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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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你别担心,我一定把她一起带走。要是他不听话,就让大哥二哥套他麻袋……”
  脏水已经没过他唇角,他连着呛了数口水,嗓子已经有些说不出话。
  薛如意畜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滚落,哽咽道:“我又不喜欢他。”
  王晏之呵呵的笑起来,水冲进他嗓子又是一阵咳嗽:“不喜欢才好……”
  不喜欢才好。
  “算了,你还是别嫁给他了……”
  薛如意觉得表哥是在水里泡太久糊涂了,他身上都忽冷忽热的。水渐渐没到他鼻子,即便是仰面朝天也阻止不了水往鼻腔里灌。
  昏暗潮湿的水里,他耳边是如意急切的喊声。
  王晏之想:要是他死了,她嫁给别人了,多亏啊。
  她怎么能嫁给别人?
  再招赘婿也是不行的。
  第47章
  王晏之猛然清醒, 正打算托着她往上奋力一搏。手上就被狠狠踩了一下,他刚冒头,肩膀又被狠狠踩进污水里。
  他刚刚抱着的人正踩着他奋力往上爬。
  还真是个朝气蓬勃的姑娘,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等死。
  这样也好……
  就在他喝了好一大口水, 快要闭眼时, 上面突然轰隆一声, 接着是薛大用力的喊叫声。天光伴随着洪水涌灌而入, 各种声音掺杂在大雨里。
  一只细嫩的手猛地将他从水里拽起, 紧接着他被放到硬硬的木板上。有人用力摁他胸口,唇上是温热的气息。胸腔的压迫几乎要把他肺给挤出来。
  他猛地吐出一口水, 厚重的眼皮终于撑开。薛如意不妨他醒了,继续做人工呼吸,连摁了好几次, 直到他喊疼她才惊喜朝旁边的人喊:“大哥,他醒了, 醒了。”
  薛大赶忙把人扶起来, 被碰到的王晏之肩膀猛地抽了抽,脸一下白了。薛大扯开他衣服, 肩膀处一大片红肿, 显然是被踩的。
  薛如意挠头:“当, 当时也没别的办法,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晏之:这是置他死地而后生吧。
  没淹死险些被她踩死。
  偏偏薛大还在旁边夸道:“小妹做得对, 你不用力往上顶我一定拉不开那些倒塌的横梁。”
  薛如意总算还有点良心,得了夸奖也没忘记给他包扎背上手腕上的伤口。等他完全坐起来,才发现他们三人的处境不太妙。
  洪水汹涌过境, 薛家的房子全塌了, 只露出屋顶的一小搓。家里的牛正站在屋顶咩咩叫, 四周都是折断的大树,他们坐在一块临时搭建的小木筏上,木筏的四周都系着橙色飘动的不明物体,两边用拇指粗的两条铁链固定没入水里。
  木筏旁边还跟着两个小木船,里头是薛大刚抢救出来的家当。
  再看如意身上同样穿着橙色的不明东西,像衣裳又不是。
  薛如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瞧,指指身上解释道:“这是二哥做的救生衣,在水里能飘起来。省得我掉下去你又在下面顶我。”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王晏之捂着胸肺咳嗽喉咙灌了水一时说不出话来。
  瓢泼大雨还在继续,三人披了蓑衣挤在一起互相取暖,薛大道:“别担心,只要雨停了,洪水很快就会退下去。”
  远处传来呼喊声,薛如意跳目远望才发现子没来得及跑的其他人也各自坐在船上,抓着就近大树或还没冲垮的屋瓦横梁。
  人没事就好。
  天将夜幕,雨总算慢慢小了下来,临近戌时就彻底停了。四周黑黢黢的,各种奇怪的声音都有,原以为三人会凄凄惨惨窝在木筏上,没想到薛大整出一个煤油灯,又从隔壁小船的箱子里掏出三套衣服出来。
  王晏之肚子刚响了一声,他又掏出一大油纸包的吃食。那吃食薄薄金黄的一片,上面还沾着细细的佐料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能吃吗?
  薛如意见他愣神,忙道:“快吃,这个用土豆炸的,叫‘薯片’,味道很好。”说完她就咔嚓一声,夜里格外的清脆。
  连周围其他飘着的村民都听到响声。
  饥肠辘辘的村民忍不住扯着嗓子问:“薛家的你们在吃什么?”几户被困的人家就他们家有灯火,有吃的。
  薛大道:“本来想给你们一些,但太远,好像丢不过去。”
  大家都各自拽着身边的树木、横梁,再想吃也不敢松手啊,那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了。
  王晏之刚咬了口薯片,喉咙就呛的难受。薛大把薯片拿过来又塞了包红豆糕给他:“吃这个吧,这个软不伤喉咙。”
  “还是给如意吃吧。”王晏之把纸包往外推,薛大又给他推了回去。
  “不用,我和如意吃泡面?”泡面,这洪水泛滥,独木行舟的去哪找泡面?
  王晏之正疑惑,薛大又整出个小锅,放在煤油灯上开始煮泡面。从木筏后面的篮子掏啊掏啊掏出青菜、火腿、鸡蛋往里头放,不一会泡面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王晏之抱着红豆糕呆了呆:莫不是他被水泡傻了,大哥临时能抢这么多东西出来?
  小锅里咕隆隆响,薛大又从身后的框子里拿出三个小碗和三双筷子,整一碟子辣椒酱,一瓶葡萄酒摆上。三人不像是被困在木筏上,倒像是来露营的。
  薛如意吃面吃得高兴,王晏之目光落在薛大身后的箱子上,薛大看出他的好奇,解释道:“回来就是收拾东西的,一不小心东西收太多才误了时辰。基本上能收拾的都在这木筏和两条船上了,就是可惜大棚里的蔬菜没有全部弄出来。”他刚说完,身后笼子里就蹦出一只母鸡,咯咯咯的叫个不停。
  薛如意一把抓住把鸡又摁了回去,道:“城里买的宅子不是用来种大棚了吗?”
  “那倒是,两手准备嘛。”
  王晏之:这兄妹俩是打算把地皮都刮走吧。
  薛如意又递了个水囊给他,“阿爹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镇定,逃命生存的本领不能丢。”
  薛大补充:“吃喝、火、匕首必不可少。”四岁那年,他和阿爹阿娘二弟突然跑到陌生的古代,当时都吓坏了,阿爹阿娘就告诉他要坚强,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要哭,想办法解决。
  今日突发意外,他眼睁睁看着小妹被压在房子底下,差点就破防了。
  幸好有这个妹夫在。
  薛大从身后的竹篓里掏出个香瓜递给他,“呐,唯一抢出来的一个,给你了。”
  微弱的烛火下,薛如意眼巴巴的望着。王晏之接过又很自然的塞给她,“还是如意吃吧,我吃点泡面就行了。”虽然他吃泡面快吃吐了,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有热乎乎的泡面吃已经很好了。
  周围还有几伙饿肚子的人呢。
  吃薯片的咔嚓声已经够折磨人了,没想到这种条件下还能整一锅泡面。黑暗里的村民馋得口水直流,肚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果然,薛家人不管走哪里都是败家子,那么多吃食不会留到明天吗?
  万一要困好久呢?
  吃薯片就好了,吃那么香的面还整那么丰富不是存心叫他们难受吗?
  饥肠辘辘够折磨人了,不远处还有这么一个强烈的对比,谁受得了。
  偏生薛如意边削香瓜还要边道:“这香瓜又甜又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你们都吃一些吧。”她把一个瓜切成三分,俩人也没推辞,围着灯火咔嚓,咔嚓咬起来。
  七月的天也不冷就是蚊子多,好在薛大带了他娘给的驱蚊水,三个人打算睡一觉天亮再想办法回去。
  薛大知道小妹睡相不好,怕半夜被她踢下水,特意跑到小船上蜷缩着睡。
  半夜薛大翻了个身,昏黄的油灯下,王晏之背对他,伸手捁住想往水里滚的如意。他背脊单薄,肩胛骨都在微微发抖,显然维持得很辛苦。
  啪嗒,睡着的如意无意识转过来手打在他腰上,黑暗里传来他轻微的抽气声。
  灯火如豆,摇摇曳曳。
  薛大嘴角扬了扬无声的笑了。
  他这妹夫也不容易。
  连着下了十来天的暴雨,天边彩霞堆积,隐隐有日出之势。木筏上的薛如意揉了揉眼转醒,朦胧的晨光里,她哥和表哥背对着她抬头看向东边。
  她抬头四顾,周围的水位已经降,不远处有村民正扎高裤腿踩在污水里去拉卡在屋瓦间的小船。
  水堪堪没过膝盖,洪水都往下游跑了,再过不久桃源村的水就能退下去。
  她爬起来把散乱的头发弄好,挤到薛大和王晏之中间坐好。两人自动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三人排排坐抬头看着东方红日缓缓升起。
  霞光笼罩一片湾洋的村庄,像是给劫后余生的百姓最好的恩泽。薛如意侧头看向左边的王晏之,他侧脸也笼上一层薄薄的金,眸光柔软含着浅淡的笑,清风徐来,乌黑的一缕发在他脖颈顽皮的来回搔动。
  薛如意心脏鼓鼓囊囊的,跳动的有些快。
  她看清楚了表哥的脸。
  远山似雾的眉,微勾的眼角下小小泪痣,高挺的鼻梁下不算红润的唇。
  薛如意的手悄悄勾住他的手,从小拇指开始扒拉。王晏之的眉眼一点点弯起,任由她勾住晃了晃。
  红日彻底升了起来。
  坐在右边的薛大突然站了起来,喊道:“走了,我们用牛车拉船回去。”他一转头就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薛大:“……”大清早的狗粮吃撑了。
  他挠头看天,兀自把抢出来的家当都搬到牛车上。薛如意也不避讳,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用力去拉还坐着的王晏之。
  王晏之仰头看她,淸俊的脸映着朝霞有些红,长睫眨了两下没动。薛如意以为他还没看够,刚要再用力拉人,他晃荡两下直接栽倒在木筏上。
  “表哥!”薛如意下了一跳,赶紧蹲下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身上滚烫很不对劲。
  薛大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伸手往他额头上探,又看看他手腕和后背的伤口,急道:“得赶紧回去,他手腕和背脊的伤口里有碎木屑和污水,可能感染了。人烧着呢,再不回去只怕会死人。”
  古代就是这样,一丁点感染都可能丢命,幸好他娘那里有药。
  “感染了?”感染了还坐在那看那么久的日出?
  薛大把木筏上的铁链拔起来套在牛车上,让薛如意照顾王晏之,自己去前头赶牛车。洪水冲得到处都是断木,行了一个时辰水面太浅过不去了,兄妹二人把晕晕沉沉的王晏之抬到牛车上,往城里赶。
  城门口许多逃难来的人,聚集在城门口吵着要进城。这种时候不可能放所有的人进城,只能一一盘查,有户籍和路引的,或是像薛家这样常年在城里做生意的才给进。
  盘查很是严格。薛大刚到城门口就瞧见他娘带着十几个人和林文远在说话。
  “阿娘。”薛如意大喊出声,语气里全是焦急。
  周梦洁看到他们三人也很诧异,丢下林文远跑过去。什么也没说,先查看王晏之的伤势,他情况危急,得先把人送到如意楼。
  “如意。”林文远昨日被他老娘扯走,今早好不容易趁他老娘去买菜跑出来,在城门口看到如意她娘,打算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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