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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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棠没有说话,拿毛茸茸的脑袋在陆锦森颈边蹭了蹭,重新埋好不动了。
  谢之棠没有说话,陆锦森也就没有多劝,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谢之棠。
  温柔又耐心。
  院子背后种了一片竹林,风一吹,竹叶就相互磨蹭,发出潇潇风声。
  谢之棠原本以为是雨声,就慢慢从陆锦森肩上抬起头来,往窗口哪儿看了一眼,接着从陆锦森身上爬了下去。
  谢之棠走到窗边推开窗一看,才知道只是风声,竹叶相互摩擦交错,连着细长的尖都在摇晃。
  谢之棠看了一会儿竹林,忽然转身对陆锦森说:我今天才知道,风吹竹叶原来是这个声音。
  陆锦森就放下杯子说:如果你喜欢,可以经常来。
  谢之棠没有把窗合上,让它这样向外开着,坐回了陆锦森对
  面。
  陆锦森给谢之棠续了茶,道:我交代过了,如果你想来可以随时来。
  谢之棠点点头,撑着脸看陆锦森,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他手上。
  陆锦森陪谢之棠坐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把门推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位对里头自我介绍道:少爷好,你要找的人到了。
  陆锦森朝门外颔首,接着问谢之棠:给你介绍陆家的人来了,你想现在去逛吗?
  谢之棠看了一眼门外,又转身看了一眼陆锦森,说:那就现在去吧。又问我们明天是不是要早点儿回去?
  陆锦森就把杯子收了,对谢之棠说:你可以多留一会儿,我给你安排车。
  谢之棠先是朝陆锦森小了一下,接着才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和你一起回去。
  陆锦森自然说好,带着谢之棠往外走去。
  门外几位也都是omega,是做惯了介绍的工作的,介绍起来行云流水、引经据典,谢之棠听着连连点头。
  陆锦森对院子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只慢慢跟在他们身后,保持在谢之棠回头找他的时候能看得见他的距离。
  他们几位omega围着谢之棠一个人转,陆锦森就跟在他们背后拿出终端悄悄看起文件来,只用余光瞧着他们一群人确保自己没有跟丢。
  谢之棠回了几次头都发现陆锦森在看终端,也就刻意放慢了走路的速度好避免陆锦森跟丢他们。
  陆锦森沉迷终端,是没有发现谢之棠体贴地心意的。
  谢之棠在回了好几次头之后发现陆锦森越发认真盯着终端,就悄悄和跟着他们的一团介绍人员说,今天的讲解道这里就可以了,让他们悄悄的走,不要惊动陆锦森。
  少爷带回来的客人自然是和少爷关系亲密的,工作人员们也没有多问,就悄悄的一个一个绕走了。
  这一团人不是一窝蜂全部消失的,而是一路走一路丢,等陆锦森发现不对劲从终端里抬起头时,面前就只剩下谢之棠一个人了。
  面前是绝路,只有一面爬满了雪兰花的墙,谢之棠就站在墙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雪兰花开的旺盛,一墙都是大朵大朵的蓝色花球,虽然此时天已经黑了,但花墙上的灯光做的很好,照得蓝色花朵更加艳丽了。
  花团锦簇,人比花娇。
  陆锦森回过神,没有再走进,而是朝谢之棠,招了招手说,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在这儿了?
  谢之棠就笑着朝陆锦森扑了上去,等陆锦森伸手接住了他才说:因为你看起来好像我爸爸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陆锦森自认和谢父并没有什么相像之处。
  于是陆锦森就低头问谢之棠:为什么这么说?
  谢之棠抱着陆锦森往前倾着半挂在他身上说:我爸爸陪我妈妈逛街的时候,他的状态和你刚才一模一样。
  谢之棠见陆锦森不解地望向他,于是继续解释道:我妈妈逛街是会逛很久的,我爸爸会陪着她,然后偷偷在背后看终端。
  说完了,谢之棠朝陆锦森一晒,又弯着眼睛道:alpha。
  陆锦森这才听懂了,抬手在谢之棠额上拍了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学着谢之棠的语气说:omega。
  谢之棠没有脾气的仍旧挂在陆锦森身上,饱含笑意地问他:我们现在回去吗?
  陆锦森一把把谢之棠抱高了点儿接着重新放到地上,让谢之棠好好站着别整个人栽到他怀里,瞧着他道:你不想继续逛了吗?
  谢之棠摇了摇头,又没骨头似的贴到陆锦森身上说:我更想和你在一块儿。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比起它们,我更加喜欢你。
  陆锦森就在谢之棠脑后揉了一把。
  他想借此机会和谢之棠说清楚。
  谢之棠总对他说喜欢,却没有说过,他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是对朋友的?家人的?还是
  对爱人的?
  他看着谢之棠亮晶晶的眼睛,勾唇笑了一下,对谢之棠说:我也喜欢你。
  谢之棠立刻通了电似的一抖,仅仅三秒脸颊就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垂脖颈红了一片。
  谢之棠想看着陆锦森确认他没有误会,陆锦森是在说喜欢他,但他才堪堪接触到陆锦森的目光立刻就下意识躲闪地移开了眼睛。
  谢之棠的反应让陆锦森心里多了一层把握,于是他微笑开口:你说喜欢我,我知道了。但是我需要和你问清楚,你的喜欢是否和我的喜欢相同?
  可谢之棠立刻神色一变,立刻扑了上来喊道:你别说!
  陆锦森愣住了,伸手护在谢之棠身后,问他:怎么了?
  谢之棠低头说:够了。别说了。
  陆锦森皱眉,望着怀里的谢之棠还是试图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道:棠棠,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
  谢之棠闻言立即重新贴到陆锦森身上,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悬着。
  他仰着头看着陆锦森,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含着哭腔道:你别说!已经够了!你不要再说!
  第74章
  陆锦森皱着眉和谢之棠对视, 忽然抬手遮住了谢之棠的眼睛说:闭眼,别动。,接着抬手把谢之棠溢出来的泪擦了。
  谢之棠也很乖的任由陆锦森摆弄, 让闭眼就闭眼,让别动就别动。
  谢之棠伸手围着着陆锦森的腰,在陆锦森后腰处的外套上抓的很紧, 但是谢之棠脸上却很平静, 像是放空了自己。
  陆锦森伸手帮谢之棠整理了一下碎发, 谢之棠脸庞上仍旧是红的,伸出手能感觉到谢之棠脸上没有消下去的余热。
  谢之棠虽然闭着眼, 却十分顺从而依恋的接受着陆锦森地触碰, 和他刚才激烈的拒绝像是两个人。
  陆锦森不由皱眉。
  他原以为, 谢之棠是因为安全感不足所以拒绝再进一步想要维持现状。
  但谢之棠即使在闭上眼睛这样容易让人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 仍然对他保持极大的信任, 所以这样温顺任他触碰, 毫不躲闪。
  这和陆锦森设想的状况完全对不上。
  谢之棠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担心自己受伤, 那么谢之棠是为什么希望止步不前, 拒绝听陆锦森的表达?
  谢之棠站在他面前, 乖巧地仰着头, 似乎想要睁眼而睫毛微颤,但陆锦森没发话,谢之棠也就没有睁开。
  陆锦森完全想不通谢之棠在想些什么。
  谢之棠对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从谢之棠的行为里能看出谢之棠对他的喜欢,眼睛是会说话的,喜欢也藏不住。
  但谢之棠,已经是第二次拒绝听陆锦森对他的态度和想法了。
  谢之棠这样拒绝他, 又要牢牢抓着他的衣摆。
  陆锦森不明白,谢之棠到底是想推开他,还是想抓住他?
  这太矛盾了。
  陆锦森沉默了几秒,又给谢之棠整理好了大衣的帽子才说:好了。
  谢之棠这才重新睁开眼。
  因为刚掉过眼泪,谢之棠眼底还是湿的,就这样水润润的看着陆锦森,陆锦森又心软了。
  陆锦森低着头喝谢之棠对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想,算了,谢之棠还是小朋友,再等等吧。
  况且谢之棠的状况,陆锦森是清楚的。多给他一点时间吧,慢慢来,陆锦森想。
  陆锦森可以为他移山填海、把路铺平,但是谢之棠必须自己走出那一步。
  这一步是任何人没有办法代替的。
  陆锦森就在谢之棠头上轻拍了一下,说:既然不想逛了我们就回去吧。
  花墙往回走是一条很长的长廊,长廊往后是一片池塘。
  谢之棠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陆锦森背后,又慢慢去牵陆锦森的手。
  陆锦森放着身侧的手躲了一下,但谢之棠又锲而不舍的重新追了上来。
  陆锦森也就没有再躲,被谢之棠拉上了手。
  即便被牵了手陆锦森也没有什么反应,仍旧不快不慢地往回走,谢之棠就贴在他身侧瞧他。
  谢之棠总是能敏锐的察觉陆锦森的情绪,但谢之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心翼翼跟了一段,谢之棠才开口说:死亡并不会带走你的爱人,死亡只会将他们永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死亡是爱情的盐,生存才使爱情解体*。
  陆锦森几乎要被谢之棠气笑了,他终于扭头看了一眼谢之棠,问谢之棠:这是什么歪理?
  谢之棠眨了眨眼辩解道:这不是歪理,这是法国作家莫里亚克说的。
  陆锦森皱眉对谢之棠说:死亡不能使爱情永驻,这是错的。
  谢之棠偏了偏头,像是不能理解一样,颇有些无辜的看着陆锦森。
  陆锦森认真地沉声道:死去的人的时间是停滞不动的,但活着的人的时间仍然在继续。
  即使再浓墨重彩、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会被时间冲淡,最后埋葬。陆锦森说:从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就注定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失去别人的爱。
  谢之棠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锦森。
  他像是才想到这样一种观点,世界观遭到了陆锦森的冲击。
  谢之棠看过许多文学作品,死去的人虽然死去了,但他们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活着的人心中,这份爱将会永远存在。
  记忆将把死去的人神化,成为不可消磨、无法代替的那一位。
  但陆锦森却说,当你死去,你所得到的全部的爱就会开始慢慢消失。
  谢之棠愣了两秒,却弯起了眉眼笑道:你连续用了两个成语。
  他也像
  李哲一样,听到陆锦森连续用两个成语就觉得惊喜。
  陆锦森一怔,继而又重新皱眉看向谢之棠。
  谢之棠像是完全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他在很严肃认真的给谢之棠纠正他的爱情观,谢之棠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用了成语上。
  谢之棠从陆锦森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立刻收敛了笑容,认真道:可是我他们都是这样?
  陆锦森知道想要扭转谢之棠的观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耐心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谢之棠立即点点头。
  我爷爷和奶奶是自由恋爱。陆锦森说:我爷爷追求的奶奶,他追了两年,接着谈恋爱谈了两年,接着才结了婚。
  谢之棠慢慢点头,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像是已经猜测出了陆锦森要讲的故事的结果。
  陆锦森继续说:奶奶生了我父亲之后,没过几年,意外去世了。
  我爷爷一个人怀念着他,一直没有再娶。陆锦森画风一转道:但是,爷爷最近有了新的恋人了。
  谢之棠再一次点点头,只听陆锦森慢慢说:从奶奶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在爷爷心里就从不可替代的人变成了成了可以替代的人。
  谢之棠低下头看着地面,轻轻勾着陆锦森的手指插进指缝和陆锦森十指相扣,似乎是想从陆锦森身上汲取一点儿温暖。
  爷爷是很专一的人。如果奶奶在世,我毫不怀疑他们一定会恩爱的白头偕老。但奶奶去世了,从他去世的那一天起,这段爱情就以一方死亡为结果宣告结束了。陆锦森说:就像是婚姻一样,配偶死亡,婚姻关系自动解除了。
  陆锦森平静又沉稳地说:死亡不是爱情的盐,死亡让爱情不复存在。
  谢之棠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头。
  陆锦森回头看了一眼谢之棠,想了想说:你应该自己体验感受,而不是从文学作品里学习爱。
  谢之棠抬头看着陆锦森,听他说不该这样的原因。
  且不说文学作品里的爱,都是经过艺术加工过的,没有参考性。陆锦森说:每个人的爱都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些人的爱是标准的爱,哪些人的爱是不标准的。
  陆锦森把目光投向前方,接着微微皱眉道:你该用你的心去爱。
  谢之棠听完沉默了,忽然又问:所以爱是双向的吗?单向的爱最终会消失。
  陆锦森重新望向谢之棠,谢之棠在用自己的思维去套陆锦森的话,就是在试图理解陆锦森的思维。
  于是陆锦森说:也可以这样理解。
  谢之棠就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会儿陆锦森的话,接着才抬头看了一眼陆锦森说:让我缓一缓。
  陆锦森说:好。,接着站在分岔路口前问他:该往左还是往右?
  谢之棠又抬头看了陆锦森一眼,见他是认真在问该往哪儿走,忽然笑了起来,问:哥哥,你不认识路吗?
  陆锦森颔首,接着自然大方的重新问了一遍:该往哪儿走?
  谢之棠原本糟糕的情绪立刻被平复了,他忍不住又低头抿嘴笑了一下,接着指了指左手边的路说:往这儿走。
  陆锦森十分信任谢之棠的选择,一点儿也没有问初次到家里来做客的外人自家路该怎么走的羞愧,神色自若的走上左边的路。
  左边的路是一座廊桥,跨过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里铺着一些嫩绿荷叶,叶子都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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