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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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表情倒是显得平静,收了银钱后很快便弹唱起来。
  顾判微微叹息,半闭着着眼睛听曲,一口酒一口菜慢慢吃着,看起来相当的惬意舒适。
  但仅仅一刻钟之后,他便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下脱离出来,给了些许银钱后,挥手让爷孙两人离开。
  包厢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他从头到尾仔细回忆老头和少女说拉弹唱的全过程,最终将关注点落在了两人所使用的各种乐器上面。
  这些乐器有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之前在茶馆中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察觉不到,现在近距离听了一会儿,他当即就有了重要发现。
  老头和少女手里的乐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从开始演奏便一直在向外散发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息波动,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魔性妖刀。
  或者是,琵琶精?
  刹那间,两个词组从顾判脑海闪过,并且越来越清晰,直至占据了他大半的思绪。
  他认为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即便是这些乐器并不像上述两样妖物那般厉害,但应该就是同类型的东西。
  那么,它们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说经“人”之手被制造出来的?
  想到此处,顾判顿时就没了继续吃喝的兴致,当即起身结账离开。
  追上那对爷孙,把他们手中的乐器买过来,然后用打野刀劈碎!
  这是可以验证他猜测的最直接手段。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掐灭,如果乐器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就罢了,但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分析,它们十有八九和红衣新娘脱不了干系。
  这样的话,劈碎乐器岂不是相当于自找麻烦?
  顾判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又看到了一间供人休息玩乐的茶馆,里面噼里啪啦似乎很热闹的样子,便带着问题又走了进去。
  茶馆一楼正中央的台上,正有个说书先生在说书,下面一帮人安安静静听着,已经完全沉浸到了那个娓娓道来的故事之中。
  “话说大年二十八,穷困潦倒的顾生从当铺出来,浑身上下只剩了长衫一件,裤子半条,时值深冬,又遇债主老爷要账,心中那是叫一个悲苦难言,正应了此时此刻的天象,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当顾判进入茶馆,挤到最前排坐下的时候,正好听到顾生寒冬入铺典当,出门遭遇风雪这一段,不由得脚步一顿,脸色都差了几分。
  他从跑堂小二盘子里端了一壶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说书先生本人身上。
  说书先生的行头倒是非常简单,只有一把扇子、一块惊堂木,还外加一条用来擦汗抹手的大毛巾而已,讲到处便啪地一拍惊堂木,讲到平缓处就摇着折扇细说慢述,节奏拿捏得相当到位。
  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顾判不动声色丢下两个铜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茶馆。
  他的分析推断果然没错。
  现在看来,不只是卖唱爷孙的乐器有问题,就连这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和折扇,同样有很大的问题。
  它们会不断向外散发着常人几乎不可能察觉的波动,诡异地能达到惑人心神的效果。
  从茶馆出来,顾判缓步走在街上,想了好一阵,还是决定行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从心方能得自在,得安全。
  还是那句老话,惹不起他躲得起,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被这些说书卖唱的给他编排得再惨一点儿,又能怎样,还能让他掉几斤肉下来?
  男人嘛,有时候就要大度一些,面对不可理喻的女人时,稍稍退让几步让她高兴了,气氛也就和谐了。
  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和谐为贵,安全第一,就是这么个道理。
  第144章 铜镜
  回到客栈,顾判简单梳洗一下,便脱去外衣上,开始一点点修炼转化烈焰掌流。
  打铁还需自硬。
  你弱,就活该你被肆意安排。
  什么时候等他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不管是红衣新娘还是其他任何东西,再敢这样子让他心生不爽,那就必须要好好安排他们一下,让这帮家伙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
  顾判从上下来,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体,一边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几口。
  客栈里的茶味道很一般,他皱着眉放下茶壶,正准备继续去钻研烈焰掌,却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顾判屏住呼吸,抬眼四下里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屋里大红桌子上,准确来说,是固定在桌面上的的那面铜镜上。
  直到此时,从来不需要梳妆打扮的他才注意到,这样一看就是高档次的梳妆台,和房间里的其他家具比起来,似乎有些不搭调啊。
  根本就是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来,配进客栈房间的家具。
  更有意思的是,他人呢?
  客栈房间里的其他家具呢?
  在这铜镜里面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烛光从外面投进来,映入铜镜内部,隐隐可以看到一条幽深的长廊,通向了不知道何处的黑暗远方。
  顾判快步走到铜镜跟前,摩挲着巡守利斧温润的斧柄,忍了好几下,才忍住了一斧头将这面镜子劈碎的冲动。
  他也不是那个刚出茅庐的初哥了,所以说,还是要再等一等,再看一看。
  至少要等到正主出来再一斧头抡过去才行。
  长廊内森幽暗,他便把烛台上所有的蜡烛点亮,还拿到了铜镜附近,很贴心地帮它把里面的路照得更加明亮一些。
  忽然间,长廊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飞快地跑了过来,片刻后便来到近前,却只能让顾判看到一层黑乎乎的头皮,正在一跳一跳的,试图扒住铜镜的下沿跳上来。
  顾判眯起眼睛,仔细朝镜内去看。
  尽管换了个角度,他还是只能看到那个黑漆漆的锅盖头,正一下一下的跳着,仿佛要从里面蹦出来,跳进客栈的房间里面。
  “看样子是够不着啊,我这儿有板凳,你需要吗?”
  他将双手缩入袖中,开口问了一句。
  铜镜里面没有任何回应,那个小小脑袋还是在跳啊跳的,但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将头发盖露在外面。
  “告诉叔叔,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家大人呢,叫出来我们一起玩啊。”
  似乎是听到了顾判的声音,那个脑袋一下子就不跳了,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下子连那个黑乎乎的头顶锅盖也看不到了。
  “真的不想出来玩吗,我这里有糖,还有好听的故事,比如说英俊潇洒的秀才顾生,你听过吗?”顾判朝旁边桌子上抓了一把,拿过来几颗花生。
  铜镜内的黑锅盖头依旧一动不动,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皱眉思索片刻,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光滑的铜镜镜面。
  在平摊开的掌心上,还有几颗炒熟的花生。
  铜镜镜面诡异地波动了一下,如同微风拂过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刹那间,铜镜内已经空无一人,黑黑的锅盖头不见踪影,就连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幽暗长廊也消失不见,里面重新映照出客栈房间内的陈设。
  以及他自己的那张脸。
  咔嚓!
  巡守利斧硬生生在最后一刻停下,斧刃距离镜面只剩下了不到一寸距离,乍然而起的劲风将烛火吹得向一边歪斜,也将顾判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差点儿丢人了啊。”
  他收起斧头,面无表看着铜镜内那张熟悉的脸,许久后才暗暗叹息了一声。
  刚才盯着幽暗长廊和那黑漆漆的锅盖头看了那么长时间,他的心都古井不波,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没想到乍一见到自己那张脸,却差点儿控制不住就是一斧头抡了上去。
  何以堪,何以堪啊……
  当真是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吓人吗?
  顾判想起,在上一个时空中,也有人做过关于照镜子的实验。
  在昏暗的房间内,几十个被测试者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通常不出一分钟时间,人们就会出现一种错觉,也被称之为陌生人脸错觉。
  总的来说,在盯着镜子长时间看的时候,人们大概率会“看到”一张全新的人脸,或者是会感觉有一个陌生人从镜子里面观察着自己。
  这也是各种恐怖故事和影视中经常以镜子作为道具的原因之一。
  给自己的差点儿失手找出合适理由后,他又坐在铜镜前休息片刻,整了整衣服,又把自己改扮成一个长发长须的黑脸汉子,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栈二楼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静静悄悄。
  他沿着走廊下了楼梯,来到客栈大堂,毫不犹豫就将缩在柜台后面打盹的伙计叫了起来。
  “客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什么事吗?”
  守夜的伙计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似乎一直都没从梦中醒来。
  就算是顾判如今长发覆面,胡子老长的样子,也没有让他抬头多看上一眼。
  “你这客栈里面,可是有些不干净啊。”
  顾判屈指轻轻敲打着柜台桌面,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笃笃的响声。
  “啊?”
  伙计还是一副昏昏睡的一种,很有些纳闷儿地摇了摇头,不太相信地道:“不会吧,在所有客官入住前,小人可是把每个房间从里到外都仔细打扫过一遍的啊!”
  “真的把所有地方都打扫过了?”
  伙计重重点头,毫不迟疑地道:“真的都打扫过了,就连毛巾单被褥,都是小人在早上新换上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还有一道长廊没有认真打扫呢?”
  顾判转头看向了二楼的房间,整张脸顿时隐藏在烛火照不到的背面,看起来愈发的森灰暗。
  “长廊?房间里哪来的长廊?”
  伙计这下子更晕乎了,片刻后终于吸着气站了起来,“客官说的是房间外面的走廊吗,晚间客人回来入住确实会留下脚印,我们一般都是在天亮后再清理打扫一遍。”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顾判的背影,不由自主就感觉上有些发冷,忙不迭改口道:“客官要是觉得走廊太脏,那小人这就去再把它打扫一遍好了。”
  伙计说着就准备去拿放在柜台后面的扫把和抹布。
  就这么被人从熟睡中叫醒,他的心里是崩溃的。
  有道是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位看起来很渗人的客人,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屋里睡觉,非要关心纠结外面走廊的卫生,真算是个神智不正常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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