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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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年明知道床上的顾艳花已经醒了却在假装睡觉,她也不戳穿她。只是站定在床边许久,在这个人快憋不住的时候,才终于开口了。
  “你对顾申究竟做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无辜的。”
  顾艳花这下彻底醒了。
  顾艳花睁开眼,眼睛在房间里四处乱瞄。
  华年抱着双臂在胸前,淡淡地说道。
  “不用看了,这里就你一个人。”
  华年就是故意趁着没人陪着顾艳花的时候,才进来的。
  顾艳花的那个母亲或者父亲应该是去打水了,才暂时不在这里。
  顾艳花这下终于将视线落在华年身上了。
  “你……你谁啊。”
  顾艳花确实不认识华年,但从华年身上传来不善的气息,顾艳花再迟钝都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来为顾申出头的。
  她硬是挺起胸膛,挺直了腰杆,头抬得很高。她可不会忘记她是个有文化的人,她是有底气的。
  但即便如此,她的手却在发抖了。她被顾申抓伤的脸还在隐隐作痛。
  那个男人真是疯了。
  “嘴硬是吧?”
  华年冷笑了一声。
  “等顾申醒来,若是说了,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她突然凑近,一把拉住顾艳花衣服的领子,将她从床上轻易便提了起来。华年现在的心情很差,恨不得将这个已经被顾申打得脑袋开花,满脸扫帚红痕,跟花猫一样的女人给打死。
  华年。
  她的脑子在顾申昏迷的时候,时不时会闪过顾申每晚一脸苍白地望着她的样子。
  上辈子的顾申也是这样,晚上会睡不着,就算她对他的态度有多差,言语讥讽,顾申仍是挤进她房间,爬上她的床跟她一个被窝。
  当时的她竟然没有想到什么。
  华年隐约觉得顾申的异常跟这个顾艳花脱不了干系。
  华年想了想,又忍不住将这个女人揍了几下,在她的大花脸上又加了几道伤痕。
  “你干什么啊!痛死我了!爸,妈你们快来啊!”
  华年回到顾申房间的时候,顾申已经醒了。
  他的眼睛睁着,听见门被推了进来,也望向了华年。
  那双眼睛里却空洞洞的,看着格外渗人。
  “华年。”
  这是顾申醒来的第一句话。
  华年正想回答他,却听见他说了另外的一句话。
  “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
  ☆、第025章
  家有喜事
  既然顾申都如此开口了,华年只能点头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华年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顾氏。
  顾氏起先还挽留的,但一听说是顾申提的,而且在看到顾申那张脸苍白得可怕,顾氏再怎么不舍不愿意,也只能同意了。
  第二天清晨,华年在医院的结算窗口结算了费用,办理了出院手续,便带着顾申从医院离开了,走得很匆忙,好似有人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顾氏一向起得早,医院离顾申家不过二十分钟的事情,在华年与顾申走之前的半个钟头内,顾氏已经出现在顾申病房门口了。他给顾申收拾了东西,送顾申与华年到车站去搭车。
  顾氏手上还拎着一些东西,在华年还没开口问的时候,顾氏已经一股脑地塞到华年手中了。
  “这些你们带上,在车上吃也行,是我在家里酿的荔枝酒,比较温和也很补,正适合顾申现在的身体。”
  华年手忙脚乱地接过这堆东西后。末了,顾氏又接着补上一句话。
  “等你顾阿姨回来之后,我们有时间会去看你们的。千万照顾好我们家顾申。”
  顾氏语气温和,但话里的威胁,华年听得一清二楚。
  她连忙点点头。
  这次走得匆忙,顾申的母亲还没见到顾申,肯定是会找些时候到市中心去看他们的。
  华年带着顾申上了车,找到车票上的位置后,华年扶着顾申小心翼翼地坐下。
  顾申的目光一直盯着车窗外面。
  他正在看望着顾氏所站的那个方向。
  车子在轻微的颠簸中开动了,顾氏站在车站门口的身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越来越小,直到顾申再也看不见顾氏的身影。
  虽然顾氏是顾申的父亲,但即便顾氏怎么问顾申,顾申仍是没有说出口。那件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了,正因为顾氏是他的父亲,他才更无法说出口,他害怕从顾氏眼中看到怜悯悲伤。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烂在心底。
  车子开动后,华年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早上简直是跟打仗一样,顾申不断地在一旁催促着她,她难得耐着性子没发脾气,沉默将一切事情办完了。然后再马不停蹄地赶到车站。
  这期间,她连一口水的时间都喝不上。
  华年微微侧过头,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顾申这会已经闭上了眼睛,正在歇息。从他终于松开的眉头可以看得出,顾申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华年试着去顾申的角度想了想。
  那个顾艳花还住在医院,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安排的楼层是一样的,虽然隔得很远,但在顾申看来,这个距离似乎近到他连喘口气都不敢。
  昨天晚上,顾申一夜没有睡着。华年同样也是。
  上半夜的时候,顾申不断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动作的幅度很小,尽量放得很轻,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怕吵醒了华年。
  但顾申到底还是高估了华年的睡眠质量了。
  华年虽然没有认床的习惯,但头一天晚上还是会因为陌生的环境而睡不着,更何况是今夜的顾申一直在翻身。
  下半夜的时候,华年睁着眼睛,对着顾申的床,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声音故意拉得老长,务必让顾申听见,知道她还没睡觉。
  在顾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华年已经站到了他的床边。
  华年的人隐在黑暗之中,只能接着微弱的月光,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无声地站在他床边。
  顾申吓得缩起了双腿,抱着被子不住地往后退。
  华年背着光,将顾申此时的表情完全看在眼底。
  在月光的照射下,顾申的脸上清清楚楚地露出一种名为惊恐的神情,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
  在顾申的身体抵住墙壁的时候,华年这才出声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怕吓到顾申。
  “顾申,别害怕,是我。”
  她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现,显露在月光之下。清秀的五官,还有熟悉的声音,这一切让顾申的动作停顿住了。
  华年坐上了床上,伸出手拉住了顾申,将顾申的身子拉向自己怀里。他们两个一起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顾申侧着身子,双腿往上缩,头枕在华年的肩头上,整个人依偎在华年的怀里,身子拱成虾形,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埋入华年的怀里。
  这是顾申在家里一贯的睡姿。即便到了医院,在这一刻,顾申仍是习惯性这么睡。
  华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抚着顾申的背脊,用着哄小孩子睡觉的语调哄着顾申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华年都开始有倦意的时候,顾申才终于睡着了。
  顾申的睡容沉静如水,睡得跟小孩子一样香甜。
  华年默默地望着这样子的顾申。
  结合顾申身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再想想顾申往日的睡觉习惯,那种黏劲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她误解了。
  顾申不是故意想黏着她,而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一般人睡觉不会睡得如此拘谨,四肢都不会像顾申这样放不开。
  如果,她能早点注意到顾申的不对劲,那是不是意味着顾申心底的那根随时会戳痛的刺不会越埋越深呢?
  那天晚上,她抱着睡得香甜的顾申,一个人在黑暗中静静地想了很多。
  等华年从昨晚的回忆中回过神的时候,顾申已经睁开眼,在看着她了。
  “怎么了?”
  她疑惑地望着顾申。
  顾申却笑着指了指华年手中的东西。
  “我闻到了话梅的味道了。一定是我爸放在里面的。”
  华年顺着顾申指的方向望去,正是顾氏塞给她的那袋东西。她拉开了外面的环保袋看。
  这一看,倒是略微吃惊了下。
  里面的东西有顾申所说的几包话梅,还有一些零嘴,更有重量的还是那用白色陶瓷坛子装着的东西。就算是密封包装再好,华年仍是隔着袋子,隐隐约约闻见了酒味。
  华年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应该是顾申的父亲所说的荔枝酒了。
  “你要吃吗?”
  她拆开了话梅的包装,递给了顾申。
  顾申以前倒是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但最近开始一直买这些零嘴回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顾申的嘴巴是停不了的。
  恍惚之间,华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的眼睛落在顾申张张合合的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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