲的能有个这样的儿子,一辈子都该知足。只是登儿,你可知道,皇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太子人选啊!”王宝玉又将他扶起,还替他拍打膝盖的灰尘:“你要是留在我这里,其他人就会动了歪心思,这不是你父亲愿意看到的事情,当然我也不忍你落得凄凉下场。”
  “谁当太子又能如何,都是父皇的子孙,也都是我的骨肉。若能让父皇可知难而退,安享晚年,登儿心愿足矣。”孙登坚持道。
  孙登那红肿的双眼,和真挚的眼神,到底触动了王宝玉心底最为柔软的部分,感叹道:“登儿,我要是有这个想法,你早就被抓走了,还用等到现在,你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孙登躬身参拜,走到大帐门前,回头道:“父皇这次本想亲征,是登儿接下了这个任务,你可知何意啊?”
  “孩子,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妨直说。”
  “登儿不忍见手足相残,以父亲的性格,他若是御驾亲征,必死也!”
  听到手足相残四个字,王宝玉身躯微微一颤,是啊,即便对天帝有再多的恼恨,也不该伤害自己的亲人,自己还不如一个年轻人冷静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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