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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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烨心思敏捷,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三年前的事情了,这孩子怎么还记得?
  殿下记忆过人。裴烨想了想,回了句自觉最为安全的话,不想那孩子却说,是啊,你上次对本宫不敬,本宫还未罚你呢!
  裴烨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道,时辰已经不早,殿下该去上课了。
  本宫还未玩耍尽性呢!上什么课?不去,晏江引整个一副纨绔模样,说着将手中的锦帕丢到裴烨手上,本宫方才抓住了你,这回就该换你来抓人。
  裴烨看也不看手中的东西,只双眼定定的看着晏江引:陛下让臣教导殿下的功课,不是让臣来陪殿下玩闹的。
  晏江引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从不曾怕过谁,却不知为何,被眼前的男子盯着看,一时有些心虚起来,可是却也不愿示弱,半晌说道:去上课可以,若你赢了,本宫就与你一同回去念书。
  裴烨不欲于个小孩多做纠缠,他思量一瞬,就答应了:殿下说话算数?
  哼本宫从不食言!晏江引哼了一声,既而用命令的语气道,眼睛蒙上吧。
  裴烨抬手用那帕子覆住双眼,在脑后飞快的打了个结,接着就听耳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宫人在一旁报数。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唤道:开始了。
  裴烨凝神探查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然后径直向着屋檐之下的一棵红漆廊柱走了过去。
  晏江引起初看他向着这边走过来,还心存侥幸,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几步远处,他终于淡定不能了,少年瞪大了双眼愣在那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想要转移阵地,却见对方身形一闪,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裴烨摘下覆在眼上的束缚,说道:殿下,可以回去了吗?
  晏江引几乎气急败坏,恼火的控诉道:你,你作弊!
  这帕子殿下方才不是用过?微臣是否作了弊,殿下明察秋毫,岂能分不清?
  晏江引扯过他手中的锦帕,拿在手中细细的检查一番,厚厚的帕子没有半分破处,根本不可能透过它看到东西。
  好吧,你没有作弊,晏江引面色有些讪讪,本想给这新来的先生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这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对方结束了游戏,心中不死心的问道,你既看不见,却是为何晓得我躲在那处?
  裴烨说道:每个人的脚步与呼吸不尽相同,习武之人耳目灵明,故能感知殿下所在之处。
  晏江引双眼一亮,顿时非常好奇羡慕,但是面上还非要摆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他风范十足的挥了挥衣袖:走吧,去上课。
  第21章 晏江引双眼一亮,顿时非
  裴烨看着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小小身影,心中一时有些苦恼,这孩子,想必还真有些棘手
  大晏确立储君之后,按照规定,从此需单独传授太子帝王之术,因此晏江引便不能再与其他皇子一同在国子监读书,而要在东宫专设的书房中学习。
  裴烨上午按照规制给晏江引传授知识,下午教导他骑射武功,真正相处之后,他发现太子其实非常聪明,可是心思跳脱,上课期间经常走神,时不时就要拈花扑蝶一番,即便如此,小家伙还时常喊累,因此一天下来,成效实在甚微。
  身子站直,手臂绷紧。
  集中注意力,瞄准靶心,不要左顾右盼你这样子,如何能射中靶心。
  裴烨觉得自己简直把前十数年沉默寡言未讲的话都一次性说回来了,可不论他如何纠正,晏江引仍旧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手软脚软,神情散漫,裴烨面色渐渐阴沉起来,可那孩子大概是自小被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任由裴烨如何说教,都是一副混不在意、一意孤行的模样。
  裴烨气的差点想揍这混小子一顿,好在巴掌落下之前,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生生忍了下来,他两步走到晏江引身后,弯腰调整了一下少年的站姿,既而握住对方的手,瞄准靶心,将箭矢射了出去。
  许是心中气闷的缘故,他这一箭不经意的用上了内力,结果在羽箭接触到靶心的那一刻,身经百战的箭靶一瞬间四分五裂,碎成了数块像四周飞去。
  周围伺候的宫人本还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家主子练箭,顿时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给吓傻了,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忘记了该如何运作。
  晏江引也被惊了一跳,他愣愣的回过神来,然后将手中弓箭一把仍到了地上,他转身看向裴烨,扬声喝道:裴烨你做什么?之前好歹还叫一声裴大人,这会儿竟是气的直呼其名了。
  若是放在平时,裴烨很少会有这般失控的时候,可是眼前这孩子,就精神上来说,是他的子孙,因而此时,见他这一副朽木难雕的样子,又想到生性懦弱的重真帝,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难道这大晏江山,泱泱大国,注定就要一代不如一代了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微臣告退了。裴烨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晏江引拱了拱手,就要告辞。
  晏江引在太阳底下学了一下午的扎马步射箭,早就累的不行,听他这么说,顿时舒展了一双修眉,他挥着手说道:去吧去吧,本宫就不送裴大人了。那样子,只恨不得裴烨立马在自己跟前儿消失似的。
  裴烨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出去,步行到宫门口,骑马回了将军府,阿青见他回来,迎上来道:公子,将军他们正等着您用晚膳呢,去前厅吧!
  裴烨点了点头,径直往饭厅走去,老夫人见他进来,转头吩咐下人上菜,又招呼裴烨过去坐下。
  大哥大哥,你坐这里。长宁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既而挥舞着小手臂,殷勤的想让裴烨坐到自己身边,毕竟是血脉相亲的兄弟,不到十日的相处,小孩已经与裴烨变得极为亲近了。
  裴烨看着小家伙纯真可爱的小脸,郁闷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舒畅不少,他走到长宁上首的空位上坐下,浅笑着问道:大哥不在家,宁儿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爹爹今日教我读书,宁儿又认识了不少字呢,长宁说起这个,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娘亲说等大哥回来了,要让大哥考我的学问,娘亲以前告诉我,大哥一岁时候就能认识很多字了,宁儿最敬仰的人就是大哥呢,大哥咱们快快吃过了饭,一起去书房好不好?
  裴烨欣慰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毫不吝啬的夸奖道:长宁真棒,又听话又聪明。说着又忍不住联想到宫中那个混小子来,那小子比长宁生生大了四岁多,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身为大晏储君,却是吃不得半分的苦。
  烨儿,今日在宫中如何,太子可好相与啊?裴毅听他这话,瞬间和自己儿子想到了一处,脱口问道。
  裴烨不想他们多操心,面上不动声色的说:挺好的,太子生性聪慧,骨骼也好,是个可塑之才。
  裴毅还待细问,这时候一群下人端着菜上来,岑韵招呼着大家用饭,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大户人家更是谨遵着这些规矩,因此这个话题也就被打断了。
  一家人垂头默默用饭,席间虽然少有交谈,但却是团圆和睦,处处透着温馨气息。
  殿下,这这样不好吧!一个小太监抬头看着书房高高的红漆木门,犹豫着说道。
  晏江引坐在椅子上,手里像模像样的端着个茶盏,漫不经心的说:有何不好的?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回答:奴才听人说裴大人很可怕的,他在边关可是杀人不眨眼,南疆那些蛮人那般凶悍,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打败了,而且而且昨日,裴大人不过轻轻一个用力,竟然将那般结实的箭靶给射炸裂了,他待会儿若是生气了,可怎生好?
  裴烨回朝之后,虽然被封为司马,但是他如今作为太子太傅,也算是挂着个文官官衔,因此朝中之人并未再称他为将军,而以大人唤之。
  晏江引冷哼一声:本宫怕他?他还敢吃了本宫不成!
  小太监本还只是有些犹豫罢了,结果自己那话一出口,倒把自己给吓坏了,抖着小身子在那郁闷的想:哎呦我的小祖宗,裴大人倒是不会把您怎么样,可是小的不过区区一个奴才,得罪了裴大人,这颗脑袋怕是也就在脖子上挂不住了啊!
  晏江引见他站那一动不动,蹙起眉头道: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再磨磨蹭蹭的,本宫就让你到太阳底下顶铜盆子去,三个时辰坚持不下来,丢了你去典狱司喂狗。
  小太监吓得一抖,连忙的搬了凳子走到门口去了,只是行走之间,一双细腿抖如筛糠,最后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晏江引懒散的坐在凳子上的,不时啜一口杯盏中的水,看着几个太监在门口拾掇再时不时的指点挑剔一番。
  裴烨在府中用过早膳后,按时来到东宫报道,路上循问了一个宫人,得知太子在书房,心中一时还有些讶异,心道那小子今日莫非开窍了?竟这般早就去了书房。
  他循着前世对皇宫的记忆,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东宫书房,见房门半掩着,而那个昨日里上课懒散不听教导的少年,此刻竟然真的端端正正坐在屋内的书桌边看书,窗外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少年白皙无暇的面颊上,裴烨心中一时惊讶更甚。
  门口的宫人看见裴烨过来,纷纷恭敬的弯腰对着他行礼:裴大人来了。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裴烨觉得那几个太监的声音有些高,但也没多想,他微微颔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晏江引应了一声,双眼仍旧盯在手中的书卷上边,头都不曾抬一下。
  裴烨隐约觉得这小子今日的语气似乎格外轻快,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他迈步走到门口,就要推开,却见书桌边的少年一下子抬起了头,书房内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抬头看向门口。
  裴烨觉出不对,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一个大大的铜盆从木门上面掉了下来。
  屋内众人一时都屏住了呼吸,胆小的担心事发之后所要承担的后果,胆大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等看一场好戏。
  晏江引显然是后者,那一双好看的凤眼之中,此刻带着兴奋而不怀好意的光芒然而让他期待的一幕却没有如期发生。
  裴烨轻轻一动,在盆中污水还未倾洒出来的时候,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穿过房门闪进了书房,既而回身一个腾跃,单手接住那个铜盆,他将铜盆轻轻放到地上,里面漆黑的污水竟是不曾洒出半分。
  裴烨扫视了一眼铜盆里散发出墨汁味道的污水,既而抬头看向坐在桌后的少年,淡声道:殿下这是何意?
  晏江引眼看着自己的复仇大计又一次胎死腹中,心中简直郁闷的不行,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以前在国子监跟着其他皇子与朝中大员家的公子一起念书,也是带头调皮的主儿,捉弄先生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几乎从未失手过,可是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却屡受挫败,这让他心情差的不行。
  他皱眉盯着裴烨,半晌蛮横霸道的说出一句:本宫高兴,想要如何便如何,还需要甚么理由?
  第22章 裴烨觉得自己很想一脚踹
  裴烨觉得自己很想一脚踹飞了地上的铜盆,使那些污水一股脑尽淋到这逆子身上,让他好好尝尝捉弄人的后果,但是考虑到重真帝对这孩子的宠爱程度,他忍住了,最后出口的不过一句:殿下若是对微臣不满,大可告诉陛下,让陛下重新为殿下寻个顺眼的先生,又何必做这些毫无意义之事?
  晏江引想起自己昨日里在父皇那里软磨硬泡半晌,求着父皇换掉眼前这个人,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这一次却硬是不依自己,而且事后被母妃知道这事,自己还被狠狠训斥一番,心中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嘴里不满的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冰块脸有什么了不起的,父皇母后为何非得让你做我的先生。
  裴烨懒得接话,他几步走到书桌前面坐定,拿起昨日那本尚未讲完的课本放到晏江引面前,说道:今日授课的时辰到了,还望殿下能认真听。
  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恍如方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晏江引盯着裴烨看了半晌,见那张脸上仍旧一派平静,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觉,过了一会儿,他悻悻然的拿了书册翻看起来。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晏江引数次反抗失败之后,终于放弃了,也不再做那些捉弄人的事儿了,他每日里跟着裴烨该念书念书,该习武习武,只是态度仍旧散漫,散漫之余又挑不出多大的错处,真是让裴烨打不是骂也不是。
  这日朝中休沐,裴烨也不用去给太子授课了,他和司徒雪约在城中的越澜楼谈事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就信步出了门。
  越澜楼是裴烨私底下的产业,自己的地盘谈起事情来非常安全,说来也巧,两人在门口就相遇了,便一起进了酒楼。
  此次密谈,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午后方才结束,出来的时候,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裴烨说道:今后行事注意些,我先回去了。
  嗯,放心吧!司徒雪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看见对面走过来个熟悉的身影。
  好啊,你俩出来喝酒,竟不叫上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容浅陵看着他俩在酒楼门口说话,微蹙秀眉不满的嚷嚷着,本来极为好听的声音,愣是被他挤出几分尖锐来。
  你是酒鬼吗,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喝酒?司徒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谈正事儿呢,你也不感兴趣,叫你做什么?
  容浅陵哼了一声,这才给了司徒雪一个眼神,语气夸张的道:呦,这不是雪儿吗?谈事情?你这傻大个还能干点用脑子的事儿呢!
  容浅陵我说多少遍了,不许这么叫我。司徒雪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瞬间炸了毛,警告意味十足的瞪着容浅陵,几乎咬牙切齿。
  容浅陵见他这模样,心中就畅快,这容小侯爷说来也算是个爱记恨人的,当年司徒雪唤他娘娘腔一次,之后数年他都要这般称呼对方:生什么气嘛,雪儿多好听啊,我上次去候府,还听见你家老祖宗这么唤你来着。
  你司徒雪向来不是个嘴巴伶俐的人,竟一时无法反驳,半晌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就要就揪住容浅陵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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