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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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泽,“……好。”大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少女说完后,闭上眼睛表情和缓下来。
  有人低叹, “不辛苦。”
  --他甘之如饴。
  第二天上班,陆思渺忽然收到一条来自沈玉婷的微信,“我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的一行字,后面附带血淋淋的带血的刀子图片,憎恨之情跃然纸上。
  旁边的杨园看她脸色不对,凑过来一看,惊呼出声,“沈玉婷还在威胁你?”
  陆思渺收起手机,“昨天吵了架忘记删她了,我刚才删掉了,以后不会再烦到我了。”
  杨园道,“我看跟神经病在一起久了,她也不正常了。是店长开除她的,恨你有什么用。”
  陆思渺笑笑,意识里小樱忿忿,为她打抱不平,“就是,关你什么事啊,沈玉婷就是欺软怕硬。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没本事还在暗地里叫嚣。”
  “她也就骂我几句,不用在意。”安抚着小樱,陆思渺没放在心上。
  不经意回头,发现店长居然站在身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想必刚才那番对话他都听到了。
  “店长……”杨园讪讪,找借口溜了。
  王泽川看着陆思渺,淡淡道,“你还是小心点,沈玉婷这种女人发起疯来,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她一心沉浸在自己伟大的爱情里,被自己’无私‘的爱感动,别人对她的劝导都会被认为是阻挠,反而会激起她奋不顾身守护她爱情的冲动。“
  陆思渺点点头,谢过他的关心,想起之前王鹏飞暴打沈玉婷时他说的话,瞟了下四下无人,压低了嗓音,“店长,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过家暴?”
  所以才会露出那样隐忍苦楚的表情。
  王泽川语气漠然,有种麻木的平静,“我爸死的早,我妈带着我活不下去,找了个老鳏夫。对方家暴她也不离婚,后来一场意外都死了。你呢
  别人坦诚相待,陆思渺也不想欺骗他,直言相告,”我妈受不了我爸家暴,毒死了他,还想带着我一起……我跑掉了,她自己喝了。”
  两人望着对方,此时此刻有着相同遭遇的人,禁不住生起同病相怜的心情。
  两人静默无言一阵,王泽川道,“去忙吧。”
  陆思渺转身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能在那样的环境中身心健康成长成现在,陆思渺你很神奇。”
  陆思渺回头笑笑,“说什么神奇,店长不也是吗。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的。说起来店长才厉害,自己在大城市里打拼,终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店,多好。店长就是我奋斗的目标!”握拳鼓劲,充满昂扬斗志。
  王泽川眼里泛起笑意,“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轻柔而蓦然暧昧的话语,令陆思渺有些不自在,转身忙碌去了。
  开除了沈玉婷以后,也正好迎来了暑假,学校开始放假,客流量一下减少了很多,店长也没有招募新的员工。这天,店长大清早一来就在办公室里忙碌,到中午的时候陆思渺有事找他。
  “上个月我需要报账的单据都在这里了。”进去后,陆思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王泽川坐在
  桌子后,眉梢眼角都是疲惫,翻看了下点点头,“我回头签字了你去杨园那里领。”
  ”好。“陆思渺随意一瞥,看到他手边堆放着几张催款的单据,稍顿了下。
  注意到她的视线,王泽川苦笑,“生意不好做啊,房东通知店铺租金又要涨了,原材料也要上涨,这两个月恰好又是淡季,人力成本也高。利润越来越薄了,我都在想干脆转行算了。”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陆思渺心下一惊,“店长你在开玩笑吗?你再考虑下呢,我觉得生意还行啊,你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店面做着喜欢的工作,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我做这一行已经十多年了,也有点厌倦了。其实转行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王泽川拿着催款单沉默了下,像是内心挣扎着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半晌叹了口气,“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底也好。大概最快下个月初,铺子租赁到期,我就不做了。到时候会多发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们算作补偿。”
  陆思渺劝了劝,看店长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心下郁闷,“好不容易找到份稳定的工作,同事关系也还好,结果店长又不做了。我怎么那么倒霉,没一份工作干得长久。”
  小樱在意识中嘲笑她,“因为你有毒啊。”
  陆思渺暗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思渺,帮我倒杯水吧。”王泽川忽然道。
  陆思渺忙问,“红茶还是绿茶?”
  店长平时很注重养生,平时喝的都是自己泡的茶。
  店长摆摆手,“矿泉水常温的就行,今天喉咙不太舒服,就不喝茶了。“
  陆思渺上前一步,看了看店长,突然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颧骨潮红嘴唇干裂,精神也看着不大好。
  店长动作生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啊?好像还好。你帮我看看呢。“
  陆思渺抓着他手腕翻了一面,”你这个姿势不正确,要用手背。感觉到了吗?“
  王泽川还是说没有,“那我试试,“陆思渺只得伸手过去,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吓了一跳,“这么烫!肯定都有38°了!你早上忙了一上午,都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是有点头昏脑涨,我还想是最近太忙的缘故。”
  陆思渺收回手,劝道,“你去诊所看看吧,输点液好的快些。”
  下一秒,一只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了陆思渺的手腕,王泽川的脸逆在灯光里,他抬头盯着她,一字一字问,“如果我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发展,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她站着,男人坐着,因为刚才探身去碰额头的关系,两人位置站得很近,骤然发力拉扯着她身不由己弯腰俯身,两人视线相撞,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摄取着她的目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属于男人刚硬的气息带着威慑力将她笼罩在其中。
  陆思渺因他话中暗示的深意而心惊,装傻充愣一口回绝,“不啊,我喜欢这里,打算以后就留在这了。”
  男人目光闪烁了下,抓着陆思渺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锢到骨头里,力道大的她都有点生疼,费力抽手,语气带上一丝不愉,“店长你能放开我吗,我去给你倒水。”
  “抱歉,”蓦然回神一般,男人松开了手,又恢复往日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道,“我开玩笑呢,别放在心上。”
  把水杯递给了她,嘱咐道,“顺便帮我到药店买点药吧,退烧和消炎的,记得说不要含有青霉素的,我对这个过敏。”
  “好”陆思渺拿着杯子出门。回身的时候望去,店长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之下,他揉了下眉心,低头继续翻看单据,神情带着一丝疲惫,还是往日里温和稳重的店长。仿佛刚才突然充满着压迫和威慑力的形象,都是她的错觉。
  过了两天,陆思渺从徐哲行那里得知了案件最新消息。
  “警方暗中对张叔进行了审讯,他说自己假装送外卖,实际上是想要跟踪保护你,因为你长得像他女儿,对他也很尊重,每次都会笑着打招呼,还会帮他搬重物。一来二去,就比较关注你。”
  “通过走访调查发现,事发当晚是5月25日,是他女儿的忌日,每年到了那一天,他都会提早关铺子,去后山烧纸祭奠,一个人喝着白酒坐到大半夜回家。他说今年也是这样。但是这一不在场证明还存在疑点,没有证人能证明当晚在后山见过他,而且后山到湖边距离很近,也完全有作案的时间。”
  “至于跟踪,他说并不知道凶手的真正目标是你。杨园有次过去买东西,看到他在看湖边杀人案的新闻,随口说了句当晚你就在现场,还和唐苑月遇到过,差点遭的就是你。他就上了心。警方分析他对此还隐瞒了什么,现在审讯又不能逼供,他不说拿他也没办法。”
  “唐苑月案发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dna和指纹,因此也无法与张叔的进行对比,而在他家里和店铺里搜查都没有发现凶器。证据不足无法逮捕,只能警告他不许再跟踪你。”
  因此张叔在店铺关了几天后,又继续营业,也没有再继续送外卖了。而他被列为嫌疑人并被警方调查审讯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两人并肩漫步在小道上,徐哲行侧头问,“你觉得张叔会是凶手吗。”
  陆思渺想了想,坦白道,“我现在脑子乱的很。一般来说,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在感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之后,都不会希望这份痛苦由自己亲手转嫁到别人身上吧。”
  “但心理失衡的人并不会这样想。”
  走着走着,陆思渺脚步稍顿,余光看似随意地往路边汽车的后视镜扫了一眼,走过那段路后小声道,“对了,这两天我老是觉得有人跟踪我。不是张叔那种拙劣的跟踪技巧,是很厉害的,隐藏的也很好。不过凭直觉对方没有恶意。”要不是最近killer有帮我恶补追踪和反追踪,她都察觉不到。
  徐哲行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是便衣警察,因为你是重要的证人,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陆思渺感叹,“我的天,有生之年我居然能享受这种待遇。”喜滋滋道,“我现在觉得安全多了。”
  “……”
  与徐哲行道别后,陆思渺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凝重。
  --徐哲行和李警官的关系看上去非常普通,而刑事案件的细节都是绝密的,稍有泄露就会引起严重后果。他为什么会愿意告知徐哲行?
  如果不是李警官说的,那徐哲行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内部消息?
  她忽然发现,徐老师似乎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店里的人很快得知铺面即将转让的消息,大家惊讶之后表示了遗憾和惋惜,暗暗各寻出路。
  某天她提着店里的垃圾去倒,在垃圾桶边看到了环卫工张阿姨。
  这段时间天气炎热,陆思渺上班的时候看到对方坐在门外,便请人进来乘凉,还倒了水给对方。
  几次之后也熟了,闲谈中得知,张阿姨儿子生了病,丧失了劳动力,丈夫又很早去世,一家人只靠她单薄的工资度日。
  “是小陆啊。”对方和蔼地冲她笑笑,帮她把大袋的垃圾放进垃圾桶里。
  陆思渺转身要和她道别,她忽然犹犹豫豫把人叫住,“小陆啊,我给你说个事儿。”
  “怎么了?”
  张阿姨脸上显出一丝畏惧,小声道,“你晚上下班很晚了,还是小心点。”一指垃圾桶,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恐惧,“我朋友李姐也是环卫工,她负责前面那条街,就是商业区外到东面居民区一带,她跟我说收垃圾的时候经常发现里面有小猫小狗的尸体。”
  “尸体?”陆思渺先是没反应过来,小樱惊叫,“虐猫?”
  张阿姨点点头,“其实以前偶尔也会有,你知道的,附近流浪猫狗很多,有人看着可怜会投喂,有人就以虐猫狗为乐趣。”
  陆思渺想到网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和视频,皱了皱眉。
  张阿姨接着道,“李姐说以前少,也不知道是谁丢的,但肯定就是住在这一带的。现在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有,拿黑色塑料袋套着,血淋淋的……”
  大热的天,说着说着张阿姨打了个颤,脸色发白,抓住陆思渺胳膊急切道,“我听人说,虐猫的人都是心理变态,你晚上下班晚,一定要小心点。 ”
  “好,我会小心的。谢谢张阿姨。”陆思渺谢过对方的提醒,连忙呼唤东哥和阿泽,说了这件事。
  阿泽沉吟,“虐待动物的惯犯心理都有问题,频率增加说明他心理疾病越发严重了,这种程度下很可能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或者,他已经动手杀过人了。”
  陆思渺心绪不宁回到咖啡店,看到店长带着其他人正在从储物室里搬东西,连忙上去帮忙,“店长你来啦。”
  王泽川把一个箱子拖出来放到地上,转头朝她摆手,“这边人够了,你出去守着吧台。”
  陆思渺错愕,“店长,你脸怎么了?!”
  昏暗灯光下也清晰可见男人眼角嘴角都是淤青,明显是被人揍的。
  闻言,王泽川露出个牙疼的表情,其他人则是大笑,纷纷帮着他解释。
  “刚才店长说了,他家昨晚进了小偷。”
  “店长发现于是两人厮打在一起,然后赶跑了小偷。”
  陆思渺又担心又好笑,“店长你没事吧,伤的严重吗。”
  王泽川指了下自己的脸,“就这样了。还好,对方应该比我伤的还要严重,我踹了他好几下,都听到骨头发出闷响了。还挠了他脖子,回头一看指甲缝里都是血。”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伸手给陆思渺展示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指甲不同于陆思渺习惯剪到最短的地方,他还留了一截,修得整齐。
  陆思渺一瞥,虽然他指甲现在洗的干净,听他那样一说,鸡皮疙瘩都起了。
  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觉,“店长好可怕~”
  众人打趣了几句,也就继续干活了。陆思渺挂念着店长安危,凑过去小声问,“你报警了吗。”
  王泽川眼眸微动,看了她一眼,“没有。其实现在法律规定不管有没有偷得财物,入室盗窃都要立案。但这种没有赃物、没有小偷容貌的情况下,警察也抓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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