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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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瑛按到相应楼层。
  她如果没记错,邢学义在新希的办公室也在同一楼层。
  两人走出电梯,沿走廊去往陈叔叔的办公室,途中路过邢学义的办公室,门上牌子还没有摘。
  宗瑛问:“这个办公室现在是谁在用?”
  “暂时没有人用,老邢的东西刚刚清出来,昨天晚上他家人才过来搬走。”
  陈叔叔说着带宗瑛进了隔壁办公室,吩咐助理去泡茶,请宗瑛坐。
  宗瑛坐进皮沙发,陈叔叔又问她:“你今天来找谁的?”
  宗瑛回:“我刚好路过,过来看看。”
  她这个说辞显然可信度不高。
  陈叔叔笑说:“你不像是有这个闲心的人啊,是想问什么才来吧?”
  助理这时将茶送进来,宗瑛接过茶杯,道:“那我就如实问了,我妈妈走的那天,您见过邢叔叔吗?”
  对方无意识地拿起一支笔,捏住两头缓慢搓动:“见过。”
  “在哪里见过?”
  “老楼。”
  “什么时候?”
  “傍晚。”陈叔叔说着往后靠,挨着椅背接着回忆:“那天我下班了,他匆匆忙忙回来,说是加班。因为只是在门口打了个照面,我没有细问。你问这些干什么?老邢和你妈妈的事故有关系?”
  宗瑛交握双手:“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很好奇,所以问一问。”
  陈叔叔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抬眸朝她看过去:“听到什么了?”
  宗瑛敷衍道:“太多了,感觉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讲。”
  陈叔叔便说:“最近公司里也有不少传言,弄得人心不稳,总感觉有人在故意散播,听听就好,你也不要太当回事。”
  这时他台上座机突然响起,他拎起电话听了十几秒挂掉,抬头同宗瑛说:“我还有个会,你是再坐会儿,还是?”
  宗瑛起身:“不,我还有别的事情,打扰了。”
  她说完便和陈叔叔一同离开办公室,路过隔壁房间时,不由多看了一眼。
  邢学义的个人物品已被家人取走?
  据宗瑛所知,邢学义的家人仅剩宗瑜妈妈一个,是她搬走了邢学义的遗物?搬去了哪?她家里、还是邢学义家里?
  宗瑛边想边拐进洗手间,隔着小门,外面有人小声议论:“以前的研发室,现在的药研院,两代领导,都死于非命,也太巧了吧?更巧的是,都在新药要上市之前死了,简直邪门了。”
  “听说大老板昨天还为这个事情发飙的,在公司里不要乱讲。”
  “可都在传啊,又不是我起的头。”水龙头的流水声歇了,那人接着道:“发飙说不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情心虚呢,鬼晓得。”
  紧接着哗啦哗啦几下抽纸的声音,她又讲:“无所谓,反正我也打算跳槽了。这次曝光出来的事情,刚好撞上严查期,要是处罚真的下来,新希直接就进黑名单了,很可能三年内的药品申请都不会被受理,很多项目只能耗着,基本等于掐死药研院了。”
  新希的前景并不像大楼外体玻璃一样明亮,宗瑛从楼里出来时,云层刚刚掩了太阳,脚下路面覆上一层阴影。
  她回了“家”。
  十几岁住校后她就基本脱离这个家了,如无必要,从不回来。
  在这个家工作了很多年的保姆阿姨见她突然回家,骇了一跳,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称呼她:“小瑛回来了呀!”
  宗瑛走进客厅,保姆阿姨又问她:“吃饭了没有呀?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宗瑛往餐桌前一坐,说:“吃什么都好。”
  保姆阿姨一边系围裙往厨房去,一边说:“今天他们都不在家,我只多烧了一口饭,给你炒个饭吧。”
  偌大客厅里只剩了宗瑛一人,阳光从窗户探进来,鱼在透明水缸里摆动尾巴,厨房香气满溢,涌入客厅。
  像回到很多年前,严曼忙实验,爸爸忙应酬,就剩她和保姆在家。
  以前放了学回来,保姆阿姨炒一碗饭给她,拧开一瓶牛肉酱,挖起满满一勺盖在米饭上,迅速搅开,狼吞虎咽地吃完,还是觉得饿,好像胃里有个黑洞,怎么也填不饱。
  熟悉的味道又端上桌,宗瑛却吃得慢吞吞的。
  保姆阿姨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再忙也要吃饭的呀。”又说:“今天怎么过来了?”
  宗瑛吃完了放下筷子,看着空碗说:“想去看看我妈妈的房间。”
  保姆阿姨听她这样讲着,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也放缓:“去吧。”
  宗瑛起身上楼,一路走向顶层阁楼。
  这个房间早年作为严曼的工作室,连宗瑛也不能随便进,后来她走了,这地方彻底沦为储藏室,只有保姆阿姨还惦记着,偶尔来打扫一下卫生。
  宗瑛推开斜顶阁楼的窗户,阳光和风迫不及待地灌进来。
  小时候遇上雨天,闭紧这扇窗户,仰面躺在地板上看书,听密集的雨往下落,总以为自己睡在一口井里。
  宗瑛低头四处找,希望能找到邢学义的物品,但这些纸箱看起来都非常陈旧,没有一只像是昨天才搬进来的。
  这时保姆阿姨端着水果上来,讲:“昨天宗瑜妈妈带回来一堆东西,本来以为她要囤在这里的,但今天又全搬走了,你脚下那块地方,昨天特意打扫好腾出来的,看来也白扫了。”
  宗瑛直起身反问:“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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