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真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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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安知道这已经算很高的评价了,毕竟他这个人一向挑剔。
  再说了,裴寂吃了她做的饭菜都赞不绝口的,更何况是他。
  对自己的拿手本事,她向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般想着,她又想起财婶方才问自己的话,忍不住开口。
  “大人,财婶刚刚一直问我,大都城的贵人们是否已经知道了燕东遭难的事,还说都过去一个月了,也没见朝廷拿个章法出来,看来这儿的百姓对此事颇有微词呢!”
  男人淡淡听着,兀自吃着菜没开口。
  韩锡却拧眉说道:“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朝廷的不是,王上先前多次都想把燕东割离出去,这些年来,朝廷多次改革,就是想让燕东百姓的日子日渐好起来,谁知他们自己不争气,一心只想着靠朝廷养活,后来王上不想管了,他们又百般闹腾唾骂朝廷的不是,横竖都是他们有理了!”
  燕东与大都积怨已久,这其中的内情,沈念安多少也知道一些。
  说白了,燕东就像一个年轻力壮的乞丐,明明有手有脚,但凡去找个活计都能养活自己。
  可它好吃懒做,不愿意吃苦受累,只等着张开嘴等别人把好吃的好喝的通通都喂进它嘴里,日子长了,便是耐性再好的人也得被它气出一肚子火来。
  所以不怪韩锡反应这么大,换作是她,必然也生气。
  但那面容俊朗的男人却只字未言,只顾着坐在那儿吃饭了。
  韩锡见状,心知自己多话了,只得请辞退下。
  等房门关上之后,沈念安沉吟片刻,盯着那男人的脸犹豫着启唇。
  “大人,奴婢仔细想想,觉得还是去田间地头亲眼看看眼下的情况更为妥当,奴婢总觉得,这庄稼一夜之间全部冻死,并非天灾,所以若是大人同意,奴婢愿意现在就出门……”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方才又给我做了菜,你还不累?”
  男人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
  沈念安本来挺累的,不过这时候想到了正事儿,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
  “奴婢不也想着尽快查明这些事之后,帮大人解了眼下的难题,咱们就能早些回去了吗?”
  男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在撒谎,但并未揭穿她,反而温笑着慢慢放下了筷子。
  “好,既然你有兴致,那你便去吧,找两个护卫跟着你,免得遇上什么麻烦。”
  沈念安喜不自胜道:“是,奴婢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说完,她便眉开眼笑地退下了。
  男人盯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看了片刻,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转瞬摇着头幽幽轻笑起来。
  沈念安找了两个武功一般的护卫带着,谁知刚走出院门,一眼便看见裴寂在门前石阶下站着。
  他似乎是来找国师的,背着手正欲进来,适逢沈念安出门,他索性站在那儿不动了。
  沈念安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裴寂不答反问:“你要出去?”
  沈念安抿唇点头。
  “我打算去田间地头看看那些遭了霜冻的庄稼,如若情况确实属实,我们也能好好想想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裴寂闻言,毫不犹豫地转身。
  “我同你一起去。”
  沈念安眼睛瞄了眼身后左右两侧的护卫,本能拒绝。
  “不用了吧,我去去就回来了,再说了,你不是来找国师大人的吗?”
  裴寂旁若无人地笑道:“谁告诉你我是来找他的,只是碰巧经过这儿罢了。”
  这解释实在是站不住脚,不过沈念安也懒得拆穿他,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好了,反正就算她一再拒绝,他也不会听的,何必跟他浪费这个闲工夫。
  再说了,国师殿的护卫大都知道她和裴寂认识,只要表面上不露出什么问题,谁还能胡思乱想地猜测到什么。
  思及此,沈念安索性放宽心,同裴寂一道出发了。
  镇子上的路人照旧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这儿的百姓是真的古怪,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镇子外面的人了,所以才会露出那般打量的眼神。
  沈念安被他们盯得满心不自在,垂着眸只当没看见。
  走了一段路后,街边行人说话的风向突然变了。
  不知是谁把国师要来的消息传进了城内,一时间,众人也顾不上留心他们了,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国师来。
  “听闻王上十分器重这位新国师,好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做的,燕北在他的掌管下,国力已渐渐逼近东离了,如果国师真的来了,那我们就有希望了!”
  “算了吧,做什么美梦呢,就算国师来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救世主,谁能把我们这些庄稼救活了,谁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没错,燕东被大都遗弃多年,这些年来就靠着我们自己才得以养活自家人,皇室的人什么时候过问过我们一言半句!”
  “我们知道国师厉害,但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帮我们起死回生不成?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要朝廷拨款赈灾,每家每户必须给够一百两银子,否则我们便闹个天翻地覆!”
  沈念安一路走一路听,眉心越拧越深,不经意间又让她回想起了韩锡方才说过的话。
  “这些人真是愚蠢,就算朝廷真愿意拨款赈灾,可灾情一日未除,他们手里就是拿着那些银子又有什么用?真到了闹饥荒的时候,粮食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裴寂在旁听着,不甚在意地笑道:“愚民皆是如此,先前来燕东时,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这边百姓的风评,何必生气。”
  沈念安撇嘴道:“我不是生气,我就是觉得他们太不争气!算了算了,现在说这话也没什么用,还是赶紧去城外看看吧,如若真能发现问题,咱们也好早日解决完早日回去。”
  裴寂凝神听着,抿唇笑笑,嘴上却并未再说什么。
  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他们几个人终于到了城外的农田地里。
  田边不远处有几座茅草屋,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田农,不过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关着院门,也听不到一点响动,就好像没有人居住一般。
  沈念安愣了一下,随后派一个护卫过去查看了一番,自己则和裴寂带着剩下的人下到了地里。
  这儿的地势很平坦,土地虽然算不上肥沃,但从土质来看,在正常情况下的庄稼长势应该还算不错。
  只是现在,地里那些刚冒出头的小麦苗全都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嫩绿的叶子也枯了,着实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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