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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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一个。”她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但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
  “父亲呢?”
  “坐地成佛。”
  “母亲?”
  “乘鹤西去。”
  宋巧比笑嘻嘻地回答,并不很认真的,但却拿余光扫他,他似乎明白了点儿,低着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说:“简单一点也不错。”
  “周老师什么时候对我家里有兴趣了?”宋巧比喝了一点小酒,有了点胆子,抿着嘴悠悠一笑。
  周崇寒却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忽地一问:“你对婚姻什么想法?”
  宋巧比心里一惊,但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这问题,不大好回答,得谨慎着点儿,她偏过脑袋,扶着下巴一笑:“周老师怎么忽然问起这问题来?难道周老师有什么独特见解?”
  周崇寒回答:“我的见解并不独特,跟普通的男人一样,不过娶妻生子罢了。”
  宋巧比又笑:“那我也跟普通女人一样,不过相夫教子罢了。”
  周崇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指向窗外:“你看那栋楼怎么样?”宋巧比望过去,是中心广场中央最高的楼,圆柱状的通天塔。她知道,他在这儿有一处房产,市值不菲。
  “呵呵,周老师是想跟我谈谈建筑吗?”她明知故问。
  周崇寒似笑非笑:“我不跟女人谈建筑。”
  宋巧比大笑起来:“……周老师,那您想跟我说什么?”
  “结婚,你,跟我。”周崇寒俯过身来,认真地回答。
  ……
  周崇寒回家的时候晚上七点多了,一进来就是香喷喷的牛肉味儿,厨房灯火照明,宋巧比从里面探出个脑袋问:“吃饭了吗?”
  周崇寒皱着眉没回答,低头换鞋,发现地上的鞋子都顺一个方向朝他摆好,再走进客厅,觉得客厅似乎也比早上整洁了不少。一路走进厨房,便见她围着围裙忙上忙下的,再看一眼厨房,周崇寒脑子里就突然蹦出一个英文词儿来:r。
  这不是受灾现场是什么,锅碗瓢盆,瓶瓶罐罐,这凭空多出好几枚炸弹来。女人却还在锅里搅着汤,顾不上回头看他:“再等一会儿……牛肉萝卜汤马上好了,你要饿了可以先吃饭菜……我做了香菇油菜……”
  周崇寒眉头拧得更紧了,看桌子上摆着黑乎乎一团,也看不出有香菇的样子。
  “我想我反正今天也休息,不如就在你这儿帮着收拾收拾屋子……你住这儿是有多久没做饭?锅台全是灰……我都帮你擦出来了……幸好在你家找到了把备用钥匙,我才能出去买了点东西,添点儿材料,这过日子怎么能没个油盐酱醋……”她说这话倒像是个经验老道的家庭主妇。
  “那户口本,身份证拿来了吗?”周崇寒不搭她的茬儿,直奔主题。
  “在客厅桌子上呢……对了,你说你要跟我说事儿,什么事儿?”
  周崇寒踌躇了一下说:“你的汤什么时候好?”
  宋巧比笑着转过头来问:“着急了?马上好……”
  “好了你来客厅,我再跟你说。”周崇寒转身直接回了客厅。
  宋巧比觉出了点异样,心下突生疑虑,索性关了火,随着他也过去了。
  “怎么了?什么事……?”宋巧比同他一起坐到沙发里去,看他检查户口本和身份证。
  “和结婚那事儿一样简单,我想跟你离婚。”周崇寒终于抬眸,郑重地说。
  宋巧比僵住了。
  “本来想昨晚跟你说……可是……”他顿了顿,似乎也感到羞愧难当,他觉得自己真坏,算是一个极品渣男了吧!刚跟人家姑娘结婚,还不到一个礼拜又要离婚,离婚还不干脆点儿,还把人给睡了……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对自己充满了一种嫌恶。
  但是真能怪他自己吗?他毕竟是个男人,不听天地不听爹娘,只听腹下七寸的颐指气使,要怪就怪那气氛那暮色那女人……
  软嫩幼滑,胸涌起伏,腿长腰仄,他不由自主地就往里陷,陷一寸,火就烧他一寸,最后也不知道是他吞了火,还是火吞了他。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特别不公平,而且这完全是我的错……所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房子,车子,都可以。我愿意为我的错误买单。”周崇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顿感一阵舒畅。
  宋巧比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心下却在不停地盘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这笔买卖,她算赚了。
  可是……这又为什么呢?
  宋巧比注意到周崇寒紧紧地盯着自己,她便只能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缓缓站起来,嗫嚅着:“我考虑考虑……”向后转去,挪了两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5章 一巧成婚(5)
  宋巧比发烧了,但晕倒在地,那可真是夸张。宋巧比从没做过演员,但深知做演员的基本修养。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结婚和离婚。当周崇寒突然说出离婚的时候,宋巧比就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需要时间好好琢磨琢磨。与其回家闭门造车,不如赖在他身边掌握更多材料。
  所以当周崇寒过去扶起她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使劲儿往他怀里钻,软着声音说:“真不好意思……我怎么晕了……大概是昨晚受寒……”
  “要不要去医院?”周崇寒有点紧张,伸出一只手在她额上贴了贴。
  “没事,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
  “嗯,我去给你拿一点药,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周崇寒抱她起身,送到里屋入床,转身给她倒水去了。
  躺在床上,染疾抱恙,但宋巧比却仍心系周崇寒的一举一动,看那男人孑影独立,穿梭房间,然后又来到她身边,扶她吃药。
  她喝水的时候,水滴聚在嘴边,顺着下巴流,他就扯过一张纸缓缓为她拭去,面上虽未有表情,但脸色已比刚才说离婚的时候略有温色,昏黄的台灯投到他脸上,映出一片柔光。
  若人有贪婪,大多缘于已见一丝希望。
  第二天,宋巧比已退了烧,但她仍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满面憔悴:“我觉得我还很虚弱,我得告病再躺一天……”
  周崇寒没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今天我得去单位一趟,给你留点钱,你想吃什么可以叫外卖或者出去买,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宋巧比敛着眉,耸着嘴,满脸委屈地说:“对不起……”
  周崇寒抬手止了她的话,转身走了。
  大概他也没想到,他那边门一关,宋巧比这边就一跃而起,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接得也快,是铿锵的女声:“喂我说阿比,你还记得我是谁哈?”
  “杜琴,甭废话,十分钟后在北港桥的上岛咖啡见!有事相求!”
  十分钟后,宋巧比果然等来了杜琴。杜琴,何许人也?闺蜜是也!
  还记得宋巧比曾经念过贵族学校吗?没错,杜琴就是她曾经的土豪同学,跟宋巧比处境差不多,她老爸被双规,老妈离婚改嫁,杜琴无奈也走进刀光剑影的江湖闯荡,从广告公司业务员到影楼摄影师,从小报记者到私家侦探事务所老板……可谓是千锤百炼,经血雨,历腥风,精通十八般文艺武艺,最后终于在女汉子这条路上厮杀狂奔而不返。
  “你这个混蛋!消失大半个月,上来就让老子飙到120!今天罚单全你负责哈!”女汉子一般开场都是拍一下桌子,上来就开骂。
  被骂的那位只能扮萌耍嗲:“好了呀好了!我付就我付啦,阿琴美女,我是真心有事相求的……”
  “有话快说!老子捡钱的功夫都损失利润……”女汉子一般也喜欢吹牛逼。
  宋巧比呵呵一笑:“帮我查个人吧。”
  “谁?”
  “我老公。”
  “噗!”杜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特么什么时候有的老公?”
  “刚有的……不过马上就快没了,他要跟我离婚。”
  杜琴完全跟不上节奏,忙打断:“你先跟我说说结婚这段儿……咦?你怎么都没戒指?”
  “他没有给我戒指,我俩就是随便领了个证,然后他把证件给我做抵押,说安排好一切就来和我办婚礼,但是……就在昨天,他突然提出要跟我离婚。”宋巧比不想提他们已经在床上过过招儿的事。
  不料,杜琴一下子抓住重点:“他睡了你没?”
  “呃……”
  “好了我知道,你们睡过了。”杜琴不愧练就火眼金睛,一眼识破幻象,继而挑着眉问:“你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那不至于跟我结婚啊……我是说,结婚跟睡不睡是两回事儿……他不必非要跟我睡一下而跟我结婚啊……而且这么快提出离婚,还要赔我车子房子,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
  杜琴拿鼻子一哼:“你不要不知足好不好……如果有男人给我一套房子一辆车,我肯定立马就离,切,这年头,怪蜀黍和小鲜肉一抓一大把,回头再找呗。”
  宋巧比摇头笑:“我也无所谓,但是我太想知道原因了……何况……”宋巧比忽地顿住,转了转眼睛继续说:“何况,他跟我认识的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很特别……我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值得用心爱并托付终身的男人。”
  杜琴眯着眼睛看她:“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句,男人不是用来爱和托付终身的,男人是用来消耗的。我做私人侦探这么久我很清楚,我们百分之八十的业务全是调查伴侣出轨的,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的坏,有时候,真相往往丑陋又不堪,你很有可能承受不住的。”
  宋巧比笑了:“我没说我爱他,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又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为什么?”
  宋巧比不大喜欢现在的杜琴了,总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女人啊,到了一定年龄不结婚基本都可以当一把利刃来使,宝刀一出,锋芒毕露,上斩哲人,下斩庸人,一记劈来,五雷轰顶。
  这就是,剑人!
  “哎呀,阿琴大美人,我多给你加点业务费好不好嘛……你就帮我吧……我很少求你的,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嘛……”宋巧比的必杀技却是,以柔克刚。
  “业务费就甭整了,请我吃饭请我spa,顺便给我牵一匹男人来!”这枚女汉子也有她的好,点到为止,见好就收,懂得互惠互利,惠而不费的道理。
  宋巧比立刻乐了:“放心,没问题!”
  闺蜜相见分外亲,娓娓不倦变话唠,两个人吃了饭美了甲,在商场里一顿拼杀,败下一堆战利品,边感叹华而不实,边骂着真特么好看,不买都对不起自己。
  宋巧比没敢太嚣张,只败了一双高跟鞋,1088,lanvin的,打五折。一脚穿上去,实在凸显脚尖瘦长,拉伸小腿长度,匀称玲珑,照了两圈,宋巧比就再也舍不得脱下来了,哪怕一分钟都不行呢,于是干脆直接登上扭着走。
  杜琴把宋巧比送回北院家属楼的时候,刚过三点,宋巧比算准了这时候回去继续演病号,一刻都不耽误。
  岂料,她刚扭着往楼门口走的时候,从她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比……走路要当心啊,小心闪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声刚落,宋巧比就觉得眼前一黑,心如击鼓,全身都软了。
  不是萧远是谁!
  宋巧比缓缓转过身来,看他穿一身灰蓝的休闲西服,双手插兜,倚在墙边,歪着个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你……你怎么在这儿?”宋巧比声音都颤抖了。
  “呵呵,跟着你来的喽……”萧远挑着嘴角一笑,然后慢慢走近一点,突然伸出一只手,吓得宋巧比一缩脖子,却不知,那手只是在半空停了一下,最后落到自己身上,他拍了拍身后倚墙边的土。
  他笑了,不怀好意的笑:“阿比,你害怕我吗?干嘛这么谎……”
  “谁说我慌了?”宋巧比当然不怕他,她怕的是她和这流氓在一起会被周崇寒撞上,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慌躲什么呢?”萧远这一次,却在伸手间把宋巧比当腰一揽,揽得自己身前去,紧贴着,连呼吸都交错在一块儿。
  “……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就叫了……”宋巧比挣扎。
  “你叫啊,这是北院家属楼,出什么事儿,都隔不住墙,不用多久,北院上下可就都知道了哦……看看咱俩最后到底是谁吃亏,嗯?”萧远紧盯着宋巧比,看她满脸通红,扭来扭去,像只掉进猎网的小动物一样,他就忍不住笑。
  “阿比啊阿比,什么时候跟我藏这么多儿心眼啊?怀孕了是吗?呵呵……养胎养得怎么样啊?预产期什么时候啊?说啊,你倒是说啊!”萧远想想就生气,那天他一时冲动,离她而去,后来醒酒后一琢磨,顿觉这事儿疑点重重,今天要不是他在商场偶遇宋巧比,看她扭着高跟鞋走得撒欢雀跃,他还跟个傻子似的被耍得团团转呢。他眼睁睁地看她跟杜琴坐上车,怎能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这么轻易就溜掉,他也立即开车跟了过去。
  “你放手啊!”他另一只手执着宋巧比的手腕,力道略微大了,她吃痛苦叫。
  “你穿成这样就不怕流产?”萧远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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