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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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乖乖的做本王的王妃的话,本王每月自然会把解药悄悄放在她们的饭菜里,但若是你想逃走或是想出些鬼主意来逃婚的话,你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
  他知道采薇身边这六人陪了她多年,且忠心耿耿,有情有义,在她心里比起安远伯府她那些正牌亲戚来对她更是重要,便拿这些人的性命相威胁。
  原本他不过是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免得她再被人欺负。他今晚特意过来,本是想将那纸婚书给她一看,让她以为她是被她父亲许给自己的,再跟她说自己对她没兴趣,成婚后她大可以长年累月的住在她这所陪嫁宅子里,自得其乐的过日子。
  可一见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就是一股子火窜出来,他也是个执拗古怪的脾气,之前又是胡作非为惯了的,便无所不用其极的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好逗弄折腾她取乐。
  采薇一听,立时便想出去找杜嬷嬷她们问问看,可吃了什么奇怪东西没有。她才奔出去两步,就觉得背上一麻,身子软软倒下。
  秦斐将她抱在怀里,朝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见她一脸惊恐,嘻嘻笑道:“别怕,本王今晚不会怎么你的,不过是要你先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你便会发现你那几个视若亲人的忠仆后颈处会多出来一个紫色的斑点来,那便是本王给她们下的□□已入了脏腑。”
  “其实这药还是蛮好的,只要能每月得到解药,服满一年,不会对身子有任何坏处,她们的死活可全在你手上了。”
  秦斐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又在她身上点了一指,让她瞬间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采薇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然是一夜无梦,连个噩梦都没有,或许唯一的噩梦便是昨晚秦斐那个可憎的魔王又跑来无耻的威胁她。
  一想到昨晚秦斐说得那些话,采薇急忙下床连头发都顾不得梳,便奔到杜嬷嬷她们房里。见她奶娘正在梳头,忙走上前将她奶娘衣领打开来一瞧,果然见她奶娘的后颈上多了一个紫色的斑点。
  她借故再去看其他人的,果如秦斐所说,六个人,每一个人的后颈上都多出了这么一个紫色斑点。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苍白?”枇杷刚打了水回来,见自家姑娘颜色如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问道。
  郭嬷嬷也早发现了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儿,忙将她搂到怀里宽慰道:“姑娘可是想着昨日那道圣旨,夜里头没睡好,姑娘若不想嫁那个混世魔王,咱们就不嫁,这总会有法子的。”
  就连杜嬷嬷也道:“是啊,姑娘,这离婚期还有二十几天的功夫,这事也未必没有转机?”
  采薇终于抬起眼来,看着她们道:“不用了,我已经想通了,嫁谁不是嫁呢?我这婚事一波三折,折腾了这么半天,我也累了、乏了,不想再折腾了。就当,就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第一百三十四回
  既然嫁给秦斐那个混帐已是势不可免,采薇倒也放宽了心思,对于已无法改变之事,采薇是不会再去纠结的,横竖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益,只会凭添烦恼。
  更何况,她已从杜嬷嬷那里知道了这混世魔王的隐疾,真可说是意外之喜,可见这人平素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他不能人道。
  一想到就算她嫁了过去,到了洞房花烛夜,这厮便是想跟她洞房也洞房不了,采薇顿时觉得轻松无比、简直可说是心花怒放,甚至觉得嫁给京城第一恶霸这件事似乎也没那么痛苦可怕了。
  十月二十六日,是颖川王大婚的日子,杜嬷嬷她们先还怕到了这一天采薇会有些伤感难过,早上起来一用过早饭,几个丫鬟便拖着采薇陪她们抹骨牌,想把她心思转到游戏上头来,别想那些伤感之事。
  采薇明白她们的心意,便笑着同她们抹起骨牌来。想到颖川王,若说她心中不伤感,那是假的,可若要说有多伤痛入骨,却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虽欣赏秦旻之人,心怀仰慕之情,但毕竟两人相处时日极短,不过几年间才见了四五次面,说过的话也多是客套之言,只有那一次在马车里,他二人才头一次的互诉衷肠,原以为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时候,可谁知……
  不知是情场失意,故而让她牌场得意,还是那几个丫鬟对她有意相让,采薇虽然心不在焉,却没有一把是打输了的。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吃过午饭,午觉起来,那几个小丫鬟吵吵嚷嚷着说姑娘上午赢了她们太多钱,定要一雪前耻,把上午被姑娘赢走的钱再赢回来,又闹着采薇继续陪她抹骨牌。
  采薇仍是笑笑便答应了,不想刚把牌桌子搭起来,就有客到访。
  原来是安远伯府老太君带了二太太、五太太来给周采薇添妆来了。
  那几个丫鬟一听罗太夫人竟还有脸来,个个都是气愤不已,虽不敢说出来,可一张张脸上表现得明明白白。
  便是采薇本人,自从想明白了外祖母竟也出手算计自己,她便对罗太夫人心中起了隔阂,并不想再见到自己这位外祖母。可一来出于礼节孝道,连临川王安排的守门之人都将她们放了进来,可见若是拒而不见反会落人口实。
  二来,同来的还有二太太,如今整个安远伯府里,采薇也就只对这位舅母还心存好感了。三来,她们今日应该不会只为给自己添妆而来,自已后日便要出嫁了,外祖母给自己准备了半年的嫁妆也该给自己看看了。
  采薇便吩咐丫鬟们以礼相待,自已亲自在二门外将外祖母和两位舅母迎入上房,请三人坐在上首,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一见到这三位长辈的面儿,采薇心下便有些吃惊,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她外祖母看上去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二舅母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至于五舅母,那眼里的焦灼担忧简直是藏都藏不住。
  罗太夫人见这外孙女对她虽仍是态度恭敬,但神情举止间却再没了往日的亲近依恋之意,客套有礼之下更多的是冷淡疏远。
  一想到采薇这孩子的种种好处,老太太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更让她扼腕不已的还是自己出手竟也功亏一篑,没能把这外孙女给留在自己家,而是让那临川王给抢了去,这下子,只怕是会有些大大的不妙啊!
  二太太见老太太坐在那里只是不住的叹气,心中冷笑不已,虽然太夫人什么都不曾跟她说过,但有些事她冷眼旁观也还是瞧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心知自己这婆婆是大大的亏待了她这外孙女,这会子知道发愁了,早做什么去了。
  五太太则瞅着婆母和嫂子都不开口说话,一时竟冷了场,便强笑道:“表姑娘,我们今日来,一是为了给你道喜,这二是……”
  她本想说是为了来给采薇添妆,但再一想,这一说添妆就得把东西拿出来,这婆母还没发话,她怎么好抢这个风头,便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五太太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干脆话锋一转道:“表姑娘想来还不知道吧,你吴家表姐和你五表妹宜菲前些天也都把人家给定下来了。婉丫头许给了你大姨母的四子章云,至于菲丫头,也算是攀上了门好亲,被孙右相看中,接进了右相府里,做了如夫人。”
  五太太因一向不怎么喜欢四房的人,对宜菲这桩婚事便很是有些幸灾乐祸,她也知道先前采薇住安远伯府里的时候,宜菲可没少去欺负她,如今这个外甥女要当临川王妃了,且婆母这回带她们上门来,除了添妆外更是有一事要求这位表姑娘,便想先说些能让采薇高兴的消息,比如先前总喜欢欺负她的宜菲竟然沦落到去给个老男人做妾室这种事。
  看着采薇一脸惊讶的表情,五太太觉得自己先把宜菲这糗事讲出来,真是太会说话了。
  这两个表姐妹的婚事,真可谓是出乎采薇意料之外,吴婉对章云有意这她倒是早就知道,可若是大姨母真有心让吴婉做自己的四儿媳,那吴婉也不会拖到都十七了还没嫁过去,怎么大姨母突然就又点头同意了呢?
  还有宜菲,采薇知道这个表妹因为是庶出,因此一向心性极高,总是想着要高过众人一头,好让众人再不敢瞧不起她,是以之前眼睛总是盯着那豪门望族之家削尖了脑袋想嫁过去,这孙右相虽说也算是手握重权,可早已经娶妻生子,还纳了那么多小妾。
  五太太倒是说得好听,如夫人,其实不还是个妾室吗?采薇实在想不到这心气极高的赵宜菲有一天竟会甘愿给人家做妾,还是不知道排到第多少位的小妾。
  采薇觉得她就是听到宜菲要嫁给章云的消息都不会比宜菲要去做孙右相的如夫人更吃惊。
  五太太见采薇满脸的疑问,正想再多说上几句,忽听坐在上首的太夫人重重咳嗽了两声道:“薇丫头,其实我和你两位舅母今儿特意来看你,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你添妆而来。这眼瞅着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我们这些娘家人总得来跟你添添妆、送送嫁才是。”
  太夫人说着,已命身后的王嬷嬷捧出一只匣子来,打开来一看,就见里头放着两副全套的遍镶红宝石的金玉头面来,瞧着极是贵重。
  二太太和五太太此时也都拿出自己送给采薇的添妆之物,二太太也是给了采薇一副头面首饰,比老太太的样数少了些,全都是用翡翠制成的簪钗珥珰。五太太则送了采薇两只款式各异的八宝琉璃金项圈,一对赤金绞丝镶玛瑙的镯子。
  因这是风俗常礼,采薇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谢过了几位长辈,便收下了这些添妆之物。她见太夫人给她的添妆竟这样厚重,不知是在为那日在安远伯府发生之事对她暗表歉意,还是另有别的缘故?
  罗太夫人见采薇的神采始终是淡淡的,便是见了这等丰厚的添妆之物,虽殷殷致谢,但脸上却并不见半点欢喜之情,便当她还在为那天的事儿心中着恼。
  老太太便叹一口气道:“薇丫头,你莫不是在心里还在恼你四表哥那天得罪了你,其实……”
  “外祖母,”采薇截住她的话头道:“您这话说得外孙有些不明白了,当日四表哥何曾得罪了我,他躲在窗外偷听,得罪的是临川王殿下,可不是我。四表哥是外祖母最心爱的孙子,我这个外孙女可不敢生他的气。”她冷冷地刺了她外祖母一句。
  她现在早发现秦斐那魔王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脑子倒是极好使的,别瞧他整天胡言乱语、大放厥词的,但到了真正要紧的时候他那嘴比谁都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所以对赵家两兄弟想在煦晖堂里非礼采薇的事情他只字不提,对最后正撞在他手里的赵宜铴也是另栽给他一个偷听的罪名,想来他也是怕万一再弄些不好的流言传出来,会让他把自己抢到手更麻烦些。
  不过,这样倒也好,也让她如今正好来堵太夫人的嘴。
  罗太夫人被采薇这一噎,那下边的话就不好再讲出来,她自然是清楚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这外孙女也明知道那天赵宜铴想对她做些什么,可人家现在就把临川王当日说过的话拿出来当挡箭牌装傻,她还能再说什么。
  于是罗太夫人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在外祖母的心里,疼你的心跟你表哥们都是一样的。我这三个女儿里头,就只你娘去得早,留下你这一根独苗,你在我身边养了三年,这好容易要出嫁了,竟不是从我们府里坐上花轿给抬出门子的。”
  她跟着又抱怨道:“论理,你原该是在伯府出嫁的,偏生那临川王强抢了你到这里,我曾跟太后、跟圣上都求过,想要把你接回伯府里去出嫁,可惜那个霸王死活不答应,外祖母和他据理力争了半天,还是没争过他。薇丫头,你不知道,外祖母可有多想亲眼见你上花轿啊!”
  采薇见都到了这时候了,太夫人还想把她弄回安远伯府出嫁,便淡淡道:“掌理大婚的司仪已将后日的一应仪程都给外孙看过了,说是后日一早,会请外祖母及两位舅母前来这里观礼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就是在这儿出嫁,您老人家一样能亲眼看我上花轿。
  太夫人见自己又碰了个软钉子,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口,又道:“虽说外祖母没能让你在婚前这一个月再陪我住在伯府里,可到底还是让那霸王答应到时候你的花轿要绕一圈从我们安远伯府门前过。你的嫁妆也从我们伯府给你送到临川王府去,还有三朝回门的时候也是到伯府里来。”
  杜嬷嬷立在采薇身后,听到这里,便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姑娘的嫁妆就不送到这周府了?”
  ☆、第一百三十五回
  二太太将头垂了下去,五太太却陪笑道:“我们老太太给表姑娘准备的嫁妆极多,一百多抬箱子呢,这宅子地方又不大,怕先抬了过来,太占地方。再来这宅子可是在京郊,这从安远伯府抬到南门外,再抬进城去,抬到临川王府,也太费事了些,倒不如直接从伯府给抬到王府,岂不省事。”
  “不知老太君都给我们姑娘准备了些什么妆奁?”杜嬷嬷知道这嫁妆的事儿,采薇一个女孩儿也不好开口,可惜沈太妃如今又到不了这里,只得她开口替自家姑娘问上一问。
  太夫人命王嬷嬷捧过来一个小匣子,正是四年前采薇见过的那个装着她各种房契、地契、身契的樟木匣子。
  太夫人将匣子打开递给采薇道:“你父亲留给你的嫁妆里所有产业的契书都在这里,还有我这儿存着的那份嫁妆单子。外祖母替你保管了四年,往后你可要好生收着它们,可别轻易给了别人,便是你婆婆和夫君管你要,也是不能轻易给他们的。”
  二太太见采薇接过匣子后,看也不看一眼,便递给杜嬷嬷,请她收着,忍不住道:“薇丫头,虽说这匣子契书是老太太收着的,自是万无一失,只是你最好还是再看一遍的好,咱们当面交接清楚了,也免得……”
  二太太话方说到这里,就见老太太冷冷地逼视着她,只得就此住了口。
  杜嬷嬷本就想点看一下这些契书,此时得了二太太这话,忙也笑道:“舅太太这话说得极是呢!”
  便将匣子放在采薇手边的几案上,将嫁妆单子拿在手里,对采薇道:“姑娘,我念单子,劳烦姑娘将这些契书过上一遍,若是有什么虫蛀了洞眼儿出来的,也好及时拿去修补。”
  其实这匣子乃是用香樟木做得,哪儿那么容易就被虫给蛀了,况且这些契书中大多都是做不了手脚的官契,是以采薇不过粗看一下便放到了一边,只是在检看到长安的那一处地契、房契时,心中感慨了那么一小下,这两处产业还是父亲在自己和曾益定亲后特意添置的,如今……
  既然如今她和曾益已成陌路,她也没过多的在这里感慨,看到最下头三张契书却仔细瞧了瞧,因为这三份契书并不是入了官府档子的官契,而是最易被人做手脚的私契。
  罗太夫人见采薇拿着那三张私契多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有些担心会被这丫头给看出点什么来。
  见她不过多看了一会儿,仍是将那三张契书放回去,笑道:“一张都没有少呢!真是多谢外祖母了!”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她又拿出一张单子道:“你父亲托我们保管的嫁妆,除了这些,便是三万两的银子。当日你父亲信上说了,一万两银子给你做压箱银,拿两万两出来给你添置首饰头面、绸缎衣料、家具陈设这各色东西。”
  “这是外祖母给你添置这些东西的清单,就按你父亲说的,用了两万两银子,只是这几年前京城里物价飞涨,是以用这两万两银子采买到东西并没外祖母先前想得那么多。哦,对了,你父亲当日还送来了值五千两银子的上等古玩瓷器,所有这些都已经装好箱子,系上红绸,到时候直接从伯府抬到王府去。”
  采薇心知若是看不见实物,单从这单子里是看不出什么的,便随意看了几眼那长长的一溜清单,便将单子交给杜嬷嬷收着,再跟太夫人道了谢,便等着老太太跟她交待她嫁妆里的最后一项,压箱银。
  太夫人见采薇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虽说这事实在是有些丢脸,可如今都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说道:“这里头装着的便是你的压箱银子。”
  采薇双手接过,觉得那荷包瘪瘪的,几乎就跟没装着什么东西一样,这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总不会就只有一张纸吧?
  采薇奇怪之下,便打开一瞧,里头还真是只有一张纸,却不是银票,而是一张欠条。
  那上头写着,“今有安远伯赵府欠外甥女周府小姐采薇九千两嫁妆银子整,一年内还清,立此为据!”
  这,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打个欠条就能当压箱银子了吗?
  还不等她发问,太夫人已抢先诉起苦来,“薇丫头,你在我们府里住了那么多年,想来也知道,自打你二舅舅去后,这伯府的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偏偏这几年,动不动就天灾人祸的,地里的收成又不好,府里的收益大不如前不说,样样东西又都物价飞涨,让府里的日子真是越发艰难。要不然,你大表嫂掌家理事的时候,也不会为了节省家计,委屈了住在秋棠院的你和你二姨母。”
  “实在是因着这几年府里的日子太过艰难,早已是入不敷出,偏又为了维持这伯府的体面,好些该花用的还是得花用,因此上不但是寅吃卯粮,不得已之下还典当了东西,借了外债。”
  “外祖母想着,总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总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便想再开一两个铺子,多些收益来贴补家计。便把我多家的私蓄都拿了出来想盘下个铺子来,因为我选了最繁华的地段儿的五间大门面房子,人家要价也高,我那几千两银子实在不够,便先挪用了你的压箱银子,本想着只是用来暂时周转一下,等有了盈余便立时将你的银子抽出来。”
  “可不想你外祖母没请到个好的掌柜,这头一年下来,不但没有盈余,倒还亏了两千两。眼瞅着你这婚期临近,外祖母却实在没法子凑齐这一万两银子,东拼西凑,也只凑了一千两银子出来,这余下的九千两,只好给你打了个欠条。”
  “薇丫头,你知道祖母平生是最重体面的,断不会贪了你一个孤女的嫁妆,只是眼下实在是再凑不出钱来,外祖母也只好腆着脸来跟你讨一个情,你先收着这欠条,这上头也写清楚了,一年之内,只要外祖母的铺子赚了钱,我一定把九千两银子分毫不差的给你送去。”
  太夫人这一番话说得真可谓是可怜巴巴、无奈之极,但杜嬷嬷却是听得眼中冒火,觉得这老太太不但过份之极,更是太过虚伪。
  不错,她们刚到安远伯府的时候,那府里光景是有些不大好,可自打大少爷赵宜钧娶了那位皇商孙家的小姐做了大少奶奶,老太太又让她管家之后,伯府压根就没再担心过入不敷出。若不是靠了孙媳妇的嫁妆钱来支撑伯府的家用,那孙喜鸾一个商家女,又怎会在伯府那么呼风唤雨,耀武扬威。
  这老太太算盘打得可真精,一边用孙媳妇的嫁妆来贴补伯府家用,一边儿还要贪了自己亲外孙女的嫁妆银子,这安远伯府是有多缺钱啊?
  想当初是谁说得,说什么姑娘的这些产业每年的入息她都会给姑娘存着,到时候一并给姑娘做了陪嫁,如今姑娘真要出嫁了,别说这几年收益的银子看不到,连压箱银都没了。
  先别说当初就不该挪用自家姑娘的嫁妆银子,便是挪用了,真有心再拿出来,将那铺子一卖,还愁凑不出一万两银子来,在这里哭得什么穷?可见其心不诚,就是想占自家姑娘的便宜。
  见杜嬷嬷和她奶娘两个上前一步就想说话,采薇忙给她们使一个眼色,抢先说道:“老太太这话说得严重了,采薇承蒙伯府收留教养,这等大恩,便是将这一万两银子孝敬给老太太也是使得的,何必还打这欠条,老太太快请拿回去。”
  太夫人见采薇将那荷包又递回来,急忙推拒道:“不可、不可,如此一来,岂不是等于贪了你的嫁妆?我赵家也是京中有名的望族,怎能做出此等下作不堪、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来。”
  太夫人这几句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她也是出身名门,受过大家教养的,最重名声体面,真心不愿落得一个贪图孤女嫁妆的恶名。
  她这回也是实在给逼得没法子了,才只得给采薇打了一张欠条,若是她真能拿得出银子,她绝不会让自己今日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堆谎话,她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堪过,又说了几句定会将这银子还给她的话,便匆匆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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