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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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莺意识很清醒。
  但皇帝开口,她也由着皇帝去,只是不曾想皇帝今日会过来月漪殿。
  回来后碧柳便已命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是以醒酒汤很快送来了,与此同时,沐浴的热水也已备下。
  云莺捏着瓷勺慢慢喝着醒酒汤。
  听说热水备下,她动作一顿,皇帝陛下信守诺言,让她和爹娘见面,单单用一个香囊做谢礼是不是没诚意?要不然……待会伺候他沐浴,满足下他的癖好?
  正当喝茶却猝不及防听见云莺心声的赵崇:“???”
  第32章 屈尊
  赵崇记得自己的这“癖好”从何而来——
  先前为着同云莺多几分亲密, 他命她伺候他沐浴,不知怎得便莫名其妙在她这里留下这偏见。这也罢了,过得许久,她竟一直记得牢牢地, 甚至如今要拿来向他“谢恩”, 简直叫人啼笑皆非。
  自打有这听见周围人心声的本事,他与六宫妃嫔相处便少有舒服自在的时候。平常在朝堂上与大臣们打交道是无可避免, 召妃嫔侍寝却好歹可以搁置一旁, 左右不是纵情声色之人,这些事于他不过如此。
  若非无意发现云莺有所不同, 又的确同她相处舒心自在, 只怕他今时今日依旧无心入后宫。
  说来又着实无奈。
  最初即便得了这个本事, 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刻意疏远六宫。
  然而,彼时如常召妃嫔侍寝, 可几次三番不是见对方面上矜持,心下念经一般拜着送子观音求观音保佑一举怀上龙嗣,便是面上羞涩,心下激动念叨着拜谢爹娘又兴奋自己要出人头地……耳边嗡嗡响着这些话, 着实是难以招架。
  其实这些念头也算得上人之常情。
  但直白让他知晓,也实在再难生出旁的心思。
  而当初对令云莺侍寝一事迟疑不定便是担心她也会有不着调的念头。好不容易在妃嫔里发现这么个相处舒心的小娘子,他有心回护,同样愿意多宠她一些。到底这样特别的小娘子只怕全天下难寻第二个,他也总不能当真一辈子和奏折、公文混在一处。
  未曾想自己慎重小心,反闹得她更加不着调。
  虽则这不着调的方向实在出人意料。
  如是种种,又可谓托云莺的福, 赵崇到底是被这口茶水呛着了。
  他以手握拳掩唇剧烈咳嗽, 脸皮微微涨红, 不知是单纯被咳嗽闹的还是被云莺的那句心声臊的。
  咳嗽声也打断云莺的思绪。
  “陛下可还好?”
  起身去帮皇帝轻抚后背顺着气,待到皇帝缓和过来,云莺方才开口。
  赵崇略一颔首,嗓音微哑道:“尚可。”云莺又示意宫人送来热水,皇帝便即净手,她从旁递去帕子,皇帝擦过手,她也坐回罗汉床另一侧继续喝醒酒汤。
  被打断的思绪缓一缓重新接上。
  云莺认真考虑起服侍皇帝沐浴这一桩事。
  投桃报李,自当投其所好。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毕竟她今日见着爹娘和小侄女……
  “爱妃觉得今日宴席的菜肴如何?”
  眼瞧云莺又想起那些不着调的念头,赵崇轻咳一声,继续打断她的思绪。
  云莺将醒酒汤喝罢,搁下瓷勺,莞尔道:“尚食局花了十二分心思,从小点到御菜、膳汤、果品、佳酿,无不令人尽兴,今日的中秋宴,臣妾吃得很好。”
  宴席上,虽隔着距离听不见云莺心声,但赵崇留心过她的举动。
  倒是欣赏起舞乐比谁都更兴致勃勃。
  当下又记起席间一道蟹酿橙云莺吃得欢喜,赵崇嘴角微翘道:“这个时节的螃蟹正肥美,明日朕让人给你送一篓过来,但此物寒凉,不可贪吃。”
  其实早些时候内侍监也送过一篓螃蟹来。
  可是前阵子便吃完了,现下皇帝又要赏赐一篓子,云莺自然不客气收下。
  螃蟹美味。
  有人帮忙剥好的螃蟹无疑更美味。
  有碧柳和碧梧伺候,云莺是只管享用的那个。
  至于寒凉……
  云莺嘴边笑意又灿烂两分,乖巧看着赵崇道:“臣妾记得之前在琼华殿喝过一回丹阳黄酒,醇和鲜甜,同螃蟹十分相配。”
  那是在陈贵嫔生辰宴上的事情。
  赵崇听她提起丹阳黄酒便记起这一桩,当时会命夏江送丹阳黄酒去秋阑宫,却因记起刘太医说她须得节制饮食,少吃生冷之物。见她惦念至今,想来是当真喜欢这丹阳黄酒的滋味了。
  “你若喜欢,朕让人随螃蟹一道给你送一坛来便是。”
  少见云莺提点小小要求,赵崇大方应允。
  云莺闻言双眸一亮,欢欢喜喜谢恩。
  与此同时也坚定今夜牺牲小我,用心服侍皇帝沐浴的决心。
  “陛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沐浴安置罢。”
  云莺率先离座起身,顿一顿重点补上一句,“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抬眼对上云莺满含真切的一双眸子,赵崇不甚确定自己若拒绝会看见她怎样的反应、听见她怎样的腹诽。转念再想一想,实无拒绝的必要,反倒应当借此机会,消除她的偏见,铲除她对他的误解。
  但这些偏见和误解要如何清除?
  和云莺一道入得浴间,赵崇心里也有了成算。
  云莺不知皇帝心思悄然中转过许多个弯。
  她只一板一眼替赵崇宽衣,帮他解下玉带、脱去外裳。
  却在准备替皇帝将中衣也褪下时,手腕忽而被捉住。云莺下意识抬眼,便见皇帝嘴角微弯,又松开她手腕摁住她的肩膀,让她背过身去。
  不待云莺生出什么想法,她身上已一凉。
  是皇帝反过来在替她宽衣。
  云莺微愣又不甚确定暗忖道,竟然这么着急?
  赵崇:“……”
  被这腹诽噎一噎,决定一本正经伺候云莺沐浴,让她知道自己脑子里不是总惦记着那些事的赵崇维持着正经的姿态,在为云莺宽衣之后,体贴将她抱入浴桶中。
  泡在热水里很是舒服。
  但皇帝突来的反常行径让云莺难免犯懵。
  赵崇听她心下迟疑不确定他要做什么,无声弯唇,便学她从前伺候他沐浴那样,取来旁边放着的巾帕用热水打湿,要替她擦背。
  周遭数盏宫灯静静照过来,照在云莺纤细的身材,光洁如玉的皮肤,望之似一朵沾染露水的娇艳花朵,无声引人采撷。尤其指腹划过,温润柔软的触感清晰,轻易唤起赵崇心底躁动情绪。
  这般情况,遭罪的人总归有他一个。
  赵崇微微别开眼,手上减了力气,却也转瞬失去章法。
  云莺便只觉得身后之人像在给她挠痒痒。
  可皇帝陛下纡尊降贵帮她搓背,她哪里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念头方才转过,又感觉后背一疼,力道大得恨不能替她搓下几层皮。
  云莺顿时恍然——原来是借着搓背伺机报复。
  堂堂天子,哪怕已经过去这样久的时间,居然仍在介怀她之前搓背搓得不好。一朝寻得机会不惜亲自帮她搓背也非要让她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这未免也忒小心眼了一点。
  还幼稚。
  赵崇:“???”
  作为皇帝,九五至尊,从来只有被别人伺候的份,何曾伺候过别人宽衣、给别人搓背?听见云莺心下抱怨形如挠痒,想着力道太轻,添了力气又变成蓄意报复,不见她为此生出半分感动,赵崇深觉自己的一片心意顷刻化为泡影。
  可定睛一看,那光洁白皙的皮肤泛了红,又无言以对。
  到底是他手上没有轻重,弄疼她。
  赵崇想起当初云莺为逃避习画,抱怨胳膊酸,自己曾为她按摩。那时力道似乎拿捏得当,不曾听过她腹诽,便吸取那一次的经验,重整旗鼓。
  同时贴心问:“这个力道如何?”
  终于觉得舒服的云莺笑吟吟:“不愧是陛下,连搓背也如此厉害。”
  听过她之前那些心声,这句夸奖听来便没有多少诚心。
  赵崇心下哂笑,却晓得云莺开始享受起来了。
  没有因他的举动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也没有骄矜自得,仿佛……赵崇想,仿佛在她这里,他虽然是皇帝,但又不仅仅只是皇帝。她在他面前,从不会一言一行十万分的小心,亦不会由于他的偏爱而沾沾自喜,便似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
  大抵因为这样才觉得和她相处舒心自在。
  哪怕时常被她噎一噎,于如今的他而言,依旧胜过谨小慎微和阿谀讨好。
  赵崇替云莺擦背,又替她按摩肩膀。
  安然享受的云莺被皇帝伺候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困意也逐渐翻涌,可始终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做起这些事情。
  “陛下待臣妾太好了些。”想一想,趁着没有被困意席卷,云莺开口道。
  赵崇笑:“那么爱妃打算如何回报朕?”
  话出口方意识到不妙。
  他一时忘记云莺之前惦记着要满足一回他的“癖好”与他谢恩。
  顺嘴说出如何回报这样打趣的话,落在云莺耳中,只怕变成另外一回事。果不其然转瞬见浴桶里的人转过身,不再背对他而是拿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瞧着他。
  赵崇对上云莺流露无辜的一双眼,更觉不妙。
  正欲拿话将她注意转移,到得这个时候,终究做什么都太迟了。
  唇上忽然一软,赵崇下意识垂眼去看,耳边则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眼前变得风光无限。分明曾见过,但此刻依然一怔,微怔间,又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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