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乱国 第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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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他救人的瞬间,方才夹击着阿胡拉的另外两人已经被煞气缠住了武器。眼看那煞气如吐着毒信的黑蛇般飞快地卷了过来,二人不得不松开武器,急退几步。
  “怎么回事?这煞气不是被隔在阵外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回到了这魔头身上?!”
  这几位行者虽都有真气内力,可他们的真气还不能达到御气结庐。之所以用梅花阵,就是因为双层阵法在交错时能将几人的罡气相连,将煞气阻隔在外。
  “那不成还会遁地了?”
  几人正不明所以,转眼却发现阿胡拉人竟然不见了。四下张望之时,只觉头顶一暗,抬头只见煞气张着大口直接吞了下来。
  西亭行者反应最快,直接持剑腾空而起,挥剑就朝煞气砍去!他的罡气虽不强大,剑气却是东南西北四位行者中最强的。这一剑带着他十足的内力,足以将这团煞气一分为二!
  果然,一剑斩下,剑气像是在夜幕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再次投射在几人的身上。
  当西亭行者的身体从被切割开得煞气中穿过时,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再想回头喊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已经被切割开的煞气,在穿过西亭行者后迅速合拢,如千斤坠般直直砸向地面。
  原本以为煞气已被切开的另外七位行者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巨大的黑幕扣在了地上,只留下一个人形挣扎,想将黑布扯开逃出来。
  “快用剑气!”西亭看着地上被扣着的,七个挣扎着的黑色人形,返身就挥剑去砍,想要救人。
  可他才刚一扭身,就被一股从后方来的气浪直接打飞。西亭行者只一心防备着阿胡拉和他的煞气,完全没防备有人自身后出手。
  人直到出了煞气的圈子,才堪堪落在地上。
  西亭行者扭头去看,这才意识到打飞他的竟是方才被自己斩断了一臂,而不得不退后的那位行者。
  西亭行者当即喝问,“你这是作甚?”
  那行者捂着肩伤急道:“这煞气一旦踏上去,你也会被缠上!非但救不了他们,连你自己也会被卷进去!”
  阿胡拉也笑道:“他说的没错。你曾与老夫有过一面之缘,难道不该先与老夫叙叙旧吗……”
  阿胡拉的话还没说完,西亭行者已经冲了出去。他手上数把飞刀,分先后射出,脚不落地,而是直接踏在飞刀上,快速朝被困的七人靠近。
  几道剑气随后四射而出,虽然在那些黑色的人形凸起上开了口子,可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死因
  发现被煞气裹住了的几位行者一动不动,西亭行者的心直坠深渊。不过是片刻的恍神,手中的飞刀就晚了一瞬,没能打出一个给他借力的地方。
  眼看他人就往地上那一滩黑红煞气里掉下去,地上的煞气也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失控一般,“咕叽”作响地从地面上隆起一只手臂似的粘液朝西亭抓了过去!
  西亭行者扭身就朝那手臂挥出数剑,手臂顿时被切成几节掉到地上,却并没受到任何损害似的,极其缓慢地同其他的部分融合到一起。
  西亭行者凌空又冲地面补上了一掌,将地上黏糊糊的煞气轰开了一块,硬是给自己炸开了一块可立足之地。
  西亭行者脚一落地,立刻做好准备面对四面煞气的合围。可周围的煞气只是在他周围缓缓蠕动,并没有似方才那般迅速填补裂口。
  非但煞气没有动作,就连阿胡拉也只是在原地看着,丝毫没有要攻击西亭行者的意思。
  直到这时,那些被煞气裹住的人形才有四五个又挣扎了一下。西亭行者心中大喜,刚想跃过去再施以援手,却骇然瞧见几位行者从煞气下露出的身体,无论是手足,还是头脸,上面都布满了红黄的水泡,随着几人的动作,有些巨大的水泡立时破裂,腥黄的浓水顷刻便流了出来。
  这几人显然十分地痛苦,一位行者爬出了上半身,水泡遍布的脸上万分狰狞地冲着西亭行者不断张大嘴巴,似乎是在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胡拉在一旁仔细打量了还“活着”的几位行者一番,有些不满地道:“看来也只能同时渗入三个啊……虽说有些低于老夫的预期,不过想来也够了。”他转向西亭行者,“听说你们的新楼主,是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不如你来跟老夫说说,老夫或可饶你不死。”
  西亭行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见煞气似乎没有余力攻上来,就直接提剑要去救人。
  只是他才刚一动,阿胡拉也跟着动了。
  阿胡拉后发先至,速度快到不给西亭行者任何反应的时机。他一掌正攻向西亭行者的背心。西亭感觉到背后的掌风,勉强反手就要去用剑格挡,结果却被人先一步推开。
  方才断了一臂的行者,此刻正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死死禁锢住阿胡拉打出的手,背对着西亭行者喊道:“走!把他们的死状告诉楼主!她一定能有办法化解!”
  西亭行者清楚,以阿胡拉的实力,那位断臂的行者根本拖不了多久。而方才都已经接近静止不动的煞气,此时又蠢蠢欲动起来。
  西亭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一咬牙,转身直冲进旁边的林子里。这是方才就已经选定的方向,西亭行者人一钻密林,就立刻变换脚下步伐,脚步兜转,残影移动,让他在林子中前行的速度竟比在空地上飞奔的还快上些许。
  看着西亭行者逃走的阿胡拉却丝毫不急,内力随着大笑将他的声音推送出去,“小子你先行一步,老夫随后便到。”
  “你走不了!”断臂行者大吼一声,真气全于脚下发力,猛地将阿胡拉向西亭行者遁走的反方向推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再踏前一步!”
  阿胡拉连正眼都没有瞧那位断臂的行者一下,只随手将他架着自己的手臂轻轻一拍,那条手臂就以奇怪的角度弯折向外。
  明明应该剧痛难忍,可断臂行者却没有丝毫停顿和退缩,他将身体猛地前压,改用自己的胸膛继续抵着阿胡拉。
  直到阿胡拉的手从断臂行者的腹部插进,又从他后背透出手指前端时,那位断臂行者的胸口依旧死死地顶在阿胡拉的身上。
  阿胡拉嫌弃地将已经断了气的行者甩到一边,此时才略带不悦地冲煞气喊道:“你还要在那里瘫到何时?!”
  煞气似乎是听懂了,缓慢聚拢到一处后,在阿胡拉经过一旁时,攀上他身后。
  阿胡拉看了一眼西亭行者退走的方向,完全不急着追赶。他摸了摸下巴上黑色的络腮胡,挑眉笑道:“小子快些跑,老夫等不及要去会会你们那位天纵奇才的新楼主了。”
  —分界线—
  檀邀雨自炳灵寺离开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河南四镇急赶。
  河南四镇由于位置特殊,是控制黄河一线的必争之地,四镇从东向西分别是碻磝、滑台、虎牢和金墉。
  一路上哪怕是停下休息的片刻功夫,檀邀雨和秦忠志都会捧着云道生画的堪舆图反复推演研究。
  秦忠志从路边捡了四个小石子代表四镇的宋军,将它们分别放到堪舆图上后,又伸手从旁边的枯树上折了一断枯枝代表北魏军,放在平城的位置上。
  他围着舆图左看右看,又兜了一圈,最后颇为肯定道:“不管怎么看,魏军都该采用一口气穿下来的打发。只是究竟是从左边开始穿,还是从右边开始穿?”
  檀邀雨的手指在舆图上碻磝和金墉的石子上点了点,“碻磝在最东,靠近湖陆军营,又有青州本身的驻军,不是个首要攻击的好选择。”
  “而金墉,”檀邀雨的手指又落回到金墉的石子上,“离北魏王都平城的距离虽说不是最近的,可却是一路平坦的官道,最适合骑兵快袭。而且金墉附近的洛阳城,尚在魏军的控制之下,若是刘宋派兵驰援金墉,洛阳亦可抽调出部分兵力辅助魏军。”
  秦忠志点头,“照女郎的说法,魏军首选当是金墉城。金墉离咱们也是最近的,咱们快马加鞭,当是能在魏军之前抵达金墉。有足够的时间排兵布阵。”
  檀邀雨挑眉疑惑道:“我去金墉做什么?”
  秦忠志愣了一下,呐呐道:“去——阻拦……”他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是臣糊涂了,咱们是去救人,不是救镇。臣想想……段宏将湖陆军营的人分散在滑台和碻磝,那我们此去,是跳过金墉和虎牢,直接在滑台布阵迎敌?”
  檀邀雨点头,“段宏和到彦之也不算是全傻,还知道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滑台。这样两侧无论哪里有魏军进攻,都还能及时增援。我已经让人带口信给四位世叔,让他们选一人潜到滑台城中去策反。只要能把人带走,我才懒得管它四镇丢还是不丢。”
  第五百九十七章 、攻路?
  确定了行军的路线没有错,见随行的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檀邀雨便起身想要上马继续赶路。
  垂眼瞧见秦忠志去收舆图的手上冒气几个水泡,檀邀雨便随口打趣道:“你这是肚子饿急了,去火中取栗了?”
  秦忠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讪讪笑道:“这不是看炳灵寺上面的那朵云要散了嘛,就又急急往火里加了几块燃石,没想到这燃石瞬间的火能跳那么高,这才不小心被爎了一下。”
  檀邀雨听了直笑,“你在弄虚作假一道,可是越来越精深了。师公若是知道你把从行者楼学来的东西,收集到的奇石都用来给我造神迹,怕是会气得胡子都飞起来。”
  秦忠志闻言一本正经地摇头,“女郎此言差矣。依臣看来,尊者虽地位超然,却绝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能学以致用,无论用在何途,他老人家都会高兴的。倒是……坤行者怕是会找臣说道说道。据说这些燃石费了行者们不少力气才炼出来,臣此次全都给带出来了。坤行者若是问起,还要靠女郎替臣挡上一档。”
  檀邀雨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秦忠志肩膀上,“你放一百个心,你好歹是我的心腹,师叔就算再气也不会对你如何的。况且都是为了行者楼,道虽不同,但只要殊途同归就好。”
  秦忠志被邀雨拍得直咧嘴,“臣的好女郎诶……您下手可轻着些,别坤行者还没找上臣,您先一掌送臣归西了。”
  秦忠志扭曲了的狐狸脸逗得檀邀雨笑得眼如桃花,翻身上马道:“走吧。咱们如今可是分秒必争。早一日到达,就能早一日布阵。”
  秦忠志跟着翻身上马,眼睛无意间扫到默默跟在旁边的墨曜,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炳灵寺的时候,那群和尚围着云道生欲对他不利。虽然邀雨和行者们在暗处,想伤云道生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可墨曜一直用身体护着云道生,倒是让女郎对她的态度缓和了几分。只是不知女郎什么时候才肯彻底原谅这小丫头……
  檀邀雨一行从仇池过河后,就一路沿着黄河向东,沿路越看邀雨心中越惊。她原以为黄河结冰,只是在水势缓慢的一两处地方。然而一路行来,却发现不少地方都冻了个结实。
  檀邀雨又冒险自己骑马下去踏了踏。马蹄包上皮毛后,完全可以行走在冰面之上。
  檀邀雨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这么多可以过河的地方,拓跋焘真的会先攻金墉吗?”
  一旁的秦忠志听见了,立刻召来几名探子,“这几日大雪已停,应该能很容易找到魏军的蛛丝马迹,你们速去查探,尽快回报。”
  檀邀雨听见了又点了一人吩咐道:“你直接去追崔将军,看看他们到哪儿了?这一路都是雪,大军为避人耳目,又不能进城。我怕崔将军他们的粮草补给会有些艰难。”
  秦忠志见邀雨面露忧色,忙宽慰道:“女郎无需担忧,如今两国交战,刘宋的兵都守着城不敢出来,崔将军一路走的也不是官道,想必不会受到什么阻拦。况且他们临行时带了充足的粮草。
  秦忠志颇为得意地捻着自己的细山羊胡,“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女郎将朱家的南北商路都打通了,咱们才能如此快地筹措粮草。仇池虽小,可如今若论起军需调配,怕是宋魏两国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檀邀雨闻言却有些肉疼地砸砸嘴,那花的可都是她的银子啊!
  既然派了探子出去,檀邀雨索性就放缓了行军的速度。沿着河道慢行。看着凹陷下去的河床,脑中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片段,似乎是自己正甩出腰上的鞶厉,从河水中救了一男一女上来……
  片段一闪即逝,邀雨甚至都回想不起那一男一女的长相。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对此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扭头想问问秦忠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不记得的事儿,他人又怎会知道?
  忽地又想起嬴风和子墨。不知他二人此时身在何方,又是否安然无恙?
  ——分界线——
  嬴风与邀雨分别后,就带了自己最得力的几名嬴氏暗卫,一路乔装打扮潜入宋地。嬴家在黑道经营多年,不被发现地潜进到彦之所在的洛阳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们清晨时入了洛阳城。嬴风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没轻举妄动,打算潜伏到晚上再动手。
  为了不惹人注意,几人又分散开来,打算先打探下城中的消息,想办法找个合适下手的时机。嬴风则直接去了军营水寨,找了个地势高点儿的土坡,趴上去暗中观察这支水军的布局。
  令嬴风十分意外的是,到彦之这支军队的装备十分精良,粮草充足,连战船也是最新造出来的楼船。
  巡逻的人一队接一队地在船上警戒,看上去精神十足,丝毫没有倦怠松懈的意思。连普通氏族的佩刀都被擦得锃亮。
  兵强马壮,就是这支军队的状态了。
  嬴风此时有些犹豫了,他今夜若杀了到彦之,这么强一支水军便将失去主帅。安全起见就只能后撤,这么一来,就对前方的战事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了。
  或许他可以挟持了到彦之,让到彦之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如此就不用再浪费时间等建康对檀道济的调令了。他可以直接带着这支水军去帮邀雨。
  虽说控制到彦之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一旦漏了马脚,哪怕他曾是刘义隆的心腹,大战之际挟持主帅,他肯定免不了一死。
  嬴风犹豫间,自己的几名暗卫相继折返回来。几人的观察同他一样,到彦之领的的确是一支强军。
  到彦之的淮阴水军原本是及不上檀道济的湖陆水军的,可这次刘义隆显然是下了血本。将朝中能调配的军需一股脑全给了到彦之。显然是雄心壮志地想一举收复中原之地。
  暗卫们都看着嬴风,等他做决断。
  嬴风左思右想,无论怎么看,控制到彦之,让他立刻出兵驰援滑台都是最快的法子。
  嬴风站起身,目光坚定道:“计划有变,咱们要想法子挟持到彦之,逼他出兵。此一去……咱们怕是都要暴露,即便大战得胜,事后亦是性命难保。只是我们虽身死,家国却可安。你们是否愿与本公子同行?”
  众暗卫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同声答道:“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嬴风心中触动,拍了拍几人的肩膀,“一旦被捉,自行了断。绝不可牵连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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