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玉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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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步惊川却是前所未有地冷静,他借着自己如今的姿势便利,伸手揽过秋白的脖子,强行拉着秋白低头。
  秋白被他这动作一搅,脚步也凌乱起来,最终踉跄停住,皱起眉来看他。
  秋白眉头微皱,几缕黑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而垂下,那双银色的眼中唯他一人。这副模样落在步惊川眼中,钩得他的心脏砰砰狂跳。
  步惊川趁着秋白停下的这一瞬,手上发力,将秋白的头再度拉进,他仰着头,吻上了肖想已久的唇。
  他等这一刻,其实并没有很久。从初到周途城,秋白喝醉的那一次生出的念头,直到到现在,并未过去多久。
  但是又回过头来一想,他同秋白已经朝夕相处了四年,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心动,又是从何时开始将秋白视作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总觉得,秋白不应当仅仅是自己的剑灵。他二人本就没有这层主从关系,为何不能再进一步,让二人之间的关系转变一二?
  那次秋白醉酒,他虽心中肖想,却也未敢如这次这般大胆。
  或许是积聚已久的欲念爆发,又或许是害怕自己此次负伤的未知结局,让他终于有了付诸实践的勇气。
  秋白浑身僵硬,伫立在原地。
  然而秋白的唇却不似他的身子般僵硬,而是如步惊川想象那般柔软,被他的唇碾过,细细厮磨。
  步惊川的吻仅停留在表面,他不敢深入,生怕遭到秋白激烈的拒绝。舌尖最后一次碾过秋白的唇,步惊川这才离开,仰头看着秋白。
  秋白方才没有半分回应,却也没有拒绝,这让步惊川心头多了几分忐忑。
  秋白面上仍是一副呆滞神色,令得他心头的忐忑更重了几分。
  良久,秋白才回过神来,神色间有震惊,亦有复杂,“你……”
  步惊川忽然便醒悟过来。秋白性子虽算不得敏感,却也不是愚钝之辈。
  或许早在周途城外的那个山顶,当他同秋白说出有话想说的时候,秋白那般神色变化,便是因为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那时候秋白并没有给他直说的机会,亦没有深问下去。那是否说明了,秋白其实不希望他生出这般感情?
  不被秋白接受……他虽然明知道会有这个后果,却从未想过,自己若是遇到了这个结果,该作何反应。
  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失败,正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秋白一般。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既开了这个头,势必要由他说下去。
  步惊川微微向后仰着头,眼中映着残破的周途城与乍破的天光,他久久地凝视着秋白的面孔,最终笑了一下。
  他微微靠近秋白,附在秋白耳边,轻声道:“秋白,我心悦你。”
  尽管现在时机不合适,二人也不是最合适说这话的时候,但步惊川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将自己的心绪宣泄出口。
  但是他仍想将自己所想说出来,生怕自己日后……再无机会可以说出口。
  他不等秋白回答,便接着道:“或许你不知晓,我自很久之前,便幻想与你并肩,亦想过将你护在身后。”
  秋白沉默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音沙哑,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你待凡人,不也是如此?”
  步惊川直视着秋白,声音有些许的颤抖,“我只欲待你一人如此。”
  秋白却别开了目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步惊川微微一笑,“此时说出来,我方能无憾。”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眼前也变得模糊,他无力分辨那是自己难过的反应,亦或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他将脸埋入秋白的胸口,他分不清耳边咚咚狂跳的心脏声到底是他的还是秋白的,亦或是两者都有。
  “……又说什么傻话。”秋白此回的语气有些急切,再度迈开步子,往周途城外走去,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撑住,东泽……别睡。”
  颠簸之中,步惊川轻轻阖上眼。
  “秋白,”他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声音中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眼眶发烫,将埋藏已久的心意,一字一句地,娓娓道与那人听,“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表白了,但是没成(。
  这个是周二的更新,下次更新就是周四啦~
  第95章 绰绰迷局·零一·与我有仇
  步惊川再度醒来的时候,晨光微熹。
  他隐约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也是这般的时间,因此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下是什么时候。
  这番外出游历,这是他第二次从昏迷中醒来,倒是有些一回生二回熟的感慨。
  只是这次醒来的时候,身体状况显然比不得上一次。上一次只是灵力消耗过度,身上除了疲惫感外,并无其他感受。
  而这回灵力枯竭,经脉犹如干旱的河道,迟迟得不到灵力的滋润,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似的。同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灵力枯竭而迟迟未见愈合的迹象,此时身体仿佛被揉碎了一般,除了疼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几乎是在痛感归位后便忍不住轻哼一声。
  实在是太疼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是疼晕过去的。
  他直直地望向屋顶,纷乱的思绪如雪花般飞散。他放空许久,也未来得及想一想自己身在何处。
  正当他开始回想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东泽?”
  步惊川精神一震,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骤然在眼前一一掠过。
  许是因为那日他灵力消耗过大,导致他太过虚弱,加上当时的心情格外地孤注一掷,这才没忍住,同秋白坦白了自己的心迹。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有着身上的伤势作掩护,他这般的僵硬动作,并未让秋白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见他动作,秋白快步走近,放缓了声音道:“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正想说一句没有,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几乎冒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秋白见状,连忙走近扶他起来喝了几口水,随后又喂他吃了小半碗粥,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粥还是温热的,温度刚刚好,让他麻木了的肠胃逐渐找回了知觉。
  他的身上很干净,除了疼痛外并没有不适,应当是秋白替他处理过了。比起上一次力竭醒来,这次秋白照顾他,像是照顾出了经验,熟练了很多。
  待他吃完后,秋白才道:“你身上的绷带和药我昨日才帮你换过,现在既然你醒了,我便现在帮你换药罢。”
  说罢,秋白便开始动手拆他身上的绷带。
  秋白动作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就连视线也避开了步惊川。步惊川已经做好了被秋白质问的准备,却在秋白替他拆完绷带后,也未听到秋白问上一句“为什么”。
  秋白为何不问?问他那天为什么要用剑在自己身上刻阵,问他为什么会在那天同他坦白心迹,问他为何会生出那般的感情……
  步惊川从未想过秋白竟会半句不问。
  “这几日还是不要乱动为好。”秋白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凡间的草药功效着实不显著,但此处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了。”
  饶是修士有灵力傍身,伤势恢复会比凡人要快,但也架不住步惊川如今灵力枯竭,失去了属于修士的自愈能力。步惊川身上的伤口好得极慢,只能拿草药敷着,却还是会时不时渗出些许血迹。
  伤口恢复得不算好,略微有些恶化,他身上发热无力,醒来没一会儿就又有了睡意。
  秋白替他上了新的药,又裹了厚厚一层纱布,最后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你多休息一会儿。孟章过几日应当能到了,届时让他再帮你看看。”
  沾了血和药的纱布被秋白裹起来放到一旁,那味道算不得好闻,步惊川只是略微皱了下眉,秋白便将纱布卷起来,放到了远离他的床脚。
  在秋白替他收拾绷带的间隙中,步惊川昏昏沉沉,本来又准备继续睡去,忽然又回想起了一直未有结果的话题。
  秋白待他的态度如初,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或许是因为他负伤,秋白待他还比平时多用心几分。
  那日他分明同秋白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如今秋白的表现却坦然得不像话,仿佛另外一个当事人不是他似的。
  秋白正在屋中收拾着散乱的绷带,一刻不停,无暇看他。
  方才升起的睡意在此时消融,步惊川在心中犹豫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主动出声唤道:“秋白。”
  秋白动作微顿,却头也不抬,手上在最初的停顿过后,又开始继续着方才的动作,“你说便是。”
  若是秋白真的坦然,又为什么不看他?是不敢,还是不愿?
  “你抬头看着我。”步惊川不依不饶道。
  秋白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住了,依言抬起头来,却在视线接触到他的第一时间,眼中多了几分躲闪的神色,随后极快地移开了视线。
  步惊川将秋白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他同秋白相伴四年,如何看不出秋白此时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他轻声道,“秋白,我是认真的,那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作数。”
  秋白眼底划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沉默半晌,“……你想多了。”
  “那你是讨厌我么?”步惊川继续追问。
  这次秋白回答得很快,“没有。”
  步惊川笑了笑,“那你便能算作是喜欢我。”
  秋白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这两个不是一回事。”
  “那你讨厌我那天做的事吗?”步惊川继续道,“我对你做的事。”
  他没有点明,但他相信秋白能领会到,他在说那个吻。
  那个他在情急之下,头脑发热留下来的吻。
  秋白抿了抿唇角,没有回答,却微微红了耳尖。
  秋白的反应令得步惊川心底里生出几分希冀,趁着秋白走近,试探性伸手扯了扯秋白的袖子,“你不讨厌我这么做的对吗?为何……为何不能同我试一下?”
  “不行。”秋白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袖子从步惊川手中抽出,道,“我……不能接受。”
  步惊川望向那截从他手中滑落的袖子,秋白正如那截袖子,在离他越来越远。他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低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不能接受我的理由?实力,样貌,性格,你若不喜欢,我都可以改。”
  秋白终于肯望向他,神色却有些复杂,“都不是这些……”
  步惊川心底失落,却还是道:“那能同我说,到底是为什么?”
  秋白沉默不语,步惊川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受不得这沉默的气氛,随口胡诌道:“总该不会是……你与我有仇罢?”
  第96章 绰绰迷局·零二·青龙孟章
  步惊川本是这么信口胡诌,却忽然见到秋白面上的怔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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