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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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时雪容感觉牙疼,她拽兰静云的手臂,小声,我怎么感觉,我今天不是来参加严奶奶的婚礼的,倒像是来参加这两人的婚礼来着?
  兰静云默默从两人交握的双手上收回视线,深沉点头:附议。
  婚礼流程简单温馨,达鸿意和严桂英都年纪大了,便没什么特别设定,由达鸿意的原话来说,全程由着孩子们闹腾,过得也挺开心的。
  有达鸿意这句话,时雪容果真撒开蹄子闹了,拽着一群人就要去看新娘。
  不光是时雪容要看,作为新郎的达鸿意也忍不住想看,结果就被一群孩子堵在了门前,不让进。
  时雪容此时哪里看得出来,当初在广场第一次见到达鸿意时的紧张端庄,以温雁晚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人跟个扑腾蛾子似的,兴奋得不行。
  不行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意老您不能进去!
  达鸿意穿着一件极为考卷的深蓝色中山装,其上金色暗纹刺绣点缀在排扣和领口等处,低调中透露着庄重与奢侈。
  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细细金色链条从镜框后滑落,在空中漾起一弯优雅的弧。
  小朋友,行行好,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回去了。
  时雪容死死抵着门,不为所动:不行不行,说不行就不行!
  外面闹成一团,时雪容兴奋的嗓音尤为鲜明,跟李睿渊都有的一拼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温雁晚都不知道,原来时雪容这么活泼。不过这么闹着,严桂英确实开心极了。
  彻底摆脱了病魔困扰,最近身体又照顾得好,可能还要加上爱情的滋润吧,严桂英的面色健康红润,头发被染白,衬着面颊色彩更浓,精神气很足。
  她穿着深邃的蓝调丝绒旗袍,腰间和领口用银色细线勾勒精致刺绣,裙摆如鱼尾于湖中蔓开曼妙的弧,韵味温润雅致,风情婉约。
  尤其在笑起来时,眼尾层层叠起细腻的纹路,配上耳垂两抹幽蓝的珍珠耳环,当真如深海人鱼,漂亮得紧。
  阿雁,你看我好看吗?严桂英面对着镜子,抬起那只饱经风霜的手,轻抚自己雪白的发。
  好看,好看死了。不知为何,温雁晚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抬起指尖,抹了把自己眼角,温雁晚俯身,在严桂英面颊上亲了一口,随即执起桌上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色王冠,轻轻放在严桂英头顶。
  外婆,今天的整个世界,再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婚礼主题是星空海洋。
  礼堂里没开灯,天花板呈圆弧状,镶嵌幽蓝和暗紫的花,头顶用投影仪照射出漫天星空,无数晶莹的水晶吊饰从半空中垂落,像是坠下颗颗流星。
  礼堂四周地面则布置着许许多多的落地水晶灯,被做成珊瑚和贝壳的形状,将一张张圆形餐桌团团围住,闪烁着璀璨剔透的光,和头顶星空交相辉映。
  唯有一席红色地毯,从门前径直蔓延至前方阶梯,如同于深海中破开一条通往未来星空的路,成为这片蓝色之中,唯一鲜艳的红。
  伴随着优雅的钢琴曲,温雁晚牵着严桂英的手,沿着红毯缓慢入场,当他看见端正立于高台之上的达鸿意的瞬间,脑海中忽地蹦出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像现在的达鸿意,他分明地看见,那两只掩藏在透明镜框后的,有些许浑浊的深陷的眼,此时正爆发强烈的光。
  而那两道璀璨光芒的中央,正是严桂英身着旗袍,缓慢靠近的身形,与她同样笑得灿烂的面庞。
  直至此刻,温雁晚长久都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缓慢地落下。
  时雪容和兰静云臂弯分别跨着一只小小的竹篮,一边站一个,跟着温雁晚和严桂英的步伐缓慢前进,边走边在半空挥洒鲜红的玫瑰花瓣。
  直到温雁晚带着严桂英走上台阶,时雪容和兰静云这才提着小篮子,欢快地从红毯退下。
  陆潮生则端着托盘,静候在司仪和达鸿意身边,身形笔直高挑,充当一只毫无感情的端托盘机器。
  时雪容刚刚撒完花,兴奋劲还没过,不禁双手捧心:我们应该是历史上,颜值最高的伴娘伴郎团了吧。
  兰静云喝了口水:自信点,把应该两个字去掉。
  李睿渊望着前方不远处无比般配两对老小情侣,又瞧瞧自己旁边即将成为情侣的某个omega和ba,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只单身狗,不禁潸然泪下:今天这狗粮,可以吃到饱了,呜。
  达鸿意从温雁晚手中,将严桂英的手接过来,举起话筒:在三个月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还会再次踏入婚姻的殿堂,毕竟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都七老八十了,估计也没几年可活了
  开口还没说几句话,一听最后一句,严桂英眼泪就咕噜噜冒了出来。
  司仪有经验,不慌不忙地从托盘上取下早已准备好的卫生纸,递过去。倒是温雁晚被吓了一跳,忙将纸巾撕开,在严桂英面庞上手忙脚乱地点点点。
  别哭别哭别哭温雁晚看不得严桂英落泪,急得脸都红了,和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再把眼泪收回去
  见温雁晚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严桂英忍不住,转眼又破涕为笑。
  温雁晚松了口气:对对,笑起来就对了,结婚多高兴啊。
  他轻抚严桂英的面庞,和达鸿意一起将严桂英脸上泪痕擦拭,俯身轻轻环抱了一下严桂英的肩,轻声:别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知道吗?
  严桂英擦拭眼泪,点头。
  温雁晚这才松开严桂英的肩,朝达鸿意示意:外公,您继续吧。
  嗯,达鸿意攥着严桂英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曾经在政界和商界均叱咤风云的意老,此时竟紧张得额角都隐隐冒出汗来,他深吸一口气,在三个月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那时的我只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估计也没几年可活了,儿子孙子都身体健康,能力出众,以后还会继续为祖国做贡献,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事情了,即使就这么走了,也舒心。
  但是他话锋忽地一转,但是直到遇见你,桂英,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活够。
  我会幻想着,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人是你,我会亲吻你皱巴巴却又无比可爱的面颊,将你从我身旁唤醒,我们会一起吃饭,饭后手牵着手,去公园和超市散散步,我们会一起看过夕阳西下,亦看过旭日初升,看过繁星璀璨,亦看过万里彩霞。
  非常抱歉,没有办法牵着你的手,陪你白头,非常感谢,如果,你愿意给我你的手,让我陪你,走完这辈子最后一小段美丽的路程。
  达鸿意哽咽了一瞬,又被温雁晚飞快塞了张纸巾,他笑:所以,桂英,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回严桂英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彻底落了下来:我愿意。
  达鸿意笑:我也愿意。
  场下当即响起一片掌声,陆潮生适时将托盘举过去。
  达鸿意将戒指盒拿到手里,打开,与严桂英交换了戒指。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
  司仪:
  #活儿全被抢了怎么办?幸好还给我剩了最后一个#
  现在,请新娘新郎拥吻。
  严桂英这下哭不出来了,被那两个字燥得满面通红:哎呀,这么大岁数了,还做这种事情
  温雁晚当即站到两人身前,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台下眸光全部遮挡:没事没事,我给你们挡着外公你快亲!抓紧时间,快快快!
  你小子,就你最机灵达鸿意都被温雁晚给逗笑了,就着温雁晚身形落下的阴影,揽过严桂英的肩,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片打趣的口哨声里,时雪容紧攥着卫生纸,通红着两眼,使劲擤鼻涕:呜呜呜,又想骗我结婚,可是我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啊,呜呜呜
  数着时间转回身,温雁晚鬼鬼祟祟地凑到严桂英身边。
  外婆,跟你商量个事呗,他指了指严桂英手里的捧花,低声,等会儿扔捧花的时候,扔给我,行不?
  嘿你这小子,严桂英当即脸也不红了,朝陆潮生的方向满脸八卦地瞥了一眼,挤眼睛,认真的?
  认真的。
  不改了?
  不可能改的,温雁晚笑,我这辈子,就认定这一个了,绝对绝对,不可能改得了了。
  没等严桂英答应,时雪容忽地从席位上窜起来:温雁晚!你跟严奶奶说什么悄悄话呢,你是不是在作弊?
  温雁晚摊手,毫无羞耻心:什么都没有,你想多了。
  你撒谎,我已经看穿你了!啊啊啊不行不行,你不能这样!
  时雪容提着裙子就窜上了台阶,抱着严桂英的手臂撒娇:严奶奶,您不要听他的,您要公平公正,公平公正!
  严桂英被她晃得花枝乱颤,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好好,公平公正,公平公正
  席位间,达锦文瞥见简凡星眸光死死盯着严桂英手里的捧花,似乎随时准备冲锋陷阵,问:你也想要?
  啊,简凡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达锦文问的什么,脸色立时红了,你你你你要送我吗?
  达锦文起身,一丝不苟地捋起袖子,又扶了扶眼镜:既然你想要,那我就去帮你抢。
  简凡星也红着脸站起来:那那那我去帮你!
  诶等等,我也去!兰静云将小竹篮随手扔在桌上,撸袖子,我去给时雪容帮忙!
  唔,不是,你们就去啊?等等我啊,还有我眼见身边眨眼一个人都没了,李睿渊只好不舍放下嘴边的蛋糕,慌手慌脚地跟了过去。
  严桂英背过身,站好:我数一二三,我就扔了?
  身后一群孩子严阵以待。
  来吧来吧!
  搞快点,搞快点!
  外婆,我在这里!扔我扔我!
  啊啊啊温雁晚你走开!你作弊!严奶奶你要不听他的!
  一,二,三
  卧槽谁踩我脚?
  达锦文你居然推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班长!
  啊啊啊啊啊啊,快抢!快抢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温雁晚仗着自己个头最高,轻轻一跳。
  眼疾手快地勾住捧花的花带,握住,随即安稳落地。
  温雁晚双手捧着玫瑰,两只眼睛缓慢地睁大,随即在时雪容愤慨的呼喊声中,朝着陆潮生的方向欢快地挥舞起手臂,摇散了满地的玫瑰花瓣,身后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潮生,你快看,我抢到了!我要把它送给你!潮生,潮生!
  陆潮生望着温雁晚弯起的眉眼,在华光的流转下,璀璨夺目,仿佛将整个夜空的星子都盛在了里面。
  不自觉地,陆潮生眉梢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垂眸勾了勾嘴角,双手插兜,抬脚朝地面一簇破碎的星子踢去,盛开瞬间的光华,低笑着轻声道了两个字
  幼稚。
  第85章 寒梅好凶小偷
  回归校园的学习生涯,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又是月考时分。
  月考当天早上,温雁晚出宿舍,就瞧见李睿渊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他挑眉:李睿渊同学,你今天这妆容特效不错啊。
  确实不错,简凡星帮达锦文将他的黑色围巾打理好,强势吐槽,就跟偷了时雪容最强色号的粉底似的,放进鬼堆里,保证cos度百分之百,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温雁晚笑了:你这么损时雪容,小心她知道了,冲到隔壁班去揍你。
  踏出宿舍楼,冬季寒风立时朝人脸肆无忌惮地刮过来,吹得人脑瓜子疼。
  简凡星裹紧自己的红色围巾,对温雁晚的警告不以为意:怕什么,女寝离这边还有好几十米呢,除非这风能把我的话千里相送,否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达锦文作为班长兼同桌,比幸灾乐祸的其他人稍微多点同学爱:李睿渊,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被寒风沾上的雪霜,冷酷无情:你要是生病了,就赶紧吃药打针,别影响今明两天考试,要是因为没考好,影响了我们班级的平均分就不好了。
  好吧,果然同学爱什么的,都是李睿渊在自作多情。
  病倒是没病,只是李睿渊上次考试掉了五名,被各方找去谈话,以至越是临近考试,越是紧张过度,昨晚干脆直接失眠了一晚,半夜神经病似的爬起来,做了一晚上的数学题而已。
  听着确实挺惨,连温雁晚这个铁石心肠的也不禁安慰:只是五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多做对两道选择题就赶上来了,别因为这把身体搞垮了,不至于,真不至于。
  话虽这么说,但高三学子谁的心里不清楚,成绩一旦掉下来了,再往上爬,拼的不仅是努力,还有心态。
  李睿渊抹眼泪:呜呜呜,不是每个人都向雁哥你一样,一口气从年级第一掉到年级第十,还能整天高高兴兴没心没肺谈恋爱的。
  温雁晚: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来自单身狗的愤怒吗?谢谢,他体会了。
  恒北私立有钱,特别注重校园绿化以及园艺审美。教学楼之间镶嵌许多石子小路,小路四周种满绿植。
  就在高三教学楼后面,就种着一片精小雅致的梅花园,每到寒冬,莫不是万里飘香,婀娜嫣红满乾坤。
  李睿渊顶着两只青黑的眼,眸光幽然瞥过一簇娇嫩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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