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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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图案很小很小,也很细,很快就纹好了,结束后,鱼薇举着手臂看,在一片红红的皮肤上,纹得很清晰,比画上去的要好看多了,祁妙跟楚峰也凑上来欣赏,楚峰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问道:“真不懂你们小女孩儿,这是挺好看的,但是个什么寓意啊?”
  祁妙接得倒是很快:“这是鱼薇喜欢的人画的,她不舍得擦,你说她是不是痴汉?”
  从那天开始,鱼薇的左手腕上就多了个创可贴,用来遮盖纹身,她在手臂内侧纹了一张笑脸的秘密只有自己和祁妙、楚峰以及鱼娜知道,步徽第二天来送饭时看见了,问她怎么了,她说干活时划破了,他也没起疑心。
  在她表白那天之前,她打算一直贴着创可贴,最不能被看见的人就是步霄。
  真希望那日早点到来,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日子,却是她希望永远推迟的。
  八月底不知不觉的就来了,离别像是一纸宣判发到了鱼薇和祁妙手里,无声无形,却即时生效。
  好友即将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旅程,但那班列车上并没有自己的座位,鱼薇需要留在原地等她,在将来的某一天,等到的或许将会是一个新鲜不同的祁妙小朋友。
  送别的这天,鱼薇和步徽一起去的,在高铁站,祁妙跟着爸妈一起出发,还有那个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生,鱼薇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之前他一直活在祁妙的三言两语里,他人高高瘦瘦的,长得也很帅,眉眼间神色很冷静,手里帮祁妙拿着行李,鱼薇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这位高冷竹马也考到了s市难道真的不是计算好的?
  临别时,祁妙转过身冲着她和步徽挥手,喊了声三个人都很熟悉的一句话:“感情若真,不会走散!尾巴,步徽,你们别把我忘了!”
  看见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潮里,看不见了,鱼薇知道自己一直瞎担心了,有人会照顾好她的,她天真烂漫的天性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被人世所改变,就像砂砾中的宝石,因为坚固,永远不会被风沙抹去一丝一毫天然的璀璨。
  她看着祁妙离开的背影,心里这么想着,也是这样默默地祝福着好友的。
  但接下来的几天,心里还是酸酸的,祁妙离开之后,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每晚在酒吧工作,少了个咋咋呼呼的人陪伴,鱼薇很难适应。
  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很少,所以少了一个就像世界塌陷了一角,她从没像此时这么思念步霄过,想着过几天,等便利店的工作结束了,她就要去找他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实在太长,截成两章写了,所以断在有点奇怪的地方,请不要介意。
  为了补偿大家,贴个小剧场:
  四叔:你小胳膊上的那个创可贴打算贴到什么时候,嗯?
  鱼刺(很淡定):没什么,我这就撕掉【嘶】
  四叔:这什么情况,这小东西不是我画上去的么?这么久了你都没洗澡么?嗯?要不要一起洗?
  (一起洗澡中……)
  四叔:卧糟,怎么肥皂都搓不掉?!
  鱼刺:你猜?
  四叔:小家伙,你就这么爱我?
  鱼刺:(脸红)我爱你。
  四叔:别说了,趁热来一发吧。
  ————
  哈哈哈,说点正经的,关于这个纹身,在故事设定最初就是有的,当时开坑前我还特意在微博发了个照片,在自己胳膊上画了个笑脸。其实为什么鱼刺要纹呢,并不单纯是痴汉,这个笑脸包含着很多四叔的生活态度:包括“笑对一切,时刻享乐”啊,“潇洒人生,不屑俗世”啊之类的。
  鱼薇是最想活得像步霄一样的,爱他的潇洒,爱他的玩世不恭,自由来去,这爱越来越深沉了难免就会想印在身上2333
  ☆、第41章
  祁妙走后,这场离别季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傅小韶去了w市,步徽的几个好哥们儿也一个个相继离开,分散在天南地北,蓦然回首时,只有鱼薇和步徽还一直在一起。
  夏天就这样过去,等金风吹开了一枝枝丹桂,在满满的桂花香里,鱼薇迈进g大校门,开始了大学生活。
  她的大学生活远不如其他人那么多姿多彩、新鲜充实,因为家里的特殊情况,鱼薇办了走读,晚上照旧去酒吧工作,白天因为有课,她辞去了便利店的全天兼职,开始周末给一个初中男生做全科家教,挣得比假期里少一些,但入学当天却得到了意外的补偿。
  报到那天上午,鱼薇接到g大招生办的电话,说她是总分第一被录取进来的,有新生奖学金,还是一等,两万五千块钱,今年g大招生的优待政策是入学成绩排名前三的学生免去四年学费,鱼薇当时猛地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像是一块大金子砸到自己头顶上。
  她立刻在报到的两周内,向学院提出申请,往上报送,只要审批下来,奖学金就会立刻到账,也就是说,她日历上圈出的那天日子已经不算数了……
  不知道会是哪天,她的账户里将打入这一笔钱,她就可以提前把钱还给步爷爷,履行跟自己的约定,向步霄表白。
  事到如今,她自己已经没任何犹豫,甚至还在等待的日子里很是兴奋和期待,但还有一个人,一直让自己隐隐担忧。
  步徽还在一直追求她,自从上了大学,他的手段和花招越来越多,不管鱼薇怎么拒绝,他却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
  最近,他甚至绝口不提喜欢和交往的事,只是想尽办法地对她好,让她无从躲避又于心不忍。
  要论变化的话,步徽绝对是所有高中同学里变化最大的,变化大到开学第一天,鱼薇几乎不敢置信。
  一大清早,鱼薇下楼打算坐地铁去上学时,一辆奔驰小跑已经停在自己楼下,开车的人是步徽。
  车是步霄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普通驾照他在暑假早就考到了手,步徽甚至还去z市参加了场地赛车的培训,拿到了e级赛车执照,最近在准备参加比赛。
  于是开学第一天,鱼薇是被他开着一辆敞篷小跑送到军训场地的,一路招摇,在校园里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紧接着军训开始,步徽更是见缝插针地在休息时间来找自己,每次来的时候手里都拎着冷饮和防晒喷雾什么的,把她拉到树荫底下说话,次次出现都伴随着女生的尖叫和议论,鱼薇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很不自在,说让他不要来,但是他从来不听。
  “我想对你好你还有意见吗?”步徽的台词经常是这样的。
  他太高调,太惹眼,毕竟在大学校园里每天开着小跑,长得也又高又帅,早就引起女生们的注意了。开学后,g大车队招新,他提前就被招了进去,毕竟有赛车执照的人没几个,他又是汽车工程专业的,被车队当成车手培养,赛车手这三个字对女孩吸引力太强,没过几天他就成了校草,开始流传“大一新来的校草在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儿”这种传闻……
  鱼薇的确是名不见经传,她走读,独来独往,每天按时上课,按时回家,没有任何朋友和交际,基本上没人认识自己,却因为步徽这些举动,也渐渐跟着出了名,有人上来搭讪,或是来问步徽,或是来问自己,大多都是出于好奇,来打探他们俩的关系。
  这天,鱼薇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步徽开车来接自己时,她表示自己是不会上车的,他开着车跟在她后面缓缓开了一会儿,见她态度丝毫没有改变,于是他冷着脸,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下午是一节高数,鱼薇翻着课本预习,本以为步徽是真的生气,再也不会来了,结果课前五分钟,一道高瘦的身影从阶梯教室的前门晃进来,低着头的容貌英俊而帅气,立刻引起了一阵低声的惊呼。
  前几排的女生们有点骚动,鱼薇抬头的时候,步徽已经走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幕画面,有点熟悉,步徽坐下来时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他都那样坐在鱼薇身边,还是教室,还是同桌,他偷偷朝手边看她的侧脸,她永远是自己在青春期里一个不可触及的美梦。
  此情此景,没有任何差别,甚至在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中,他跟她说不定还是被看成一对恋人的……但也是有差别的,他变得更优秀,更耀眼了,这个女的却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
  步徽把手里买的奶茶和蛋糕放在桌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知道有多少小女孩儿都想让我开车送么?”
  鱼薇坐在那儿,虽然挺不自在,但也没什么表露,阖上书,思忖了一下轻轻道:“我知道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比我漂亮、时髦的女孩儿多了,你不用一直看着我……”
  步徽听见她那套老说辞,心烦地转过脸,看着前黑板,抓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鱼薇坐在他右手边,还是只能看见他右眼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泪痣,和挺拔的鼻梁。
  他是真的变得很好、很帅,她经常看见有女孩儿追在他身后,模样都很光鲜,似乎是知道自身条件不错才敢追他的,步徽看上去跟那样的女生更般配。
  “你不喜欢敞篷我可以收起来,你不喜欢跑车我可以换回自行车,”步徽说着说着,忽然来气:“还是你只愿意坐那个男人的车?他到底是谁,我根本没见过他,你纹身也是因为他纹的吧?”
  鱼薇这才有点轻轻被触到,表情有一刻的松动,漆黑的瞳仁轻晃,步徽看在眼里,心里的火苗噌得被点着,一点也不想说话,站起身朝外走。
  上课铃正好打响,鱼薇低下头,她独自坐在前排的座位上,朝着左手腕的纹身看了一眼,心情酸楚。
  再等等,马上就到了,等到了那天,她一定给步徽一个交代,让这件事尘埃落定。她原本打算便利店的工作结束就去找步霄的,却一直拖到现在,又是很久没有见过他。
  步徽气得直咬后槽牙,从阶梯教室里匆匆走出来,看见教学楼前停着的四叔的黑色轿车,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副驾的门。
  步霄正在懒洋洋地看着窗外景色抽烟,见侄子坐进来时表情很阴沉,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蹙着眉缓缓地吐了个烟圈,看见步徽也摸烟出来,“啪”的点着打火机,递过去给他点烟。
  今天一大早,步徽开着车气冲冲地来了他店里,在他那儿呆了一上午,边喝酒边倒苦水,见他大白天的也想把自己灌醉,步霄并没有劝他。
  他知道他又被鱼薇拒绝了,从很久之前,步徽第一次被拒绝就来找他商量,可他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你小子别追太紧了,没用……”步霄想了想,坐直身子掸烟灰时这么说道,这也的确是实话:“她那个性子不喜欢太高调的。”
  步徽抽烟的动作一顿,转头朝着步霄看:“真的么?”
  步霄苦笑了一下,手臂搭在车窗上扶住额头,他到底为什么要教步徽怎么追她呢……可是叹了口气,他实在没辙,决定最后跟他点拨一次:“追女孩儿不能这样,哪有一直放线的,你得会收网,收收放放,欲擒故纵……”
  “四叔,你的意思是让我晾着她?”步徽若有所思。
  步霄没回答,淡淡勾唇一笑,究竟怎么样还是他自己决定吧,他无法掏心掏肺地帮他追鱼薇,他做不到不自私、不掺杂念。
  他到底等了多久了?步霄这会儿坐在烟气里想着,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等到她终于长大了,他却又只能冷眼旁观,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步徽掺和进来的话,他现在跟她是怎样的关系,不过,步霄想到这里,挑挑眉笑了,看样子她还真的挺难追,就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算是自己追,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
  仅仅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他只要下了车,走上台阶,走到那扇门边就能看到她,但他还是见不到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就在她的教室外面。
  步霄把烟叼在嘴里,发动了车子,缓缓驶离学校时,又听到步徽那句老话:“我是不会放弃的。”
  步霄静静听着,知道自己还是得按兵不动,再旁观下去,其实眼前是个“僵局”,步徽哪怕松动一点说想放弃,或是鱼薇松动一点说想答应小徽,他都会按捺不住,或许会脑子一热冲动一次,可如今偏偏是,步徽咬着不松嘴,她铁了心拒绝,没辙了。
  从这天过后,鱼薇一连两天都没见过步徽,她隐隐猜测他是放弃自己了,顿时松了口气。隔日她中午去食堂的路上,远远听见步徽改装车的声音飘来,她朝路上看去,果然看见步徽开着小跑,载着一个高挑苗条、相貌清纯的美女飞速从自己身侧驶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鱼薇心里终于舒服起来,看样子步徽真的放弃自己,还去找别的女生了,那个女孩儿长得很漂亮,看上去跟他般配极了。
  仅剩的最后一点压力,终于就这样从心头被抹去了,鱼薇这天收到步徽的短信,说他请了假要去外地比赛,她祝他有个好成绩,他并没回复。
  同一天,一直重重压在她心上的那件事终于跟着一起敲定,鱼薇接到电话,说奖学金已经到账了,让自己留意进账通知。
  在去银行的路上,雨后初晴,满街道都是薄亮金光,一切都被照得澄澈而闪耀,鱼薇取钱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账户余额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数字,她一直攒了这么久的钱,再加上奖学金,她对着那个数字看了一会儿,终于取出来一沓钱,她立刻装进了信封,封好,小心翼翼地塞进包里。
  第二天恰好是周六,下个星期还有步霄的生日,步霄生日在九月二十七号,这几个日子是这么排列的,让鱼薇隐隐有种不错的预感。
  星期五下午没课,鱼薇独自去了商场,她买了人生中第一双高跟鞋,顺便买了条裙子和手上短缺的两样化妆品,当晚回家,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她真的站到了步家的院子门前时,鱼薇一眼就看见步霄的车停在院子里,一颗心登时被提到嗓子眼,砰砰砰,跳得毫无章法,她深呼吸了几次,按下门铃。
  等得有些久,鱼薇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因为激动,实在来得太早,一看手机还不到八点。
  姚素娟急匆匆地披上衣服,从前门跑出来,看清楚来人是鱼薇,顿时笑起来:“我道是谁来了,竟然是你!”
  开了门,鱼薇想跟她打招呼,想了半天,以后是喊伯母还是嫂子都不清楚,她舔舔干燥的嘴唇没说话,姚素娟看见她一身打扮,裙子配高跟鞋,还化了淡妆,不禁眼前一亮:“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还来这么早,除了老爷子都还没起呢……”
  鱼薇冷静了一下,说道:“我来找步爷爷。”
  姚素娟蹙了蹙秀眉,一时间没弄明白,忽然瞧见鱼薇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顿时就懂了。
  “你呀,真是长大了。”姚素娟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领着鱼薇进门,去步老爷子的屋里。
  老人家睡眠少,早早就起来了,正在书桌前对着棋盘打谱,鱼薇进门时,步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谱,有点惊喜和讶异,把老花镜摘掉,用眼镜绳挂在脖子上问道:“丫头怎么来这么早?”
  鱼薇坐在沙发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接着很郑重地,把信封放在茶几上,说道:“步爷爷,我来是想说,我以后不需要您的资助了,这是还回来的第一笔,以后等我挣了大钱,一定会来孝敬您。”
  步老爷子听到她这么说,大儿媳站在他身侧脸上也露出笑容,他慈祥地笑道:“孩子大了有出息了,行了,爷爷知道了,但是不许勉强自己,一定还是以学业为重,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图你挣钱孝敬,以后能多陪爷爷下下棋,我就满意了。”
  谈完话,从老爷子的屋里出来,姚素娟想带鱼薇下楼:“丫头,你吃早饭了么?”
  鱼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停在楼梯边上,停住了脚步:“步叔叔,他现在在房间里么?”
  姚素娟心下一惊,抬眼朝着鱼薇看去,看见她好像有些紧张,胸口一直起起伏伏的,似乎在理气息,还一直像是口干似的咽口水,她疑惑了片刻,笑道:“他那个懒鬼,又是星期六这个时间,当然在屋里了,你有事找他,他巴不得的呢,快去吧。”
  看见鱼薇咬咬下唇,一鼓作气朝着步霄房门前走去,姚素娟在下楼时想着,该不会真的是鱼要咬钩了?等会儿鱼薇从那屋里出来,她倒要瞧仔细了。
  鱼薇走近步霄的房间,却离着老远就看见他的门是敞开着的,心顿时狂跳起来,想着他竟然已经起床了,走到门边站定,她着朝屋里看去时,一眼就看见他。
  步霄应该是刚洗完澡,黑漆漆的头发还有点湿润的水色,他正坐在床尾,像是刚套上衣服,嘴里叼着半个苹果,姿势懒洋洋的,突然听见动静,漫不经心地抬头朝着门边看来,看见她时,表情一愣。
  轻轻蹙起眉,步霄笑着把嘴里的苹果拿开,用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望着鱼薇,唇畔的笑立刻就浮现,声音压低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鱼薇已经没有唾液可以润喉了,她刚才明明喝了那么多水,这会儿像是被烤干了一样,全部蒸发得一点不剩,心也跳得越来越快,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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