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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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撒谎,对方马上会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她将童观止的这种表现归结为,蒙古人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些,说不定弄不好被当做奸细了,头疼。
  想了想,她慎重的道:“可怜是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我是出于私人因素。”
  她当然不想说,但是看童观止的目光,还是补充了一句:“之前我见过他一次,他无意间帮过我一回,我只是回报,不过显然,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童观止“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却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二春一直在揣摩着他的态度,心中纠结,面对童观止,她也不能赔钱了事。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件衣裳看起来就很贵啊,真要赔她现在也赔不起。
  要是等她的柿子变成酒,再从酒变成钱,那得等几个月啊,而且她一点也不想跟他牵扯几个月。
  她心中权衡再三,正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童观止开口了。
  他严肃的陈述这个让林二春羞愤的事实:“你刚才拉的是我。”
  “是我的错,童大爷需要怎么才能消气?”
  童观止看了看她,不立刻回答,继续指出:“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被你按红了?发髻也被你弄乱了吧?”
  林二春紧盯他的脸,一点也不怪牟识丁叫他小白脸,明明随便一按,还真的有点红,发髻......也有点歪了,绑着头发的宝蓝色发带也有些松。
  她不解童观止提这件事的意图,只心情沉重的点点头:“是。”
  “还有我的衣袍,脏了。”
  “是。”
  “不过,刚才我也撞到了你......”他指了指林二春的胸前,然后右手微屈,放在唇下咳了咳。
  林二春低头一看,她的胸,很好。
  因为胖了,所以这一世的胸比上一世营养不良。花很多心思养起来的终版,还是要伟岸很多。
  她登时明白过来,方才她拖童观止的时候,他撞到自己的胸前了。
  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看童观止说的这么煞有其事,她也有些不自在,看向别处:“我自找的,是我先拉的你,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绝对不会提半句,童大爷请放心,可要是你觉得受到了冒犯,那你说怎么办吧!”
  她没有再辩解和主动提赔偿建议的心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等着别人宰。
  自己被占了便宜,还得等别人要赔偿了,林二春悲痛的想,除了她自己,也真是没谁了。
  童观止道:“衣服和发髻。”
  “童大爷的衣裳脏了,那布料我肯定是赔不起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洗干净,但又怕粗手粗脚弄坏了,想来童大爷应该也不缺洗衣裳的丫鬟,我可以补偿那丫鬟多洗一件衣裳的钱。”
  看了看他歪掉的发髻,她忍不住叹气:“要是你不介意,发髻我倒是可以帮你重新绑好,不过又是男女授受不亲了,而且发髻也不是我能碰的。”
  说完,她咬咬牙摸出一个荷包,这是邓文静给她的,里面是刨开了买柿子的本钱之外,剩下的二十五两,还是找大舅换的零散银子,她摸出一两银子,“这个用来补偿那个丫鬟应该够了吧?”
  她也是当过当家主母的人,一两银子够一个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了。
  童观止不说话。盯着那一两银子,他突然勾了勾唇角,“这么说你突然袭击了我,我就只值一两银子?”
  林二春无言以对,捏着荷包,满心不舍,还是忍不住嘀咕:“做人不能太计较了,我的胸还不要钱呢。”
  童观止闻言又虚拢拳头放在唇下咳了咳,突然道:“我衣冠不整一般是不会见外人的。”
  这下林二春虽然心里吐槽他讲究,现在明明距离衣冠不整还有很远、很远、很远!
  但是也懂了,她迅速的给出对策:“我知道了,如果你要是觉得衣冠不整不便见人的话,可以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童家的小厮,他们应该有马车或是轿子吧?”
  童观止摊摊手:“他们也是外人,而且我无法忍受现在的状况,这让我十分不高兴。”
  林二春顿时暴躁了,这个龟毛的臭男人,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存心再找自己的茬了。
  “我也是外人,我也见了你......好吧,你现在衣冠不整的样子,看都看了,你难道要挖我的眼睛?童大爷,你说到底想要怎么办?”
  童观止抿唇:“先帮我把发髻弄好。”
  林二春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借机要砍我的手吧?”
  “快点,不许碰我的头,只能弄头发。”
  林二春:“......”
  最终,她还是站在一处人家屋檐下高出来的台阶上,垫着脚,小心的扶正那略歪的发髻,谨慎的拆开了发带,重新再绑发。
  林二春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了:“已经弄好了,童大爷,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童观止摸了摸头发,点点头,嘴角扯了扯:“发髻是好了,你眼睛和手我收下了,我觉得你的建议很不错。”
  林二春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玩笑话,还是说真的。
  上一世,她跟童观止又没有交集,关于童观止的传闻,她都是听说的。
  传说,童观止不喜跟女人接触,避之如蛇蝎,她不仅主动捂他的嘴,还拖着他走,更严重的是还让牟识丁误会了。当他是小白脸。
  跟那天用虫子恶心他相比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她猜,这种有钱的反派大概是自尊心很强的。
  虽然童家的口碑在民间也一向是很好的,童观止也长得一脸温润,的确不像大恶之徒,童家之事也未牵连村民,但是,那是在没有得罪他的情况下。
  刚才自己作死,是真的惹到他了。
  说起来,林二春只能叹倒霉,谁让自己眼瞎呢。
  她明明之前往路上看的时候,没有见到有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在意忽略了,要不然她一定会确认一下啊,要知道是童观止,她怎么也不会惹啊。
  可后悔已经晚了,林二春欲哭无泪,无言以对,心中还真有些不安。
  反派什么的,果然是最胡搅蛮缠,最不讲道理的生物!
  童观止欣赏了一会她的表情,才下结论:“二姑娘,看来你真的很怕我,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就会挖人眼睛、剁人手足的人吗?我以为我的名声还算是不错的。”
  林二春当然不敢承认,即使明知道童观止绝对不是表面上的良善。
  别的不说。就说东方承朔跟他的几次争斗,东方承朔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死伤无数,死状凄惨,东方承朔也因此消沉过一阵。
  这会,这些过往在脑子里闪现,林二春目光闪烁,可不等她拍马屁,童观止已经发话了。
  林二春总觉得他的神色比之前看着更冷了一些,他说:“现在我要带属于我的眼睛和手,先去一个地方。”
  林二春还能说什么?
  她要是跑,童观止也能找到她。她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走出巷子的时候,听到巷子尾处隔着一堵墙,那边隐隐传来吵嚷声。
  听起来似乎躲在那边的牟识丁也被逮住了。
  林二春是真有些着急了,要不是自己弄一出乌龙,没准牟识丁就能逃走了,也不会有眼下的大祸。
  第055掉坑,特意来找你的
  林二春急忙道:“童大爷,要是刚才那个人被抓住,他肯定是死定了。”
  童观止停下脚步来,扭头看她,“凭你就能帮得了他吗?”
  林二春抿唇,她确实不能。
  上一世,牟识丁被人追赶的时候,躲到了她的马车上,他身后追逐的人还没有靠近,无人靠近,她还能够帮一帮。
  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她老实的说道:“我不能。”
  说话时,双眸满是希冀的看着童观止。
  她不能,但是,她觉得童观止应该可以,只是顺手捞下一个人,于他应该不是难事。
  童观止看她毫不掩饰的神色,眸光闪了闪,干脆的挑破了:“我为什么要帮?”
  林二春无言以对。
  他又道:“二姑娘,我以为你其实是不想跟我有什么交集的,怎么。现在愿意为了一个还称不上认识的蒙古小子,搭上我?”
  林二春眸光一紧,他果然察觉到了,藏无可藏,她也坦然了,理直气壮的看他,这次她的脑子转得出奇的快:“刚才。你还说我的手和眼睛归你,我怕你。”
  这都是他刚刚才说过的话,童观止闻言,唇角微微翘了翘,又补充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将林二春问住了,她犹豫了,她向来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牟识丁只是有两面之缘。为了他欠下童观止的人情,跟他牵扯上,值得吗?生意帮手可以慢慢找,钱可以慢慢赚,但是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
  她直接将“不要命”和“与跟童观止有交集”划上了等号。
  童观止似叹息:“我是洪水猛兽吗,二姑娘?”
  林二春还在纠结。
  他认真的看着她,道:“你可能不知道。对于一个温和有礼又乐善好施的有钱人,一般人应该不会想着跟他保持距离。”
  林二春倏地神色一肃,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继续说:“对于一个温和有礼,又有好奇心的有钱人,有人避之不及,他反而更加好奇,要是弄不清楚缘故。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林二春闻言,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兵法上有欲擒故纵之策,欲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以示其与众不同,用意吸引目标的注意。二姑娘,你......”
  林二春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淡定了,一着急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呸!”
  谁欲擒故纵了,臭不要脸的,她对这个将死之人欲擒故纵?天地良心,她是真的要离他远一点。
  她呼吸急促,明显是被气到了,迫切的想要说话,可童观止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生生将她一个“呸”字给压断了。
  他暗暗斜睨了她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一边往前走,肩膀还一边微微的抖动,然后,他不紧不慢,又不容人打断的姿态,说完了下面的话:“二姑娘,你别介意,我打个比方,我的好奇心,就跟那被施了欲擒故纵计的人是一样的。”
  林二春愣了一下,原来他要说这个。自己反应过度了?
  可怎么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他是跟被欲擒故纵的人一样的好奇心,那不还是说自己欲擒故纵吗?有区别吗!
  她绷着脸,不愿意再跟着他走了,都被人指是欲擒故纵了,她要用实际行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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