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暗中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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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一辆马车向东而行,不急不缓,朝临安城驶去。
  车中不是别人,正是早起的杨丛义。
  昨夜睡的较晚,起的稍早还多有不适应,他不得不在车上闭目养神,再继续休息休息。
  涌金门开的很早,马车到达城下,早有百姓进出,十分喧嚣热闹。
  杨丛义虽是官员,也要接受检查,毕竟是临安城,没有任何特殊,哪怕是朝中重臣,进出城门也得掀起帘子。
  进了临安城,马车一路慢行,当马车稳稳停下来,苗九便提醒老爷,署衙到了。
  殿前司的大门仍然紧闭着,不知何时开启。
  杨丛义一下马车便让他回去,等放衙时再来接他便是。
  独自一人在门外闲站了不知多长时间,便看到沈忱缓步而来,想必在杨丛义调任殿前司之前,沈忱应该是应卯最积极的,只不过现在他变成了第二。
  二人相见,寒暄几句,随后便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而聊的最多的话题还是杨丛义浙西、福建之行的经历,最后聊到南剑州大案,杨丛义自然不会细说,几句就搪塞过去。
  回来这两天,先是孙大人问他南剑州之事,接着都指挥使大人又把他叫去衙门当面细问,现在沈大人又问,似乎每个人都在关注,看来南剑州那起大案早就传到临安了,或是都指挥使大人所说的流言,在殿前司衙门流传的很广。
  杨丛义虽是心里无鬼无愧,可若人人都因流言,转弯抹角来打听南剑州命案和神骑军之事,多少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好在沈忱见杨丛义不愿多说,就没再继续追问。
  等殿前司大门打开,进了署衙,杨丛义便很快进入办公状态,昨晚想了多少事情,有些需要及时写来来,免得时间一长忘记。
  孙淼来时,二人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张大人派卫士来叫两人过去议事。
  在兵案官署,要议的自然就是挑选将校和大教阅转资,最主要的是要讨论杨丛义昨天提出的方案,可整整讨论了小半个时辰,几乎都是杨丛义在说,张大人偶尔还会问两几个问题,提几个疑问,孙淼全程不言不语,似乎此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直到孙淼忽然说,既然此事杨丛义想的周全,交给他办就是,何必再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
  听到这话,张大人自然不高兴,但也拿孙淼没有太多办法,与其留他在这儿发牢骚,不如让离开的好。
  孙淼离开之后,杨丛义又将昨天、今天花了很多时间琢磨的好几个方案,一一说给张大人听,等讨论结束,已到正午。
  对于杨丛义提供的方案,张大人没有太多话讲,因为整个方案很完整,只要确定下来,几乎可以很快施行。
  因此,编写具体章程的差事也落到杨丛义头上,毕竟通盘事项他最清楚,张大人就是完整听了一遍也记不住、写不好。
  对此,杨丛义没什么可说的,从昨天提出实战对抗这个办法,他就知道这件差事肯定就要落在他身上。
  张大人给了杨丛义半天时间,希望明天一早便能要到编写好的东西,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回到署衙,杨丛义便调墨动笔,将整个实战对抗演习的基本框架做好,而后按框架开始从头编写。
  由于此事他想的很多也很细,几乎全在脑子里,只是内容太多,若想非常细致的写下来,花费的时间不在少数。
  从中午到放衙,整整两个时辰,杨丛义水都没喝上一口,终于将最主要的两种方案写成,剩下的只能回家熬夜赶工。
  就在杨丛义全神贯注编写实战对抗章程时,殿前司都指挥使衙门却在讨论他的问题
  杨存中道:“查了一天,可有收获?”
  校尉答道:“末将查了他调任殿前司之后接触过的所有人,暂时没有发现大问题。不过他在来临安不到半个月时间里,便通过一个客栈方掌柜在城西五里外买下了一栋宅院,几天前从外地回来,就直接住了进去。”
  “哦,刚来临安就买宅院,置办家业?那宅院价值多少钱?可有查他钱财来源?”杨存中眉头微微一皱。
  将校回道:“那宅院是四月底通过客栈方掌柜购买,据那方掌柜说当时花了银子二百两,杨丛义是向他借的钱,后来因为杨丛义要外出,宅院就托付给他看护,在看护期间,他让人将整个院子从里到外修缮了一番,又给每个房间换了新家具。杨丛义前几天从泉州回来之后,先还了四百贯钱,抵扣四月底借的二百两银子,然后又因院子翻修和新家具采购,再次写了一张三百五十贯钱的欠条,约定三年之内还清。”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末将派人去仔细看过那宅院,确实如那掌柜所说,由于距离临安城较远,并不是很贵,修缮之后价值八九百贯。至于他的钱财来源,从户部查到他的俸禄收入是每月三十贯左右,四月下旬领取过一次,大半年一起,一共三百二十七贯,也去仓案看了,四月二十五日领了三十贯,不久前他又去户部领了从绍兴十八年初至今的所有物资补贴,少部分换了钱,得钱二百六十多贯。除此之外,没查到他有其他钱财来源。”
  “他日常花销如何?”杨存中眉头逐渐放松。
  将校回道:“就他在临安的表现来看,很少有大的花销,初来殿前司任职时,他是住在钱塘县那边的一家客栈,而正是那家掌柜借给他钱买的宅院。据方掌柜说,杨丛义每天早出早归,太阳还没落就回客栈,除了五月初离开临安前,在外面吃过一次酒,很少在外面应酬,生活十分简单节俭,住的房间一般,住宿费用每天五十文钱。末将亲自去查过客栈账目,确实如那掌柜所说,住宿费用没有初入。”
  “这么说来,他每天的开销应该不大,积累几百贯钱财也不意外。”杨存中随口说道,不过随即又问道:“你说他离开临安前跟人喝过一次酒,可知与他喝酒之人是谁?”
  将校答道:“杨丛义在临安没有熟人,除了客栈方掌柜暂且无处下手。”
  这个回答并不能令杨存中满意,只听他道:“杨丛义在来殿前司任职前,在临安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别的先不说,他曾在武学学习一年半,在武学就没几个熟人?来殿前司任职半个月,也没有一个半个熟人?还有,他曾负责督造回易,在临安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好好去查查,离开临安前,他到底是跟谁喝了一顿酒,说了些什么,都调查清楚。”
  “是,大人!”将校立即应是,不敢有丝毫迟疑。
  杨存中此时对杨丛义的怀疑已经去了几分。
  他为官三四年,平日生活又比较节俭,只凭俸禄,这几年也能积攒下不少钱财,况且他之前督造回易,又以回易参军身份随船队出海,听说回易船队一次赚钱几千万贯,他跟着船队,不可能赚不到一些私房钱,回易成功,朝廷也有赏赐,攒下万贯家财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他为什么穷的要借钱买宅院,怕是也有内情。
  就目前来看,杨丛义是一棵不错的苗子,若好好培养,几十年后能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将帅也说不定,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大奸之徒,还是忠厚之人。
  殿前司,乃至统管的禁军中,已经很少有让杨存中眼前一亮的人,而杨丛义就是其中一个。在听黄琦叙述完杨丛义南洋一行之后,顿时就对他有了兴趣。
  在半天时间里,杨存中调阅了关于杨丛义在督造回易、护卫使节出使李越、三佛齐国打通海路等一系列资料,包括去年宣威军在广南抵抗李越侵扰的战斗。
  从那些资料里,杨存中似乎看到了一个想战、敢战、能战的青年将领,并且从他经历、参与的几乎所有战斗,能看出他并不是在力斗,而是充满计谋,当然他使用最多的还是预设埋伏,战法虽然单调,但从结果看战果还是很可观的。现在军中,像他这样能熟练使用计谋的青年将校很少,绝大多数人遇到敌人,恐怕只有两种方法应对,要么冲上去硬拼,要么躲开或逃走。
  如今军中最缺就是杨丛义这样的人才,虽然他出身武学,不是出自军中,武勇可能不足,但脑袋好使,一身血气,敢打能打,场场都能打胜仗,这就十分难得,全军之中如此年轻的怕是找不出几个。
  当杨存中看到越多杨丛义的资料,他越觉得这个青年的后生不简单,特别是那篇关于远洋回易的论述《回易丰盈论》,恐怕朝廷忽然做远洋回易便是因为这篇论述,而杨丛义也因为这篇论述走上了仕途,开始接触军队,建立功勋,如今三年时间走进了殿前司。
  远洋回易期间杨丛义还做过哪些事,杨存中不清楚,宣威军在广南的详细战斗过程,他也无从知晓,但他从有限的资料中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杨丛义亲自组建的宣威军,如今是一支不弱于任何禁军的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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