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自会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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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孩子远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曾经也幻想过给裴寂生儿育女的画面,可如今,她却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狠毒的幻想着这个小小的生命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外界一丁点不起眼的危险都能让它马上消失,运气不好的话一尸两命也是有可能的,这样她反而解脱了,就当是给这孩子赔罪了。
  可裴寂却不许她有这样的念头,正如她了解他一样,其实他对她的了解丝毫不少。
  仅仅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他便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力道是那样的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一样,温软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厉色。
  “念安,答应我,不许做傻事,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否则,我就杀了沈朝臣。”
  沈念安听完只想笑。
  “裴寂,你尽管去杀好了,当是我们沈家欠你的,杀了我大哥,你最好把我也一起杀了,留着我的命太没意思了,因为我总有一天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沉默着没说话,锐利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然后猝不及防地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刀。
  “好,那你杀了我,我就站在这儿,只要你容得下这个孩子,我现在就让你杀了我为沈山南报仇!”
  沈念安对上他的眼神,发狠似的想动手,可握着匕首的手腕却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她怎么下得去手,她怎么下得去手!
  他看出她的顾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刺进他的胸膛,鲜红的血瞬间喷涌而出,她尖叫着松开手,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他却像毫无感觉似的伸手拔出刀,俯身向她逼过来,一遍遍地恳求她。
  “念安,我可以死,放过孩子,好不好,好不好?”
  她抱着头痛苦地大吼大叫起来,终于被他逼得再度晕厥过去。
  她以为他是个没感情的人,可他却比她想象得期待和在意这个孩子,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她这一次的晕厥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昏迷了一天一夜便醒过来了,睁开眼后,照旧是他陪在身边。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除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别的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就知道他是舍不得死的,费心除掉了父亲,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讥讽地笑了一声,闭上眼不想看他。
  他却叹着气淡淡说道:“你放心,我的罪,终有一日自会赎,但是在此之前,你和孩子的命是我最在意的,我必须要保护你们平安无恙。”
  沈念安转过身不想听,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去辨认他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了。
  太累了,早知如此绊人心,她宁愿当初从未爱上过他。
  逃不掉,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他想要孩子,她就给他孩子,属于他的东西,她通通都还给他。
  养胎的那段日子,她出奇的配合,大夫说有什么要注意的,该吃什么该做什么,她都记在心上,即便难受得开始孕吐,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她也未曾有过一句抱怨。
  不悲不喜不在意,所以才不会抱怨。
  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这条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
  反而是他,每每见她吐得昏天暗地时,总是一副难言的模样,似乎见不得她这样子,眉头皱得死紧。
  她却无所谓地笑,“都到这时候了,你不必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给我看,裴寂,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恶心得想吐!”
  他像没听见似的,皱着眉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右手不停拍着她的背。
  “你受苦了,念安,你受苦了……”
  沈念安的头抵在他胸口,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她却吸着气强忍住眼泪。
  她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不是不崩溃的,裴寂利用她将治父亲死罪的证据放在了父亲身边,可她却毫无察觉,满心以为他对她的感情终于不一样了,原来真心是可以捂热一块千年玄冰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欢呼雀跃的等待着嫁给他的同时,那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地将父亲推进地狱!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他!
  如今,她恨不起,却也难再爱,而他似乎也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在她肚子大了之后就搬出了关雎院。
  孩子是在元宵节那天出生的,这本该是他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以他定安王的地位,新年之际登门拜访的人本不该少,可那个新年却出奇的平静,而他也推了所有应酬,安心在家陪着她。
  她不期待这孩子,所以自他生下来之后,也从未抱过他。
  裴寂给他起了名字,后来又起了乳名,算是应了“元宵佳节”这个好景致了。
  她却只觉讽刺,元宵元宵,越是渴望什么,越难得到什么。
  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她产后胖了不少,相貌也难看了,桃儿说大夫可以帮她调理的,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这又丑又胖的样子,便是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厌恶,更何况是裴寂呢?
  或许哪天他自己就厌烦了,然后一纸休书休了她,她也算是解脱了。
  可她盼啊盼,一直盼到元宵都会跑了,她还是没盼来裴寂的休书。
  这五年间,她很少见到裴寂,也从不出门见外人,只是偶尔会从桃儿口中听说一些京中发生的事。
  元宵五岁生辰那日,想要她陪着一起吃一顿生辰宴,她兴致缺缺地让桃儿准备了一些膳食,然后拿到荷塘边等元宵回来,不想最后却等来了汪太傅的孙女汪清荷。
  汪清荷是五年来第一个走进王府内宅的人,那时候,她看着如花似玉的汪清荷,心想裴寂总算是厌倦她了,或许明日就会休了她,然后迎娶汪太傅的嫡孙女,毕竟他们才真正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璧人。
  可汪清荷却龇牙怒目地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一阵酸讽。
  “难怪定安王妃连着五年都不出府,定安王总借口说什么你是生完孩子之后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没想到调养来调养去却养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副尊容也好意思霸着定安王妃的位子不放,我若是你,早就一头跳进湖里淹死自己了!”
  沈念安原想着自己的心早就死了,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原来不是,汪清荷这番话竟然也会让她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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