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妖王的崽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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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里,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一边的侍女端着托盘上前,阿秋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上面放着一个极薄的铁环,外表精美,图腾精细,上面刻着细小的文字,似乎是两个字,但她向来不识字,也不知写的究竟是什么。
  容霁拿过铁环,伸到阿秋颈边,手指轻轻一扣,便给她彻底落了锁。
  这是他方才派人去寻的法器。
  若她是猫,这法器便会一直戴在她的身上,若她幻化成人,这法器便会自动隐没,但仍旧时时刻刻将她束缚着。从此之后,无论天涯海角,只要她还活着,他都能感觉到她在哪儿。
  甚至能在心里,看到她正在经历的一切。
  阿秋茫然地低头,用爪子挠了挠颈上的铁环,却怎样也挠不下来,她便立刻慌了神,使劲儿地拱着容霁,想求他给她解下来。
  她慌张,她害怕,甚至无助。
  少年凝视着她,眸色深深,微微一笑,“乖,阿秋,只有这样,你才永远都属于孤了。”
  第23章
  属于他。
  彻底属于他,无论天涯海角,她都只是他的猫儿。
  容霁伸出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阿秋颈上铁环的精细纹路,其上“容霁”二字,昭告天下,她便是他的猫。
  与阿秋这双湿漉漉的眸子对视着,容霁略弯唇角,微笑道:“永远留在我身边,难道不好么?”
  自然是好的。
  可是、可是……这跟那大铁环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秋自诩是只老实妖。如今这只老实妖着实是想不通,她自打出生起便一直被老大带在身边,灵根是他给的,法术是他教的,她也从不勾三搭四,即便老大转世,她也死心塌地地念着他,为了他努力修炼,她几时又不属于他了呢?
  她想不透,也不懂眼前这年纪轻轻却心思深沉的少年郎,究竟在多想什么。阿秋素来不是一只自找烦恼的妖,所以她想不透便也不想了,只顾着扒拉脖子上这轻薄却坚硬的项圈。
  她从他的双腿上跳下去,在地上打滚,前后左右胡乱翻滚,前爪挠不动,又用后腿挠,撞桌角娇卖萌都没用,因颈间委实不太舒服,整只猫便有些不太对劲了,连走路都是迈着八字,脚底打滑,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十分凄惨。
  焉了吧唧的小猫儿最终折腾不动了,趴在案上颓废地望着窗外。
  容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长睫轻落,神色冷淡地翻阅着膝头的书籍,并未心软分毫。
  他只是个凡人,并不是这些山野精怪的对手。要真正束缚住这个千年猫妖,自然要用一些手段。从前的他本是万分无所谓的,但他这人,素来不是什么无私的好人。
  若是在意了什么东西,他一向选择据为己有,无论她愿意与否。
  殿中烛火明亮如昼,金砖地面反射着冰冷的光,少年的影子淡淡落在榻前,寒意顺着拂落的衣袂往上蔓延,落下一身清寒。
  容霁看着膝头的卷宗,墨瞳微眯,手指沿着书册下滑,落在几行字上。
  这几年大将军薛令淮战功赫赫,宫里的贵妃娘娘如日中天,二皇子楚王在朝中日益活跃,大有四处笼络人心之势。
  不过仗着他体弱多病,独居别院,又未及弱冠,年纪尚小。便彻底忘了他这个真正的皇太子的存在,嫡庶有别,君臣有别,王爷终究也只是个王爷,到底只是为臣的命,也莫肖想着废嫡立庶的那一日。
  他不回去,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昔日的皇太子,当年又是如何威慑住他们的。
  青竹适时从外头进来,地上禀报道:“殿下,属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一早,使臣已入驿馆暂住,薛将军今日入宫见了贵妃娘娘,楚王那儿没什么动静,只是薛将军大胜归来,如今朝中风向又变了,昔日那些声称支持殿下的宵小之辈,如今都有巴结楚王之势。”
  容霁颔首,抚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冷淡道:“不必理会,明日孤送他们一份大礼,这群人便又会来重新巴结着。”
  青竹面露不屑之色,低哼道:“一群趋炎附势之流!”
  骂归骂,青竹到底不敢在殿下跟前太过放肆,勉强说了几句泄愤,便又提及近日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又有何举动,青竹说着说着,便不见殿下有了声音,纳罕地抬头,便看见少年漫不经心地靠在软塌上,唇边挂着松散的笑意。
  触及这淡淡的笑意,青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殿下还算计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但一转头,又瞥见一边忧郁地望着月亮的阿秋,小猫儿半仰着头,前腿交叠,神情低落,青竹一时没绷住,原本堆积心头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这猫儿,怎就一副看透世态炎凉的模样?
  青竹思索了一下,问道:“殿下,不知殿下回宫这几日,阿秋当如何处理?”
  阿秋听到自己被点名了,便是一个激灵,立刻扭过了头,瞪得圆不溜秋的蓝眸子,瞅瞅容霁,又瞅瞅青竹。
  耷拉下来的一对灰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似乎在仔细听他们又盘算着什么。
  他们又想怎么折腾她?!
  这一个个的,可都坏心得很。不是将她摁着薅毛,便是拿那些奇怪的东西逗着她,还要给她戴那项圈,阿秋自诩是脾气好的猫,也甚为生气。
  虽然她生气起来,也顶多就忧郁小半个时辰,没什么威慑力,也不起什么作用,反而还显得颇为滑稽。而且她一贯没心没肺,倘若此刻容霁肯拿出水煮鸡肉来讨她开心,她说不定就不气了,如此往复几回,早就没人将她的生气放在心上。
  容霁没有多看偷窥的阿秋一眼,闻言手指翻书的动作不停,却是淡淡道:“明日孤带她一道入宫。”
  这金尊玉贵的小殿下既然下定了决心,绝不冷落阿秋分毫,自是说到做到,绝不反悔。是以翌日,少年早早起床更衣,床上那只小猫儿还睡得四仰八叉,到处蹭毛,等到容霁预备着出门,才顺手将还在睡梦中的阿秋揣进了怀里。
  突然惊醒的阿秋:???
  什么情况?!
  她被揣到了容霁的怀抱中,茫然抬眼,才看见少年白皙的下巴,今日的容霁甚为好看,剑眉星目,眉若乌羽,仪态端庄肃雅,一身太子礼服,金冠玄袍,十二章纹缀饰衣袂,端的是威仪自成,清雅无双。
  阿秋一直都认为,老大是上天入地最好的。五百年前他是最好看的妖,她见惯他大杀四方威风凛凛,也见惯他阴郁深沉性子冷僻,但这甚为严肃端庄的模样,好似天上的帝君一般有派头,倒是第一回 见。
  她便一时看得愣神了,伸出去舔毛的小舌头都忘了缩回来,含在唇齿间,甚为滑稽。
  老大不愧是她的老大啊,真真是好看极了。
  容霁的眼神始终淡淡的,也没低头多看她一眼,唇边却忽然掠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直到上了马车,还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过马车里早已备好的十分迷你的小衣裳,对着阿秋比划了一下。
  阿秋沉浸在少年的美颜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摁着翻转过来,容霁不由分说地将那缀饰了白纱珍珠的小一号红色小衣裳套在了阿秋的身上,两只前爪穿过了一左一右两个小洞,又在她尾巴根上系了一小铃铛。
  阿秋:!!!不是,她不是一只猫吗,为什么猫要穿衣服啊啊啊!
  她这下站也站不稳了,整只猫都在容霁膝头滚了一圈,好像被点了穴一般,左歪右倒就是爬不起来。这一摇尾巴,尾巴根的铃铛便叮铃铃响个不停,红红火火的扮相配上阿秋茫然的表情,瞧着甚为喜庆滑稽。
  容霁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来,笑得停不下来。
  方才那些个严肃端庄、冷漠威严、清雅无双,仿佛是她的幻觉。
  阿秋:“……”
  靠。
  老大又整她。
  阿秋使劲儿扒拉身上的衣裳,就是取不下来,小身子还一滚一滚的,活像只左右摇摆的小企鹅。这还没完,容霁等她挣扎累了,又拿过一对小耳罩套在她一对灰灰的小耳朵上,耳罩按猫儿耳朵的形状设计,缀着白球,红白相间,甚为可爱,这一套上去,便可爱到了极点。
  好一只贵气喜庆又滑稽的猫。
  容霁微微一笑,“你既然随孤入宫,便是昭告天下是孤养的猫儿,自然也要装点一番。无论你从前作为妖,肯不肯守这人间的规矩,而今既然跟了孤,自然需好好按着孤的规矩来。”
  阿秋纠结极了,容霁转了转扳指,她开口呜咽反抗:“我是猫呀,我不需要穿衣裳,我真的真的不需要!呜呜呜……你就是想整我罢了,说什么借口呢,你整日这样欺负猫,天道循环,今后是要遭报应的!”
  容霁看着这只控诉他的猫,眼角眉梢都写着“我就是要整你呀”,轻轻嘲笑道:“什么千年猫妖,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裳便能束缚住的,看来是孤小瞧了你。”
  阿秋立刻反驳,生气道:“才不是!!!”
  容霁轻抚下巴,微笑道:“不是?那你何必这样在乎一件衣裳?”
  阿秋低头想了想,尾巴不住地摇,铃铛叮铃铃地响,“我可是一只强大的妖,曾经所向披靡,天下无双,我也不怕衣裳,自然也不会被衣裳束缚住,也不会被你这个凡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打倒。你这个凡人方才给我穿衣裳,不过是仗着我纵容你罢了,虽然我可以这样纵容你一下,我也不怕穿衣裳,但是我不……”
  话还没说完,容霁便打断她,适时质疑道:“你既能纵容,也不怕,那你又何必纠结?”
  阿秋被他绕来绕去的,有些晕了,茫然道:“……好像,是哦?”
  她就算是为了一只妖的面子,也不能因为一件衣裳闹呀!
  不然那多掉价呀。
  ……所以,她刚才想和他理论什么来着?
  阿秋茫然地和容霁对视半晌,最终在少年蕴着点点笑意的眼神之中,十分悲愤地嗷呜一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进皇宫,有新人物登场~
  宫斗什么的,几乎不存在,主线还是溜猫日常。
  第24章
  皇太子容霁长居宫外,此番入宫,少不得引来不少瞩目。
  本朝前几任皇太子,都依惯例住在东宫,东宫设立属官若干,有私立亲卫之权,以东宫总管为太子亲信,起居坐卧,无微不至,但身为储君,所需要忌惮的事情便更多。几乎每一任皇太子都是如此,但很奇怪的是,每一任皇太子几乎都没有撑到登基之时,不是染疾早夭,便是因罪被废黜。
  但是到了容霁,却不一样了。
  容霁出生之时,天降祥瑞,干旱之地突降甘霖,闹蝗灾的地方收成变好,闹洪水的退了大水,天下太平,普天同庆,是以皇帝给他取名为“霁”,意指雨后初晴,大乱方停,国泰民安。
  而这位皇太子,却绝无任何此字的宁和平静,东宫历代所保留的制度腐朽不堪,尸位素餐、白拿俸禄的官员不知凡几,谁知这位小小的殿下,六岁向太傅学了御下之道,便开始亲自过问东宫的诸多事宜,事无巨细,上到从总管职权,下到东宫角落里一个扫地的太监,皆一一盘算仔细,便向皇帝提出这其中弊端,要求裁撤官员,并调查往年东宫流水。
  这一下子,便闹了个不小的风波,因这刚刚六岁的小殿下而被问罪革职的官员不知凡几,满朝都赞他是神童降世。
  后来,这位年轻的皇太子,便不断地提出新的想法,锋芒毕露,行事雷厉风行,朝中几位贵妃党派的臣子无数次试图打压,都被这小小少年避了过去,后来便发生了最震惊朝野的一桩事儿。
  内阁大学士姚广意欲下毒杀太子,而后薛将军对皇太子不敬,推皇太子下河,皇太子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险些直接夭折。
  那事儿令皇帝大怒,老皇帝开始思考:连自己的嫡长子,一国储君,都险些被朝中这些权臣玩得没了命,可想而知这些人暗中又是如何藐视皇权,背地里又是怎样结党营私,而这姚广和薛平道针对太子如此巧合,说不定早就成了一派。于是老皇帝以谋害储君之罪杀了姚广,又将薛平道贬出了京城,让其长达八年无法翻身,又大肆安抚病重的儿子,转瞬觉得薛贵妃过于得宠,薛家越发肆无忌惮,又冷落了贵妃好一段时间。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神童太子惨遭奸佞所害,可实际上,只有皇太子昔日的总管文泰明白,这一下便彻底打压了薛氏一族,铲除了内阁大学士,让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无法翻身,不仅得了权势和民心,得了皇帝的歉疚之心,还成功离宫独居,避开了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监视,这位年轻的太子,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受害者呢?
  其心机之深沉,令人胆战心惊。
  后来容霁即便是住在宫外,仍旧无形地监视着朝廷,朝中太子一党的官员时刻都警惕着这位看似退居幕后的小殿下,分明才十五六岁年纪,手腕甚至不亚于他的父亲,当今的帝王。
  每年皇后寿辰,皇太子都会入宫祝贺,几乎每一次入宫,都会有人倒霉。曾经也有刚调入京城的小官不认识皇太子,当面冒犯了他,转瞬便获罪抄家,满门流放,下场甚为凄惨;与之相反,也有人主动巴结的,但也因为过于殷勤,手脚不干净,反而成了弃子。
  ……
  文谦垂首站在宫门口,望着越来越近明黄帘子的马车,默默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用得起这等规制的马车,自然也只有国之储君。
  想着薛平道终于将功折罪大胜回京,这位又是殿下重疾的始作俑者,之前那位曹公公好像还去别院得罪了太子,回来的时候满脸是猫爪印和血……文谦觉得甚为头疼,他这些年不在太子跟前伺候,但也明白太子的心机和手腕肯定日渐增长,早非当年的可比拟。想必今日这夜宴,肯定不会风平浪静。
  马车停下,文谦率领东宫属官上前拜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帘子被掀开,一身礼服的容霁缓缓走下马车,冷淡道:“平身,不必多礼。”
  文谦站直了,低头不敢直视,却听到一连串的铃铛声,纳闷得到处搜寻声音的来源,目光最终落在太子怀中红红白白的一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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