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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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例洗脸刷牙,换上一套黑底白玫瑰刺绣旗袍,她跪坐在床上,腾出一个木质行李箱来装睡裙和换洗的衣物,以及任务道具骨灰,看着这个小小的骨灰盒,莫羡叹了口气,将它安放在箱子里,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便提着笨重箱子走下楼去,路过二楼,她脚步暂缓,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福尔摩斯先生似乎还没有起床,隔着一扇门客厅毫无动静,她踟蹰了一会儿,还是抱着箱子下到一楼。
  一楼饭厅,哈德森太太正在厨房煎火腿,客厅里飘荡一股香甜的肉味,而让莫羡惊讶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居然安然坐在铺着白色桌布餐桌前看报纸,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暗色马甲,勾勒出消瘦而修长的身材——这当然不是呆在家中的装扮——身前还摆放着一份火腿蛋和一杯咖啡,听她进来头也不抬地说,“早上好,莫。”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莫羡高兴地笑道,“真没想到会见到您,早上好,哈德森姨妈。”
  “早上好,我亲爱的angel,”系着麻料白色围裙的哈德森太太端来两份茶点和咖啡,将其中一份推到福尔摩斯旁边的桌上,“快吃早餐,华生医生估计快到了。”
  “谢谢你,哈德森姨妈,”她吃力地将笨重的箱子提到角落去,转身一看,福尔摩斯放下报纸,正皱眉看着她,“如果你向我求助,我会很乐意帮忙。”
  “没有关系,”莫羡在学校也曾好好锻炼过,这个木头箱子是大了点,不过还没有重到扛不起来的地步,小跑坐在桌前,她松了口气,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倒是哈德森太太见福尔摩斯先生的穿着不解地问,“福尔摩斯先生,您打算要出门吗?”
  “嗯,”福尔摩斯放下报纸,一边用着刀叉切眼前的火腿蛋一边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贝肯斯菲尔德。”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尽管莫羡不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突然回心转意,想要参与这桩他眼里太过简单的案子,但她还是禁不住露出个笑脸,“真是太好了,福尔摩斯先生。”
  哈德森太太也愉悦地点点头,“这一定是一趟愉快的旅程。”
  而当来到贝克街221b接人的华生医生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也惊喜地叫道,“我亲爱的老朋友,你可总算改变主意了。”似乎在他眼里,福尔摩斯便是这种乐意助人的性格。
  吃完早餐,莫羡披上斗篷,福尔摩斯套上了他的斗篷大衣,华生帮忙提着箱子,哈德森太太则是先出门去和马车夫交涉,一行人乘坐马车浩浩荡荡来到火车站,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才总算到达贝肯斯菲尔德。
  莫羡早在坐上马车的时候便将直播开启——如果不是系统提醒说不定就忘了,因为一路上几人聊得很开心,她从来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能如此健谈,从中世纪的陶器到意大利的提琴、基督教的奇迹剧,甚至对中国的瓷器也非常了解,直播间的观众纷纷为他的才华横溢而倾倒,更有历史系研究生李时表示他从第一手资料中获益匪浅,还打算从这次谈话的内容总结一个他感兴趣的题目写毕业论文。
  [没想到福尔摩斯那么会聊天,]不少观众觉得匪夷所思,[简直颠覆我对福尔摩斯的形象。][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爱装逼的冷漠boy,看到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来说个笑话,健谈的福尔摩斯。][喂喂喂,人设崩了。]
  [前面的过份了吧,福尔摩斯有熟人(特指华生)在的时候很有人情味的,]读过许多遍原著的韩江雪不满地发弹幕驳斥那些脑子不动张嘴即来的言论,[在《三个同姓人》里就有记载,那次华生受伤,福尔摩斯都被吓哭了,幸好是皮肉伤,他还说凶手要是伤害了华生,就不用打算活着离开了,要知道,福尔摩斯可是亲自枪杀过莫里亚蒂,他是真的做得出来。][我的娘,好man!][天惹!帅呆了!]
  [厉害了我的福尔摩斯!]
  [难道重点不是吓哭吗?]
  [华生是不是要感动哭了?果然是福华王道,可拆不可逆!]什么鬼啊,不经意瞟到越来越往腐向发展的弹幕,莫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索性将弹幕缩到最小,眼不见为净。
  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莫羡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但后来华生似乎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被忽视,频频将话题引到她身上,这引起了屏幕这边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尽管莫羡有穿越者的自觉,没怎么说自己的事,但配合她在交谈时的表情,很容易分析出她对事物的看法、她擅长的话题、她排斥的事情等等,这些资料用得好的话,能大大地加深她的好感度,陈参谋脑子一转,便想出了十几个获取播主好感的预案,只等参谋组和专家学者们补充增改,就可以开始投入使用。
  不急不行啊,参谋组虽然预料到播主对直播的排斥,却也没准备好她那么快结束直播,满打满算还不够一星期呢,这让原本打算小心谨慎行事的他们不得不行动起来,上头已经说了,务必要让播主将直播间继续开下去。
  而直播间的观众似乎还不知道播主应该来自平行宇宙,他们以为莫羡就是他们时代的人,还想让她留下微博呢,也不想想,穿越那么大的事,她要是敢留微博,第二天,哦不,根本不用第二天,下一秒肯定就……
  等等!
  播主不是他们宇宙的人啊!她不用顾忌这方面的问题啊!
  而且,从技术层面来说,连直播间都能开,为什么不能开微博呢?
  [播主播主,你开个微博吧,]一条淡青色的弹幕穿过右下角视野,[就算你不直播了,我们也能联系到你。][对啊,]提起这件老生常谈,纯观众们都坐不住了,[播主能不能开微博啊?][嘤嘤嘤播主要是开微博我第一个关注!][播主开个微博吧,这样你直播发条微博我们就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也不用天天守在直播间了。][播主~你舍得扔下我们吗【信不信劳资哭给你看】]早从马车下来,正在火车上跟着福尔摩斯和华生找包厢座位的莫羡看到弹幕心中一愣,她是第二次见到“微博”这个名词,眼见弹幕越来越多,右下角全是眼泪与鼻涕齐飞,她也不得不在脑中联系系统,“那个微博是什么?”
  “是直播观众位面的社交网站,”系统很快回答,电子音有板有眼,“如果你想开微博的话,需要一台定制智能‘雪梨’手机,商城售价9998。”
  “我可以用来联系穿越世界的人吗?”莫羡突发奇想,“比如福尔摩斯?”
  #随身携带老爷爷(福尔摩斯)#
  系统一下子沉默下来,似乎被她的异想天开吓掉线了,半晌才响起一个微弱的电子声,“本系统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这么说,是有可能的?”莫羡当真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来,“首先我们得知道,商城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给他们用,然后呢,他们能不能在这个世界用,毕竟维多利亚时代还没有wifi,哦不对,别说wifi了,有线网络都没有,至少要到一百多年后才出现因特网,还有充电器,这里连电都没有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笑,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掉,“算了,我也知道是不可能……”
  “后一条完全不是问题,”系统迅速地在她脑海中回答,“请相信我,系统商城售出的东西哪怕落在原始社会也能用,只要有生物知道怎么用。”
  “angel!”就在她和系统交流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华生和福尔摩斯已经找到了雷斯垂德的包厢,哈德森太太见她落到最后,抬高声音叫道,“这里!”
  “来了,”她忙加快步伐迎上去,脑海中还留有系统的未落的话语,“加油吧播主,只要继续直播下去,总有一天能解开系统权限的。”
  “到时候再说吧。”莫拖延症懒癌晚期羡习惯姓地将此事往后挪,“大不了就算了,反正……”
  她走进包厢,看到福尔摩斯先生转头扫了她一眼,确认无事后才继续跟华生说话,脑海中拒绝的话一顿。
  “……再说吧!”
  第23章 维多利亚时代23
  人不能绝灭爱情,亦不可迷恋爱情。
  ——培根
  到达贝肯斯菲尔德已是下午四点,雷德斯垂警探从车站旅馆雇了一辆短腿小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一行人坐上马车沿着单行车道行驶了七八英里,下午阳光灿烂,金雀花在长满石南灌木的道路边闪闪发光,树木簌簌地落叶,橙红色的枫叶铺满道路,昨夜似乎下过一场小雨,泥泞的土地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福尔摩斯先生,您能陪我来真是太好了,”身穿粗呢上衣,系一条老旧领带的雷斯垂德警探热情洋溢,“这件案子我是毫无头绪。”
  福尔摩斯手中玩着自己的灰色猎鹿帽,懒散地靠在马车座位上,“嗯,对此我一点也不奇怪。”
  雷斯垂德气得瞪了他一眼,“福尔摩斯先生!”
  “所以,“华生医生适时地问道,“这件案子到底难在何处呢?”
  雷斯垂德从以前的经历领教过福尔摩斯的厉害,只是他不愿承认这一点,见华生问了,他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工作日志,一边打开看一边述说,“两天前,米亚斯通小姐在二十多人面前掉下站台……“听到这里,直播间的观众忍不住发送弹幕,[哪里是二十人,明明是二十万人好吗?][没错,我就是看到直播火车撞人进的这个直播间,本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却被直播间吸引住忘记我本来的目的【目瞪口呆】][我也是,还好眼疾手快把直播间id记下来,不然网上查的那么严肯定找不到了。][对啊,我本来想把id发给我朋友的,结果刚发出去就变成了口口口口,阿拉伯数字不行,语音也不行,真不知道是怎么查出来的,最后还是直接打电话说的,也是醉。][换我我也查啊,要是播主真的穿越,那影响的可是全地球啊。]直播间不知不觉谈到了他们的现实社会,可惜莫羡正在专心致志地听雷斯垂德讲述案情,一个眼风也不往弹幕上丢,理所当然地错过了这个机会。
  听到这里,福尔摩斯突然插话,“她不是掉下去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ok,ok,”雷斯垂德无奈地更改自己的说辞,“米亚斯通小姐被推下站台,她是一名家庭女教师,住在琼斯先生家教导琼斯小姐,今年是第三年,我首先拜访了琼斯先生,他对斯通小姐的死讯非常震惊悲痛,在我的单独询问下,他承认自己对她发生强烈的亲切之情。”
  “米亚斯通小姐是个很美的女人,”看过报纸的华生医生专业性地评价道,“与这样一个美人一起生活,很难避免产生微妙的好感。”
  “也许是这样,”雷斯垂德警探翻开一页工作日志,“他的悲痛显而易见,但我还是问询了他当时所在的地方,他说当天下午他与他的夫人去拜访新来的邻居,还在邻居家用了茶点,而我也确认了这个信息,他的邻居的确热情好客,做的咖喱鸡十分地道。”
  “哦,是的,”听到自己擅长的菜式,哈德森太太不禁搭话道,“咖喱鸡放的材料不一样,味道也会千差万别,但我喜欢往里面放少许芝士片,这样会让汤汁更浓稠。”
  “没错,”雷斯垂德警探礼貌性地朝哈德森太太点点头,继续回到凶手的问题,“听到斯通小姐的死讯,琼斯太太神色冷静,我开始怀疑起她来,只是既然她当时和琼斯先生一起去邻居家拜访,那就肯定不是她动的手,所以这样一看,嫌疑最大的两人便被排除了。”
  [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啊,]此时,脑洞突破天际的观众们漫无边际地遐想着,企图从雷斯垂德的话中找出破绽,[可以雇个人嘛。][动机呢?]也有人立刻驳斥,[米亚斯通都快结婚了,琼斯太太为什么还要去杀她?是不是傻?][别忘了人家都当了三年家庭教师,要想杀早杀了。][我也觉得不是他们,毕竟风平浪静了三年。]“米亚斯通小姐的葬礼,琼斯先生一家也会到场吧?”福尔摩斯先生问。
  雷斯垂德“嗯”了一声说,“是的,这也是我邀请您来的原因,还有斯通小姐的未婚夫威廉亨特,他是一名多情的画家,刚与一名米勒小姐感情破碎,解除订婚婚约,在斯通小姐被谋杀的那个下午,他正在,呃,为米勒小姐画画,作为解除婚约的离别礼物。”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夫高声提示道,“圣玛丽和诸圣教堂到了,先生们。”
  莫羡一听教堂这两个字,便明白是安葬任务道具骨灰盒的所在,她和哈德森太太低头弯腰跳下马车,伸手想要接过马车上福尔摩斯提着的笨重箱子,却被华生挡了回去,“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吧,两位女士怎么能单独去陌生的地方呢?”
  雷斯垂德也只得跟在后面,教堂前有一块草坪,竖着七七八八几个墓碑,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绕过墓碑直通教堂入口,教堂的三座三角形屋顶一座比一座高,最矮的屋顶下一扇拱形的门正打开着,教堂右边,一座青色偏土色的石砖钟塔静静竖立,古朴而神圣。
  他们沿着弯曲的小道走进教堂,里面又高又大,彩色玻璃窗在阳光的斜射下璀璨夺目,上面绘着一些经典的圣经故事,礼堂中间,一座十字架下方,神父正在翻阅讲台上的书籍。
  “神父,”哈德森太太划了个十字,上前和他交涉,莫羡无所事事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放大弹幕偷偷看观众们的言论。
  在神圣的教堂中,弹幕们仿佛也敬畏起来,他们不再讨论画家是不是渣男以及艺术家们的私人生活,而是带着些许感叹的目光欣赏着眼前的教堂。
  没过多久,哈德森太太便交涉完毕,唤莫羡带着箱子过去,她作为一个摆设,只需要适时地根据哈德森太太的话语摆出或哀戚或怀念的表情,然后上交了两百英镑后,神父将葬礼定在了后天,到时候只要带着鲜花过来便可。
  将骨灰盒留在教堂,莫羡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一行人坐上马车,仿佛生怕打扰沉浸在亲人逝去痛苦的莫羡,一时间暂时无人说话,直到马车又叮叮当当到达斯通小姐的家后,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斯通小姐的家坐落在一片树木茂密的园林之中,他们得徒步往上走,三位绅士轮流提着两位女士的行李,甬道上只看到丛林之中的青色山墙和高高的屋顶,直到走上园林顶部,一座别墅方才出现在众人眼中。
  拉响门铃,斯通小姐的父亲斯通先生迎了上来,他脸色苍白,双眼憔悴,身材消瘦,空空荡荡地套着西装,一看就是陷入极度悲伤之中不可自拔,他先道了声歉意,因为他的妻子斯通太太接到女儿死亡的消息后病倒在床,而他的小女儿小斯通小姐正在卧室照料,还亲自为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倒上茶水,见到沉浸在悲痛中的这一家人,福尔摩斯先生收起了因案件无聊带来的闲散态度,将帽子放在门后的时候顺便朝鞋柜瞟了一眼。
  杯子的花纹用得几乎看不清,桌子破了一角也没拿去修补,尽管别墅内部很大,但莫羡看得出来,斯通一家或许祖上阔过,到这一代,便完全破落下来,斯通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却不得不去当家庭女教师,也证明这一点。
  一行人还没坐热屁股,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见斯通先生去厨房取热水,离门较近的华生医生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位年轻的男士,见到陌生人主动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霍夫曼。米亚的未婚夫。”
  [等等?威廉亨特?霍夫曼?!]一位好像新来的观众注意到这个名字,[威廉霍夫曼亨特,前拉斐尔派创始人之一,早期以乡村和现代都市作品著称,因宗教画成名,他不会就是历史记载的那个威廉霍尔曼亨特吧?顺便说一句,我也是个画家【羞涩】][好像是的啊,]李时也注意到了,[这样说来的话,他就不是凶手了,历史记录里没有他坐过牢的信息,也没有米亚斯通小姐,倒是有他感情破裂的未婚妻安妮米勒。][原来福尔摩斯是真的?]面对仿佛时空交错的这一幕,不少观众都有些承受不来,[有种书本上的角色走下地的感觉。]不知内情的莫羡丝毫不明白为什么观众们那么惊讶,从书本走下地?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历史书,也没有人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福尔摩斯是虚构的角色——看到现在的观众都开始怀疑起福尔摩斯到底是虚构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看到霍夫曼上门,斯通先生也没说什么,他回答警探先生问题的时候偶尔会眼神放空,再三问话才回过神来,看得出,这个可怜的父亲已经被女儿的事故打击得精神恍惚了。
  “您没有儿子?”尽管是疑问句式,福尔摩斯却问得十分肯定。
  “是的,”斯通先生回答说,“我只有两个女儿,”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红了眼眶,“现在只有一个了。”
  “斯通小姐是您的大女儿,小斯通小姐应该也不小吧?”福尔摩斯肯定地问。
  斯通先生困惑地说,“是的,她们仅仅相差一岁。”
  福尔摩斯点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雷斯垂德便向斯通先生辞行——得知斯通先生家庭贫困,他早在镇上订了几间客房,画家先生自告奋勇地送他们离开,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到别墅的屋顶,他加紧步伐靠近雷斯垂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警探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您。”
  “米亚所教授的学生,琼斯小姐,给我写了一封情书。”
  第24章 维多利亚时代24
  我是怎样的爱你?
  ——莎士比亚
  “可真是意外之喜!福尔摩斯先生!”一行人回到马车上,雷斯垂德一坐下便低声喊道,两根粗短的指头挥舞着一张薄薄的纸张,莫羡担忧地注视着那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薄纸,生怕雷斯垂德一个手抖,毁了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
  福尔摩斯饶有兴致地向雷斯垂德伸出手,接过这封情书,认真看了一会儿后,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将信纸习惯性地递给了坐在旁边的华生,“看看吧华生,你会感兴趣的。”
  华生医生看了一会儿信,读着其中的几个句子,“我是怎样的爱你?以我的生命和灵魂,这是改写了莎士比亚的诗句,看来斯通小姐的教育有所成效。”
  “看下去,华生,”福尔摩斯有点不耐烦地说。
  似乎顾忌有女士在场,华生医生便没有像刚才那样念出句子来,只是他的表情越来越惊诧,让莫羡和直播间的观众们的好奇心高高悬起,各种猜测华生到底在信中看到了什么,在弹幕们的怂恿中,莫羡操控直播球小心翼翼地靠近华生,将信件的内容录入其中,她自己也瞟了一眼,还好有系统帮忙,比起屏幕那头绞尽脑汁翻译的观众,她第一时间看懂了整封信的意思,饶是有所心理准备,她也几乎管不住自己讶异的表情,差点要惊呼出声了。
  而观众中有英语专业的,便直接将他们所理解的意思半遮半露地贴在弹幕和公屏上,惹得一片[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的表情包,这也难怪,莫羡光是看到结尾最后一句的“亲吻你,抚摸你,感觉你,要你”,都有种开始怀疑人生的感觉,更别提直播间的观众了。
  [天惹,她真的是以含蓄内敛著称的英国妹纸?]观众们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怎么开起车来那么熟练?][老司机~带带我~自由地飞翔~][滴,学生卡]
  [真的惊呆了,这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妹纸啊,怎么那么放得开啊,写情书给自己老师的情人就算了,还那么露骨,难怪画家都撑不住要上交警探。][真的不是画家把自己未婚妻的信当成了琼斯小姐?【吓得我吃了一鲸】][前面傻x,怎么可能连未婚妻的字都看不出来。]“我的天啊!福尔摩斯,”华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据我所知,琼斯小姐的年龄恐怕不大吧?”
  “十三四岁,”雷斯垂德警探补充说,“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怀疑她的原因,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谋杀她的老师呢?但看完这封信后,我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十三四岁?!]观众们都hold不住了,[你特么不是在逗我?][我十三岁的时候在干嘛?跳皮筋?玩泥巴?丢沙包?][琼斯小姐绝对有问题,一般女孩子不可能这么早熟。][这哪里是早熟啊,已经熟透了好吗?【你仿佛在特意逗我笑】]“对了,警探,”华生突然回想起来,“你说过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去拜访邻居,似乎没有提过琼斯小姐?她也一起跟着去了吗?”
  雷斯垂德闻言翻阅着他的工作手册,食指从上而下划下来,定在一个地方,肯定地点了一下,“没有,琼斯小姐在家中读书,而且,女仆也出去买菜了。”
  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在邻居家呆了一下午,所以琼斯小姐完全有时间跑去火车站,而动机——情书就摆在他们眼前,更何况,她应该一早就知道斯通小姐请假回家的事,搞不好连火车出发时间都一清二楚。
  然而,以常识推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真的能不动声色地做出谋杀这档子事吗?
  “线索实在太少了,”雷斯垂德警探在沉默几分钟后,翻着自己的手册说,“火车的工作人员在出事之后发现一名穿着蓝色蓬裙的女孩匆匆往外走,但她的帽子遮住了脸没看清样貌,当然,也不能肯定说那个女孩就是凶手,所以我建议还是得集中调查琼斯先生一家。”
  “班特莱旅馆到了!先生们,”马车夫一甩马鞭,大声喊道。
  班特莱旅馆坐落在主干道延伸出来的一条小巷子里,左右都是矮矮的双层房屋,这一栋四层大理石白色小楼几乎鹤立鸡群般伫立在巷子中间,也不知道雷斯垂德警探是怎么发现的。莫羡跳下马车,下意识地想接过自己的行李,被福尔摩斯先生挡了回去,他们跟着站在旅馆前的高帽子制服门卫走上台阶,进入中央大休息厅。期间莫羡还听到报童在旅馆旁边的叫卖声“号外号外!贝克街谋杀俺真相揭晓,想知道凶手是谁,买一份报纸就知道!”
  厅内,雷斯垂德警探随门卫前去办理入住手续,两处大理石壁炉的煤火烧得旺旺的,下午的阳光透过一扇又一扇落地窗照在红木地板上,木头质地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来往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仆们正踩着装饰印花地毯的台阶,走入里面敞着门的客厅,为三三两两的客人们端茶倒水,尽管现在下午茶时间刚刚过去,但犹有谈兴的客人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吃着涂满黄油的松饼聊天喝茶。见有新客人来,他们都转过头来,打量他们一眼后,像看稀奇的猴子一样齐齐将目光放在莫羡身上。
  莫羡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维多利亚时代的华国人可远远称不上常见,尽管他们或许认不出自己到底属于亚洲哪个国家,但陌生的黄皮肤面孔也足够为他们的聊天增加许多谈资,不过,让莫羡感到惊讶的是,在华生医生还在和哈德森太太感叹旅馆装潢时,福尔摩斯先生却已默不作声地朝她旁边隐蔽地跨了一小步,为她挡住了投过来的许多视线,如果不是莫羡拥有放大镜般的观察碎片,或许还觉察不出来福尔摩斯先生的小小举动。
  雷斯垂德警探为他们带来了五个相邻的单人房,男仆们一手提一个箱子将他们的行李分别送上房间,一名女仆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来点下午茶,交换几句谈话后,他们还是拒绝了,哈德森太太想要回房休息,莫羡也无意留下来被人当成猴子看,于是华生和福尔摩斯便将他们送上二楼的房间,不得不说,铺着红绒地毯的旋转楼梯踩起来格外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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