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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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贾赦气得指了指小厮,转头对贾琏解释道,“我年纪大了,累了,想休息休息,这也有错?”
  “休息的确没错,不过,老爷当真以为我是无备而来么?”贾琏从袖子里掏出个册子里,随手一翻,折页的地方就显现出来了,上头记录着荣府主子们支取银子的明细,“您去庙里的前一天支取了三千两银子。”
  “我心善,给庙里的师傅捐了些香油钱。”贾赦慌张搪塞完之后,发现自己的这个借口真是好到无懈可击。他就耍无赖,死不承认,他到要看看贾琏能怎么样。
  贾琏眨眨眼。
  贾赦一见他没招了,可高兴了,挑挑眉毛,有几分挑衅张狂的意思。
  贾琏被他逗笑了,“您捐了三千两这么大的数,自然会写在功德榜上。来之前我特意派人问过庙里了,并、没、有。”
  贾琏说罢,对上贾赦的眼眸,平坦如水的表情似乎写着五个大字:请您继续编。
  贾赦张了张嘴,最终尴尬地维持着被噎的表情。
  “上次的事我撂过话,老爷一定不要再犯,否则……”贾琏叹口气,颇为同情地看着贾赦。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老子我就是见了她,给了那可怜妇人三千两银子,怎么了!那是我的自由,老爷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么!”贾赦受不了贾赦的威胁和羞辱,终于歇斯底里的发起飙来。
  贾琏侧耳冲着门口的方向,安静地眨了眨眼。
  “老太太要来了!”丰儿进门知会一声。
  贾琏好像终于盼来的好消息,冲贾琏笑了笑,然后道:“老爷随意,老爷安好。”
  贾赦不解地看着贾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忽然听贾琏拍手,屋外走进来四位蒙面人,强把他抬进房里。贾赦劲儿没他们打,被禁锢的无法动弹,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后颈一痛,贾赦头晕目眩,彻底昏了过去。随后,就有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背着箱子进门,一本正经的坐在窗前,为贾赦诊脉。
  老太太在邢夫人等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关切地看着床榻上昏迷的贾赦。她急得看眼贾琏,要问情况,因知道老大夫诊脉不能干扰,只得悄悄地走到屋外等着。
  迎春瞧一眼那老大夫,看眼探春。探春冲她点点头,出了门便道:“这老大夫就是治好宝玉腹痛的那位。”
  再看贾母,一脸焦虑的坐在上首位。
  稍候片刻,老大夫诊脉完毕,开了方子。老大夫要交代前,故意看眼元春等。贾母立刻明白了,把屋里要忌讳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
  老大夫这才对贾母汇报道:“老爷年纪大了,要好好惜福养身才是。今见他面色蜡黄,眼底乌青,显然是精气过度消耗所致,实在是不合适继续……嗯……行房。”
  贾母脸色大骇,缓了会儿,却也能接受这个事实。贾赦好色淫逸已久,一直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子,而今他年纪大了,身子有问题也是正常。
  “大夫,他有没有大碍,那以后?”
  “只是暂时亏空,养个三五月,最好是半载,便差不多了。”老大夫道。
  贾母少松口气,点点头,忙叫人打发那大夫去。转而她进了屋,去瞧贾赦。贾琏随后进来了,看着而贾母。
  “你也大了,眼看明年就成婚了,便不避讳你了……”贾母忧愁问,“你倒说说,这以后可怎么办好?”
  “养着就是,只是这府内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老爷养身。我倒知道一处安静的庄子,离京五十里的平和县,那里地势九曲八折,不乘车的话断然走不出来。不如把老爷送到那地儿静养,自然不会受到外面世界的诱惑。”
  “这样对你爹未免太——”贾母刚想表示不舍,就听贾琏喊了一声“什么人”。她吓了一跳,看贾琏,又看那些丫鬟,并没有人造次。
  贾琏踱步到衣柜前,转而让开,示意婆子来开。这柜门一开,就见一漂亮的女人从柜子里滚了出来,衣衫不整的,脸憋得通红。
  女人哆哆嗦嗦,跪地请安。贾琏立即叫人带走此女,转而对贾母道。
  “才刚我来见老爷不久,他就突然就晕倒了,原来竟是因为刚刚——唉!”贾琏叹口气。
  贾母立马了解什么情况了,红着脸叱骂道:“成何体统!”说罢就摆摆手,由着贾琏意思去安排。
  ……
  两个时辰后,贾赦在颠颠晃晃中醒来,他愣愣地看着车厢的顶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边就有小厮给贾琏用湿帕子擦额头,絮絮叨叨他们即将到达的地方。贾赦终于反应过来,他扒窗往外看,荒郊野岭的不见人烟,他愣了愣,大喊:“贾琏,你个混账小儿,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黄昏下,路边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带着淡淡的昏黄。一声惊吼,激起了无数飞鸟扑楞楞地飞起。
  “停车,停车,我要回去!”
  “老爷,二爷说了,小的们要是不能把您送到地方,那就是没有尽到职责,要发配得到福建荔枝园去。老爷,您忍忍吧,就快到了。”
  “不要,我不要……”整个山谷都响彻着贾赦的吼声。
  ……
  贾琏正在用饭,忽然鼻子发痒,他转头打了两个喷嚏。愣了下,再看着碗里的饭有些没胃口了。他放下碗,嘱咐婆子要把他的饭留到明早吃。
  婆子知道琏二爷素来俭省,不肯浪费一滴米。谨慎的点点头,自是领命照做。
  贾琏还如往常那样,定时乘车到了城府,马车就停在那枝探出墙的李树那儿。他透过窗纱望着枝桠上的李子,而今长得有小孩儿拳头大,青李子已经有些转黄发红,眼看快要成熟了。这李子树贾琏的当初已经剪枝过了,而今从挂果的数量上来说还算可以。只是快要成熟这段日子,似乎开始犯病虫害,单单这一处枝桠上就有几个李子变黑落果了。
  贾琏看够了,就拿出册子,在上面记载了今日所观察的情况。
  而后马车就行驶到了孙家,兴儿去叫门,贾琏便在马车内坐等着。片刻后,院里冲出一人来,气愤的嚷嚷,“我已经脱罪了,有什么好说。是,你们是高高上的官家,长了两张口,我斗不过我躲着还不行么!”
  孙绍祖气愤的瞪一眼那马车,料定贾琏就坐在里面。想想这段日子自己受的苦,孙绍祖就特别来气,真相立刻就把贾琏薄皮抽筋,狠狠折磨致死。不,这厮长得斯皮嫩肉,有那般清俊,毁掉他男性的尊严应该比直接剥皮更叫他爽快!
  贾琏下了马车,黄昏下的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黄色光晕,清俊的容貌更显柔和。
  孙绍祖见这通身气派的少年,想起自己刚才的意淫,畅爽的大笑起来,“我现在没罪名了,朝廷开恩的。你就是户部侍郎又怎样?呵,你又不是刑部的,根本管不了我,哈哈哈……贾大人,你能奈我何?”
  贾琏定定的看着孙绍祖,勾唇,“你娘不守妇道,与人通奸,你能奈她何?”
  孙绍祖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了,愤恨地瞪着贾赦,那种羞耻感带来的愤怒令他满脑子发热,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拳头,“你再说一遍!”
  果然,孙绍祖脸上没有意外,只有羞耻。他是早就知道贾赦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的。
  贾琏淡淡笑:“脾气这么冲做什么,说不定我们还是兄弟呢。”
  他竟然侮辱自己是那个奸夫贾赦的儿子!孙绍祖大怒,她娘生他的时候,他父亲还好好的。寡妇日子难过,不守妇道也就罢了,夫君还在就去偷人,那就是侮辱她母亲水性杨花是个浪荡妇人!
  不能忍!他就是孙家人!
  孙绍祖冲劲儿来了,伴随着“啊——”的大叫,孙绍祖的拳头径直地冲向贾琏的鼻梁打去。
  再有两寸的距离,就能打到,冲一次!
  拳头忽然停住了。
  孙绍祖往前冲,发现自己却身体冲不了了,脖领子被人从身后拽住了。他抓狂地大叫,转头破口大骂,“你娘的,是谁——”看见官兵的衣裳,他顿然闭口,傻眼了。
  衙差:“孙绍祖,你袭击朝廷命官,跟我们回衙门去!”
  第57章 送佛送到西
  孙绍祖爆红且布满青筋的脸上霎时变灰暗了,像半截木头似得愣愣地戳在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衙差,转而慢慢地转头看向贾琏。他中套了?他刚回家,好不容易得见寡母,竟然就中了贾琏的奸计!
  天要亡他孙家!
  本来这次回来,他以为靠着自己手上的那封西北王大人的举荐信会成功在兵部捞上靠山,千算万算,又是坑在了贾琏身上。
  孙绍祖磨牙嚯嚯,死盯着眼前的克星,青着脸,攥着拳头,真想像饿狼一样扑过去咬死他。
  衙差见孙绍祖还想跃跃欲试,上前就用刀鞘拍了他脑袋一下。孙绍祖大喊冤枉,还想利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来洗清自己的冤屈。
  衙差可怕这条臭狗对着他们可尊可敬的侍郎大人乱吠,随手在路边捡了一把稻草塞进孙绍祖的嘴里。
  “大人,容小人造次,看他这副饿狼扑虎的架势,可是和您有旧仇?”
  贾琏照实回答:“在西北的时候,他阻碍军粮计划执行,我便将其送至衙门按规程处置,大概是因此记恨于我。”
  衙差一听这厮竟然阻碍军爷们打仗,更气,踹了孙绍祖一脚,恨骂他几句。孙绍祖口塞着发霉的稻草,痛苦地不能言不能语,任凭羞辱,最后被两名衙差拖走了。
  贾琏对衙差道:“他那张嘴巧舌如簧,能颠倒是非,提醒你家大人一声,凡事看证据,照律法规矩办。”
  衙差忙称是,绝不是敷衍。
  侍郎大人可是好人,挺火今秋他就要以朝廷的名义给京城百里内的贫困农户免费发送土豆种子。听说土豆这东西在西北抢疯了都,很好吃,产量又高。谁能想到在京中推广的时候,第一批受惠竟是一帮穷人。自己和其它几个衙差兄弟家里都有亲戚日子过得很清苦的,能让他们能得到这样的恩顾,自然都是主张推行‘农业新政’的户部侍郎大人的功劳。
  他们感恩戴德。
  所以几个衙差都正正经经的把贾琏的话记下,回去转达给老爷的时候,多少还是偏帮了贾琏那边。
  贾琏先前就派过人去刑部打听过孙绍祖的罪行是否销了。
  京畿府府尹兆辰听到这消息之后,又听说这孙绍祖想暗中对贾琏施暴,多亏靖被远侯府的家丁瞧见了,上报过来,这才叫他免了一遭危难。本来这孙绍祖销罪的事儿就是他活动的,当时他就以为孙家是个财主,拿钱办事顺便积德帮了一下那孙家寡母。谁曾想,这孙绍祖竟是在西北阻碍军粮计划,得罪侍郎大人的人物。虽说他这名京畿府府尹的品级跟贾琏一样,可是架不住人家政绩卓然,务实肯干的做派深受皇帝器重,已逐渐有隆升宠臣的趋势。
  而今一品大员尚要让他几分,更何况是自己。
  这次断然不能饶过孙绍祖这厮,不然侍郎大人若真追究起来,他这顶乌纱帽搞不好都保不住了。
  兆辰当日就调查取证,从荣府、平原侯府以及几位衙差那里搜集了供词,立刻堂审孙绍祖。因早有了孙绍祖巧舌如簧的提醒,兆辰不欲让他辩说。
  “以下问题,本官问,你答,只许说是或者不是,多答打板子,不答打板子,答错照样打你板子!”
  孙绍祖一脸苦相,五官扭曲的给府尹大人磕头,大呼自己冤枉。
  兆辰当即就命人打了他一巴掌。
  “还有一个补充,本官若不问你,你便不许乱言辩白。”
  孙绍祖脸色吓得煞白,瘫坐在堂中央。看这情势,必然是这位京畿府府尹与贾琏是一伙的。官官相护,合伙谋害他!只怕这一次判决,自己将永远告别京城了。可怜他母亲,他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去惹贾琏!为什么要耍小聪明存着挑衅贾琏的心思,去跟着薛家进京……
  最终,孙绍祖被判徒刑十五年,本来该打了板子丢进大牢,等伤好送他上路。兆辰为求速战速决,就直接叫人打了孙绍祖二十板子,第二日就远远地流放云南,审批之类都是后来去补办的。
  孙绍祖走的时候,屁股上还流着血。至于他后来怎么样,是死是活,没人关心。
  兆辰办妥这一切之后,书信一封,递到荣府。
  贾琏瞧了信,面无表情地将信丢到铜盆里燃烧殆尽。兆辰这份情他可不领,本就是他自己执法不公所致,现在还以为既能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又能讨个人情,白日做梦!
  兆辰连等了数日,不见贾琏有消息来,甚至上朝时,他欲和贾琏套近乎,贾琏也只是泛泛点头而过,不厌恶也不喜欢。兆辰心里里明白了,这个贾琏是瞧不上他,不想跟他交往。
  他在家气了几天,也没什么法子,破口大骂几乎贾琏狂傲,在心里记上一笔,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过几日便是宁国府嫡长孙的大喜。
  贾珍之妻尤氏见府中人手不够,便打发人来跟邢氏借人。俩家是近亲又是邻居,平日里就走动频繁,哪有不借的道理。邢夫人禀明贾母之后,拨了许多人手过去。至于蓉哥儿的新婚大礼,她这边也备下了,只是往年她对这种事儿没多少经验,不知道合不合贾母心意。贾琏那头她断然是不能问的,而今正值秋忙时节,他忙得脚不沾地,各处奔走,回家的时间很少。故而,邢夫人只能来讨问贾母的主意。
  借着薛姨妈陪贾母打牌的劲儿,王夫人而今还能在贾母跟前晃悠晃悠,却也是老老实实的,再不敢乱挑事儿了。今见邢氏管家时连这点应酬都不能周道,心中嗤笑不已,却也只能在心里翻个白眼给她。
  贾母是个平日里不管事儿装糊涂的,只叫邢氏随便准备就是,回头给她瞧眼礼单便罢了。说完后,她又蹙眉想了想,“蓉哥儿是他们府唯一的嫡孙,而今大喜,咱们得讨个吉利,多送些。正好赶到明年咱们琏儿也是大喜,多给些能蹭喜气。”
  邢夫人笑着敷衍,心里却腹诽:琏儿可嫌弃极了,断然不会稀罕这份儿喜气。
  贾母倒不至于为这个搭上自己的嫁妆,也不知该多添置什么了,转头见王夫人在,就顺口问了她的主意。
  “媳妇儿觉得,咱们就在正常份例上多加一成就是了。”
  贾母点点头,就吩咐邢夫人如此办,转头便执牌和薛姨妈等人玩起来。
  邢夫人却有点发懵,正常份例到底该是多少?荣府这之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别府大婚的倒有不少,但可比不了荣府,这可是宗族内自家亲戚的大喜,礼单在规格上肯定要更高一些。她以前小门户出身,也没经历类似这样的婚嫁应酬之事。但此刻贾母正在兴头上,也有外人在,邢夫人顾及脸面也不能开口问,便讪讪退下。
  王夫人眼尖早看出邢夫人的难处,心中得意一笑,瞧瞧随着邢夫人出来。她见邢氏走路略有踌躇之色,扬着嘴角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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