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同学你,想要什么死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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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上次迟到的经验,幸姳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约定地点。
  初夏天,幸姳穿着稚黄色格子衬衫,牛仔背带裤,依旧不变的粉色系带运动鞋。
  她坐在喷泉旁,撑着身子两侧,注视着周围来往人群,只要源峻策出现,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总是在人群里无法忽视的那个,就算是将他放到黑暗里,也是暗中绝黑,能亮出光的程度。
  幸姳昨晚想了很多,今天必须要问清楚的一些问题。
  握紧了裤子口袋,低头警惕看了眼东西还在不在。里面有十几张符,是她熬夜画出来的,以防后患,但她更希望今天不要用上。
  暖阳天,旭日高挂,不寻常的冷风吹得幸姳脖子泛凉。
  尖锐刺鸣声,凄厉而又沙哑,拖着长长的音调使她耳鸣,眼前昏花。
  幸姳抬头,天空上有团灰白色的圆球,魂魄恐怖的叫声在人群上方悲鸣,行人们面色如常,只有她能听到这声厉叫,眼看着它要飘走。
  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幸姳不甘握了握口袋,人太多,没办法动手。
  她慌忙往四周看,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源峻策没有出现。
  迷途的魂魄受冤死亡,不甘心才会发出如此叫声,它跳到树上,一片枯黄树叶飘落,又很快钻出树梢,随着风的力量往前飘远,惊心动魄叫声也在慢慢远去。
  公园铺满落叶地面,一双干净的白色高帮帆布鞋,驻足在喷泉不远处。
  源峻策双手插在连帽卫衣的口袋,黑色卫衣与他瞳孔里深不见底的黑暗达成一致,脖子挂着简单的银牌坠链,是浑身上下唯一的反射光源。
  他宽肩窄腰,屹立于人群显眼的长腿,黑衣黑裤,整个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又迟到了吗。
  “哥哥。”
  骑着迷你脚踏车的小男孩停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四四方方的卫生纸:“有个穿黄色衣服的姐姐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黄色衣服?他不认得。
  “你怎么知道是要给我的。”他接过纸,面对小孩子,他说话仍然低沉的阴气十足。
  折开卫生纸,幼稚的笔迹,第一眼就能认出。
  “姐姐说,你是一个长得帅又可怕的哥哥。”小男孩奶声奶气打量他。
  源峻策垂着浓密睫毛,妖冶风情,喉间闷笑:“你认对了。”
  歪歪扭扭的字迹,断断续续写下:肚子疼,去个厕所马上回来!!
  幸姳冲刺猛地跳起,敏捷跨栏,脚后跟滑铲在地,不等站稳继续往前追。
  方才她跨过的栏杆,黄底红字大写着:施工重地,请勿靠近。
  水泥钢筋外露的建筑物,是还没建完的两层商铺,魂魄毫无藏身之处,幸姳甩出符,灵符感应散光,朝它迅速追去,魂魄惊吓往上飘,发出诡异嚎叫。
  幸姳自信露笑,两指夹住一张发光的灵符往上抛去,谁知那魂魄竟跳去了房子二楼。
  楼梯在房子最里面,她还有要事在身,当务之急是先收了它。
  幸姳抓住水泥里露出的钢筋,半空中她荡起身子奋力往上晃,脚尖踩到墙壁坑坑洼洼的钉子,爆发力极强双腿迅速蹬起,双手放开,稳稳扒住二楼地面爬了上来。
  灵符已经粘在了魂魄身上,将它堵在房子窗户下面的死角。
  幸姳拿出葫芦走过去,忍受着刺耳的声音,不忘安慰它:“我也是为你好,只要超度,就不用再痛苦了。”
  葫芦附上灵符,吸入魂魄,以及符上一层鬼画黑字,将它封印在里面。
  刹那间消失的声音,她耳朵瞬间得救。
  簌——
  口袋里莫名其妙飞出来的符,朝着二楼窗户外蹿了出去。
  幸姳呆住,紧接着一张又一张的符都朝外面飞去,她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抓!
  正当她捏住一张即将要飞走的灵符时,从窗户外面突然射进来一道凌寒金光。
  好在她躲得快,而当她回过头,看到那张灵符嵌入了墙壁里,力道足以扎穿水泥钢筋的恐怖程度。
  印象里,能把符当成剑来用的人,她只记得松崖法师,难不成,外面还有别的道士?
  倏!
  窗外刚才飞出去的灵符,全都化作剑朝她扎来,幸姳朝着楼梯跑下去,面对四面漏风的窗户,束手无措。
  除了抓魂和妖,谁还会用这种武器对付人的!
  “我不是妖哇!我是人,我是道士,我是来抓魂魄的!”
  幸姳边跑边喊,声音都吓得拖长了颤音:“拜托!外面的道士,你看清再发动灵符啊!”
  幸姳吓得连忙爬下,背后哗哗几道金剑符全扎进不远处墙壁里。
  没了动静,她松了口气。
  下一秒,插进水泥墙里的符震动起来,用力拔出,往外收了回去,它们被操控着,再度从窗外化为剑向她扎来,要她的命!
  “别!别别我真的是人!”
  幸姳拿出八卦阵,一摸口袋,符全没了,情急之下她举起八卦阵挡在面前蹲下,一张鬼画符穿透她的左肩,剑融于血,刺穿皮和骨髓。
  金光消失,变成普通的一张黄纸,插进了她的身体里,被血液浸湿成一张无用的废纸。
  她痛不欲生捂住肩膀,失声跪地,趴在地上,血滴成圆,溅在地面,手心里粘稠的液体多了出来。
  幸姳艰难挪动身子,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抓掉在地上的八卦阵。
  啪!
  熟悉的火焰一击将她推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烧灼的手臂使她疼痛放声尖叫,黄色衬衫半肩染着刺眼鲜血。
  这是源峻策第一次看到她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可爱又灵动的鲜艳。
  窗户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只手举在身侧,手心上方悬浮着更大的八卦阵,时不时炸出几道闪烁的雷光,灵符全部来到了他的身旁,悉数听从他命令,任凭操控。
  模糊泪水眼中,她望到熟悉的脸,言笑晏晏,如沫春风。
  像她第一次听到耳旁温润的话语声,残忍的亲和。
  “幸同学,好巧。”
  “你不是说,去厕所了吗?”
  幸姳吭不出一声,捂肩痛到崩溃,流着泪,满眼的难以置信,在抗诉着似是为什么背叛的话。
  “你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他走下窗台,仪态风度翩翩,让人看不出他的双脚到底是在走,还是在飞。
  卫衣挂着的长链,受到他手心磁力的吸引,漂浮在半空。
  幸姳看清楚了他手里的东西,正是松崖法师的八卦仪。
  “是你,伤了松崖法师。”她眼中含满豆大的泪珠往下流,红涩的鹿眼,被谁蹂躏欺凌了一番,十分委屈的模样,小嘴里嗫嚅着。
  “你是在关心他吗?”源峻策眼睫低垂,漫不经心歪了头。
  疾如风的灵符从他身边唰的一声,扎入她右肩。
  “啊啊!”
  少女嗓音天生尖锐,凄厉悲鸣胜过魂魄,但比它们的鬼哭狼嚎,不知道要好听多少倍。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你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除我之外其他的。”
  临死关头,幸姳终于缕清一切,原来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这几个月遇到的凶险,周围莫名其妙受伤的人,接二连叁不断发生的诡事,都是自打源峻策转校以来,才有的。
  源峻策笑容逐渐消失,卸下伪装的面具,精致到荒谬的人皮脸,暴露出妖,原始且残暴的本性。
  “金木水火土。幸同学你,想要什么死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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