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藏娇(重生)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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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如沉金碎玉,是在向她解释赐毒酒的原因。
  连棠仰脸望着高大的帝王,不明白他为何救自己。
  元宁帝没有解释她的疑惑,视线定在她发不出声音的喉咙,“祁麟有负于你,朕是他的父亲,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想要一个新身份...”
  他话还没说完,连棠却已悄然跪在他的脚下,用手拽了拽他垂下来的衣襟,鼓着水盈盈的眼睛望他。
  元宁帝目光一滞,垂首和她对视,两人的目光交换了几息,他走到桌前拿来纸笔交给她。
  连棠接过纸笔,伏案书写:“妾戴罪之身,不欲苟活,但求一死,惟愿胞弟落土为安。”
  他看着她,目光里有隐隐的戾气,最终,他敛目,“朕答应你。”
  连棠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又听元宁帝说:“这个不算朕说的条件。”
  连棠摇头,这已经足够了。
  这时,阁楼外传来军号声,常福在门外道:“启禀陛下,王师已集结完毕,启程的时间到了。”
  原来,西戎可汗想趁火打劫,集结北狄、回鹘、龟兹等西域十八国进犯大齐西部边关。
  当年元宁帝屠了西戎十八座城池,边关维持了五年的和平,如今听说大齐皇室内乱,蓄谋已久的西域联军,来势汹汹,一天之内就夺回了两座城池。
  虽说已过了五年,元宁帝在西域依然是闻风丧胆般的存在,此战若想胜利,他非亲去不可,连夜安排好京中事务,元宁帝今晨就要率领王师出城,朝边关进发。
  时间紧迫,元宁帝戴上常福递过来的黄金甲胄,朝外走了几步,又转身,目如寒星,“没人要你的命,想想有什么要求,让常福寄信给朕。”
  连棠站在书阁的窗户前,远远看着瑞武门外,身披金甲的元宁帝和众将士纵马离去。
  元宁帝走后,她暂时栖身揽月阁,这九层高塔原本是先祖皇帝炼丹的地方,元宁帝继位后,把它改成了书阁。
  揽月阁藏书多的不可想象,连棠自小跟着母亲看书习字,如今埋首其间,倒也不觉得无趣,左右她在世间已经没了牵挂,这浩如烟海的书籍仿佛是她的避世桃源,忘却凡尘的伤痛。
  她问常福,自己可不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月余,书阁来了一道圣旨,封连棠为四品御笔博士,长居揽月阁。
  连棠知道千里之外的元宁帝成全了她,她忙提裙爬到书阁的最高层,对着西北方向鞠了一躬。
  “谢谢。”她无声的说,“请平安归来。”
  连棠在书阁的第二个月,西境边关大捷,元宁帝手刃西戎可汗,又率王师把西域联军赶到库里塔沙漠以西,大齐的版图又西扩了一千里。
  京城沸腾了,即便连棠身在书阁,依然能听到元宁帝用兵如神的传说,只是说法越来越夸张,荒谬程度和当年说他生饮人血差不多。
  同一个人,两套极端的评价,只能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不管怎样,百姓都期盼着王师回归,宫里早早就开始张灯结彩,迎接凯旋的君王。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喜庆里,丧钟的声音响遍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元宁帝驾崩了。
  原来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拼着最后一口气血洗了蛮夷,在班师回朝的那天,永远的闭上了眼。
  举国哀恸。
  消息传到揽月阁的时候,连棠正伏案抄书,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常福撕裂的哭嚎,“陛下——”
  连棠心里震颤,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就死了呢,她都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他。
  她拿出笺绢,把所有的遗憾都化作笔下流淌的墨迹,每日为他抄一卷地藏经,其实连棠不信神佛,这样做的原因她也说不清,可能是为了减缓一下心中的抱憾吧。
  新君继位,连棠的境遇未变。
  十年的时间,连棠都没有离开书阁一步,她沉浸在书山堆成的黄金屋里,生命蓬勃出另一种丰盈,足以抵抗枯寂的岁月。
  只是午夜梦回,那些不好的记忆还会重现。
  如果有来生,这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
  夜色如墨,昏暗的房间里,连棠猛然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求求求求求一个收藏!
  大概是个甜宠文。
  第2章
  连棠在一间晦暗的房间里醒来,头痛欲裂。
  她揉揉昏沉沉的脑袋,支着胳膊半抬起了上半身,见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精美的拔步床上,瞧摆设,这应该是皇宫里的哪一处暖阁。
  反正不是揽月阁。
  虚虚环视一周,连棠猛然坐直身子,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在祁麟的西暖阁?
  连棠不敢相信,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屋子,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这屋子是她噩梦的开始,化成灰她也识得。
  那是进宫半年后,连棠发现祁麟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试探着对他说,自己不适合皇宫。
  祁麟何等聪颖的一个人,立刻就觉察到她想悔婚。
  其实,连棠和祁麟的婚约并不正式,算是口头的娃娃亲,而当年许下婚约的先太子和连棠的父母都先后去世了。
  可以说这场婚约几乎没有约束,废立全凭当事人的态度。
  祁麟是大皇子,掌握着主动权,连棠只能先探探他的口风。
  祁麟的脸先阴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温煦,并拍了拍连棠的头,让她不要多想。
  他善解人意的样子让连棠没法再开口。
  第二日,祁麟邀众人至宸华殿品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连棠面前的姜黄酒换成了最烈的“一杯倒”,连棠被劝着喝了两杯,当即就不省人事。
  她迷迷糊糊被宫人扶着去西暖阁休息,头一沾软枕,就睡着了。
  她从醉酒中醒来的时候,身上压着一个男人,正胡乱的解她的腰带,她瞬间被吓醒了,捂住自己的衣襟就想逃,但男人的力气比她大多了,伸胳膊将她捞回帐内,急不可耐道:“棠棠,你就给了我吧。”
  是祁麟的声音,连棠害怕极了,慌慌张张道:“殿下,不可以,不可以...”
  “好妹妹...”祁麟仿佛被点燃了,呼出的气又热了几分,不管不顾的撕扯连棠的衣服。
  连棠一边惊叫一边踢他。
  祁麟闷声吃了她几脚,手上的动作愈发急促,连棠的上衣被撕裂,裙子也扯下半边,她护都护不及。
  祁麟像个饥饿的野兽,猛然扑上去,把连棠箍在身子下面。
  “啊——,救命——”连棠不管不顾的大叫,双脚顶住祁麟的肚腹,使劲把他往床下踹,最后两个人双双滚到床边的地毯上。
  或许是因为连棠闹出的动静太大,太后带着明月公主闯了进来,正好看到两人滚做一团。
  祁麟当着太后的面领了责任,说是自己强迫连棠,认打认罚。
  但时人对女子苛刻,男女苟合即便错全在男子,承受污名的仍是女子。
  连棠的清白这就算毁了,下半辈子都别想抬脸见人。
  太后却感念二人的亲事是先太子遗愿,有心促成这段姻缘,又见祁麟真的喜欢连棠,就答应成全他,赐婚的懿旨第二日就送到忠毅侯府。
  根本没有给连棠回圜的余地。
  自此祁麟彻底撕下温文尔雅的假面孔,肆意发泄他对连棠偏执的占有欲,他越对连棠好,连棠越害怕,可是有了那份赐婚懿旨,她只能嫁他。
  连棠想到这之后,祁麟造反,自己被毒哑,横儿惨死,心里止不住一阵恶寒。
  不是都过去了么,她怎么又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连棠在揽月阁为元宁帝抄了十年佛经,听过轮回转世一说,当时她不信,现在不由的怀疑,难道这是真的?
  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锥心的疼痛真实得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应该...真的重生了。
  意识到这一点,连棠第一反应是尽快离开这间屋子,她慌乱的从床上跳下来,刚一触地,双膝发软,脚轻的像浮在棉花上,力士都顶不住两杯“一杯倒”,更何况她一个滴酒不沾的女子。
  连棠咬唇拼命保持清醒,踉踉跄跄朝前走了两步,忽听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祁麟来了。
  连棠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男人像山一样难以撼动的身子,即便隔了两世,依然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口,那种溺毙了的窒息感又一次把她拖入深渊。
  她慌乱的往回跑,看到后墙有一个轩窗开的很低,毫不犹豫的跳了出去。
  连棠刚跌落在窗外的草地上,门被一把推开,屋子里传来祁麟警惕的声音,“谁?”
  连棠顾不得发麻的脚跟,起身就跑,她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林子,林子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方向,冷风一吹,她头痛的快要炸裂,神识却清醒了几分。
  祁麟很快就会发现她跳窗跑了,不久便会追来,她是女子,无论是跑还是挣扎都比不过祁麟。
  让旁人发现她和祁麟在黑夜里撕扯,她还是逃不了被太后当场赐婚的命运。
  一想到不能开口的那十年,连棠手按在心口,小心翼翼的清了一下嗓子,“咳——”喉管震动,咳音清亮。
  眼眶一热,有泪流了下来,她又能开口说话了。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能用语言表达喜怒哀乐的珍贵,那种有口难言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受一次。
  这一世她不想和祁麟纠缠,也不要做什么大皇子妃,她只想回侯府,护着横儿好好长大。
  “棠棠,你在哪里?”身后隐隐传来祁麟的呼喊声,连棠止不住打了个战栗,他这么快就追来了。
  连棠强迫自己从惊惶失措中镇定下来,她迅速的扫视林子一周,根据朦胧的星光辨别方向,而后闭眼,努力在脑中回忆她现在身处何处。
  上一世她时常登上揽月阁的顶层俯瞰真个上京城,皇宫的布局早就印在脑子里,一息之后她睁开眼,心下有了决定,转身朝林子右边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棠脊背生冷,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眼前隐约出现了一栋黑不隆冬的建筑,仿佛一根拔地而起的乌木,势要把穹顶戳个大窟窿。
  是她上一世住了十年的揽月阁。
  连棠眼睛一热,轻车熟路的绕过前门的护卫,身子盈盈一转,来到后门。
  当连棠惊慌失措的出现在后门的时候,宽几后批阅奏疏的天子微微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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