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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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拿我的睡衣,觉得太大的话,也可以不穿的。”
  “……”
  **
  结果她还真就什么都没穿,裹着条浴巾就出现了。杭迦白见后愣了愣,脸颊微微泛红。曾经的亲密,如今在朦胧暧昧的氛围里逐渐发酵。
  “桐桐,你这样让我有点为难。”他看着她,忽然轻笑出声。
  “嗯?”
  “我本来还打算先洗个澡的。”杭迦白靠过去,搂住她的腰,稍许使了把力往怀里带。
  纪桐明白了他的意思,坏笑着攀上了杭迦白胸前的衬衣,一颗颗扣子往下解开,故意压低声音引诱他:“那……现在呢?”
  老实人最经不起撩,何况是单身了那么多年的外科医生。此刻他的白衬衫已全然敞开,弯下腰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借着残存的醉意开始了毫不含糊的进攻。
  纪桐被他抱起安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顺势压下来,轻声道:“现在……其实我还是偏向于先洗个澡。”
  她倏地被逗笑,起身赶他出房门后,窝在他冰凉的被窝里,身体瞬间蜷成一团。杭迦白向来不用电热毯和热水袋这种东西,而他常常很晚下班,每次到家都是这床冰冷的被褥在等着他么?
  纪桐想试着温暖他的世界,却发现自己的体温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连自己都快被这满被窝的凉意吞噬。她把脑袋埋在被子下,又想靠呼出的二氧化碳给自己取取暖,结果是把自己给闷得昏昏沉沉。
  被窝再次被掀开一角的时候,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杭迦白一把捞去,紧靠着他温暖的身体。偶尔想要温暖他,可每次都反过来要靠他取暖。纪桐满足地笑着,主动上前去吻他的唇角。她知道即便脑袋不去想,身体还是会跟着他游走的手而作相对的反应。
  已经记不清楚,距离上一次这样躺在他身边究竟过去了多久。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如同幻境,她无从探究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是否和他眼里的一样多。直到他眼眶里氤氲逐渐散去,明亮的眸子里只剩下她一人的倒影。
  疼痛,却也圆满。她微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迷离的视野里出现了杭迦白清澈的眼睛,他再度吻了上来,且不停贪婪地索取她的回应,好像要把这五年缺失的吻一个个补回来。她不断喘着气,抱着他熟悉的身体,指间沿着他背后结实的线条轻轻划过。
  **
  那天晚上,她在他的怀里说了很多话,仿佛喝多了的那个人不是杭迦白,而是她自己。
  最先说起的是大学毕业的那天,寝室里从唯独纪桐有男朋友的局势转变成唯独她一人单身。毕业典礼过后,有个其他专业的男生来向她表白。
  “那个男生个子不高,笑起来很腼腆,头发挺短的……其他就不记得了。”纪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却发现很多事情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她甚至忘了当时在她身边起哄的同班男同学叫什么名字了。
  杭迦白耐心听完,沉声总结道:“无关紧要的人,的确不用记太多。”
  纪桐倏地笑了:“吃醋你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嗯,我吃醋了。”他大方坦白,“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
  “后怕什么?”
  “其实你毕业那天,我回来过。”素净的大手沿着她的蝴蝶骨轻轻摩挲,杭迦白低头对怀里的人娓娓道来,“我还参观了你的毕业典礼,结束以后本来想去恭喜你毕业的。后来看到你和同学在一起那么开心,怕我的出现会让你抵触,影响你原本的好心情,也就放弃了。不过听你那么说,真有点后怕了,当时我居然想都没想过你找其他人的可能性。如果刚好撞见你和别人在一起,大概当场就会傻掉吧。”
  他说的这些对纪桐而言无疑又是个重磅炸弹,她还记得毕业那天的感慨和感动,也记得散伙饭时她喝得烂醉如泥,趴在桌上盯着手机里他的微信资料发呆,好几次想点击“添加好友”。可那有什么用呢?远在大洋彼岸的人会和喝醉了酒的前女友有什么续集呢?
  可惜,当年的杭迦白和纪桐都少了那么点勇气。
  纪桐默默背过身去,思考着他的话,小声嘀咕:“我一直以为你在国外过得很好,再也不回来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杭迦白顺势从背后抱住她,埋头于她的颈间,轻蹭了蹭,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悄悄问,“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嗯?”
  她没说话,在幽暗中小幅度点了点头。
  于是他薄唇轻启,淡然揭晓了答案:“在英国的第三年,有天晚上梦到你嫁人了,心里很难受,三天没睡着,辞了工作就回上海了。”
  这个答案偏偏是纪桐想都不敢想的,她鼻头发酸,忍不住吸了吸。其实她早该发觉的,他从没有说过在等她,可温和的目光里却藏着隐忍的坚持。
  “我家傻丫头怎么能嫁给别人呢,对不对?”杭迦白没发现怀中人的异样,继续说道,“谁知道还是回来晚了,那时候你已经搬家,也换了联系方式。”
  说到这,他禁不住轻叹一声,或许是黑暗更容易让人陷入悲观的情绪,向来稳重的杭医生也开始感旧之哀:“我很后悔,桐桐。刚去国外念书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孑然一身,能了无牵挂地开始新的生活。可骗了自己没多久就露馅了,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我碰到任何事情都会去设想,要是你在的话会怎么样。太累了,没办法习惯这种日子,只好拼命读书拼命工作……”
  “桐桐?”杭迦白忽然听到了黑暗中隐隐的抽泣声,瞬间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紧张地半撑起身,“怎么了……是哭了吗?”
  纪桐没回应,却因为他温柔的询问而放声哭了出来。结果整个人被杭迦白抱住转了个身,重新面朝他的方向,乖乖蜷着身待在他怀里。
  他仍对她的眼泪措手不及,却没再像从前那样只一味地说“别哭”,反倒是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耐心地哄她:“没事,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她突然飙出的眼泪交织着自责悔过和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反思,太复杂了,所以她不知怎么开口,而这一刻的杭迦白却已了然于心。
  爱情这回事,大概是把一大堆好的坏的统统扔到时间里加工沉淀。而最后炼出来的作品,或许不符合任何人的预期,却是它最独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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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杭迦白打了个喷嚏醒来,才发现怀里的姑娘正不怀好意地拿头发挠他。
  他看了眼半开的窗帘,天色才刚刚泛白,寡淡的光宁静地洒在木地板上。他还有些头疼,蹙了蹙眉,把纪桐搂得更紧了些,“怎么了,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好累。”纪桐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或许是不太习惯两个人睡,晚上有点着了凉,现在说话带着鼻音,被杭医生瞬间察觉。
  他干脆用被子把她整个人裹得圆圆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问道:“想什么呢?”
  她一本正经地开起玩笑:“在想要不要对你负责。”
  杭迦白倏地笑了,回忆起曾经的对话,佯装无奈地答道:“你要是不负责,我会哭的。”
  跟他小声笑着闹着,看曙光渐渐出现,时间也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周日清晨,杭迦白先起床做了早餐,知道纪桐肠胃不好,给她煮了点小米粥。
  在厨房等待的时候,接了个学生的电话。
  小章那头似乎挺着急的,一接通就直蹦主题:“杭老师,不好了,舒小屿要走了!”
  “走去哪里?”杭迦白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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